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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永遠的詩人

農曆臘月二十八,天格外的好,藍藍的,如海子的詩一樣空明。我早早地起床,想拜訪一下海子出生、成長的那個小山村,如此,才能近距離地感受一下那塊詩意芬芳的土地,遇見純潔美麗的靈魂。

海子,人們心中永遠的詩人。

車子行駛在顛簸狹窄的山路上,讓人感覺不到旅途的疲憊,有的卻是滿滿的激動。海子,你是天才詩人,更是查彎的兒子。今天,我冒冒失失地來拜訪你,喧鬧了你所處的這個寧靜的世界。今天,我慌慌張張的很,空間的距離靠得這麼近,卻遲遲沒有前往。此時,懂你和你的詩歌卻那麼遙遠,我更像失魂落魄的人,萬里孤蓬,無法歸家。

到了,到了你的小山村,遇到了你一直生活於此的老房子。第一次,踏上你走過的路,感覺你在童年、少年和青年時期所經歷的點滴留存。這,能不令人感動嗎?

在那個詩歌綻放的80年代,寫詩、抄詩和讀詩,蔚為壯觀。海子、西川和駱一禾被稱北大「三劍客」,那是為詩狂放並為青春書寫的純粹詩人。在北京大學的校園裡,一座座古老的建築,一棵棵靈動的大樹,見證了天之驕子的詩文才情。未名湖畔,那些像海子一樣的詩人,結社吟詩,面對捉摸不定的未來而彷徨、哀愁;與此同時,前方也在昭示著他們,美麗也在心中萌芽。我想,海子15歲離開家鄉,上北大,他的心裡驚喜,也茫然吧。一個窮鄉僻壤之地飛出來的天才,遇見了令萬千學子無法企及的最高學府。小小的自己和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大世界碰撞在一起,鄉村、城市,農具、地鐵,山川、高樓,貧瘠、富裕,單調、繁雜,狹小、闊大,等等,這些扭曲、矛盾和雜亂給海子帶來巨大的心靈衝擊。內心苦痛,方能寫詩。另外,那些因詩歌聚集在一起的三五好友,心思彼此契合,能夠向前方奔跑,像夸父逐日般,樂此不疲。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更加激發了藏在他心底的萬丈詩情。

查彎村,坐落在小山崗上,約摸一二十戶人家。廣袤的稻田環繞在周圍,上面還剩下一棵棵稻茬,一個個孤零零地訴說著曾經的光榮和夢想。遠處的山林並不太高,若隱若現,呵護著這一方明凈的天空。海子,在此讀書生活,種下桃李春風。查彎村,在海子的內心像圖騰一樣的存在,蓄積了他汪洋恣肆的創作之源。我想,年少成長之地,在詩人的筆下必然「春暖花開」,更能永遠地鮮活在文字里。要不然,他的詩歌怎麼這樣空靈、純粹而浪漫?山野氣息,清新明快,樸實誠懇,溫暖天地眾生,感動無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所有人。詩,就得纖塵不染、潔白無瑕,也只能與一顆永遠的脫離俗世的具有神性世界的那顆心相遇,於此,才能聖潔,才能永恆。

海子,你的這個小山村,沒有三山五嶽的氣勢,而藏有的卻是謙和內斂;也沒有鳳凰古城的歷經滄桑,而擁有的只是平平常常;更沒有蘇州園林的精細溫婉,卻彰顯的是最難得的素樸簡單。海子故居坐北朝南,低矮,簡單,庭院桂花兩棵,門前不遠處,能見左右兩個小山崗。

小院子,陽光很好。那個背影瘦弱孤單,看得令人心疼。她在高聲吟誦什麼,順順溜溜的,與黃梅戲的音色類似,標準的懷寧口音。我走上前去,問候一聲:「您老是海子母親吧?」老人轉過背,看著我,然後似有笑容地回答:「是啊。」那一剎那,感動了我的世界,就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我的老媽媽一樣,溫暖而激動。那乾枯面容上的褶皺,縱橫交錯,似這江南山崗上的溝溝壑壑。眼睛渾濁茫然,卻能露出一絲喜色。「我是來自樅陽的,來看看海子及其家人。」「哦,樅陽的,知道,知道,很近。」「您老身體還好吧?」「還好」,老人笑呵呵地說。交談了幾句,我分明能感受到老人的慈愛,以及思維的清晰。「您老,在誦讀什麼啊?」「你看看,佛經」,老人打開封面給我看。80多歲的老人天天吃齋念佛,冬日暖陽,分外祥和。此時,安靜了我的心。「海子父親呢?」「今年走的。」該我多嘴,不問深淺,毫無知曉,問了不該問的話,讓我無地自容。一語傷人啊,我不能再問三問四的,免得老人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深淵。本來,我這個陌生人,一聲招呼都沒有,就闖入了此地,打破了老人潛心念佛的空寂世界。這,違背天理,是人情難容的。

此時,還深深地自責,更意想不到的是,老人請我進屋,到海子書房去看看。只見小小的天地,書架滿屋,裡面全是海子用過的書,還有他的一本本詩集。一張書桌,靜靜地處在窗邊,一邊櫃門上分明還有用毛筆寫的「開門」二字,另外一邊還畫有一個立方體。這是海子的印記嗎?我沒有再追問了,不能再粗魯無禮了。抽屜鬆鬆垮垮,一邊已經破舊不堪。我能想像得到,海子在窗前讀書、寫詩的時候,抬頭就能目及農田青山,低頭便是聖賢書籍,或是自己下筆便能寫就的美麗詩篇。房舍靜寂,一片安然,告訴我們要有怎樣的心,才能寫出超凡脫俗的不朽詩篇。靈動的短詩來了,像烈火一樣的長篇抒情詩也來了,如史詩一樣的詩劇也走來了。海子走了,也預示著先鋒派詩歌的浪潮終將退隱。代表一個時代詩人的偉大詩篇,在查彎,在他的房舍,成為絕響。龍山巍巍,江水滔滔。永遠的海子,永遠的詩人,成為永世的懷想。

今天,我才來看你,很不應該的。十幾年前,我就讀的安師院,其實離查彎村也不遠。可我應是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一直沒能如願成行。家邊上的詩人,也是全國的詩人,我怎麼就辜負了這片龍山鳳水呢?怎麼就好意思說自己是中文人呢?也怎能配得上一進入大學就參加「白鯨詩社」的所謂的愛好詩歌的師院人?就連幾本詩集也不怎麼讀的人,還奢談什麼詩歌、文學和語文。往往,寫在紙上的文字,冷冷的,但更能觸摸詩人靈魂的文字寫在他故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那年少時候所住過的房子,及其用過的煤油燈、算盤和軍綠色的帆布包等,都有他的魂魄。

查彎,有時候又太小了,容納不下天才詩人。他遠行內蒙古、青海和西藏,尋覓那片純潔而壯闊的天涯海角。反叛,回歸,反反覆復,在路上,一直漂泊無依。農村的貧困,愛情的消亡和詩歌理想的破滅,等等,這些把他甩到萬劫不復的荒原。最終,魂歸故里,家鄉收留了一顆神性的詩心,文學安頓了那永不磨滅的靈魂。

他的墳塋,長滿了枯草,瘋狂地披散在碑前。這,像他恣意的長髮,搭在眉梢一樣。似乎,荒煙蔓草懂得海子,周圍的詩歌牆懂得海子,兩塊瑪尼石懂得海子。

回去的路上,帶著幾本海子的詩集,我想起了他母親的背影,還有那碎碎念念的經文吟誦而存在的孤獨。心裡痛痛的,異常。恐怕,這不僅僅是年前祥和的氣氛使然吧。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我們永遠的詩人。

(圖片均由作者本人當天攝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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