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我不是葯神》譚卓：拍到最後，我都懷疑自己了
萬鳴宇 / 文
7月6號，中午12點，長春凱悅酒店的一間房間里，譚卓坐在化妝台前，她的頭髮被盤了起來，化妝師在一旁給她上妝。半小時後，她和導演文牧野一同出席《我不是葯神》的媒體見面會。譚卓在影片中飾演劉思慧，一個東北姑娘，她的孩子得了絕症，丈夫棄家而去。劉思慧的勇氣，擔當，讓她深有同感。
此前，譚卓拍過不少文藝片。25歲時，她曾出演婁燁的電影《春風沉醉的夜晚》。影片入圍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她也因此被提名當年的最佳女演員。之後，她又接連拍了《小荷》《李可樂尋人記》《追兇者也》等小成本文藝片，但譚卓說，劉思慧與自己最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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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思慧的工作是鋼管舞女。在酒吧夜場，你跳鋼管舞的戲份，令人印象很深刻。這段舞蹈是怎麼排練的？
譚卓
這20秒的戲差不多練了兩個月，導致我的整個軟骨全都骨折，可能好不了。我比較要強，劇組原本安排一小時的練舞時間，我加到三小時。我跟導演說過，你做兩手準備，幫我找個替身。但我內心告訴自己，不能用替身，所以就成現在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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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的難點在於鋼管舞技藝。電影中，有沒有哪場戲，是更考驗「文戲」的？
譚卓
跟主人公程勇回家後的那場床戲吧，很難，難在尺度的拿捏上。劉思慧是個成熟女人，程勇對她好，對她女兒好，她知道需要付出。既然程勇表現出那方面的意思，她就得遵守遊戲規則，但又不可以顯得很臟。這裡必須展現出這個女人的尊嚴和態度。這場戲是最後拍的，我殺青的時候就躺在那張床上。但是圍讀劇本的時候，這戲又是第一個拿出來討論的。徐崢老師也覺得不好處理，所以希望放到最後，大家熟悉了，就可以在一個放鬆的狀態下出演。圍讀劇本時，我們會仔細討論每個細節，如何調度，什麼動作，怎麼脫衣服，說話是什麼語氣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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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跟徐崢合作，你的感受是怎樣的？
譚卓
這個片子現在看，是一個火爆的商業片，但卻是在一個最傳統的方式下完成的。我們每個演員都提前入組，給這個戲全程的時間，大家一起圍讀劇本，像學生時代那樣。徐崢老師和文牧野導演也會參加。徐崢發表他的看法，我一聽就覺得特別開心，又鬆了口氣。他是真的懂電影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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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攝現場，發生過哪些讓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嗎？
譚卓
有一場戲，我NG了30多條。那是兩個家屬，她媽媽吃假藥出了問題，找我們理論。我的台詞是，大家都先冷靜下，別吵了，你們捋一捋。大概就這麼一句話，我反覆說了30多次。拍到最後我都懷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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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場戲一直不過的原因是？
譚卓
因為那天正好是徐崢的生日。劇組準備的蛋糕還沒到，他們得找個方法延長時間。我們在場的演員都不知道。徐老師也替我著急，告訴我，這樣說，那樣說。最後，蛋糕終於推上來了。徐崢很感動，卻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緒，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我倒是綳不住了，比徐崢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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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和新人導演文牧野合作，你的體驗又是怎樣的？
譚卓
文牧野導演像是一個精算師，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場戲的節奏、尺度、範圍是怎樣的，他會和你溝通，但又不會完全乾擾你的表演。他的拍片習慣是要多個角度，多次表演，多拍，我們最後的耗片比大概是122：1。這就可想而知，攝影師與剪輯師面對的工作量有多大。我覺得，文牧野有自己理性和堅定的東西，這樣可能才有了《我不是葯神》的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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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完整的電影是什麼時候？你的感受如何？
譚卓
第一次看是在六月份，上海國際電影節的千人點映現場。看到王傳君、章宇他們倆飾演的角色死去時，我就特別崩潰。那天穿得美美的，化了妝，結果直接哭抽了。章宇坐在我左邊，摁著我的肩膀，說冷靜、冷靜。其實讀劇本的時候，我就很觸動。天災人禍、絕症、人世的苦難，都是我的軟肋，我特別不能面對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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