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過去的箭會被撿起射回來嗎？別擔心，古代打仗箭桿比箭頭貴多了

編者按：前段時間，冷兵器研究所發表了《古代守城時箭射沒了該怎麼辦？別急，古人套路多著呢！》一文。很多讀者都對文中提及的一個觀點很好奇，那就是為什麼箭頭相對箭桿更好獲得？今天，我們就專門說一下這個問題。

在網路上盛行的穿越小說中，常常有這樣一個套路。那就是穿越者通過把弓箭的生產「標準化」，建立一條流水線，去生產弓箭，就可以在中世紀歐洲大殺四方了。

但其實，先不說這些小說作者不知道各國古人對弓箭生產的規定有多嚴格。就單說箭，這些小說作者其實也犯了想當然的錯誤。有些小說作者認為，箭矢這種消耗品，只要像做筷子一樣把木棍車成圓桿，再加上鑄造生產的箭頭，主角的弓箭部隊手上就有用不完的彈藥了。但其實，箭支的生產其實遠沒有那麼簡單。今天，筆者就通過自己收藏的各種形狀的古箭頭，來說說古代箭支生產的問題。

筆者收藏的箭頭

筆者收藏的這些箭頭，有專註破鎖子甲的，有專註殺傷的，也有打獵的，還有簡單的、隨便幹什麼都行的「快箭」。這些箭頭即使筆者沒有全部打磨出來，也可以從銹口看出層層疊疊的鍛打痕迹。

如圖可見清晰的鍛打痕迹

其實，古人對生產箭支是非常捨得投入成本的。因為如果過於追求廉價，就會造不成有效殺傷，這樣的箭射出去，浪費的不僅僅是一支箭，而是戰場上極其有限的射擊機會。你每浪費一次射擊機會，對手都會離你和你的隊友更近一步。尤其古代還有騎兵，騎兵的衝擊速度如此之快，會大大壓縮弓箭手的射擊時間。

另外，如果對手的盾和甲夠硬的話，箭頭越硬，越會對箭桿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箭桿毀了，哪怕是箭尾劈了，對手拿到完整的箭頭也沒用。相反，如果箭頭質量不好，射在硬物上反而通過自身的破碎斷裂，吸收了硬物反饋給箭桿的衝擊力，保護了箭桿。那對手就真的平白得了根好杆子，換個頭就真能射回來。

接下來，我們再說說為啥箭桿難生產。一支合格的箭桿，應該有合適的長度和撓度。古代射箭不論什麼撒放方法，箭與兩肩平是一個比較通用的原則。這個樣子的射姿拉鋸會較現代反曲要大，會需要較長一點的箭桿。在只有天然材料的古代，既要保證直度和長度，又要保證撓度（撓度是一個工程學概念，指直桿彎曲變形時橫截面形心沿與軸線垂直方向的線位移。箭桿在飛行時不是直線飛行的，它會在空氣中抖動。一邊抖動一邊修正自己的飛行姿態）是很費事費工的活兒。比較典型的做法叫三不齊，即拼接竹箭。其用硬木做芯，外面用竹片拼接成外殼，類似伊斯頓外鋁內碳複合箭桿的原理；或者套檔子，用碾製得方法把一根圓直木棒碾成梭子般的流線型。

這些工時體現在價格上，就是一支箭要賣七八十文。而宋代大多時候，一貫錢也就九百多文，還不到一千文錢。也就是說，在宋代，一打十二支箭就得要一貫錢了。再多加幾支箭能買頭牛了，顯然這很不便宜。

更費錢的是，天然材料的箭桿即使精工製作，它的使用壽命也並不長。制好的箭桿就算妥善保管，幾年以後也會老化，無法保持直度和撓度了。再過幾年，箭桿就開始朽壞了。箭桿不是朽到爛才不能用。只要這支箭桿朽到變色，這支箭就有可能在撒放的一瞬間，斷在射手手上。而箭頭只要保養得當，幾十年過去了還可以如剛做好般寒光凌冽。就說筆者現在手上的這些古箭頭，我只要把它們除銹打磨，立刻就可以用。而這些箭頭最年輕的也兩百歲了。所以，古人精工打造一枚箭頭是很值得的，箭舊了壞了你只需要換箭桿就行了。

其實，常去箭館射箭的朋友能知道，箭館裡廢箭非常多，打壞的箭桿像柴火一樣堆積如山毫無用處，只能扔掉，而完好的鋁座和箭頭非常過剩。所以，穿越者就是批量生產出大把的鑄造箭頭，可是如果箭桿的生產速度趕不上，造出來的鑄鐵箭頭沒有箭桿裝配，也無非是堆在庫房生鏽。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面對缺乏防護的對手，為了擴大傷口，會使用燕尾型的箭頭。如果單純用鑄造的辦法，在古代的技術條件下，燕尾頭會很難做，做出來，燕尾也會很容易斷。清代官造的鈚箭非常輕薄鋒利，箭頭的兩翼相當於鐵皮易拉罐的厚度，比市面上的美工刀還鋒利。以古代技術，單純的鑄造做不到這一點。

也就是說，古人更喜歡相對投入較大的鍛造箭頭，而不會一味追求成本，去弄鑄造箭頭。也許有些人會說，那弓箭手平時總得練習吧。難道練習箭頭也需要精工打造？其實練習不一定得射箭，射箭不一定得射草靶。射箭是講究穩定，追求一致性的功夫，練的是身體架子的牢固。練穩固性，首推皮筋。古代也是有皮筋的，不是橡皮筋而已，還有竹製練習弓用來練開弓。

古人常通過「射柳」練習弓箭技術

在剛開始入門的階段，連皮筋都不用，就用一個叉子架著前手練習沉肩轉臂。就算進入實射階段了，也不一定需要箭頭。存世的清宮武備中有很多墩子頭，這是用來射布靶的。現在也有很多朋友用擋箭布來練習，頗有古風。真正在比賽或者考試前用真箭頭適應性練習，那就是大場面，這時候就應該用好箭頭射靶。這時候有點類似古代實戰，沒有必要在人生關鍵時刻省個十文八文的小錢。

還有，筆者有喜好射箭的土豪朋友。他為了追求練習量，每天四五百箭地射，箭射壞了就換，天天不停地練，結果臨到比賽前，弓拉爆了。他還挺奇怪為什麼每次都是賽前爆弓。其實，一張市價兩千左右的層壓弓，全壽命也就兩萬箭上下的壽命，頻繁使用就只有一萬五千多箭的壽命。可就這樣的練習量，他第一次買的箭頭也沒一個壞的。鈍了一點而已，一直用到現在都還在用。

總之，你射壞一屋子箭，拉爆一架子弓，精工製作的箭頭都還可以接著用。所以，建議各位有志單穿的龍傲天們，不要在小小的箭頭上省錢省事。

太長不看版：

在近代以前，鍛造鋼鐵箭頭的強度遠遠高於單純的鑄造箭頭。較高的強度既保證了箭頭的穿甲能力，也讓箭頭可以做成各種形狀應付不同的敵人。

在古代，精工鍛造一枚箭頭的價錢攤到箭的壽命上是很便宜的。

限制弓箭手彈藥量的不是箭頭。

本文系冷兵器研究所原創稿件。主編原廓、作者靈吸怪，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違者將追究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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