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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好想和你談戀愛》:中篇小說

藝術,不拘泥於形式;遴選,不拘泥於題材

忠誠的愛情充溢在我的心裡

我無法估計自己享有的財富

編輯/何青藍

好想

和你談戀愛

作者:邵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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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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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期最拿不出手的事是他一生娶了三回老婆,而老婆卻是同一個人――鍾無艷。鍾無艷長得並不漂亮。臉是瓜子形的,鼻樑兩邊還輕綴了幾粒芝麻粒樣的雀斑。皮膚不是白,而是小麥粒樣的顏色。在玉兔灣人的審美中俗稱「黑皮一比一」(一種小麥品種的名字)。小眼晴亮閃閃的,發出的光柔軟的有點甜。身材纖細可人。可這些都不夠吸引花子期。花子期喜歡的是鍾無艷面前一對翹翹的奶子和渾圓的屁股。花子期自看見鍾無艷第一眼,心裡一陣狂跳,靜若處子的心一下被愛神丘比特的神箭刺傷,男性荷爾蒙開始熊熊燃燒。他有了一種想擁抱她親吻她揉捏她面前寶物的衝動。有了想輕撫她屁股,與她來一場空前絕後的游龍戲鳳的青春之旅。可鍾無艷的矜持讓他流著口水日思夜想徹夜難眠。

鍾無艷有鍾無艷的擇偶標準。花子期根本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花子期首先是個「三等殘廢」。按現行審美標準只有超過一米七二才是標準身高。可花子期只有一米六九。臉形是大眾型的,沒有所謂的柳葉眉丹鳳眼,更別提英俊瀟洒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花子期在玉兔灣最驕傲的資本不是他家多有錢,而是他家有點權。他爹是玉兔灣的村長,他是村長的獨子。家境在村子裡應算別家羨慕的翹楚。儘管他是個三等殘廢,可家境足可彌補這些缺點。於是也成了有閨女家的父母心目中追逐合計盤算絞盡腦汁的想攬入懷的對象。花子期開始不正眼瞧人,開始斜著眼睛,開始翹二郎腿,開始邁八字步……

鍾無艷只是聽人說花子期談媳婦如何如何挑剔,如何如何仗勢欺人,如何如何想娶格格公主明星……她淡然一笑。她覺得這一切都與她無關。花子期想娶誰都行。他當他的貴族王子,我做我的農家女兒。反正鍾無艷覺得花子期與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陽關道與獨木橋只能算兩個世界的人生路徑,走或不走,取決於道和橋上的人。反正她不想。她老老實實的在河灣鎮最出名的美髮店裡學藝。為自已卑微的夢想積攢最原始的動力。她相信父親說的「家有良田萬傾,不如薄藝在身」的話。

可一個人的話像一粒丟進水裡的石子,打破了這一切的平靜。這個人是她的三姨。

三姨喜滋滋的提著一方便袋紅艷艷香甜可口的蘋果進來。剛好鍾無艷也在。三姨看著鍾無艷越來越耐看的容貌和身材,心裡樂開了花。

三姨先是跟鍾無艷的娘拉了一會兒家常里短,然後問到鍾無艷的感情問題。當鍾無艷的娘肯定答覆她三姨自家女兒還沒婆家時,三姨把揣在心裡醞釀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鍾無艷的娘一臉吃驚和詫異。當然這種吃驚和詫異不是源於花子期,而是源於花子期的父親――村長花十棟。花十棟在玉兔灣已當了上十年的幹部。從記工員,小組長到村長,那也是玉兔灣的名人。村長老婆也不錯,沒有幹部家庭的盛氣凌人。對人謙虛有禮,左鄰右舍也是一團和氣。更何況他的獨子花子期。花子期不嬌氣,有點調皮。不笨,愛耍小聰明。會心疼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家裡來客,就是他掌勺。所以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有可能是針對他說的。

鍾無艷的娘一聽說花子期,心裡便有了幾分歡喜。想想自家女兒鍾無艷,容貌也不算出眾,自家家底與村長家比也還是有差距。若能與花家成親家,不說榮耀也算要光有光要彩有彩。更別提攀高枝這樣的詞了,說了就讓人心裡自卑。當然願意的詞更不用說了。意思一聽明白,便喊外屋的女兒鍾無艷,徵詢一下她的意見。婚姻的事一般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同意的說法――全憑娘作主;一種是不同意的說法――我還小,不想談這麼早。

三姨一看鐘無艷進來,笑盈盈的拉著鍾無艷的手,眼裡充滿了愛憐,滿心歡喜的讓鍾無艷坐在了自己身邊,軟言細語的提到了花子期。

三姨一進自家門,鍾無艷就猜出三姨是為自己婚事來的。鍾無艷喜歡看言情劇,特喜歡劇中男女主角愛的死去活來,折磨的生離死別,而後皆大歡喜。她一直夢想自己的另一半高大英俊騎著一匹白馬翩翩而來。溫柔體貼寵她愛她。可三姨的話打破了她的夢,讓她一下回到現實。她努力的仔細的在腦海里搜尋這個叫花子期的男人。可怎麼搜,都與她的想像差十萬八千里。與英俊瀟洒一點都不沾邊。應了一句: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鍾無艷心裡是滿滿的失望。一時讓她不知如何表達內心想法。同意吧,內心不甘;不同意吧,可娘和三姨還可憐巴巴的盯著她,等她說個明白話。

她終是在她娘和三姨的殷切期盼中蹦出一句:「不是聽說他已經談了嗎?」

三姨一聽,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鬆了鬆緊綳的心表態:「我的好侄女,他若談了,會親自上門求我幫他到你家提親?」三姨見鍾無艷不答話,又跟了一句:「花村長和他兒子親自求的三姨。」三姨說這話,腦海里就蹦出花村長和花子期拎的兩瓶好酒一條好煙一斤好茶。那是誠心誠意,態度極為謙虛。也是她活了這幾十年最貴氣的一次。她信誓旦旦的表態,克服一切困難都要把侄女鍾無艷說給花子期。如今鍾無艷總算說話了,她再也不想遮遮掩掩,那編好的一籮筐好話頓時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

娘盯著女兒鍾無艷,熱切的期望她應下來。可鍾無艷面對三姨激情澎湃的講演無動於衷。她覺得花子期再牛,都不是她的菜。她對花子期沒半點興趣。她覺得用「油頭粉面」形容花子期特別貼切。可面對親愛的三姨她一時不好拂她面子,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讓我考慮考慮。」

三姨一臉的失望。這事又恢復到開始:一種是同意;一種是不願意。可三姨一想家裡花家拎來的禮品又不死心,問,啥時候能答覆?我好給人家回話。

「一禮拜吧。」鍾無艷不用一星期,也不說七天,用上「一禮拜」,也算特立獨行。鍾無艷的娘對三姨眨眼睛,意思考慮就讓她考慮,反正也不遲了這一星期。三姨笑盈盈的應下了。這事雖說沒有十足的把握,總算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臨走還握握鍾無艷的手說:「無艷,嫁到花家你絕對享福。」三姨說這話,好像花家就是她家一樣。鍾無艷微微一笑,算是應了三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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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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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期聽說了鍾無艷的態度,一臉的失望。好在他不敢在父親面前露出來,可在他娘面前,他毫不隱瞞。他心裡只有鍾無艷。他覺得若不能與鍾無艷在一起,他覺得人生沒有一點意思,還不如出家當和尚。花子期的娘只有這一個兒子,聽了兒子的話,心裡隱隱痛起來。兒是娘的心頭肉,聽兒子說出不成器的話來,她狠不得抽他兩嘴巴,告訴他說點有出息的話。可兒子已成年了,很懂事,叫她打兒子,真還下不了手。可這個問題總要解決呀。本想再請人說個比鍾無艷還好的姑娘,可花子期心裡只有鍾無艷。態度明了堅決,當娘的當然無話可說。只得跟家裡的大明白人花十棟再商量。說實話,花家不窮,還殷實。並且花村長與鎮上幹部關係也不錯,若嫁進花家吃苦遭罪決不可能。可鍾無艷偏偏瞧不上。大明白人花十棟必竟是村長,有板有眼。他當即表態,若鍾無艷成了花家媳婦,他退休前一定為鍾無艷弄個好前程。花十棟說這話時,他也查過,鍾無艷還是個高中生,他心想,人一輩子無非名利二字,花子期不行,只要你鍾無艷爭氣,照樣讓你有出息。

三姨有了花十棟的「尚方寶劍」,信心十足的再去找鍾無艷。

鍾無艷的娘探了幾次鍾無艷的口氣,可鍾無艷的嘴巴比上了密封膠還密封,一句話也掏不出來。鍾無艷的娘急得長吁短嘆,沒幾天,嘴角起了一層泡,吃飯都困難。鍾無艷只好陪娘去醫院看醫生。鍾無艷的父親騎摩托車出去幹活摔了一跤,結果骨折。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下鍾無艷一下慌了神。把娘按頓好,又要服侍爹。更要命的爹的病是摔傷的,新農合不報銷。花子期聽鍾無艷的三姨說了她家的事,趕緊買上各種水果和營養品到醫院看望老人。他去時,鍾無艷正在醫院的服務窗口與財務人員爭吵報銷的事。鍾無艷聽說不能報,氣得淚花直閃。

花子期多聰明呀,趕緊把鍾無艷勸一邊,讓後面幾個急燥上火的患者家屬辦各自報銷手續。鍾無艷一臉委曲,一臉的梨花帶雨。花子期心疼了,趕緊掏出電話向他爸求援。

花十棟聽到兒子的細述,明白了來由,放下手頭工作,親自到鎮醫院找他的老朋友――劉院長。

鍾無艷發愁的事很快被花十棟擺平了。臨未,花十棟還叮囑兒子在醫院好好服侍鍾無艷的爹,直到老人家出院回家休養。花子期真的很聽話,真的無怨無悔的幫鍾無艷照顧她爹。鍾無艷的心像被春風拂過,有了些微的變化。這種變化是鍾無艷發現花子期不像人們傳說中的傲慢放蕩不舛,更沒有富二代公子哥那樣壞脾氣。他辦事認真細心不急不燥,可以說體貼入微。花子期的行為超出了鍾無艷的想像。

三姨與鍾無艷再說這事,「尚方寶劍」還沒亮出來,鍾無艷便滿口應了下來。

鍾無艷應下來不光上述原因,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一個叫林玉梅的同學當她面說花子期如何如何浪蕩,背後卻託人暗暗上門說媒。這是她與花子期無意中聊天時,透露出來的。鍾無艷一聽,氣不打一處。她最痛恨當面是人,背後搗鬼的小人。心想,你不讓我談,我偏不上你當,我嫁給花子期,讓你搗鬼去。

鍾無艷答應花子期的時候,花子期的心慌了半天。他有點不敢相信鍾無艷會這麼爽快。他握住鍾無艷的手盯著鍾無艷亮閃閃的眼睛問:「這是真的嗎?」鍾無艷揚溢著笑意,微微點頭。花子期一下激動的像個孩子蹦了起來。忘情的扭著他的身子,像猩猩,又似熊貓。鍾無艷也被花子期滑稽的動作逗笑了。

花家辦事可謂雷厲風行。為鍾無艷買三金看婚房急需的各式傢俱飾品拍婚紗照請樂隊……一切結婚應走的繁文縟節,一件都不挪下。花子期激動興奮。鍾無艷忐忑,還有點幸福。

當紅燭的燈光在婚房浪漫的搖曳,當花子期滿心歡喜輕輕幫鍾無艷褪掉身上最後一件小衣服。他看見他夢寐以求的寶物:一雙鮮潤欲滴嬌艷無比的乳奶。他急不可耐的伸出手去撫摸揉捏先前意淫和猜想的「高山」,而後尋找那片青青的草地和河流。他看見鍾無艷微閉著雙眼,臉上的幸福似一朵完全綻放的花,花子期雄性荷爾蒙開始狂舞。他像一隻蜜蜂在高山在草地在河流瘋狂的舞蹈,尋找慾望狂歡的鼓點。鍾無艷的表情由幸福到皺眉到嬌喘到呻吟到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喊叫。直到花子期癱軟成一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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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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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艷懷孕的時候,醫生交待同房的禁忌,花子期聽得心煩意亂。貓兒聞到魚腥味沒有不喊的。花子期就是一隻貓。一隻不安份的貓。

花子期與鍾無艷結婚後,花十棟把花子期塞到鎮水泥廠電工班當了一名電工。

電工不需要下車間,不需要二十四小時值班,更不需要汗流浹背的在車間幹活。

林玉梅找花子期是在他丈夫出門打工半年後,家裡電燈不亮需要懂電的人幫忙查找一下短路的線路。

林玉梅沒有爭贏鍾無艷,後來還是嫁到了玉兔灣。只不過一個在玉兔灣的上灣,一個在下灣。可她心裡一直有個疙瘩:我林玉梅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花子期為啥瞧不上我?我還比不上她鍾無艷?她的疑問和困惑直到嫁人還纏著她。她一直在想,你鍾無艷有啥吸引人的地方?是比我多條胳膊還是多條腿?這種思想一長,就變成一根藤,逼得她日夜想把花子期弄到懷裡羞辱一翻。

這不,家裡電燈壞了,機會就來了。

花子期面對林玉梅有點心猿意馬。鍾無艷懷孕了,不能同房。鍾無艷說同房對孩子不好。聽得他楞在那兒。跟鍾無艷說了無數好話,鍾無艷勉強讓他試了幾次,讓花子期一點都不盡興,味同嚼蠟。可他身體里的雄性荷爾蒙卻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讓他已消失的青春痘又開始莫名的冒出來。他看見林玉梅眼晴一亮。林玉梅長得不醜,並且還很漂亮。雖說沒有鍾無艷的奶子大,但小有小的特色。看林玉梅走路時挺拔的身姿,花子期就想,一個沒男人滋潤的留守女人,怎耐得住寂寞?老公出門快半年了吧?把她一個人扔在屋裡,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花子期想到這兒,再看林玉梅,他發現林玉梅正直勾勾的在看他。呵呵,他忍不住笑了。

他問林玉梅咋沒出門打工?林玉梅幽怨的說:「還不是因為他媽。」花子期這才想起林玉梅的婆婆摔了一跤,就癱在床上了。

花子期很順利的幫林玉梅查到了原因,幫她解決了問題。順便互留了電話,花子期壞笑著說,再有啥難事,打電話就行了。林玉梅難分難捨的點點頭。花子期從她眼神里讀到了曖昧,心旌馳搖。

花子期每天下班回家後,削個蘋果梨呀的給鍾無艷。或陪鍾無艷腆著個大肚子運動運動。花子期看鐘無艷一臉的幸福,心裡早已盤算開他的小九九。他把鍾無艷按頓好後,借口去看看田裡莊稼,扛了把鐵鍬便出了門。

晚霞映照在西邊,微風輕拂,秧苗正在瘋長。夜幕輕墜。這是一個非常適合偷食的傍晚,朦朦朧朧的夜色,空氣都飄蕩著荷爾蒙的味道。

花子期給林玉梅發簡訊,告訴她自己就在她家南山坡的苦楝子樹下。花子期撿了個裝過化肥塑料袋墊在屁股下面。他借著月光,睜大眼晴瞅著山邊路徑。這兒偏僻安靜,很少有人來這兒來。野艾茅草牛筋草散出醉人的清香。夜鶯在林子的上空盤旋,不知名的鳥兒偶爾發出一聲兩聲鳴叫。他看見在這山窪窪里的人家廚房的燈亮了,一股柴禾燃燒的油煙慢慢鑽進鼻子,然後是油味菜香。朦朧的夜色中,他看見林玉梅穿了一件幹活的長褂子,右腕挎了個竹簍子出來了。哦,花子期這才發現在南山坡下面有一塊菜園。有辣椒黃瓜西紅柿在風中輕輕搖晃。林玉梅到了菜園快速把辣椒和黃瓜裝進菜簍,又往身後瞅瞅。隨手放下。把長褂子脫下拿在手中,向花子期的苦楝樹下張望。

花子期一陣狂喜,心開始怦怦直跳。他趕緊把塑料袋子鋪展開,而後站起來張望,等她來。

林玉梅早就望見花子期,可女人特有的羞澀讓她還是有點心慌,儘管內心對男人充滿了渴望,可邁出那一步,也是千難萬難,彷彿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自已,人言可畏呀,她也是小心翼翼。

她來到花子期身後,花子期還在引頸張望。她輕輕的一拍花子期的肩膀,花子期駭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她,眼神像盛開的鮮花,芳香熱烈。他這才發現身後有條不顯眼的小徑,草,被林玉梅踩得東倒西歪。

花子期沒有動手,望了望地上己墊好的塑料袋說:「坐。」林玉梅看看塑料袋,把手中長褂子鋪在塑料袋上。剛坐下,花子期無聲無息的一下扳倒了她。林玉梅一巴掌打過來,只聽「啪」的一聲,花子期臉上著了一巴掌。這一下刺激到了花子期。花子期手忙腳亂的把嘴伸到林玉梅的嘴上亂啃。林玉梅掙扎了幾下,沒掙脫,軟了下來,綿條樣癱在他懷裡。花子期的舌頭己攪進她嘴巴里了。那一刻,她有點迷醉了,她以為又回到了結婚時的洞房,那種激動興奮快活,無不刺激著她的神經。花子期沒想到林玉梅比鍾無艷更明白情事。親夠了嘴,又親林玉梅胸前的一對奶子。繼而手不安份的去解林玉梅的褲帶。林玉梅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輕聲說:「不。」

花子期是誰?花子期是一位全副武裝的戰士。是準備了好長時間的格鬥者。他一把辦開林玉梅的手,三兩下便扒下林玉梅的遮羞布。林玉梅不幹了,死命的用手去捂。花子期已看見了金黃色的果子在他眼前搖曳,飄出清香;他還聞到鮮花盛開的芬芳,他觸摸到花和果,他如何肯放,他喊了聲:「我的親親,我來了。」林玉音只覺一股熱浪一下把她頂上雲霄,那種舒暢快活讓她情不自禁的鬆開了手,忍不住的呻吟叫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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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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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艷生下了女兒後,花十棟也到了退休年齡。剛好村裡婦女主任要去城裡帶孫子,花十棟兌現了當初的承諾。找鎮里老領導讓鍾無艷接了村裡婦女主任的位置,但她只能算聘用幹部。好在時間不長,一年後,鍾無艷在新一屆村民代表大會上正式當選,她心裡才稍稍安穩。與花子期偶有磕磕碰碰,可看在公公花十棟的面上,她也睜隻眼閉隻眼,何況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家裡經濟條件不算差,種的有田養的有豬有羊,花子期還在鎮企業上班拿點工資回家。她在村裡上班也有一份收入,一家也算合樂安康。

可一個男人的電話,讓她幾夜未眠。這個男人她認識,只不過不太熟。男人的話簡單明了:請她管好自已男人。她問他啥意思?對方冷笑兩聲問她:「這還不明白?」她最後總算聽懂了,花子期肯定在外邊拈花惹草了,讓別家男人知道了。她有點不相信,她請他拿出證據出來。對方卻惡恨恨說:「你若真要證據,我到時候卸他一隻腿交給你。」說完,對方便把電話掛了。鍾無艷愣在那兒。她突然發現花子期變了,變得有點讓她不認識了。這威脅的話已打到家裡來了,她覺得她有必要與花子期好好談談,他不要臉,自個還要臉呢。

晚上,把女兒安頓好,脫了衣服,躺在床上,她問花子期在外邊惹啥事沒?

這段時間,鍾無艷對他比較寬恕,有了孩子,又因工作忙,夫妻倆也沒先前親。花子期自從外面有人後,他對鍾無艷沒了當初的認真。很長時間,兩個人之間似乎處於休眠狀態。開始的新鮮刺激徹夜不休的狀態,似一去不復返。沒事就逗逗女兒。偶爾激情一次也是應付。沒想到鍾無艷的問話,讓他駭了一跳。大腦快速思付在外面所留下的尾巴或是漏洞。感覺好象沒啥把柄捏在旁人手裡。心想,我又不是幹部,還怕你紀委整個黃色事件來。鍾無艷見他不吱聲,又問了一遍。花子期用手一摸鐘無艷的額頭說:「你沒發燒吧?」鍾無艷「啪」一下把他手打過去:「嚴肅點,別嬉皮笑臉的。」花子期立馬閉嘴,很認真的說:「老婆,我咋啦?工資全上交,與你也算日夜陪護,你又聽到啥了?」「你沒跟別的女人胡扯扯?」鍾無艷提到那男人打的電話。花子期心裡一緊,他聽出音來,林玉梅那邊肯定露出馬腳了。心裡一時有點慌神,好在鍾無艷沒深問。便支吾道:「你說的我曉得,我就是幫林玉梅整了兩回電,別人嚼舌根,我也沒法子。」「人家老公不在家,你整啥電?」鍾無艷用手掐了花子期身上肉一下。「哎喲,疼。」花子期趕緊求饒。鍾無艷氣哼哼才鬆手。花子期一個翻身,壓過來。鍾無艷掙扎了兩下,沒犟過,怕吵醒孩子,隨了他。

花子期偷偷告訴林玉梅,她老公打電話的事。林玉梅譏諷他:「你怕啦?」花子期認為還是小心為好。林玉梅不屑的說:「我又沒破壞你家庭,只是做一回臨時夫妻,各取所需,有啥好怕的。」「可你老公……」花子期有點擔心。「你怕啥,他有本事,早把我接到他身邊去了,咋會讓我在家守活寡。」林玉梅恨恨說叨。花子期心裡還是隱隱生出擔憂。

更恐怖的還在後面,林玉梅懷孕了。林玉梅找到花子期問這事咋辦?能咋辦?打掉唄。花子期感覺到了害怕。林玉梅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與花子期到城裡醫院打孩子,可事情就是那麼巧,碰上熟人鎮計生辦的龔主任。她到鎮計生辦網上一查,發現林玉梅本身就沒孩子,咋會把自己孩子打掉?陪林玉梅應該是婦女主任鍾無艷的事,花子期來幹什麼?加上花子期裝扮的油頭粉面的。這事不能放一塊想,一想就有事。

鍾無艷到鎮計生辦開會,龔主任本著關心下屬的心,與鍾無艷說了。鍾無艷到計生平台上一查,果然是這麼回事。一想到林玉梅老公打給她的電話,一股火騰騰升了起來。

她回到家把龔主任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了花十棟聽。花十棟聽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眼睜睜看著兒媳鍾無艷收拾好衣物,摟著女兒回了娘家。

花子期自以為把事處理的天衣無縫,得意洋洋的回到了家。

剛進屋,被花十棟一個大嘴巴,打得他昏頭轉向。他捂著臉一臉委曲的盯著自小就疼他的父母,不知怎麼回事。母親一看花十棟真生氣了,臉色鐵青,嘴哆嗦著,氣得說不出話來。趕緊上前拉自家男人。花子期不明就裡,哭喪著臉說:「爸,你吃錯藥啦。」花十棟一聽,更是暴跳如雷,若不是他媽拉著,一頓傢伙又挨上了。好在兒是娘的心頭肉,花十棟被老婆攔住了。而花子期藉機跑了。

晚上,娘見他沒回家,打電話問他在哪兒,然後把鍾無艷的話一下全倒給了花子期。花子期聽得心驚肉跳,暗叫,完了,真出事了。他不知怎麼辦?哭喪著臉向娘問計。娘能說啥?恨鐵不成鋼,只是嘆氣。告訴他,唯有認錯,說好話,負荊請罪,乞求鍾無艷的原諒。

花子期卻不這麼想,心想你又沒捉姦在床,憑啥說我不對?我是在醫院,是碰上林玉梅,但不能硬說成一對呀,這不是天大的莫須有嘛。他在電話裡頭頭是道的分析,又來了個死不認帳,把他娘也說軟了。娘就信了。回家就埋怨花十棟不該打兒子。

花十棟一聽,老婆子還在為兒子長志,氣不打一處,聲言他不認錯,進門就打斷他的腿。花十棟是個說一不二光明磊落的人,對兒子小時候花里舞梢的性格就不滿,如今闖下禍還狡辯。咋會原諒呢?

可花子期的娘――秀英不這樣想,媳婦孫女回娘家了,兒子再不成器總是自家兒。沒孩子的家,沒一點點生機和活力,有孩子才有活頭啊。她想到花十棟的老朋友,醫院的劉院長。也不怕醜事外揚,厚著臉皮把花子期犯的錯前前後後托出來,怏求老朋友說說活,幫轉轉彎,說和說和一家老小。

劉院長被秀英一翻哀求,原本不想管,想起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的老理,勉強應了下來。

花子期沒回家,去哪兒了呢?當然是躲在林玉梅家。

林玉梅算是半個月子,可她打的荷包蛋全心疼了花子期。花子期見她身體虛弱,自然一翻謙讓。林玉梅嬌嗔道:「叫你吃就吃,與我在一起,你就是王爺皇上,該我侍候。」花子期聽得心花怒放,涎著臉說:「你也應是王妃皇后。」

林玉梅聽說鍾無艷回娘家了,心裡打起了小九九。與花子期親熱時說:「鍾無艷瞧不上你,我侍候你。」花子期聽得飄飄然,問:「真的?」「嗯。」林玉梅把好看的小嘴迎了上來。風騷妖嬈十二份精怪。

秀英打電話叫花子期去接鍾無艷回家,說給他丈母娘家的禮品就買好了。花子期懶洋洋的說:「沒時間,我上班呢。」秀英一聽急了,我與你院長伯伯說好話答應做鍾無艷的工作,工作做通了,你倒好,不理不睬。「媽,我又沒錯,憑啥接她?我要是打了她罵了她,叫我認錯接她回來還行,我無緣無故背冤還去認錯,我是竇娥啊?」花子期的強詞奪理讓他娘氣得拿他沒一點點辦法。

鍾無艷選擇原諒花子期純粹是看了鎮醫院劉院長和孩子雙方面的面子。劉院長也代表她公公花十棟表態,只要鍾無艷不把這事放心上,花子期決不會再瞎鬧。至於孩子,當然不希望有媽沒爹。單親長大的孩子,人格有可能不健全,她在一些雜誌和新聞上也有耳聞,權衡利弊,她終是心軟,幾方考慮,應了下來。前題是讓花子期去娘家接她娘倆。

花子期還沉浸在林玉梅為他編織的美夢中。他覺得鍾無艷有點無理取鬧,不給她點教訓,不知道自已的斤兩。世界這麼大,女人這麼多,咋把自已弄得像個女皇。他鐵了心的要對抗到底。心想,就算你鍾無艷不與我過了,起碼還有個林玉梅。他想起林玉梅的深情款款及男女之事的風情萬種,心裡的立場越發堅定。不能比,鍾無艷與林玉梅就不在一個檔次上。如果用酒比,林玉梅就是茅台五糧液酒,綿長甜軟香氣撲鼻;而鍾無艷則是農村作坊造的二鍋頭,有般爆勁,還有口胡焦味。若比做花,林玉梅就是牡丹花,大氣典雅富貴國色天香。鍾無艷呢?只能算田邊偶爾的喇叭花,沒一點點亮眼的。不能比了,真不能比了,越比越差。花子期越想越不爽。

花十棟聽老婆子說花子期現在吃了稱砣,鐵了心不理睬這事。不覺勃然大怒。兒子花子期在他面前從未敢說半個不字,現今翅膀硬了,不光不聽他的話,連劉院長的話也不放眼裡,能不生氣?換著以前,早就揍了他。可如今他倒好,誰的話也不聽。這暫且不說,連家也不回,這像花家子孫嗎?花十棟氣得腦子一陣眩暈,身子晃了幾晃,一頭倒在沙發上。好在秀英站在旁邊,她一看趕緊掐人中,拚命叫他名字。花十棟臉蒼白,汗珠子直接從額頭上往下滾。秀英嚇得拚命哭喊。花十棟幽幽醒來,指了指桌子上的藥丸。秀英嚇壞了,趕緊找藥丸,倒開水給花十棟喝。等花十棟稍好一點,又急忙給花子期和鍾無艷打電話。

花子期和鍾無艷再有氣,面對這種事,也顧不得臉面,硬著頭皮回到了家。找車把花十棟送到鎮醫院。

可兩個人你看不上我,我瞧不起你。在公公婆婆面前,十二份的孝子賢妻。可背著兩位老人,又開始互掐。花子期書沒鍾無艷書讀的多,講口才,終不是對手,加上鍾無艷句句在理,他選擇了沉默,心想好男不跟女斗。我惹不起,躲得起。鍾無艷把孩子摟回家,花子期卻倔得象根木頭,給鍾無艷沒點好臉嘴,工資也開始不上交了。

人啦,感情一旦產生隔閡,猶如地裂的縫,越來越大。鍾無艷對花子期失望之極。她覺得這個人無藥可救。好在公公婆婆對她比親閨女還親,加上公公身體沒好徹底,一口惡氣被她生生吞了下去。只是二人有夫妻之名,再無夫妻之實。

花子期心裡恨著氣,加上有林玉梅做支撐,偷情雖不那麼光明正大,但背著人眼,浪漫刺激,還有莫名的激情,那份投入與愉悅讓他忘記了家裡還有一位鍾無艷。

林玉梅被困在家是因為癱瘓的婆婆。婆婆雖不能行走,可眼睛雪亮著。知道拖累了兒子兒媳。讓兒媳照顧自已,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沒想到林玉梅守不住,竟背著她偷野男人。她早看出來了,可又不敢說,那份氣呀恨呀讓她把牙咬的咯咯響,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偷偷讓來看自已的老姐妹給兒子捎信,讓他回來看自已。

林玉梅的丈夫楊寶閣接到信,一時五味雜陳。世間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戴綠帽子。可自已不光戴了,還戴的與眾不同。太明目張胆了,連癱瘓在床的娘都看出了端倪,是男人都咽不下這口氣。先前只是打打電話威脅一下,如今他決定好好出一次丑,不光為自已,還有林玉梅的野男人。

楊寶閣一直忍到夜幕落下來,雞上了籠,星星眨巴眼睛出來,才抽身回到家。他早看見有個人影在他家門口一閃,林玉梅閃身向屋外一張望,趕緊把門栓插上。她把癱瘓的娘早服侍好了。而自已這邊也是梳洗裝扮一新,只等疼她憐她愛她的男人過來。

花子期一進她的房間,她早已為他端上洗臉水。幫他洗臉,擦洗身子。一直洗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她才自已脫掉身上的衣物。

花子期先是看見林玉梅的粉紅的胸衣被她輕輕一摘,一對小巧玲瓏的雙乳,白展展的出現在他面前。他開始軟塌塌的小槍似乎聽見了衝鋒號,慢慢得勁起來。林玉梅脫掉長褲,那渾圓的大腿閃著誘人的光芒。粉紅色的褲頭後面的青草已綻放出野草的芬芳,溪水潺潺,叮咚作響。花子期看見了一頭雌性的梅花鹿在深情的凝望,那等待相融的眼神似要融化一切。他聽見胸腔發出咚咚的鼓點,是搖旗者在吶喊,是慾火燃燒的渴望。槍已端起……

「咚咚。」一陣勝似一陣急逐的撞門聲,驚得花子期一晃。林玉梅趕緊拿起褲子邊穿邊問:「誰?」「我。」楊寶閣粗聲粗氣回答。花子期一聽是楊寶閣回來了,臉,刷一下白了。手忙腳亂的穿褲子。

「你倒低是誰呀?」林玉梅還在裝糊塗。

「你媽的x,老子的聲音,你聽不出呀,快開門。」楊寶閣已開罵了。顯然,他已知道屋裡發生的一切。

林玉梅知道真要出事了,反而鎮靜起來。她從容的穿起衣服,準備去開門。可花子期卻嚇傻在那兒。

林玉梅鎮定十足的說:「莫怕,遲早是要面對的。」花子期一怔,還是感覺不對,趕緊把衣服往身上套。四眼掃視,尋找躲避的地方。林玉梅把他一拉,說,「別尋了,他進來,我抱住他,你就跑。」花子期嚇得龜縮在林玉梅身後,牙齒不停的打顫。失神無助害怕都不能形容他當時的表情。

林玉梅攏了攏頭髮,把手伸到快震掉的門栓上。「呼。」楊寶閣夾著一股風衝進來。林玉梅倒退了幾步,等楊玉閣還沒回過神,林玉梅早一把死死抱住了楊寶閣的腰。花子期側身一扭,像一條魚一下滑到了朦朦朦朧朧的夜裡。

楊寶閣甩了幾下沒掙脫。只能眼睜睜看著花子期旋風樣消失在黑夜中。楊寶閣氣極了,一個胳膊肘砸在林玉梅的背上,只聽「啊」的一聲,林玉梅被打倒在地上。楊寶閣沒管住手,當然也沒管住腳。他瘋了似的對著倒在地上的林玉梅一陣踢布袋樣亂踢。

「寶閣,我的寶閣兒呀,你要氣死娘呀。」寶閣娘已聽出這邊情況,林玉梅一聲不哼,害怕兒子把兒媳打死了,在她那屋呼天嚎地的哭叫起來。

楊寶閣這才停下發瘋的腳,氣恨恨的往娘的屋子走去。

楊寶閣找到鍾無艷只有一個目的,希望她管管花子期。別在纏著林玉梅。

鍾無艷聽出楊寶閣的意思,也知道昨晚他家發生的醜事。心裡那個氣,差點把肺氣炸。可碰上這樣一個不要臉沒責任心的男人,面對楊寶閣的痛述,她已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那就是離婚。

鍾無艷提出離婚,花子期無話可說,因為他與林玉梅的事在玉兔灣傳得沸沸揚揚。儘管花家所有人都反對鍾無艷的訴求,可鍾無艷覺得是壞人都得受到懲罰,包括她自已。態度決絕的讓人不敢相信這是軟心腸的鐘無艷。

花子期是過錯方,面對無可挽回的婚姻,在拿到離婚證那一刻,眼淚唰唰的流了下來,不知是恨還是悔。

幾天後,楊寶閣也帶著林玉梅和病娘一塊出門打工去了。玉兔灣暫時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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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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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期離婚沒傷著別人,卻傷了花十棟的心。花子期的臉不值錢,但花十棟的臉值錢。他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可兒子花子期專傷面子。花家因為花十棟,在玉兔灣可謂春風十里,那也算個「明星」角色。在玉兔灣起碼也算「上書房行走」。如今一切雲堆霧涌星光黯淡,猶如衰敗的深秋,正經歷霜風雪雨。他的老毛病已犯了幾次了,原想去住院的,可看看家裡的光景,往院看病的心情都沒有。一天到晚長吁短嘆的。

花子期也不敢回家。一回家,一看見父母的樣子,心裡百般酸楚。沒有了鍾無艷和孩子的家,死氣冷清。好日子已成為過去時。他一想起鍾無艷和孩子,有種肉疼。老婆和孩子在自已手裡猶如一陣風,被自己吹沒了。家,又恢復了單身前的模樣。可那種志得意滿的輝煌已是昨日黃花,自已不在是未婚男青年,而是遭人唾棄的離婚男。而林玉梅也被楊寶閣強行帶走杳無音信。先前的海誓山盟分文不值,連噴嚏都沒打一下。生活不是按部就班,而是負重前行。以父母的意思還是希望花子期與鍾無艷再和好。可傷人家的心太狠,花子期一時也開不了口。更何況鍾無艷心裡是啥想法,他也不知道。怎麼辦?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鍾無艷離家但沒離職,還是玉兔灣村村民委員會的婦女主任計生專干。大小事務,牽扯到她的,還得要她管,只是一下班就回到了娘家。

花子期的娘,幾次到鍾無艷的娘家看孫女,都是鍾無艷不在家時。與親家母一談起不爭氣的兒子都惱恨不已。只嘆小時不該嬌慣他,不然咋會是這種局面。 好在鍾家對花子期還算寬容,都在勸鍾無艷看在孩子的份上,如果花子期能知錯並改就原諒他算啦。鍾無艷沉默不語。

花子期的心稍稍靜下來,愰然間發現年少輕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父母老了,自已也到了而立之年。先前發生的事,一到了夜裡,自已孤單的睡在床上,一伸手,空蕩蕩的,頓生悔意。他聽別人說,現今已有人在追鍾無艷。追鍾無艷的人並且還是鎮上的幹部。他這才有了危機感。這種危機感讓他徹夜難眠又茫然失措。好在他遇上鎮上財政所的同學牛歌,他的情況才有所改觀。牛歌是他的發小。從小兩個人關係都很好,只是後來沒時間聚,關係變得生疏。花子期的事牛歌早有耳聞,只是時機未成熟,也不好開口,沒想到花子期現在醒悟過來,找到他,激起了他的熱心腸,他決定幫他出出主意,讓花子期和鍾無艷和好。這不,花子期每天就在孩子放學時去幼兒園接孩子,然後再厚著臉皮與鍾無艷搭訕。開始鍾無艷臉若冰霜。可看著女兒拿著花子期買的芭比娃娃布偶天真無邪的臉,她忍了。必竟他是孩子的父親,父女連心。她從花子期手中接過孩子一聲不哼,面無表情的走了。花子期尷尬的看著曾經是自已妻女的鐘無艷和孩子在眼帘中悵然若失的消失,內心突然被扎了一下,疼的難受之極。他想起牛歌說的話:泥鰍興捧,女人興哄。再一個,要低頭。水低頭,成江河湖海;人低頭,成王拜相。每天一小步,成功一大步。只要她不拒絕,就不信感化不了她。花子期把牛歌的話聽了進去,第一次正式審視自已,發現他與鍾無艷的婚姻還有合好的機會。這個機會不是誰給的,是他和鍾無艷共有的孩子――小欣給的。

每次放學後,花子期都把孩子接上,再交給鍾無艷。有幾次,花子期怏求鍾無艷,說爺爺奶奶想孫女了,想把小欣接回家住個兩晚上。鍾無艷本不想應,可一想,公公婆婆沒錯,想孫女接回家住,也是正當理由,她只好默許了。她看著花子期抱著女兒漸行漸遠,不知為什麼,眼裡一下湧上了淚。望著曾經的家,炊煙裊裊升起;想起往日一家的歡樂,那一刻,她的心情無比的沉重。

不光玉兔灣人知道鍾無艷離婚了,玉兔灣外的也有人知道。真應了一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鍾無艷單身了,自由了,應該無所顧忌,可她卻象一隻受傷的刺蝟,把自已裹得緊緊的。她感覺到一絲寒意。這種寒意從內到外,讓她覺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如芒刺在背,先前的幸福和快樂漸行漸遠。突然有種被這個俗世拋棄的感覺,沒有了愛,沒有了家。

當有人小心翼翼的用心去觸摸她時,她漠然的拒絕了。她覺得自與花子期分手後,已沒有了資格再去風花雪月卿卿我我的與別人談情說愛。她把自己緊緊的包裹。擔心害怕還有無盡的恐懼讓她對外面伸來的愛的橄欖枝一一拒絕。別無選擇,唯有這樣。

因為鍾無艷與花子期離婚的事,鍾家也似烏雲籠罩。都懷揣心事,默然的看著孩子大人。也不敢問鍾無艷,更不會提「遇上合適人家,再找一個」類似話題。內心都還是希望鍾無艷與花子期再成為一家人,必竟雙方有個孩子。可鍾無艷對花子期是失望之極,怎會選擇原諒?但鍾家父母還是該勸的勸了該說的也說了,鍾無艷一直不表態。

花子期近階段也開始反醒自已先前的荒唐行徑。猶其牛歌跟他的談話,讓他有點醍醐灌頂。他一下醒了。開始反思開始懊悔。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壞人學歹人,花子期就是這樣。他決定認認真真做一個好兒子好父親,包括未來的好丈夫。好兒子可以做,好父親也可以做,未來的好丈夫做給誰看?鍾無艷己不是他的妻,他更沒資格再與鍾無艷重撿愛的話題。光陰已逝,年華不再,愛,能否重回?他內心切切實實感覺到壓力。

鍾無艷很反感花子期的厚臉皮。一想離婚時的事,內心都覺不舒坦。但他總是拿孩子做擋箭,說爺爺奶奶想孫子,鍾無艷不忍拒絕。老人沒錯,孩子也沒錯,這些都能理解。可離婚的兩個人再在一起,總有點扯不清的嫌疑。她心裡多少有點疙瘩。

這段時間,鎮上的扶貧工作抓得緊,她包的貧困戶建檔入戶要求必須入戶調查,接孩子這事就落在花子期的身上。叫別人接又不放心,花子期必竟是孩子父親,只好默許了。

花子期見鍾無艷思想有鬆動,沒臉沒皮的說上幾句好話,鍾無艷偶爾也會放下緊繃的臉,露出少有的笑容。花子期一見,比喝了蜜還甜。

可林玉梅的一個電話讓花子期楞在那兒。

花子期沒預料到消失了半年的林玉梅會給他打電話。而電話又在鍾無艷對他情感鬆動的非常時期。他接到電話遲疑了一下,但心還是輕輕肉疼了一下。

林玉梅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就是抽泣。很顯然她過得不怎麼好。花子期也有點心煩意亂,一句「你現在還好嗎?」沒想,那邊的抽泣變成了泣不成聲。花子期想了想,把電話默然掛了。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先前一幕一幕在花子期的腦海過電影樣。那些歡樂悸動激情恣意的瘋狂已成過去,現實讓他不敢再有非份之想。他有了孩子,父母也老了,他這才發現肩上的擔子是真實的,容不得他再懈怠。面對林玉梅,他只能把這份愧疚深埋。他得對鍾無艷好好的,不敢花心,也不能花心。

花十棟見兒子比以前懂事多了,一顆緊繃的心才稍稍松和。可兒子與兒媳還是兩家人,讓他日夜操心。免不得咳嗽不止。一口氣不上來,背,弓得蝦米一樣。

秀英一見花十棟身體大不如前,幾次要求去縣醫院檢查。可花十棟一看家不象家,哪有心思去呢?秀英說與花子期聽。花子期知道自家老漢的脾氣,加上自已常惹他生氣,也是不敢勸。只是心裡暗暗著急。

好在鍾無艷聽說後,把花子期狠狠地說了一頓,自己才帶著女兒小欣回到花家勸花十棟住院檢查。

花十棟根本不聽,固執的十頭牛都拽不回,連在醫院開的葯,他也不喝。一家人算是碰上真犟精。其實他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希望鍾無艷回家與花子期好好過。所以一家人都盯著鍾無艷。

鍾無艷看著公公花十棟,想著他對自已的好,再想花子期對自已的傷害,她有點心慌。怎麼辦?她看著大夥希翼的眼神和花子期一臉的諂笑,她感覺一陣炫暈。她發現自已一下站在了聚光燈下,所有人再看她,等她發出聲音。她想了想說:「爸,我們送你到醫院看病,順便和小欣爸把復婚手續辦一下,咋樣?」

鍾無艷的話宛如一塊巨石投在水中,激起無數浪花。先是婆婆秀英一下握住鍾無艷的胳膊,哽咽著說:「好閨女!」繼而是花十棟灰色的臉一下像盛開的菊花;隨後,花子期「呵呵」的傻笑。

鍾無艷的行為讓玉兔灣的人都豎起大拇指。可這些終無法挽回花十棟的命。醫院一查:肺癌晚期。兩個月不到,花十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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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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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艷對洪琪動心,是在一次飯局上。這時小欣已在讀初中。人生最美好的歲月正從指尖靜靜的滑過。歲月煮雨,熬白了青絲,吹皺了年華。平靜的沒一絲波瀾的生活,飄落下一片青春的葉子,就這樣起了漣漪,起了心事。

花十棟走後,花子期懂事了,沒在企業上班了,在駕校學會了駕駛技術,又借錢買了輛三輪車在玉兔灣跑運輸,閑忙兩顧。鍾無艷依然在玉兔灣當她的村幹部。有了以前的教訓,夫妻倆一下團結起來,拼了命的搞家庭建設。建新房買彩電冰箱……日子在他們手裡逐漸紅火。

洪琪是在外打工回村參選上的新一任村長。比鍾無艷大兩歲。有文化還有工作方法,在村民中頗有威信。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而無紙化辦公也走進村委會。面對新的問題和挑戰,鍾無艷有點茫然無措。好在洪琪在這方面內行,免不得教她一些學習的方法,不免關係走近。

一次去市財政局爭取資金,不想碰上刁蠻的局長,非要鍾無艷喝酒,並聲明,她喝一杯,給一萬。她難住了。可為了村裡工作,她咬牙端起了酒杯。她剛喝進一口酒,就「哇」的一聲,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臉,難受的鮮紅。洪琪一把奪下她的酒杯一飲而盡,連稱:「讓女人喝丟男人臉」幫她打掩護。那一刻,她好感動。在家裡,都是她在照顧別人,包括花子期。沒想到,碰上真男人。她眼睛有點濕潤了。

洪琪有兩個女兒,一個讀高中,一個讀初中,愛人是個老實巴交的家庭婦女。

可鍾無艷對洪琪異樣的眼神還是讓這個成熟的男人有了怦然心動。但這種異樣只是一閃而過。她有家,他也有家。顧忌是一道牆,誰都不會逾越。

花子期懷疑鍾無艷感情出軌是在夫妻的那些事上。儘管是老夫老妻,但那一些刻意的變化,讓他不得不生疑。比如鍾無艷變得愛打扮起來;再比如夫妻生活一點激情都沒有;還有那種非刻意的冷漠……都讓花子期盯著鍾無艷,始終覺得她不是他的妻。一個喜歡偷腥的人,當然更擔心自己最親的人偷腥。儘管沒有抓到把柄,可懷凝的疑雲堆涌而來,是沒任何徵兆。

花子期懷疑歸懷疑,但沒有把柄,只是用異樣眼光看著變化中的鐘無艷。

林玉梅偷偷給花子期打電話哭訴,說楊寶閣如何如何折磨她。鍾無艷微妙的變化和林玉梅的電話讓他心煩意亂。

那個傍晚有霧,還下著小雨,視線非常差。花子期開著三輪車去鎮上拉了一車木料準備往一木料廠送。在過玉兔灣下灣的一個路口時,一輛急馳而來的摩托車「咚」一下撞在他車廂寬出的木頭上。頭盔撞得粉碎,摩托車上摔下一滿臉是血的年輕人。出事了!花子期心一緊,趕緊停下車從車上下來。一看年輕人變成大花臉,血還在從額頭上往外滲。整個人嚇傻了。傻了好半天才想起掏手機給鍾無艷打話。

鍾無艷一聽,整個人懵了。洪琪一看鐘無艷臉色不對,問咋啦?鍾無艷結結巴巴把花子期的話重複了一遍。趕緊打120救人呀。洪琪一聽出了車禍,立即想到救人。打完120又幫忙打110報警電話。

鍾無艷趕過去時,傍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而傷者渾身灰垢躺在地上。血,正不斷的從傷者身上傷口處往外滲。一輛摩托車撞得不忍目睹,七零八落的倒在路上。若不是熟悉那輛三輪車,鍾無艷絕對不相信肇事者是花子期。可事實毋庸置疑。,鍾無艷打花子期的電話,電話關機。這個自稱為男人的人逃逸了。

花子期的確嚇傻了。給鍾無艷打完電話,一時拿不定主意,他想起了林玉梅。猶豫再三,慌得不行的情況下,硬著頭皮給林玉梅撥通了電話。林玉梅一聽,喊了一句:「你還不逃?等死啊。」花子期正在六神無主,一聽這話,猶如得到赦免令,比兔子溜得還快。

花子期像個流竄犯逃離了玉兔灣。他來到了林玉梅工作的城市。一下客運汽車,找到公用電話就給林玉梅打電話。

林玉梅下班後借口到超市買點生活用品就出來了。楊寶閣針對略有收斂的林玉梅沒有了當初那種鄙視和不放心。他明白,得到了人不一定能得到心。好在娘也走了,沒有了負擔,夫妻二人齊心協力打工掙錢也算一種活法。只是林玉梅的肚子一直沒動靜,不免遺憾。好在楊寶閣也想得開,兒女都是命中帶,萬事隨緣。事實是林玉梅也確有了那麼一點賢妻良母的表現。男人嘛,看開也是福。有了這些想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勉強也能過。晚上林玉梅要出去買生活用品,也隨了她。

林玉梅見楊寶閣沒說啥,自顧往超市走去。快到超市門口,她卻來了個急拐彎,攔了輛的士,一溜煙來到花子期住的小旅館。

林玉梅沒想到花子期是如此狼狽。頭髮凌亂,鬍子毛茬,衣衫不整,一副討米要飯的乞丐相,全然沒有在玉兔灣的精氣神。讓她失望之極。可人是她勸來的,她已打定主意,先勸他住下再說往後的事。

花子期見到林玉梅像見到救星,哀求林玉梅救救他。林玉梅的心愰過一絲得意,而後又一下空落落的,有點失望。面對眼前這個讓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她不知說啥,只是勸他啥事別想,先安頓下來再說。往昔的皇上王妃之類的甜言蜜語已被這事沖淡的如一杯白開水。

花子期漸漸冷靜下來,林玉梅決定先帶花子期去理理髮,然後再吃一頓便飯,至於以後的路怎麼走,過了今天再說。她的話有理有據,細心體貼勿庸置疑。

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遇到林玉梅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花子期針對林玉梅的安排,唯唯諾諾。先前的慌恐,在她得體的安排下,稍歸平靜,一絲感激湧來,讓他惱恨不己,林玉梅似乎成了他唯一的親人。至於鍾無艷和孩子早已在他腦子裡蹤影全無。

林玉梅已悄悄叫人打聽關於花子期肇事逃逸的事,探聽一下虛實。等安排好一切,她才急急忙忙抽身回去。順便給楊寶閣買了一盒他愛吃的鴨脖。

女人是個奇怪的物種。林玉梅回去時,楊寶閣已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機。林玉梅把鴨脖子遞過去,一臉的柔情。楊寶閣內心的柔軟一下被擊中。他抬眼發現林玉梅格外惹眼。他好長時間沒細看她了。猛一看,突然覺得她格外漂亮。猶其身材,前凸後翹。他接過鴨脖,張嘴咬了一口,一股甜味滋漫全身。

林玉梅沖完涼上床時,楊寶閣早已槍上膛,蓄勢待發,只等一場伏擊戰到來。老夫老妻了,輕車熟路了。林玉梅極力配合,楊寶閣也格外賣力。很可惜,楊寶閣的槍耐力不足後勁小,殺傷力更別談了。前期的節奏如火如荼,後面卻一瀉千里。林玉梅極力掩蓋臉上的失望。楊寶閣還是發現了,發現了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他也想來一場地動山搖的衝鋒,聲嘶力竭的戰鬥,可這些都需要真刀真槍的,他不行。往往留下的只是失望和一聲無奈的嘆息。他不想這樣,可事實就是這樣。女人的那種好一上來,愧疚就越發深了。可這種事又不能說,家醜不可外揚,猶其男人的這種丑。

林玉梅從內心有點瞧不起楊寶閣。一個男人外表再陽剛,可某些方面的懦弱照樣讓她覺得他低人一等。這一點在心理上,林玉梅有種絕對的優越感。

機會來了,這是天賜良緣,不爭氣的花子期把求救的橄欖枝拋向了自已,內心的得意猶然而生。她想起了鍾無艷天然的優雅高貴如今因為花子期轟然坍塌,不戰而勝的驕傲再一次溢滿內心,喜悅像一朵嬌艷的花開在她臉上。

她覺得有必要再刺激一下楊寶閣,讓他把自已揍一頓,然後心安理得的離開他。花子期一聽她這個計劃,臉色一下黑下來。他覺得林玉梅再玩火。他不想玩火,楊寶閣不好惹,他也不想惹,一切都應悄悄進行。兩個人一下產生了分歧。林玉梅堅持她的觀點,想光明正大的與楊寶閣談分手。花子期卻沒這個勇氣。肇事逃逸這個罪名已夠大了,他害怕的要死,只要看見警車聽見警笛的嗚嗚聲,他就渾身哆嗦。如若再攤上個楊寶閣,他實在沒勇氣。他怏求林玉梅幫他避避風頭再說。至於她與楊寶閣的事,他選擇了中立。林玉梅一見他這個態度,內心就有點瞧不起他。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挨一頓揍的皮肉之苦也不是那麼好受,她默然了。

好在林玉梅打探的消息是花子期撞的那個人沒死,重傷住院。鍾無艷四處借錢墊醫藥費。並叫人帶信讓花子期回去。

林玉梅把前半部分的消息告訴了花子期,後半部分卻自個貪污了。

林玉梅叫花子期先進工廠,邊打工掙錢邊還帳,等帳還清了再說。花子期已無退路,也別無選擇,只好進了一家私人傢俱廠,專做拋光噴漆的活。

林玉梅與他隔有十幾里的路程,坐公交車幾站就到了。每隔一兩個星期,林玉梅都會主動帶上水果之類的去看他。對外宣稱是他的表妹。

林玉梅原本想與楊寶閣鬧上後分手的,可花子期的懦弱讓她剛剛燃起的勇氣,瞬間消失。她不認命,可命運往往喜歡這樣安排。針對花子期,每個月她都會主動在外面開個鐘點房與花子期呆在一起做一些夫妻間的事。花子期雖是個男人,表現也不俗,可他內心的壓力常常讓他力不從心,憔慮擔心害怕,野草一樣瘋長。林玉梅有時被他弄得索然無味。花子期剛有想家的念頭冒出頭,她立馬告訴他,一打官司三年窮。花子期就蔫了下來。林玉梅不希望花子期回家。她要讓鍾無艷也嘗嘗沒男人的滋味。她要讓鍾無艷明白林玉梅不比她差。

花子期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個月發了工資到了匯錢時間,坐一小時車到市區銀行往家裡匯錢。當然,匯錢時一定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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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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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艷沒料到花子期會把這一攤子事撂到自已頭上。警察上門要求她勸他儘快回來投案自首,否則按肇事逃逸從重處罰。而對方家屬卻天天找她,要她去醫院交醫藥費。她整個頭都要炸了。禍不是她闖的,可麻煩全找上她。她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花子期人間蒸發了。所有的親戚家門全問遍了,都說不知道。先是氣恨,繼而是失望,然後是悔恨,到了最後,整個人變得木然了。花子期的母親從沒遇見過這種事,只是哭。擔心唯一的兒子,怕他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鍾無艷沒法子,還得安慰婆婆。警察要應付,醫院傷者家屬要應付,工作要管,家裡一攤子事更得管,她想哭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一下憔悴蒼老了十歲都不止。

洪琪一看這樣拖著也不是個法子。這事總得有人來解決,於是主動與鍾無艷說去找對方協商,把這個事了斷一下。

洪琪去醫院時,患者的姐夫以為他是花子期,沒開口就一把揪住洪琪的衣領,眼露凶光。旁邊有識得洪琪的人攔住他道:「這是洪主任,別亂來。」他一聽認錯人了,悻悻閃一邊去。洪琪尷尬的笑笑。把花子期肇事逃逸家裡聯繫不上,看鐘無艷可憐,自已主動過來調和一事說出來。

對方一聽,鴉雀無聲,都明白找不到關鍵人花子期,說啥都白搭。千盼萬盼有個調停人,明理的都知道,少要點幸許還能弄點,否則全得自已掏。逐協商出治療費花子期出,營養費誤工費免了。洪琪一聽,略為心安。加上主治醫生也給出患者恢復不錯,可以出院的建議,事情變簡單了。

鍾無艷在洪琪的幫助下,把家裡錢取盡又拉了不少外債,才把花子期的屁股擦乾淨。可花子期依然杳無音訊。鍾無艷真的被激努了,她從牙縫裡崩出一句:「花子期,我要與你離婚。」聲音悲愴而無奈。

可郵遞員送來匯款單時,她卻楞住了。不用猜,一定是花子期寄回來的,花子期的貓爪字,她認識。可上面只有錢款數額,其它啥都沒有。只是上面有兩滴很清晰的淚漬,讓她傻楞在那兒。婆婆的擔心瞬間化為烏有。她心裡出了口長氣,繼而無數憂慮又似山似海堆涌而來。他必竟是小欣的父親,是婆婆的兒子,是自已的丈夫,是這個家的家主。儘管千愁萬怨,一想起對自已的好,堅硬的心一下又變得柔軟起來。那種恨也變得輕飄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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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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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期在寄錢的時候,終是沒忍住,掉下幾滴淚。又害怕別人看見,別過臉,用手背擦了幾下眼晴,眼圈便紅了。怕營業員看出蹊蹺,填好單,交過錢,拿了回執便匆匆離去。

林玉梅一看花子期往家裡寄錢,嘴上雖沒明說,但皺著的眉己告訴別人她不舒服了。花子期卻不管這些。他知道鍾無艷一個女人家不容易,特別是出了這種事,內心的愧疚讓他煩燥不安無比糾結。而林玉梅打探的消息是警察要抓他,一時的恐懼更是讓他無比難受。現今是有家不能回,有娃不能見……總之,心情極差。

林玉梅一見,就有了蝴蝶效應,她心裡也開始不痛快。覺得花子期不像個男人。自已為他擔驚受怕吃苦遭罪,沒想到他心思根本不在自已身上,一時一種無法言語的難受再次上涌。再拿他與楊寶閣比,看不出強在哪兒?起碼楊寶閣對她還是真心真意,連自已給他戴綠帽子都能忍,這種大度世上也算少有。她聽見外面母親吆喝孩子回家的聲音,她聽見夫妻之間的嬉笑和室外車輪滾滾的嘈雜聲音。她呆坐了一會兒,再看花子期一臉悲觀失望,她有點黯然神傷,沒言語的起身走了。只給花子期留下個背影。

鍾無艷每次收到無名的匯款單時,自已的內心就被刀割一次。她不知道花子期怕啥子?竟然一封信一個電話都不敢打。不說問問家裡情況,也該問問自已的孩子婆娘一下。可花子期卻似一封信,出去了就沒了迴音。看著可憐的婆婆,她把花子期偷偷往家裡匯錢的事說了出來。老人一聽兒子有音訊了,臉上皺紋像盛開的菊花。鍾無艷隱瞞了花子期匿名匯款這一節。她知道,花子期肯定不知道她已把事全處理好,要不然,千錯萬錯早一腳蹬回來了。沒有人知道鍾無艷身上悄悄的變化。她是兒媳是母親是妻子更是女人,千難萬難都過來了,花子期傷了她的心,她也漠然了。心裡安慰自己,值當他死了的,沒男人,日子還得過。偶爾看見別家夫妻成雙成對,心裡就會隱隱的痛。這才想起,家裡還有一個沒擔當的男人在外面遊盪。

林玉梅至少有兩個月沒來看花子期了。花子期領了工資往家裡匯完錢,找了一家大排檔點了兩個菜要了一杯白酒自斟自飲。只有這時,他心裡才悄悄舒坦。至於林玉梅沒來看他,他一點都不奇怪。鍾無艷再差,必竟是自己孩子媽,以前是自已不對,現今依然是自己的錯,沒有她,就沒有家啊。他一想,眼眶就溢滿淚。他強忍住,端起杯大呡了一口酒,一股辛辣過喉入胃,才稍稍好點。當他放下酒杯,抬眼時,一張熟悉的臉坐在他對面。楊寶閣!他心慌的叫了一聲。一絲恐慌瀰漫而來。

楊寶閣陰著臉,一聲不哼的盯著他。花子期的臉「嘩」一下白了。楊寶閣奪過酒杯,倒上酒,咕咚咕咚灌下。而後眼睛噴著火,陰森森的問:「林玉梅呢?」

花子期被他問楞住。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一兩個月沒在一起,他猜林玉梅對自己有意見,難道與楊寶閣鬧矛盾了?他緩了緩的緊繃的心,心想,你林玉梅又沒來我這兒,我咋知道?花子期看見鄰桌是四個工友在聚餐,氣氛熱鬧非凡。旁邊是對戀人在喃喃私語。老闆娘在穿梭送菜結帳。沒人注意到他與楊寶閣。陪著笑臉說:「寶閣,你啥意思?你媳婦,咋問我呢?」楊寶閣哼了兩聲。這聲音里有不信任,更有種譏笑――誰敢相信你呀。花子期不管這些,趕緊招呼老闆娘再上酒和杯筷。

楊寶閣像一條嗅覺靈敏的獵犬,他聞到花子期身上的味,找了過來。飯不吃,他擺擺手,要到花子期租的房子坐坐。花子期苦笑了一下,應了下來。

房子在走廊的盡頭,一進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進門一張單人床,床上凌亂的放著一床藍花花被。一椅子上放著一沓沒洗的工作服。地上一雙臟布鞋胡亂塞了一雙臭襪子。霉臭味定是拜它所賜。楊寶閣皺了皺眉,眼晴鷹樣掃視。他在尋找關於林玉梅的信息。可這屋子裡傳出的是讓他失望的信息。他不想放過花子期。他挑釁的問他:「撞了人,躲得脫?」花子期的臉「嘩」一下紅了。比貼了對聯還紅。只是不敢發聲。心裡卻忍不住詛罵起來,關你屁事啊?可臉上又不敢露半分,硬著頭皮,佯裝笑臉說,莫笑話我,沒辦法的事。花子期涎著笑臉,極盡諂媚。楊寶閣不賣帳,帶了脅迫:「找不到林玉梅,我就報警。」花子期一聽,慌了神,連說:「她一個大人,能走十里八里?興許串門貪玩了幾天。」「可能嗎?」楊寶閣聲音提高八度。不能引火上身,得壓下來。花子期出主意,再想想林玉梅有沒相好姐妹,分頭找。楊寶閣見花子期確是不如道,不陰不陽的說:「花子期,找不到林玉梅,我一定會報警。」聽得花子期心驚肉跳。楊寶閣走後,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下班後,他找了個公用電話給林玉梅撥過去。第一次沒人結,第二次接是接了,接後直接掛斷。花子期剛「喂」了一聲,那邊「咔嚓」一聲又掛斷了。花子期有點窩火,他第三次撥過去。這次通了,花子期剛說「我是花子期」,林玉梅卻冷冷的問:「有啥事?」花子期抬眼瞅瞅四周,管電話的老漢正盯著一台小電視看京劇,沒人注意他,才壓低聲音說:「楊寶閣找你找我這兒了。」「讓他找。」林玉梅有點惱怒。看樣子兩人在家又干仗了。花子期一想楊寶閣脅迫的話,自個矮了半節,說起了好話:「奶奶喲,你莫惹他好不好?有啥話回來說,你幾天不回家,是男人都怕。」花子期看著對面花紅柳綠的霓虹燈,心虛的說。林玉梅「哼」了一聲,說明天回來,電話「咔嚓」就斷了。花子期悻悻放下電話,心裡一塊石頭才落了下來。

林玉梅其實早就知道鍾無艷把花子期惹的事處理好了,就只瞞著怕事的花子期。她對鍾無艷的恨,像野草樣瘋長。玉兔灣是她的傷心地,她要把掉地上的顏面撿起來。她一心想控制花子期,得到花子期,與花子期生老病死都在一起。有這些想法,只有甩掉楊寶閣,讓花子期沒有半點退路才行。在一次口角中,她把花子期的事和盤端出來。楊寶閣氣得臉都綠了,揚起巴掌打,抬起腳就踢。林玉梅不避不讓,任他胡亂打,只是臉上冷笑。一種無比暢快的冷笑。楊寶閣覺得林玉梅是個瘋子,好好的臉好好的家不要,偏要胡亂搞,有點心寒了。想想無趣,也不在理她。林玉梅剛好借驢下坡,班也不上,到一表妹那閑逛了幾天。

楊寶閣頭兩天沒在意,以為她消消氣後,自然會回來,沒想一去上十天沒音訊,這才著了急,徑直找到花子期這兒來了。他覺得只有逼花子期,林玉梅才會回家。下一步,再逼走花子期,自己的婚姻才穩妥。人是自私的動物,有了這些想法,楊寶閣就有了小九九。

林玉梅回來後,以為楊寶閣還會甩冷臉子,沒想到楊寶閣燒了一桌好菜端上來。菜品都是她愛吃的,有酸菜魚片、涼拌金針茹、麻婆豆腐、肉沫雞蛋羹。楊寶閣親自遞上已盛好飯的飯碗和筷子,自已斟了一杯啤酒悶聲飲起來。林玉梅看了一眼楊寶閣,發現楊寶閣鬢角赫然冒出幾根白髮,心「咚」一下,一陣抖動。一股悔意微涌。不免想起他先前說與她的情話:我這一生不敢保證給你幸福,但我保證與你同甘共苦;我不敢保證與你白頭到老,但我保證與你不離不棄始終如一。

林玉梅挾了一筷子菜放在楊寶閣碗中,楊寶閣楞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林玉梅,他發現林玉梅的眼裡綻放出柔和的光。屋子裡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那一絲柔軟似風拂來,楊寶閣看見林玉梅的眼角有了兩根細絲樣皺紋。儘管臉還是那樣俏,皮膚還是那般嫩,可時間老人無情的印痕瞞都瞞不住。楊寶閣楞了有三秒,隨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實在想不通,花子期有啥好?林玉梅咋還迷上了?

林玉梅洗漱完後,光溜溜的鑽進被子里。楊寶閣表現不錯,她有點心軟了。想獎勵獎勵他。

夫妻之間眨下眼晴都能猜透對方心事,楊寶閣唯一遺憾林玉梅不能為他生個一男半女。都去醫院看了,沒問題,就是平時太緊張,醫生叫他倆心態平和些,順其自然。可順其自然這麼多年,都沒種上種子,搞得他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今晚,林玉梅給了他一絲寬慰和鼓勵。他把自已洗得乾乾淨淨,像一個待嫁的新娘,信心十足的去迎接這久違的美好。

地還是那塊地。有山有水,柔情蜜意。林玉梅靜靜躺在床上,猶如花猶如綠茵猶如溪谷……楊寶閣終是架起了鏵犁,開始了牛一樣的耕耘。土,是油油的黑土,肥沃無比,寬敞無比。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他要搶季節搶時間把種子播上,讓這種子生根發芽,散枝開花。他看見孩童美麗的笑靨,銀鈴般的笑聲……他咬緊牙關,可太快太快了,力還沒上勁,那般勁就一瀉千里。他一下軟塌下來。林玉梅無比失望,忍不住「哼」了一聲。太丟人了,楊寶閣的臉「轟」一下紅了。不安,內疚,羞愧齊涌。唉,隨他去吧。這話在他心裡忍了好久,終是舍不下,沒說出來。他知道,林玉梅對他最大的不滿意似乎就是這。可他說不出口,因為他是男人,他還要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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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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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足足下了半個月,鍾無艷家的稻子收割了放在鄉村水泥路上被雨淋了半個月。鍾無艷一掀開谷堆上的塑料薄膜,一般難聞的氣味撲來,靠堆角的穀子都現了青,原是雨過堆,穀子都長了芽。用手一摸白根須都上了盤纏。她一時不知怎麼辦?賣是賣不出去的,自家吃,也吃不完,怎麼辦?她楞在那兒,淚花直轉。

若是花子期在,家裡就沒這些事。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可如今,所有擔子全壓她身上了,再強大的女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何況這種難事。她偷偷抹淚黯然傷神。可花子期卻泥牛入海音訊全無,以為每個月寄點錢回來,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太幼稚了。鍾無艷已經想好,等把這穀子的事處理好後,她決定到法院起訴離婚,這種日子,她已過夠了。

洪琪勸鍾無艷,叫她顧忌一下自己村幹部的身份,再說對孩子成長也不利。

「他又沒死,憑啥要我給他擦屁股?我要為自己活,不想再為他活……」鍾無艷話沒完,淚已下來了。洪琪看著鍾無艷,忍不住嘆了口氣,又不知咋安慰他,只好轉身離開。

過了幾天,洪琪悄悄告訴鍾無艷,已找了家飼料廠願意收購她家長芽子的谷。鍾無艷一時語塞。

那天下班後,洪琪開來了拖拉機,幫鍾無艷把長芽的稻子選一邊餵雞,把稍好一點的拉到飼料廠賣掉。忙完後把鍾無艷送到家門口,掉頭就回去了。鍾無艷原本想說兩句挽留吃點飯的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但鍾無艷和洪琪終是衝破了道德的禁區。鍾無艷在城裡參加婦女工作上一個會議。洪琪剛好進城辦事喝了點酒,回不去,便在城裡招待所住了下來。一個電話,鬼使神差的,鍾無艷趕了過來。鍾無艷一想起花子期,心裡報復的種子無所顧忌,開始野蠻的生長。洪琪的電話讓她沒有半刻猶豫,她像個持槍的戰士,壯行酒一飲,拼了命的往前沖。洪琪沒想到女人不要臉會是這般模樣,騷道,沒臉沒皮,要了還要。他有點微醉了。一翻雲雨後,鍾無艷起身洗了個澡便匆匆離開,她不想讓別人嚼舌根,起碼現在不想。但起訴離婚是離定了,她已打定主意。

花子期的娘一聽鍾無艷又要與兒子離婚,當然不同意。可鍾無艷的話又句句在理。你是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可你卻成了撒手掌柜,自已闖的禍卻拋給女人,誰受得了啊?鍾無艷邊說邊流淚。花子期的娘――秀英開始著急了。從沒操過心的老人,如今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當然她會找能說得到鍾無艷話的人來勸。這個人就是鍾無艷與花子期最初的大媒人,鍾無艷的三姨。

鍾無艷冷冷拒絕了三姨的勸。三姨說會苦了娃兒。鍾無艷卻說娃兒來,自已帶的有口糧,餓不死。鍾無艷對花子期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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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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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梅喜歡玩火。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楊寶閣不是傻子,他靈醒得很。自從見到花子期第一眼,危機就無時無刻不在。可他不願也不甘認輸。他覺得得想法讓林玉梅臣服於自已才會最終化解這場危機。至於花子期,現在是無頭蒼蠅。最大的危險應是林玉梅。可這個女人不好對付。用拳頭能征服的早征服了。林玉梅是越打越硬,這條路也行不通。以情動人以理服人,看樣子也不行,這女人鐵石心腸冥頑不化。用金錢也沒用。她對金錢一點都不敏感。唯一能拴住她的是孩子,可她肚子沒半點動靜。不知問題出在哪一方?楊寶閣絞盡腦汁,卻找不出突圍的途徑,他感覺危險越來越近。

林玉梅看出楊寶閣的心事。知道他怕啥。給了他面子,基本上很少與花子期聯繫。其實是她玩了個花招,她叫花子期辭了工,又另外找了個廠。楊寶閣再去找花子期,都說他辭了工,回去了。咋可能呢?林玉梅是誰?她怎肯捨棄到嘴的佳肴?遊走在兩個男人之間,那種驚險與刺激,讓她有點上癮。這不是得隴望蜀,而是贏了鍾無艷后的莫名的得意。她心裡有千千萬的舒爽在安慰她的靈魂,她贏了。

花子期終是忍不住,偷偷給他娘打了電話。秀英一接到兒子的電話,就哭。喜極而泣。花子期嚇壞了,一口一聲「媽」。秀英再也忍不住,邊哭邊罵他。在哭哭叨叨中,把家裡事全告訴了花子期。花子期先是驚繼而喜,最後整個人癱軟下來。他沒想到鍾無艷幫了他大忙,讓他感激不盡。可聽說又要與他離婚,讓他無比慌恐。他知道自已對不起鍾無艷,可也罪不至離婚呀。秀英讓他抓緊時間回來。花子期猶豫了,他不是怕,而是不知如何回去面對鍾無艷。

花子期找林玉梅商量,林玉梅冷笑。花子期問她啥意思?幼稚。這是林玉梅的回答。花子期有點莫名其妙,問她啥意思?

林玉梅纖縴手指一點他腦門,叫他仔細想。又跟了一句:就算回去,拿啥交待?

花子期楞住了。兜里空空,還有那麼大一筆債務。頓時,一臉的沮喪。

林玉梅像醫生樣,會拿脈,一下捏住了花子期的命門。見花子期臉色越來越難看,又安慰他:「現今社會,誰有錢誰是爺,你回去沒錢,分文不值。你若是富豪,她敢翹辮子?」花子期被林玉梅的話徹底擊倒。可心裡還是想娘想孩子想鍾無艷。林玉梅似乎猜透了他心思,扭動著腰肢,一屁股坐到花子期的懷裡。眼神迷離,猩紅的嘴唇熱情的貼過去。一股女人特有的柔軟一下擊到花子期。手,不自主的擁住林玉梅渾圓的屁股。被動的被林玉梅唇咬舌纏。一時,意亂不能自己。

楊寶始終不放心林玉梅。可又找不到林玉梅的軟脅。有天看見有人用裸照敲詐錢財的事,他突然一下記上心來。

楊寶閣拍第一張時,林玉梅剛洗完澡,解開浴巾,正待穿睡衣。楊寶閣嘻嘻拍第二張時,林玉梅還沒再意。當他正準備拍第三張時,一個激楞,她想起啥,用手一把擋住了。楊寶閣不死心,也裸著上身要與她合影。林玉梅一巴掌打過去,問他想幹啥?

楊寶閣說,不幹啥,就是怕你跟別男人跑了,留點念想。

噁心。林玉梅嘟嚷著鑽到被子里。

楊寶閣陰笑。

林玉梅不知道楊寶閣的目的,但她覺得與楊寶閣在一起實在無趣。別無選擇,花子期給她的感覺還有點男人味。她心裡是一萬個不想放手,她腦子裡有無數個計劃,這些計劃只有一個目的:拴住花子期。

花子期離過一次婚,知道鍾無艷再怎麼折騰,他不簽字,一切都是空談。這次他長了個心眼,再寄錢,收款人變成他娘。他得防一手。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萬萬不能。他得有最壞的打算。

林玉梅偷偷去看花子期,與他說了一會兒話。花子期洗了個蘋果遞過來,林玉梅剛張開嘴,胃裡一股酸水上涌,她捂住嘴趕緊往廁所里跑,乾嘔了一陣,又啥事沒有。花子期盯著林玉梅,暗暗叫苦。懷孕都是這樣。難道懷孕了?花子期心裡七上八下。

林玉梅看花子期微皺了一下眉。她心裡「噗通」一下,難道是有了?幸福的滋味一下瀰漫全身。不行,得到醫院確診一下。

楊寶閣看見林玉梅從花子期的出租房裡出來後,選擇了報警。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從林玉梅出門,就躲在暗處盯梢。結果再次看見花子期。他的心火一下被點燃,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已膩了。他得讓這個男人滾出他的地盤,林玉梅是他的,儘管不盡入人意,但人生就這樣,沒有選擇,這也是唯一活法。

當警察把花子期帶上車一路鳴笛而去時,他長長出了口氣。當然,林玉梅去醫院確診孕情的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警察把花子期帶到派出所只是問了一下情況,核實了一下不是網上追逃對象,便把他放了。

他剛出來,家裡電話已打來。秀英叫花子期趕緊回去,鍾無艷這次是真離,法庭的傳票已到她手上了。

花子期剛買了個二手手機,辦了張卡。與母親通了幾次電話。母親的話讓他不得不做出決定。

「我懷孕了。」林玉梅接到花子期要回去的電話,冷冷說出這句話。花子期不以為然,安慰林玉梅:「這是好事呀。」「哼,事是好事,可你是孩子的爸。」林玉梅已摸透了花子期的心思,說出的話,像刺,扎得他心驚膽顫。繼而是長久的沉默。

花子期有點怕了。

更怕的是楊寶閣。花子期在他身邊一天,威脅就存在一天。警察沒能把花子期怎樣,但他要把這顆定時炸彈搞走或是移除,目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告訴鍾無艷,讓鍾無艷把他弄回去;二是把他攆走。讓他別在出現在他和林玉梅的世界。他與林玉梅之間需要和平安靜的環境。人生時間說長也不長,但那份寧靜和美好,還是讓人嚮往的。

楊寶閣簡直是把辦法想盡了。好的壞的強的弱的,在他腦子裡過濾了無數遍。他覺得把花子期攆走最直接的。

他找了兩個鐵哥們,在小餐館的酒桌上說出了心裡話。兩個鐵哥們面面相覷。楊寶閣見對方頗難為情,隨即掏出四張百元大鈔。看樣子,楊寶閣不到黃河心不死。兩個鐵哥們互眺了一眼,心領神會的把錢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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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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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寶閣打給鍾無艷電話是有目地的。鍾無艷的心徹底死了。楊寶閣的話應證了她的猜則:花子期還在與林玉梅鬼混。

洪琪請法庭庭長吃了頓飯,判決書就下來了。這是誰也沒想到的。鍾無艷回到了娘家。小欣極不情願的跟她奶奶。鍾無艷把村委會的工作也辭了。玉兔灣是她的傷心地,她決定離開這地方,。關於她與洪琪的事,已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她已聯繫上在外務工的熟人朋友,她決定出門去打工。

鍾無艷的動作讓花子期的娘始料未及。那麼困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可如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沒想到鍾無艷一刀子斷一斧子齊,絕絕而去。她第一次感覺到委曲。這種委曲似山崩地裂,似天塌地陷。花十棟走後,還有兒子兒媳孫女,還有家。可如今,兒子跑了,媳婦離了。家裡就她一孤老婆子和孫女小欣,她「嗷」的一聲,號啕起來。號啕的地動山搖昏天暗地,彷彿人生儘是悲事。

在外飄泊了快兩年的花子期終是怕了。有人威脅他,加上母親的哀求,權衡利弊回到了家。

母親見到花子期又是笑又是抹淚。看兒子沒掉肉,還年輕了,一顆揪緊的心,稍稍鬆懈。可一想起鍾無艷,她又咬牙切齒的詛咒起兒子來。終究是自已身上落的肉,罵也罵不回來了,嘆了口氣,只得把鍾無艷遞給她的離婚判決書轉交給花子期。花子期接過一看,猶如一記重拳擊在他的心上,難受之極。,他發現,鍾無艷這次真走了,再也不會回來。就算遇見也形同陌路,懊悔,惱恨,傷心……一切不會重來,他默然了。母親一看花子期的臉色暗下來,用衣角邊拭淚邊嘆氣的出去了。屋裡,寂靜,寞落。

小欣長得和他一般高了。星期五下午放學後,回來見到他,不冷不熱的叫了聲爸,徑自躲到自己房間。這是自己女兒嗎?花子期感覺孩子與他形同路人。先前陽光甜美的孩子哪去了?

一切彷彿還在昨天。牆上是鍾無艷繡的「家和萬事興」的十字綉。床上的床單背罩是她喜歡的牡丹紅。衣櫃里掛著的是鍾無艷沒帶走的衣服,微微飄出洗衣粉的清香;梳妝台前是她未用完的潤膚霜洗髮水……整間屋子裡都還有鍾無艷的味道。可物似人非,這些己成追憶。花子期悵然若失,傷感瀰漫。他想起鍾無艷的無助;想起初戀時的時光,想起新婚的甜蜜……那時的自已是多麼瀟洒多麼快活。可如今……

他坐在梳妝台前,他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就在自已面前。憔悴蒼老。皺紋,白髮不堪入目。他驀然發現自已已年滿四十。人生路程已走過大半。可沒有愛人的家,冷清。想起先前的熱鬧,有種痛痛徹肌膚。

兒子回來,秀英心裡安穩了,針對鍾無艷,她不死心,叫花子期和小欣星期天去小欣外婆家探探虛實。這娘家的票很關鍵。不說有生殺大權,但有話語權。

花子期沒去小欣外婆家,而是去了好朋友牛歌那兒。自已第一次離婚後複合也是他幫忙出的點子。如今這道坎,幸許他還幫得上忙。沒想到自稱才似孔明的牛歌也離婚了。想再聽君一席話,不想時光荏苒,世道變,人心也在變。

花子期一臉迷茫。牛歌說:人啦,太複雜了。花子期聽懂了,可他不死心,求牛歌再幫忙想想辦法。牛歌雙肩一聳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闖禍了,你在哪兒?孩子母親病了,你在哪兒?農忙雙搶你又在哪兒?牛歌的責問讓他惶然羞愧無地自容。

花子期突然發現自已錯了。悔不該聽林玉梅的,幸福生活被自己一點點的葬送,如今再也回不去了。他無比的沮喪。就算自己有勇氣去小欣外婆家,可也無臉進門啊。現如今自已卻成了迷途的羔羊。

花子期回到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下送上欣上學,其餘時間全悶在家裡。秀英也看齣兒子不痛快,也不敢出言相勸,只能默默在旁邊看著。生活如同河流,經過千里湍急的奔波,如今來到一灣平緩的靜水區。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花草飄香。可花子期不光有點頹廢,還有點玩世不恭。抽煙喝酒賭博,他想麻醉自己。秀英也懶得管。

小欣還差半年就畢業了,結果回家把書包一扔,喊不讀書了,要到她媽那兒去打工。秀英駭了一跳。連喊:「我的小祖宗喲,你沒文化,打工也沒人要。」小欣卻自信的說她看到新聞了,現在是用工荒,倒處差工人。

花子期一聽就冒火:「到哪打工?到哪兒打工?」小欣嘴一噘:「到我媽那兒。」

你敢!花子期揚起了手。

你打,你打。小欣才不怕呢。她犟勁上來,誰都不怕。擰著脖子迎了上來。

你?花子期一看小欣的眼神,想起她媽,自己先軟了下來。這哪是小欣,明明就是鍾無艷。他揚起的手落下來,反背背後,氣噔噔的出了門。碰上這樣的孩子,再有本事的大人也沒辦法。

花子期作了最壞的打算――目前只能分兩條路走:一是開個休學證明,假若小欣想回來讀,還有機會;二是小欣犟著出門打工也是好事,讓她吃點苦,能明白錢的來之不易。再一個,到她媽身邊,有人照顧也讓人放心。但這話不能說,一說敢情說我這個當爹的有私心。自已一回來,女兒就不讀了,啥道理嘛。他陰沉個臉,盯著小似。小欣頭一埋,竟自鑽進自己的屋子。沉默是最好的對抗。

一輩人不管一輩人,秀英看了看兒子,難受的嘆了口氣,徑自出去了。兒大不由娘啊。

這也是花子期的短板。在教育子女這一塊,他確實不如鍾無艷。更何況現階段正是小欣成長的叛逆期。現在孩子說說不得,打打不得,更別提吵了。搞不好給你來個離家出走,讓你擔驚受怕。花子期沒法子,只好給鍾無艷打電話。必竟這是他倆的孩子,爹媽都有責任。

鍾無艷接到電話沒作聲。忍了好久才說,行,你把她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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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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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期幫小欣辦好休學手續後,為了安全,陪小欣坐了上十個小時火車,他得親自把小欣交給她媽。鍾無艷就在火車站出站口。樸素的不能在樸素:一件淡黃的毛呢褂子,一條牛仔褲,一雙白旅遊鞋。臉色淡然,略顯蒼老。看見花子期和小欣,默然無語。生活予她沒有所謂的幸福,也沒有所謂的痛苦。她心似秋水,波瀾不驚。母女相見夫妻重逢的喜悅,在她看來,全是浮雲,沒一點點感覺。

鍾無艷把小欣接到她上班的服裝廠安頓好後,在一起吃了頓飯。這是他們一家近兩年來第一次吃飯。小欣必竟是個孩子,菜一上來狼吞虎咽無所顧忌。稍停,又一會看父親一會看母親,臉上蕩漾著頑皮的笑容。小餐館人不多,但像一家三口一起吃飯的基本上少之又少。老闆特意贈送了一碟腌黃菜。但鍾無艷給人的感覺沒有一點溫度,冰冷漠然。花子期知道鍾無艷的脾氣,也知道自已對不起她,盡量不去觸碰那塊傷疤。

吃罷飯,該說分手了,花子期想了想,準備張口的,看鐘無艷拒人千里的樣子,只好提醒小欣要聽話,有事電話聯繫。孩子總是孩子,衝出籠子的興奮,讓她針對花子期的叮囑全當耳邊風。只用點頭來應付父親的交待。

花子期匆匆而去,是去趕火車的。在他離開的一瞬,鍾無艷的眼眶紅了,眼裡淚花閃爍。

花子期走到半道,秀英打來電話問他見到鍾無艷沒。花子期說己安頓好,準備買回程的票。秀英一聽,把他好一陣罵。花子期被他娘罵的莫名其妙。聽了半天才聽明白,是叫他別回去了,就在鍾無艷打工的附近找事做,爭取年底一家人歡歡喜喜回家。母親的話充滿希翼。是人都明白。花子期猶豫再三,選擇了留下。他就近找了個工廠,沒事了就躲在鍾無艷和小欣出沒的地方,遠遠的看著。他不想讓鍾無艷和小欣知道他就在附近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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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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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梅沒想到花子期如此絕絕而去。連孩子都拴不住他。她心裡一下空落落的。後來又聽說,鍾無艷與花子期還是離了。她一下釋懷了。她沒有成為贏家,但鍾無艷在她心目中註定是個失敗者。至於有孩子的謊言也一晃而去,暫時被她遺忘。

楊寶閣知道花子期被嚇回去了,心情大好。對林玉梅格外殷勤。他趁星期天休息還找了一位老中醫。老中醫童顏鶴髮,一臉慈眉善目。診所的牆壁上掛滿了錦旗。錦旗內容不乏讚譽,妙手回春、送子菩薩……看的楊寶閣心情大好。老中醫摸了他脈像,開出良方。一個療程下來,楊寶閣的精氣神一下回來了。

那晚上,下了點雨,格外陰冷。林玉梅早早的上了床。楊寶閣也擠到床上,一起看電視。電視是部愛情片。當男女主角開始燃情時,楊寶閣開始有了反應。這種反應猶如火灼,氣勢洶洶而來。楊寶閣拉過林玉梅的小手。他的目的是希望讓她明白,槍是怎樣預熱,怎樣上膛的。林玉梅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楊寶閣被激怒了,一把扳到林玉梅,一下潛下去。他像一個勇士,躍進了河海。他要肆意揮霍這來之不易的激情。那片深海考驗他時間太久太久。如今,他不在是小魚小蝦,他是龍,一條激情飛揚雄姿博發的巨龍。

楊寶閣的狀態出乎林玉梅的意料。她坐在了一條風光旖旎的小船,在湖心蕩漾。湖心有成片的荷葉和蓮蓬,有蛙鳴,有自由的鳥叫。她被楊寶閣帶到蓮花盛開的湖心,歡暢的的節奏,讓她激情澎湃。興奮,激動,瘋狂,一波一波襲來,讓她忘乎所以,忍不住拚命呻吟。

「你好了?」事畢,林玉梅一臉幸福的問楊寶閣。「嗯。」楊寶閣庸懶的回答。

林玉梅狠命的掐了楊寶閣一下。「哎喲。」楊寶閣忍不住得意的尖叫。

全都出乎林玉梅的預料。她沒想到楊寶閣身體會好起來。好的非常好,她非常滿意。甚至比花子期還要好。有時候,她甚至問自已:自已是不是生的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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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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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月發了工資,花子期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小欣買部智能手機。給鍾無艷買了對銀手鐲。

當他興沖沖的帶著兩件禮物來到鍾無艷的出租屋時。鍾無艷吃了一驚。以為他早就回去了,沒想到一臉樂呵站自已面前。小欣正百無聊賴的拿著遙控器看電視,見花子期過來,懶懶的叫了聲爸,繼而把遙控器遙得更歡。花子期的到來,對她無所謂。鍾無艷冷冷問他來幹啥?花子期知道鍾無艷不高興他來,應了句:來看閨女。把臉轉向小欣,得意的從方便袋掏出手機。小欣沒在意。當花子期把一個靚麗的手機盒遞到她面前,她眼睛眨了一下,繼而又眨了兩下。這時回過味來。是手機!驚喜激動興奮。小欣接過手機,一下樂的跳起來。

花子期繼而又掏出一紅手帕包的銀光鋥亮的一對銀手鐲遞給鍾無艷。鍾無艷厭惡的說:少來這一套,我們已離了,我不喜歡再讓別人背後說閑話。說完轉過身去。

花子期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有點尷尬無趣。好在小欣喜歡上手機,見鍾無艷不冷不熱,拉過一板凳說:爸,坐。然後愛不釋手的登她的QQ,玩她的微信去了。

花子期知道鍾無艷不待見他,但因為小欣,他還是吃到了晚飯。臨走,他放下那對銀手鐲。鍾無艷追了出來,花子期一見,飛也似的逃了。花子期明白,儘管鍾無艷恨他,可必竟有共同的孩子。他相信過了小欣這一關,鍾無艷的堡壘也會被他的韌性攻破。

華燈初上,街上人來人往。這是浙江的一個小鎮。街兩邊是商鋪和超市。下班了,稍稍歇憩的人們,或一對或三兩個在街上背著小孩或牽著小孩歡快的說著話。不遠處有大排檔,喝酒猜拳的熱鬧非凡。花子期心情大好,上前烤了十根肉串一罐啤酒,竟自拎回寢室享用。

花子期上班的工廠一般星期天休息半天。趁這空閑,他都會去鍾無艷那兒。買點水果或是割點排骨去加餐。儘管鍾無艷強烈反對,可小欣始終站她爸這邊。二比一,鍾無艷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隨了他。花子期因為女兒的緣故,還有點沾沾自喜。可鍾無艷對他的態度,又讓他心裡淤著口氣。而母親的話又似警鐘。他這才發現,重新戀愛真不是那麼回事。鍾無艷的冷漠讓他的付出,沒有一點響應。可他不甘心,十幾年的老夫妻了,你說分就分呀。他選擇了進攻而不是隱忍。手鐲的事,終久沒退回。再見面,鍾無艷也沒提起。他心裡暗暗竅喜。鍾無艷,他太了解了,外冷內熱。他不怕,是石頭,也要把她捂熱。這是一場沒有一硝煙的戰鬥,更是一場愛情的長征,雪山草地予他如浮雲,他不怕,。

花子期對自己很苛刻。工廠里不提供早餐,中午晚上管飽。他一般就不吃早餐。生活簡樸。基本上一個月下來沒有啥開支。除下洗衣粉牙膏牙刷,就沒啥要買的了。發了工資,他大腦里飛速的轉開。他開始考慮給鍾無艷買點啥,給小欣買點啥。

小欣是個聰明的孩子,一見老爸過去,她都自覺的躲到外面,或與工友和要好姐妹逛超市或上網打遊戲聊天。

在外人的眼裡,都覺他們是一對夫妻。其實,本身他們就是一對夫妻。

可這種平靜因洪琪的到來,徹底的被打破。洪琪出事了。他冒用村民的名字領糧食補貼,被人告到紀委,有人專門下來查。他一下慌了。偷偷逃了出來。

鍾無艷接到洪琪的電話,聽出了一絲慌亂。她不知道家裡到底發生了啥事。洪琪卻一再要求她保密,家裡出事了,有人誣告他,紀委在追查他,暫時出來避避風頭。鍾無艷隱隱覺得不對,從他話中感覺有點矛盾。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問題,怕你查啥。鍾無艷半信半疑去與洪琪見面。

洪琪頭髮梳得油光鋥亮。臉色紅潤。一雙眼睛鷹樣射出寒光。腆著已發福的大肚子,微笑著站在一茶樓前等鍾無艷過來。

倆人到茶樓靠窗邊要了個位置,點了一壺鐵觀音,細細攀談起來。

洪琪先是微笑著問好。聲音里充滿了同情和愛憐。慢慢談到鍾無艷離開後,找不到說的上話的人後的孤單。眉稍淺淺的憂傷繼而堆聚成憤怒,變成了對鎮上,村裡其它別人的怨言。至始至終沒說一句關於他老婆的話。

鍾無艷對洪琪心存感激。但始終不敢直視。時間一久,另一種負罪感又讓她眼紅心跳。她知道自已對不起花子期。可對洪琪,內心又念念不忘。一時,讓她雙手不停的撫摸冒著嫩芽茶湯的玻璃杯。

洪琪猜出鍾無艷的心思,把手伸過來抱著鍾無艷的手說:「我們找個世外桃源隱居去,過一把陶淵明的生活。」鍾無艷一個哆嗦,把手縮回來,臉倏的一下紅了。洪琪尷尬的縮回手,說:「喝,喝點茶。」

鍾無艷覺得洪琪有事,並且事還不小。

洪琪看出鍾無艷臉色不對,又看了看她粗糙的手,壯了壯膽說:「你放心,跟我在一起,保證你這輩子衣食無憂。」

鍾無艷不自然的笑了笑。跟花子期在一起時,也聽過這樣的話,包括小欣的爺爺也說過若與他兒子結婚會怎樣怎樣的話。可現實就是現實。生活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誰也不知道明天將會怎樣。鍾無艷有點悵然若失。

洪琪見鍾無艷一點都不動心,不覺心生失望。但不死心,跟了句:「跟我在一起,不說享福,起碼不在靠出苦力養活自已。」這話傻瓜都明白。

鍾無艷不領情,回了一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逐起身上班去。

洪琪傻楞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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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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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艷突然發現小欣特別愛打扮起來。小欣背著她,偷偷用她的胭脂口紅。連平時不怎麼梳洗的頭髮,也開始被重視起來。在鏡子前,搖首弄姿。穿著坦胸露背的衣服,走路也一走三搖。她懷疑小欣背著她在跟外面男人約會。她是過來人,這感覺不會錯。 可小欣才多大呀,十七歲都不到。鍾無艷的心一沉。平時只在生花子期的氣,根本就沒注意小欣。十六七歲正是青春叛逆期,自已就從那年齡過來的,一步不慎,後悔終身。她一想到身邊早孕墮胎的少女痛苦的情形,身上浸了一層冷汗。 她是母親,她有責任。她得幫自已女兒緊急剎車。否則,一步錯,步步錯。

小欣與她母親在一工廠里上班,但工種不同,工作的性質也不同。上下班也時有不同。

小欣一下班,把工作服一脫,穿上她的露臍衫七分褲,再加上一雙猩紅高跟鞋,「咔嚓咔嚓」有節奏的出去了。

早有一染著黃頭髮的小青年在轉角處等她。

年輕人多開放呀,牽手擁抱接吻,啥事不敢幹呀。城裡燈紅酒綠的世界,迪廳酒吧卡拉0K,要多瀟洒有多瀟洒,要多浪漫有多浪漫,想咋瘋狂便咋瘋狂。

小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懵懂中,青春的燥動,讓她什麼都想試試。包括傳說中的談戀愛,她也懵懂的想。

黃頭髮小青年一見小欣,歡快的叫了聲,便一把牽上小欣的手,大聲問她想吃啥。小欣像個公主,小嘴一撇:「我要鐵板烤魷魚。」「好嘞。」黃頭髮揚起手,打了個漂亮的響指。

小欣當然沒有發現背後有雙眼在跟蹤她。

鍾無艷一回來,就看見小欣剛換下的工作服。心,瞬時綳起來。又是一個不省心的孩子。她用毛巾蘸了點水,把臉擦了下,匆匆出了門。

黃頭髮的男孩子叫兵哥。一理髮店裡的師傅。小欣去理髮時認識的。晚上,兵哥請小欣吃燒烤。兵哥賭小欣喝不下五罐啤酒。旁邊兩個兵哥的同事也在一旁起鬨。

路邊大排檔和燒烤攤在這夜色中鬧哄哄的。炒菜味油煙味划拳飲酒吹牛的,各色氣味各種聲音,攪雜在一起,熱鬧非凡。炒菜的火苗紅了半邊天,燒烤的味料焦香味,猶如十萬個蟲子穿鼻鑽胃,勾得你饞涎三尺,不由不來上一串。

鍾無艷一直在用眼睛找。這一帶是年青的務工者吃飯消遣的天堂,便宜實惠。一下班,年輕人便三三兩兩過來推杯換盞的暢飲,釋放一天的疲憊。她猜小欣一定在這兒。

小欣喝得昏頭腦脹酒嗝直打時,一張熟悉的臉過來,一把奪下她端著正待喝的酒杯。

兵哥和他的兩個同事一見來了管閑事的大媽,都攥緊拳頭,站了起來。

「媽,哈哈。」小欣笑著站起來。

兵哥和他的兩個同事面面相覷。

「跟我回去。」鍾無艷面無表情的扶起鍾無艷。

「阿姨,我……」兵哥剛想解釋,鍾無艷厭惡的揮揮手,強扶著小欣回去。邊走眼淚就出來了。世界上沒有一件讓她省心的事。

早上小欣醒來見她媽沒上班,陰沉著臉坐在那兒。摸摸自已現在還脹疼的頭,一動胃就往外翻,似要嘔吐。這才想起,昨晚的確喝高了。

「哪個男孩是誰?」鍾無艷盯著小欣冷冷的問。

「一朋友。」小欣一點沒感覺到她媽的不高興。她媽問的簡單,她也答的簡單。

「啥朋友?」鍾無艷有點咄咄逼人。

「哎喲,就一普通朋友。」小欣見她媽審犯人樣,心想,我又沒做啥出閣的事,你問,我偏不說。犟勁一上來,倔得像頭牛。鍾無艷再問,小欣反而用被子把頭一捂,問啥也不知道。鍾無艷牙齒咬得咯吱咯吱,淚花直轉。孩子大了,叛逆期,她抹著淚說:「小欣,你還小,你不懂,等你大了,你就知道媽說的是真話,沒害你。」

小欣躺在床上一句也沒聽進去,腦子裡全是兵哥的影子。兵哥的笑容像花一樣,讓她情不自禁去想。她渴望與他在一起,與他瘋與他笑,與他天天見面就是不煩。那種小鹿亂撞的心跳讓她臉不自不覺的,都醉酒似的發燙。她覺得她媽也管的太寬了。她喜歡男人們蜜蜂樣圍著她,說她好看漂亮,寵她喜歡她。那是在學校永遠也不可能的事。學校多嚴呀,遞個紙條拋個眼神,呆在一起說說話,老師都疑心的課內課外講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聽了就心煩。沒想到在外面打工,又是這樣,一點都不自由。小欣自顧自的生悶氣,針對媽媽的想法,一點感覺都沒有。

花子期這段時間在趕貨。班長問他願不願加班?花子期多精的人呀,加班有錢,班長也喜歡。點點頭。

鍾無艷帶了點水果找去。這是個傢俱廠,木屑粉塵飛揚,工人們都戴著口罩各自忙碌。花子期己算好了,今天可以多掙十五塊,又可以幫小欣買點零食,給鍾無艷掙點生活費了,也應該給娘打點錢回去。

一個同事叫花子期,說門口有人找。花子期一看時間,也快下班了,趕緊把手頭活放下。他以為是小欣來看他的,這孩子嬌氣重,說不定又是看上那件紗巾要他買。就這一個孩子,寵她也是應該的。他解下掛在耳朵上的邊邊口罩,一路拍打身上微塵過去。

他看見鍾無艷還是有點吃驚。來這幾個月了,從沒見她主動來看過他。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鍾無艷也是第一次看見花子期整個灰人樣,有點吃驚。發梢眼睛眉毛周圍身上全是一層木屑灰。心,被刺了一下。再怎麼恨,必竟是小欣的父親。當花子期提意到他租的房子坐坐,鍾無艷破天荒的沒有反對。

花子期住的地方離工廠有一里多路,穿過兩條街一個弄堂,才在一棟房子的二樓門前停下。

花子期住的是一個帶衛生間的小單間,有七八平方大。屋子裡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兩個小板凳。屋子凌亂不堪,還有股霉味。一進去,鍾無艷就皺起眉。花子期拖過一板凳叫鍾無艷坐,自已徑自到衛生間洗漱去了。等他收拾乾淨,鍾無艷把屋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整個屋子一下明凈了許多。花子期穿著一件短褲頭赤裸身子出來,看見鍾無艷正把一堆臟衣服放一小塑桶里浸泡,眼角一下濕潤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感情,一下蹲那兒,像個孩子樣,嚶嚶的哭起來。嘴裡不停的說:「無艷,我對不起你!」

鍾無艷沒想到會這樣,一時五味雜陳。花子期年齡雖比自已大,可在自已眼裡永遠都是個孩子啊。她過去,默然無語的用手拭花子期的眼角的淚。花子期越發的懊悔,淚水如開閘的河海,像個孩子樣站在鍾子期面前嚎啕。鍾無艷也淚流滿面。她是為小欣來的,沒想到倆個人會情不自禁的相擁而哭。這種低低的哀嚎超出了兩個人的可控範圍,也沒想到會這樣。所有的不理解所有的悔所有的怨,都隨著淚水盡情的流。沒有對錯,只有美好的回憶。

花子期聽說小欣談男朋友後吃了一驚。他不相信,多大的孩子呀,曉得啥呀?可鍾無艷咋會騙他呢?不由他不信。不行,這事得管。他斬釘截鐵的說。鍾無艷第一次發現花子期與她的態度高度一致。心裡不自覺的蕩漾起一股暖意。在黑夜行走太久,猛見到一絲光,她感覺亮堂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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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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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琪對鍾無艷不死心。他這次出來,都沒打算回去。他蓄謀已久想與鍾無艷做一對野鴛鴦。

洪琪在玉兔灣應該是前途一片光明。村支書再有幾年,年齡一過六十歲的坎,非退休不可。村支書一退休,他接班,沒一點懸念。可他幹了兩年有點飄了。他整天泡在酒館裡的事終久驚動了村支書。

酒館老闆拿著一疊餐費過來找村支書籤字。村支書翻翻條據,眼晴一翻:「誰吃的,找誰簽。」酒館老闆與村支書也算半個熟人,見他不認帳,訕訕的縮回去。免不得在洪琪面前一通牢騷。

洪琪一聽就來氣,只准你州官放火,不准我百姓點燈,我偏報銷。掏出筆,龍飛鳳舞簽上自已大名。叫到會計那報帳。

洪琪以前沒這個膽,後來見慣不慣,膽子也變大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是那幾十年的光景,該吃吃,該喝喝。思想一變,人也變了。

他沒想到鍾無艷一出門,再見面,全然沒有在家裡那般柔。與他之間總似隔著啥。你說是山也行,是水也罷,怎麼看,沒了先前的親近。他心裡開始窩火。這火比倒了煤油汽油還來勁,燒得他心裡比刀子剜了塊肉還難受。

晚上他約鍾無艷到他住的賓館見一面。鍾無艷推託有事。洪琪只好拋出狠話,最後一面。

鍾無艷心裡充滿了矛盾。不知去還是不去。想了想,最終下了決心,穿了件粉色內衫,外罩一件綠外套,下身一件黑色緊身褲,白平底鞋。身上噴了點香水。空著手出了門。

在賓館門口,她提了提膽氣。穿過大堂,她看見前台一美女正盯著電腦。問了一下房間,便上去。

鍾無艷敲門,門沒鎖。只聽洪琪說請進。她進去關上門,洪琪躺床上看電視。

「啥事?」鍾無艷面無表情的問。

洪琪一聽,自已也高興不起來。冷冷答到:「我離婚了。」

「啥?」鍾無艷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為啥?」

「為你。」

這句鍾無艷聽明白了。

洪琪盯著她,眼珠子一動不動。

鍾無艷嘆了口氣幽幽的問,這都是為啥?

我真喜歡你。洪琪說這話,掩了半張臉。他離婚是怕紀委查下來,與他老婆來花假離婚,真財產轉移。一般人想不到這麼多。他覺得鍾無艷反正也離了,自己跑出來,總得找處避風灣。而鍾無艷剛好成了他空床期的不二選擇。

他下床給鍾無艷倒了杯水。

鍾無艷正為小欣的事鬧心,一聽,來就是為這事,也不好正面回答,只好說,沒別的事,我走了。站起來便往門口走。

洪琪眼看到嘴的肉要飛掉,手一伸,從背後抱住鍾無艷,嘴裡喃喃自語:「無艷,我好想你。」邊說邊把臉靠近鍾無艷的臉。鍾無艷猝不及防,沒料他來這一手,使勁用手掰洪琪的手指。洪琪用上勁,就想把她扳到床上。鍾無艷羞得嚷道:「你再這樣,我喊人啦。」

「無艷,我的親親,你就順了我吧。」洪琪邊央求,邊用手解她的褲腰帶。

鍾無艷死死攥住褲腰不鬆手,另一手使勁想掰開。

男人終是男人。一下把鍾無艷扳到床上。壓上去,一隻手控制,一隻手解褲子。

鍾無艷感覺下面一下涼嗖嗖的。褲子似乎褪到了膝蓋了。洪琪不得手,註定不會放她。她犟不脫了。她沒想到洪琪這麼不要臉。血沖腦門,她張口狠狠咬去。「哎呀」洪琪疼的跳了起來。鍾無艷藉機摟起褲子。慌亂跑到門口。「咚」一聲,門被她拉開了。洪琪楞在那兒。

鍾無艷頭髮凌亂,做賊似的跑出了賓館。

一回到家,關上門,撲到床上捂著被子嚎啕起來。這聲音像極了冬天夜風的嗚咽。

小欣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她。她很陶醉。她渴望的愛情竟然不期而至。她很喜歡兵哥。高大英俊善解人意,關鍵是特心疼她特寵她。她在他面前是高貴的公主,是格格,是美麗的女王。他對她百依百順。小欣感覺空氣都是甜滋滋的。自己不在是嘰嘰喳喳的鳥雀,也不是溫順的小白兔。她覺得自己就是一隻特立獨行的鳳凰。針對她媽的話,她覺得全是老封建。現在是啥時代?是二十一世紀,是中國人站起來的時代。她心裡的豪言壯語讓她沾沾自喜。

花子期跟在花小欣的身後。他戴著黑鏡,像個特務。他得找到那個壞小子,還得找到他們的老巢,然後來個集中搗毀。他只想把小欣引到正路上來。

花小欣長發垂肩,扭動著她好看的屁股和纖細的腰肢。她一直想,這也許就是男人最喜歡的優雅。

兵哥站在他理髮店的門口,兵哥一進入她眼帘,她的小心臟就小鹿樣亂撞。不知是喜歡還是什麼,一股異樣情緒如同潮水暗涌。心裡似盛開的花。

兵哥把胳膊肘伸過來,小欣小胳膊就挽上了,戀人之間都似這樣親密無間。

兵哥問她想吃啥?小欣腦海里立馬蹦出各色燒烤菜肴形狀來。還有那啤酒泡沫的香味。饞蟲被勾動,口水開始攪動腸胃。小欣無所顧忌嘻嘻哈哈大聲討論著。

燒烤攤還沒開始忙。小欣是第一波客人。小欣屁股沒落座就點了十串羊肉十串臭豆腐。兵哥已撬開兩瓶啤酒。

滿嘴肉沫的小欣端起飄著啤酒花的玻璃杯正準備飲時,一隻大手接過她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她有點惱開玩笑的人。等她看清,詫異的喊道:「爸」。兵哥一楞,賊眼一眨,旋即滿臉笑,順手拖過一椅子:「叔叔,您坐。」

花子期也笑呵呵坐那兒。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長輩。兵哥問:「叔叔,你吃點啥?」花子期搖搖,示意不餓。只是盯著小欣。小欣被盯的一下胃口全無。兵哥一時也不知怎麼辦?氣氛一下尷尬。

小欣一看,起身要走。花子期也起身與女兒並排而行,兵哥一看,有點掃興,只好結帳。

花子期沒有責備小欣,在鍾無艷那兒與她做了一次長談,提了三點要求――一是小欣想談戀愛可以,前題是必須到法定婚齡;二是有一技之長,能養活自已;三是碰上意中人必須徵求一下父母意見。

小欣聽後也沒反對,當然不會贊同。可這三條明擺著要她與兵哥分手,她又心不甘。與兵哥在一起是多美好的事情呀,可他們偏偏不同意。她內心痛苦,臉上又表現出若無其事。她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贏回信任。他們才放心。可母親鍾無艷影子樣跟著她。偏偏對她不放心。沒法子,她只能坐在屋子裡發獃,看窗外風景。窗戶臨街,斷斷續續有各色小販用推車拉著水果疏菜吆喝。要不就是匆匆的行人,騎著單車一晃而過。她先是看見太陽哀哀的掛在西邊,而後,風吹來燥熱,讓她心發慌。她坐在窗前,特別希望兵哥騎著白馬過來,帶她遠走高飛。可這種想法剛表現在臉上,母親就出現在她面前。啞著嗓子勸她,小欣,你還小,等你到媽媽這個歲數,你就明白媽媽說的是真話了。啥叫真話?她太喜歡兵哥了。愛一人就應愛的死去活來;愛一個人就應不顧一切。小欣渴望自由,有了種想飛的衝動。可她的母親變成了枷鎖,讓她張不開飛翔的翅膀。一時,煩燥的她在這屋內走來走去,看啥都不順眼,先是把一本雜誌揚得嘩然而落;而後一腳踢在整天鼾睡的小花貓身上,小花貓一聲慘叫落荒而逃,繼而一腳踢飛了小紅塑料板登,「咚咚」幾個翻滾,只聽「咔嚓」折了。她暗叫不好,又一腳再把它踢進床下旮旯里。沒有兵哥的世界猶如春天沒有綠葉和鮮花;猶如人生沒有陽光空氣和水;猶如……一切都是一個字:煩!

鍾無艷只有這一個女兒。她不希望女兒再出啥問題,猶其不想女兒被傷害。她把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小欣身上。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沒有唯一的女兒。

她已辭了工,只等廠里批下來。一批下來就帶著小欣回老家。城市不是她想要的歸宿,寧靜的玉兔灣才是她的家呀!

不亂於心,不困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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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將來,不念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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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艷到廠里財務室辦好一切離職手續,把工資一領,給花子期打了個電話,說出她的擔心。花子期同意了她的意見。小欣是個孩子,並且是個女孩子,若走錯路想悔都來不及了。花子期說晚上過來看他們。鍾無艷沒吱聲。花子期心裡熱乎乎的。

鍾無艷放下電話,便去超市買了小欣愛吃的香菇藕片和其它幾樣果蔬。還得與小欣說明回家的理由:奶奶病了,身體不好,要人照顧,她一人沒辦法,她也得回去。她知道小欣是個孝順孩子,這理由她懂。至於與洪琪之間,那只是一個夢,該過去的讓它過去吧!

鍾無艷回到家,喊小欣開門。沒人應。肯定又是睡覺睡迷糊了,她掏出了鑰匙開了門。她又叫了兩聲小欣。室內無人應。她把菜放廚房裡,去小欣房間看。小欣室內空蕩蕩的,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來。她掏出手機打小欣的電話。電話關機。床頭柜上的紙條讓她一下慌了神――媽媽,我跟兵哥走了,你別找我。日子過好了,我會回來看你們的。鍾無艷心裡一沉,暗暗叫苦。趕緊給花子期打電話。花子期一聽,叫她趕快去兵哥理髮店裡看看,不行就到長途汽車站去堵。他到火車站再去找,最後到長途汽車站匯合。花子期必竟是男人,他沒慌。他猜小欣肯定是與兵哥跑了。他匆匆忙忙請了假,出門搭上的士就趕到火車站。

火車站前人潮湧動,背著包拎著行李箱的旅客各自匆匆。花子期來到了進站口蹲一邊。趕緊給鍾無艷打電話問情況。

鍾無艷帶著哭腔說沒看見。到理髮店問兵哥,店裡人告訴他一早就辭了工走了。花子期暗叫不好,這個壞小子終還是把小欣騙走了。他叫鍾無艷別急,再到長途客運站看看,他說他馬上到派出所報警。

警察是個矮個子,戴幅眼鏡。記完材料後叫他準備五千元油錢,陪他去找。花子期管不了那麼多,掏出銀行卡往桌上一放說,行,只要能找到我女兒,咋弄都行。小欣必竟還是個孩子呀,一想到這心裡寒意頓生。

警察沒要銀行卡。叫他領著先去理髮店裡看看。

店長也是個年輕人。警察把他叫到一邊問兵哥的一些材料。店長只曉得他是貴州人,至於是哪個縣哪個鄉的,他搖頭。警察說他涉嫌拐騙少女,有情況隨時通知他。警察一臉嚴肅,並留下聯繫方式。花子期一看,心想就你們這態度,人家半點消息都不告訴你,你能咋地?

鍾無艷一見花子期,直淌淚。心裡後悔死了,不該等工廠辭工批複,應一見她心變了,趕緊把她弄回去。只要不讓他們見面,心思小了,也不會出這事。 兒大不由娘,花子期嘆了聲。恍惚中發現,倆人人到中年,突然孩子沒了。他腦子被重重擊了一下,心,隱隱發痛。不知道回去咋跟小欣奶奶說。小欣與奶奶感情最好了。這事不能讓小欣奶奶知道。他看鐘無艷六神無主的樣子,心煩意亂的說,我再去找。便一頭扎進夜色。鍾無艷惶恐不安的站那兒。天,一下黑了下來。

鍾無艷渾身一直顫抖。突然手機響了,把她駭了一跳。她拿起一看,是洪琪打過來的。她剛喂了一聲,便哭了起來。

洪琪被她哭的其名其妙,問發生了啥事?鍾無艷邊抽泣邊把小欣失蹤的事說了出來。洪琪聽得心裡一陣舒爽。假意解勸後,眼珠子開始滴溜起來。臨未說好象見到過小欣,只是沒在意……鍾無艷一聽,猶如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問在哪?她馬上趕過去。洪琪含糊糊的說了個地名,鍾無艷一句:我馬上到,電話便斷了。

洪琪再見到鍾無艷,他心裡咯噔一楞。這哪是風姿綽約的鐘無艷,這純粹一農村大媽。頭髮亂糟的像稻草,衣衫髒的要洗一滿盆污垢。連最好看的臉,也腫得似面盆,找不出半點嬌美的形態。眼晴更是有了一層霧霾,失去往日靈性。可他的心思得逞了。

他陪鍾無艷穿遍了大街小巷,一點關於小欣的信息都沒有。他說不能這樣,這樣找,一點效果都沒有。他建議搞個尋人啟事,下面再註明有酬謝,說不定效果會很好。鍾無艷眼睛一亮,覺得這方法好。找到一複印打字的,講明原因,說好價格,便排版印了一千份。然後開始在街上張貼尋人啟事。

打聽到一鄉鎮,傍黑回不去,找了家旅館,住了下來。為了節約錢,開了一雙人間。半夜洪琪爬過來,鍾無艷不讓他上。洪琪哀求明天繼續陪她找,鍾無艷心軟了。洪琪進去時,像掉進了冰窖,寡然無味的動了兩下,一伸手觸到她臉上全是淚。興趣全無,一下滑了下來。

「無艷,要不你再生一個?」洪琪小心翼翼的試探。「滾」。鍾無艷被刺到了,怒吼道:「那是豬是狗也摸熟了,何況是我十月懷胎拼死拼活生下來的,你說這話,你還是人不?」鍾無艷鼻涕眼淚一齊湧來,洪琪始料未及,連聲辯解:「兒女都是娘的心頭肉,找,一定要找。」鍾無艷稍平靜,但嗚嗚的哭聲讓洪琪開始有點頭大了。只好小聲乞求認錯道歉安慰。

洪琪只覺得這是個與鍾無艷親近的機會,利用上了,但不知道怎麼去控制這個女人。可又不捨得這個女人。自已的婆娘是一堆肉的話,今晚睡自已身邊的女人一半是水一半是火,讓他一時陷在水深火熱中。他想起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可他不甘心。他是自由人,鍾無艷也是。儘管他離婚是假的,但鍾無艷的態度又讓他慾望之火熊熊燒燒。他要征服她,讓她心甘情願的躺在自已身子下面。自已手裡那一堆鈔票……他心驚膽顫又喜氣叢生的在床上輾轉反側。鍾無艷卻持續的做惡夢。夢見小欣披頭散髮的被人追殺,在拚命的喊媽媽,救我。鍾無艷似被什麼阻著,展不開手腳,她也拚命喊小欣的名字。洪琪把她狠命一推,鍾無艷才從惡夢醒來,睜開眼,窗帘處透出一絲亮絲,而自已嘴裡還吱吱抖動著,似在叫小欣的名字。

她一骨碌爬起來。一看還有一大沓的尋人啟事,趕緊穿衣起床。洪琪一見,感覺鍾無艷有點瘋了。

鍾無艷用冷水擦把臉,用手捊了捊頭髮,拎上裝著尋人啟事的袋子又開始了一天的尋找。洪琪別無它法,只好作陪。

剛出門,花子期打來電話,問她在哪兒?她說了地方。花子期埋怨道:「你這樣無頭蒼蠅樣亂撞,假若小欣回來了找不到你,又該著急了,你先回去等。我是男的,找也方便。」鍾無艷一看手中的尋人啟事,又一想也對,先回出租屋再說。

洪琪一聽就急了,問:「回去有啥用?回去能找得倒?」

兩個人兩個主意,鍾無艷夾在中間。洪琪的意思,先在附近的幾個城市找,兵哥肯定帶著小欣在城裡生活,離開城市,又不好就業,吃飯更困難。沿著小欣走丟的中心點,四處擴散尋找。主要找理髮店,這是兵哥工作地。鍾無艷想想在理。只要找到兵哥,一切都好辦了。

洪琪不覺出了口長氣,目的達到了。他發現找人也是一種樂趣。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萬萬不能。鍾無艷再次掏兜掏出幾張零碎的鈔票時,才發現只吃不掙要人命。猶其是兩個人住兩個人吃。又是晚餐,洪琪點了兩個菜。吃罷飯,鍾無艷不好意思,說:「借我一百塊錢。」

「幹啥?」洪琪正吃的盡興。

「飯錢。」鍾無艷說。

洪琪沒理。他其實聽清了。眼前這個視金錢如浮塵的人終於認識到錢的重要性。他心裡竅喜,只是裝糊塗。

鍾無艷見洪琪額頭腦門子全是汗。嘴角嘴唇全是油。嘴巴噠的勁氣意猶未盡,還伸出舌頭添一圈。可他一點都不明白她的意思。鍾無艷踢了他一腳,說:「飯錢。」

「哦。」他揣著明白裝糊塗。抖索從衣兜里掏出一卷零碎錢,遞給鍾無艷。鍾無艷見他吝嗇的樣子,比吞了只蒼蠅還難受。

路上,洪琪傻呵呵說:「無艷,咱結婚吧,結婚了,我啥都是你的。」鍾無艷用手一摸他額頭問:「燒糊塗了?」又補了句:「找不到小欣,啥都別想。」洪琪心涼了半截。一時不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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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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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期沒指望警察。警察多忙啊,那有閑心管這事。針對小欣的不爭氣,他是又氣又恨。可反過來一想,孩子小不懂事,你大人難道也不懂事?不,他不甘心。小欣是他的女兒,他有責任找回這個孩子。人活著,不是為了誰而活,而是應有一種活法,這種活法與貧窮和富貴無關,與名譽和權利也無關。活著,其實就是一種責任。針對小欣,這是關於父親的責任。他必須要找到她。

他晚上買了點水果之類的來到兵哥工作的理髮店的店長家。央求他把兵哥家詳細地址告訴他。

店長看了看放桌上的水果,又看了看可憐巴巴的花子期,想了想,嘆了口氣,找出筆和紙「嘩嘩」寫了個地址給他。並一在叮囑,千萬別說是他告訴他的。花子期眼含熱淚,對天詛咒決不亂說。

花子期小心翼翼的揣好紙條,鞠了一躬,出了門。花子期從沒這麼難。他第一次感覺父親這兩個字不是詞,是沉甸甸的擔子。擔子上全是女兒,全是家 。他心裡有無數種幻想和假若。假若小欣還小,他一定會給她一個愉快的童年。假若小欣希望他天天陪在身邊,他哪兒都不去,一定做一個好父親,一定讓他有個完整的家。

花子期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他要找到小欣。小欣才是他生命的一部份。

他告訴鍾無艷,他找小欣去了。叫她隨時保持聯絡。

注意安全。鍾無艷叮囑。

嗯。

花子期帶上身份證出發了。他去的第一站,是兵哥老家的鎮上。

先坐的火車,然後坐汽車。先是從繁華的城市慢慢見到連綿不絕的大山。然後是山澗的盤山公路,因心裡沒底,免不得心生悽涼。山坡的坡地上是七零八落枯黃的玉米秸稈,在風中抖索。荒涼的山,偶爾的昏鴉的鳴叫,讓人心生寒意。花子期下意識的捂了捂衣服。這是個深秋。

汽車在一小鎮上停下,花子期下了車。小鎮就是店長給的地址。兵哥就是這鎮上的人。小鎮不大,在一山坡上,東西走向。房子都還是八十年代初的老式二層小樓。偶爾也有三四層的新樓房,外面貼有白牆面磚。街兩邊全是各式服裝五金雜貨水果店。門臉不大,老闆是店員,店員也是老闆。都窩在店裡玩手機。如果不細看門臉前的廣告牌真還覺察不出店裡有啥。

花子期在街道上走了兩個來回,街上一共三家理髮店。兩家店老闆是女的,一家是中年男性。女性年紀較輕的生意較好。男性生意較穩。另外,他去當地派出門口轉了兩圈。花子期便找了家旅社交了五天包租金,自稱來找蘭花草的愛好者。旅社老闆也沒懷疑,收了押金便歡喜的把房門鑰匙和開水瓶交給他。

花子期在這鎮上沒親戚,他迫切希望結一個這樣的親戚。可這種人不好碰。旅社老闆一聽他說的村子,懷疑的盯著他。他忙解釋,聽朋友說,那兒出藝蘭。旅社老闆一聽,沒明白似又明白過來。告訴他,從鎮上過去有一二十里。花子期直呵呵,意思不怕遠。

花子期帶上乾糧和一個小鋤頭,打扮的跟當地人一般模樣,按旅社老闆指的方向行去。

兵哥住的村子在一座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上。山頂是翠綠的松樹,四周是梯田。土質油亮鬆軟。梯田裡零散的矗立著凋亡的玉米桿,玉米桿行里是套種的蘿蔔,白蘿蔔個大而肥,紅蘿蔔小而艷。

他直接去了兵哥家。他已想好了理由,就說自己兒子與兵哥一起打工幾年了,可就是不回家,找又找不到人,問了個地址,想兵哥能幫勸一下自已兒子。可一想,這理由誰信?他想起臨走,一位警察的話:千萬別打草驚蛇。

他問到兵哥的家。兵哥在就住在一山旮旯里。三間磚瓦房,一位古稀老奶奶進進出出。家裡好象沒別人。他賊樣在這房前屋後打探,狗一樣想嗅出關於小欣的味道。可除下冷風打落樹葉,啥也沒有。

晚上,花子期就睡在兵哥對門的坡地上。儘管夜黑風冷,到處是樹枝搖晃出鬼魅的影子和各色夜鳥的號叫。可他咬著牙,告訴自已,不怕。沒做虧心事,不怕。

一連三天,兵哥家就只有一老人進進出出。花子期的心漸漸涼了。開始來的激情和滿滿的信心被這眼前的事磨的心越來越沉重。他不知道可憐的小欣到底在哪兒?她還是個孩子啊。一想起小欣,他眼睛都不自覺的溢出淚。一想起家,滿是悔。自已的家全是自已給敗了的。先前多好,一家人其樂融融。有爸有媽有老婆孩子,可現今成了這幅模樣。他忍不住使勁捶自已的頭,悔啊。

第七天,花子期身上帶的乾糧也快吃完了,內心失望害怕之極。在傍黑時,他終於看見了兵哥鬼鬼祟祟的回到了家。他沒有打草驚蛇,他掏出了手機,給警察打電話。

兵哥在派出所里見到花子期吃了一驚,臉色一下變了,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上往下滾。

當警察把他手銬上時,他的臉一下白了。連聲喊:「叔,我知道錯了。」

花子期這才知道小欣被他們賣到山裡給別人做媳婦去了。花子期站起來要打這個沒人性的小混蛋,被一警察拽住了。花子期氣得淚流滿面,忍不住號淘:小欣,我可憐的孩子,你到底在那兒?

解救小欣的行動,在警察周密的安排下,在凌晨時開始的。警察開著警車悄無聲息的圍住了一個院落。此起彼伏的狗唳和著咚咚咚敲門聲,主人家問誰呀?沒人作聲。等他把門打開,警察兵分兩路。一路把開門人控制住。一路救人。

花子期再見到小欣時,花子期差點認不出來。頭髮凌亂,衣不遮體,目光獃痴。臉上青一塊腫一塊。整個人就是一乞丐。

走。警察一聲威喝,擁住小欣往車上走。開門人一見要搶走他老婆,大呼小叫起來。

花子期擁著小欣趕緊上車。警車沒熄火,車上警察見人己救,剛上車坐穩,警笛一拉,油門一踩,疾馳而去。

花子期聽車外面傳來大聲吵嚷的喧鬧聲,看樣子,村裡人被驚醒了。攆過來了。他擁住小欣,內心呯呯直跳。他握住女兒的手,盯著眼神獃痴的孩子,內心狂喊:打死我也不會再讓小欣離開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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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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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琪沒想到花子期真把小欣找到了。他原本想拖一拖,讓鍾無艷好死心的。沒想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花子期真把事辦成了。他看鐘無艷興奮的樣子,不無醋意的說:「這下你們一家團圓了。」鍾無艷沒知聲。她不想說什麼,她得收拾東西抓緊時間回去。這一段時問,她吃不好睡不著,內心比刀割還難受。以前,孩子在身邊沒覺得,現今猛然一下出事了,那種難受……她現今想來都怕。

洪琪見鍾無艷去意已決,也不在說話。他這才發現家原來是這意思。家就是快點回去。他有了想回家的衝動。可這種衝動又讓他害怕。唉……

小欣沒有回家,而是住進了縣城醫院。醫生診斷:精神受到刺激,神智不清楚,需要住院觀察。

花子期守在醫院,小欣晚上經常做惡夢,有時大哭大喊。花子期只是默默守在旁邊。

鍾無艷趕回去,小欣還在住院。

在醫院,她一見到小欣淚就簌簌流下來了,當她一把抱住孩子時,百感交集。

小欣出院的時候,小欣提出了兩點要求:一是還想上學;二是希望放學回家能看到爸爸媽媽。

鍾無艷默然了。花子期呵呵,憨笑。

星期五,花子期到街上買菜,女兒要放學,鍾無艷叫他買點女兒愛吃的時令水果蔬菜回來。他突然接了個電話。電話是林玉梅打的。林玉梅在電話里對他意味深長的說生了個兒子,長得特像他。他楞在那兒,覺得林玉梅好無聊啊。

一輛警車,嗚嗚嗚鳴笛而來,花子期回頭一瞥,發現洪琪戴著手銬坐在裡面。腦海里突然蹦出句話: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

? end ?

編輯 | 何青藍

圖 | 網路

編者有話說

鍾無艷沒想到會這樣,一時五味雜陳。花子期年齡雖比自已大,可在自已眼裡永遠都是個孩子啊。她過去,默然無語的用手拭花子期的眼角的淚。花子期越發的懊悔,淚水如開閘的河海,像個孩子樣站在鍾子期面前嚎啕。

作者簡介

邵傳金:筆名邵傳京,湖北省宜城市劉猴鎮新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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