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萬隻貓》—一個有關選擇障礙和謀殺的故事

之所以今晚讀到這本書，非常偶然，是一個叫昕昕的小朋友找到了這本書，拿來讓我給講，於是我組織了四個小朋友一起聽這個故事。故事的開頭以熟悉的口吻開始，「從前，有一位老先生和一位老奶奶……」，這種講故事的開頭方式很常見，格林童話和民間故事都是這樣的。《100萬隻貓》是一個德國的民間故事，故事梗概是：一位老爺爺和老奶奶住在一個漂亮的房子里，但是非常孤單，老奶奶希望有一隻貓，老爺爺就去找，結果帶回來成千上萬上億隻貓，老奶奶擔心貓太多會吃空家裡的東西，於是他們決定讓貓自己決定誰該留下，最終貓相互撕咬殘殺，只剩下一隻受驚的瘦貓因沒有參與爭鬥而幸免於難。

好的繪本是給孩子的，也是給成人的。在讀故事過程中我心情沉重，並對老爺爺和老奶奶產生了批判之念，厭惡之感。首先，這是一位有選擇障礙的老爺爺。老爺爺來到山丘，看到漫山遍野都是貓，最先他挑選了一隻白貓，就要離開的時候，他又看中了一直黑白花貓，剛要走，又看中了一隻小灰貓，最終，他帶走了山丘上所有的貓。這裡，老爺爺的選擇障礙錯在以下幾點：1.忘記初心，當初老奶奶只是希望「有一隻貓就好了。」2.沒有主見和選擇標準。老爺爺發現白貓漂亮、黑白貓也漂亮、小灰貓也漂亮。3.貪心貪慾膨脹。老爺爺撿便宜的心理在故事的一句話里得到充分體現,「丟下它可太可惜了」。5.不計後果。這個在後面處理這些貓時候充分體現出來。

如果說老爺爺的選擇障礙還符合普通人性的話，那麼他和老奶奶處決這些貓的方式就無法用人性去原諒了。老奶奶說：「可是我們養不起它們啊，它們會把我們家吃空的。」老爺爺說:「這我倒沒想過，我們該怎麼辦呢？」老奶奶想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就讓貓來決定我們該留哪一隻吧。」「好啊，」老爺爺說。然後他對著貓喊:「你們當中哪一隻最漂亮？」然後就是那成百上億天真的貓都喊:「是我！」、「是我！」讀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噤，甚至有一秒時間裡，我腦海聯想到謀殺電影裡面的鏡頭，老爺爺和老奶奶是配合完美大隱於市的殺手。首先，老奶奶和老爺爺心照不宣。其次，老爺爺和老奶奶清楚知道他們的行為及其所帶來的後果，「成千上億隻貓相互又咬又抓又撕」直至「把對方都吃掉」，這樣的結果是老爺爺和老奶奶預見並期望達到的。

講到這裡，也許你會和我一樣，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多麼真善美的故事，恰恰相反，故事暴露了人性一些非理性甚至冰冷陰森的一面。遇到這樣的繪本，你會怎麼給孩子講？要知道，《100萬隻貓》這本書被稱為美國史上首部「真正的繪本」，榮獲全美童書至高榮譽——紐伯瑞獎，劉易斯·卡洛爾書架獎，被《紐約時報》譽為「讀者永遠的摯愛」，入選美國《學校圖書館》雜誌「影響整個世紀的一百本書」，入選紐約公共圖書館「每個人都應該知道的100種繪本」。這樣一本獲得各類大獎的繪本，你是否會盲目地一味讚美？毋庸置疑，繪本雖然是黑白版，但是從設計到插圖到人物，不一而足，有很多值得稱讚之處。但是，就故事本身而言，我們無法讚美，而只能批判地去讀。我們至少應該和孩子討論，當我們有許多選擇的時候，我們該如何去選擇？我們可以討論:手握生殺大權居高臨下一方的權力該如下受限，人性該如何尊重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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