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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 刺桐花開花又落

對中國地名中帶州的地方,天生景仰,身未動心已遠,期待從厚重的歷史感找到什麼,蘇州,杭州,揚州,潮州,漳州,廣州,福州…

泉州,更是在馬可波羅的遊記里,若隱若現地吸引我。

泉州,五代時節度使劉從效擴城,環城及在巷陌中遍植刺桐,因此別稱刺桐城。

元代,馬可·波羅遊記中「宏偉秀麗的Zai tun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大批商人云集這裡,貨物堆積如山,的確難以想像…」就是以刺桐的音譯來稱泉州。

刺桐花,冬季開花,鮮紅色映襯在藍天下時,異樣美麗,但隨春風飄落一地時,卻令人感到有些英雄末路的悲愴。

刺桐城,是遠洋大港,是中國曾經橫行海上的象徵。雖然明代開始沒落,但元代的各族交融,因為海洋貿易而遠航形成的友誼,是造成能留存到今天的,各族各神各佛共存的景象的根本原因。

在泉州的西街,你可以從彩塑屋飛檐香火繚繞的關帝廟,走到簡樸清肅的始建於宋代的清真寺(清凈寺),城內不遠處古榕樹參天的文廟(孔廟),和二座古塔巍峨分座的宋代開元寺。遠處城內清涼山上的宋代老子石象。以及更遠處的中國僅存的拜火教遺存-草庵。

道教,儒家,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神秘的伊朗拜火教,和本地的關帝媽祖等等,都安然的受著千年香火,和平共處。如此景象,是世界城市中的少數,和耶路撒冷可以一比。

清凈寺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伊斯蘭教寺,修於宋代,仿照敘利亞大馬士革伊斯蘭教禮拜堂的形式建築的。劇門樓北牆的阿拉伯碑刻記載,寺又名「艾蘇哈卜大寺」。

毀於元末戰火,明中後期重修。

大殿上面原來罩著巨大的圓頂,它使清凈寺格外宏偉壯觀,不幸的是圓頂在1607年泉州的一次8級大地震中坍毀。牆中有一凹入部分是當年禮拜大殿的講經台位置,牆壁上典雅方朴的阿拉伯文石刻,全部是《古蘭經》經文,這是公元十世紀以前阿拉伯伊斯蘭禮拜大殿的流行建築模式,如今即使在中東阿拉伯地區也很少見。

泉州府文廟始建於唐開元末年,北宋太平興國初年移建孔廟,982年建為州學,後又遷他處,1109年(北宋大觀三年)遷回,1137年(南宋紹興七年)重建。其建築規模宏大,是集宋、元、明、清四朝代的建築形式的孔廟建築群。

關帝廟(也稱通淮關岳廟)屬於泉州香火旺盛的寺廟之一,有一千多年歷史,是關公信仰六大祖廟之一,同時也是福建省現存規模最大的武廟。屋檐高聳彩塑肅立,色彩斑斕在漫天煙火中又不失莊重。

開元寺,唐代古剎,蓮宮梵宇煥彩流金,刺桐掩映古榕垂蔭,自古便居泉州佛教叢林之冠。雙塔更是古城最為突出的城市景觀和泉州的標誌。

老子石像,位於城北清源山西峰的老君岩上,舊志記載為宋時物,系由一大整塊天然的花崗岩雕琢而成。老君身披道袍席地而坐,左足上屈作蹲狀,右足前伸平放屈至前身,左手依膝平放,右手憑几,食指與小指微前傾,似能彈物,面額豐潤圓亮,兩眼深邃,雙耳垂肩,臉含笑容,長髯飄動。是我國現存最高大的老子石刻造像。原建有真君殿等道教建築群,規模恢宏,明代以後建築物已毀廢無存,使之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在奇峰碧野的襯托下更映現出老子道法天然的氣質。

草庵摩尼教(拜火教)填寺遺址位於福建省泉州南門外余店蘇內村萬山峰,始建於宋代紹興年間,初為草築,故名。為中國僅存完整的摩尼教遺址。

岩上浮雕石刻佛像,用對稱的紋飾表現時代風格,臉、身、手三部分巧妙地利用岩石不同的自然色調構設,風格迥異,背雕毫光四射紋飾,世稱「摩尼光佛」。

(記得為拍此照,被廟內的阿姨如何驅趕)

多元化的文化遺存,是泉州的獨特之所在。

但泉州的歷史由來,更悠久綿長,閩南不是莽荒之地,它承載著中國歷史數次南遷的痕迹。以五胡亂華,晉人南遷為著。

西晉永嘉五年(311年),中原戰亂,衣冠士族南渡入閩,沿古南安江兩岸聚居,改南安江為晉江。(要記得,泉州依晉江而築。晉江市,是左近的小城,現在以牛仔服裝聞名)

泉州的洛陽江,就是紀念只能北望的故都洛陽。據說今天的閩南話是當時河南一帶的官話。

泉州有二座橋,一定要看要走。一座便是洛陽江上的洛陽橋,由宋代蔡襄主持修建的,和趙州橋齊名。橋長1188米,31座橋墩,無數石刻造像。

我更推薦另一座修建於南宋,位於安海鎮的安平橋。聽名字,就知道當年是一座臨海的渡橋,不過歲月滄桑,如今是圍在湖心的一座橋,長約5里的石板橋。傳說走過一遍便可祈得平安。

如今歲月安好,在這裡夕陽下漫步是很好的鍛煉和享受。

今天的泉州,要找到航海的痕迹,要去城南的蟳蜅村。

蟳蜅是一個以捕撈業和灘涂養殖為主的沿海漁村,古刺桐港畔,三面環海。

位於晉江的入海口,距泉州市區不過10公里左右。

蟳蜅女,與湄洲女、惠安女並稱為福建三大漁女。蟳蜅女的服飾獨特,別具一格,兼具實用和審美價值,她們身穿「大裾衫」,出海時不易被漁網纏住,下穿黑色寬腳褲,適合勞動。

蟳蜅女的頭飾比衣著更具特色,結婚的婦女將頭髮梳好盤在腦後,綰成一個圓髻,再橫著插上發簪,把一串串鮮花串成花環,將發簪裝飾起來,色彩絢麗美觀,展現了蟳蜅人的樸素美與對生活的熱愛。

蟳蜅村特有的「蚵殼厝」,用海蠣殼做建築材料修成的大屋。

這裡海鮮也是有名的。

在海外交通博物館裡,有出土的宋代木船,和豐富的宋元的宗教石刻,如果想知道為什麼在明之後,泉州不在成為貿易大港,馬可波羅所見的刺桐城不在,你一定要了解這個人和泉州榮衰。

蒲壽庚(1205—1290年),宋末元初時期著名穆斯林海商,「蕃客回回」的代表人物。其先輩系10世紀之前定居占城(越南)的阿拉伯海商,阿拉伯(色目)商人後裔。約11世紀移居廣州,經營商舶,成為首屈一指的富豪。任泉州市舶司三十年,後叛宋降元,終生顯赫。

1276年,元軍攻佔南宋都城臨安,俘5歲的南宋皇帝恭宗。此時南宋孤忠臣陸秀夫、文天祥和張世傑等人連續擁立了兩個幼小的皇帝(端宗、幼主),成立小朝廷。南宋皇族逃往泉州,意「欲作都泉州」,此時的蒲壽庚已經通敵,「昰欲入泉州,招撫蒲壽庚有異志」,端宗等人無法進入城內,只好待在東海法石寺。張世傑向蒲借船被拒,抄沒其財產,蒲壽庚進而「盡殺南宋宗室」,並且追殺皇帝端宗和末帝,導致二位皇帝進一步南逃。1277年,張世傑復返圍城,儘管得到當地百姓和士族武裝的支持,但元兵增援,宋軍腹背受敵,圍城未果撤回。

景炎元年(1276年),元丞相伯顏率軍南下,暗中遣人招安,12月蒲壽庚與元朝勢力結盟。至元十五年(1278年),任為福建行省中書左丞,終元代一朝,蒲壽庚家族掌控海上貿易,獨霸市舶。宋亡後,蒲壽庚家族繼續扮演著泉州土皇帝的角色,在他們的維護之下,泉州迎來了城市歷史上的所謂「伊斯蘭黃金時代」。

大明立國後,明太祖對支持蒙古的蒲氏深惡痛絕,下令將蒲氏族人充軍流放,為娼發奴,不得登仕籍。航海貿易也衰敗下來。

掩卷長思,這蒲氏對泉州而言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如果他能追隨陸秀夫,可能是青史留名,但泉州估計不會有元代的那番繁華,甚至毀城靖難。是好是壞呢?

泉州適合幾日游。因為一天是拿來在城內閑逛的,自然是少不了西街,將關帝廟,清真寺和開元寺一併看過,同時,街巷二邊的老宅大厝也是常常有驚喜,更不要錯過街邊小店的美食。糕粿茶點,各式各樣,不要忘了,沙縣離泉州也不遠。

特別推薦好成財牛肉,在關帝廟對面,一定要試牛肉和蘿蔔飯。

麵線糊,只是小店有售,我們是每早必尋而食之,真是各家有各家的味道。

至於土筍凍和深滬魚丸,晉江才好吃。

土筍凍

海鮮紫菜煲

煎蟹

文廟附近,原有南音劇團,去二次也沒遇到演奏,抱憾而歸。

泉州南音是現存歷史最悠久的傳統古樂。起源於唐,形成於宋,主要流行於閩南及台灣、南洋群島華僑居住地區。被稱為傳統音樂文化的「活化石」,唐代琵琶普遍用撥子,且是橫抱姿勢,泉州南音至今保持這一遺制。

落日時在蟳蜅村的漁排吃海鮮。

另一日,最好開車,一早登清源山,去尋找二座橋和草庵,在夕陽中走走安平橋。

如有多幾日,就在老宅大厝中找尋更細膩的文化遺存,比如功夫茶。

泉州的文化是一種淡淡的但嘗之厚重的味道,一如聞名世界的安溪鐵觀音。到今天,喝過多種精品鐵觀音後,依然懷念大學上鋪兄弟帶來的一小口袋的裝的只是晒乾的鐵觀音原茶,那泡在搪瓷杯里的茶味,留甘至今。只是越樸實越純粹。

泉州,一如那線香燃起,淡香若隱若現。

元代磨崖石刻 三世佛

蔡襄廟(洛陽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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