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文藝※散文‖熱宛·波拉提：愛撫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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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山是個好地方
四面山是個好地方
馬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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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熱宛·波拉提（哈薩克族）。中央民族大學少數民族語言文學系2017級碩士研究生。翻譯的組詩獲2017《民族文學》年度獎。
愛 撫 江 津
文/熱宛·波拉提
外人看一座城市的時候，感興趣的或許是異域情調或美景，而對當地人來說，其聯繫始終摻雜、涌動著回憶。正如此行在江津接觸到的人們談起這裡時，言語里即是對這片土地的深情與記憶。
抵達江津的第一晚，我們決定去江邊走走。月光灑落出淡淡的暗影，江水煙波淼茫，耳邊颯颯的江風讓人不自覺地想退回柔軟的內心裡歇息。我想，長江在江津人心中佔據的位置應該和我故鄉的人們看待伊犁河一般，將她視為我們的健康之泉、百病之葯、良善之源，支撐著這座城市以及城裡所有的居民。我又想起家鄉那些太過熟悉的夜晚、燈光和人群……不知道我的城市在旅人眼中是什麼樣子，他們又會如何描繪她。
清早的江津被氤氳迷霧鎖藏，群山彷彿像香煙升騰漂浮的藍色煙霧般輕盈、暖意盈盈。習慣了西北的炎炎碧空與寒風凜凜的我來到巴渝，不免覺得這裡的每一處景象都經過「柔化」處理，進而被抹去了鮮明的色彩。不曾來過南方的我，坐在巴士里沿著逶迤的盤山路，用目光努力捕捉著江津的每一道色彩：線條豐潤的梯田、聽聞過的雅丹地貌、紅土地……還有那美得有些失真的聚奎書院：微熹的光線透過高聳蓊鬱的香樟灑落、一朵朵盛開的溫婉毓麗的山茶花都令我這個異鄉客沉醉於這些美好的瞬時……
在江津人的愛情文化里，「愛情天梯」從來是它的一根軸心。主人公劉國江為了妻子徐朝清的安全出行，徒手完成了夯造6000級階梯這項孤獨而浩大、溫柔而堅韌的終生工程。女主人徐朝清臉上一條條深烙的皺紋，似乎都在訴說著一個個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溫潤動人的故事。在參觀主題展館時我讀到了一行注釋，說的是吳家要徐朝清「轉房」亡夫兄長，為避免家族財產和子嗣外流，當地或有「轉房」之俗，即女子嫁給亡夫的弟兄。這種舊俗在我們哈薩克族傳統社會中也曾流傳過相當長的時間。在江津這樣醇厚獨特的巴渝文明裡能找到與游牧文明相似的民俗事項，使我心生暖意。拾階而上，林莽正以春天的節奏強勁地呼吸著，四周植被品類的豐富程度完全超出我的預想，聽講解員說這裡甚至還有史前植物，與此處的旖旎風光所不同，家鄉的草原更多地生長著堅韌而樸實的墨綠色的塔松，缺少某種柔美，但卻能讓人從心底里感到踏實與堅強。
走進中山古鎮，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現在窄巷裡：賣香料的阿婆、彎腰背著籮筐的老大爺，吆喝打糕的商販，蹲在門口寫作業的兒童，眼前的景象幾乎滿足了作為旅人對古鎮能產生的全部幻想，我似乎體味到了古鎮最惺忪平常的氣味與聲音。在古鎮里用的午餐席上，同行的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蒙古族作家們興緻昂然地暢談起少數民族文學翻譯、地域文化、語言特色、乃至我們每個人棲居與汲取養料的中華文明。哈薩克族翻譯老師拜斯尼木告訴回族作家阿慧在翻譯她的作品時由於文化差異遇到的一些表述上的困惑，他說即使是這樣，也能從內心深處聽見作家心裡的聲音，阿慧老師聽後為之深深動容，可以看出她為自己的作品能有這樣優秀的譯者而寬慰、感動。臨走前，阿慧老師給拜斯尼木老師的孩子買了一架工藝品飛機模型留作心意。回到北京後，回憶起那天席間的每時每刻，我都感到幸福無比。是的，寫作者，他們總是與更本質的東西打交道。我似乎慢慢體味到美好語言的巨大力量和真正的珍貴价值——解讀最隱秘的民族文化心理。
離開一座城市時，私心裡總是希望那座城市永遠不要有任何變化，好讓我每次回到那裡都有清晰的記憶可以追尋。只是，太陽終於沉落在遙遠山脈的身後，群山的峰頂也被天幕漸漸侵蝕。江口的渡船，漂在起起伏伏的黃色江水上。思緒變得清醒了，帶著一絲憂傷，還有那一腔沒有得到寄託被渡船徐徐帶走的柔情。願我可以時常愛撫那些在江津被我擇取的片刻。
註：部分圖片源自網路，文責自負。
製作：淡心坊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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