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沾染彩色記憶的河流
一條沾染彩色記憶的河流
文/袁南成
毗臨洪湖岸邊，依傍長江之水，隔江可遠眺岳陽樓，俯瞰可遍游洞庭湖，土地肥沃，物產富饒，田園風光如詩如畫……這，就是我魂牽夢縈的家鄉監利縣的一個小村莊——橋市鎮袁劉村（現與齊心村合併，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叫裕康村）。
一馬平川的江漢平原，隨處可見碧波蕩漾的河水，或清澈蜿蜒，或浩浩蕩蕩。我的老家門前，就有這麼一條美麗的游江河，河水終日潺潺流淌，環繞著秀麗的村莊。記憶里，河邊生長著許多細而修長的蘆葦和蒿草，更有一些叫不上名字、開出白粉紫黃各色小花的野花青草，如果有閑仔細打量，也花嫩草綠的惹人喜愛。有垂柳依依臨水，波光粼粼里游魚可見。有荷葉田裡映襯幾朵粉嫩荷花亭亭玉立，清風徐徐香氣逸遠。孩提時，這條小河是小夥伴們玩耍的好去處：中午天熱來水中降溫，下午放牛做事後下水中洗凈身子，假日里在水中嬉戲，打水仗，抓魚……大人們也常在勞作之後，來這裡歇涼，談笑，忘卻一天的勞累疲倦。時常夢鄉里，依稀有船漿划過水面，盪起荷藕菱角香，悠然悅耳的民謠在耳畔心田縈繞……
「五一」假日，我帶妻兒回到了久別的老家。
車剛到門前還未停穩，就見年邁的老母急奔出來，驚喜不迭地嚷嚷：「哎呀呀！幾個月不來，都想死我了啊！今天來，怎麼電話都不打一個？」孩子也迫不及待衝出車外，邊撲向奶奶懷抱邊大聲喊：「奶奶！奶奶！做夢都在想著您啊！」祖孫倆擁抱在一起，高興極了。
哥哥、嫂嫂、侄兒、侄女也聞聲趕了過來，一家人親熱開懷的不得了。沒一會，一些鄰居也聽著熱鬧過來看動靜。問候，寒暄，大人們的粗聲大嗓，孩子們的頑皮嘻鬧，母親喜不自禁的笑聲，讓寂靜的小屋頓時歡騰起來。我忙著遞煙點火，母親忙著沏茶讓座，妻子忙著把從城裡帶來的各種糖果分發給大夥。看著母親忙前忙後地張羅，我心疼地勸說：「媽媽，歇會坐坐吧！一會我們來做飯。」母親笑道：「怎麼會累呢？我好多勁使也使不完哪。」端詳著母親滿是喜悅的面容，人一下子就年輕了好多歲，想起自己平時總是因為工作忙或者這樣那樣的借口不能多陪伴在她老人家身邊盡孝道，心裡暗自生出許多愧疚。
談著笑著，哥哥嫂嫂很快弄來了許多水靈靈的蔬菜和鮮活活的動物來。我們一起動手，準備的準備，炒菜的炒菜，沒多時雞鴨魚鱉十幾個菜擺上桌，豐盛的趕上了過大年。母親一會兒要我們吃這說這是活的原味，一會又要我們嘗那說那是城裡難得吃上一回的綠色無污染無公害食品，夾一塊鱉肉給她寶貝孫子：「多吃點，多吃點，這有營養。」又夾著幾片鱔魚肉給她兒媳：「這是野生的，可不是圈養的。味道好著呢！」自然也少不了在我的碗里堆了滿滿當當養身體的好吃的，讓人既開心又發愁……-這可怎麼吃得完啊！「還是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啊！想想我們小時候生活有多苦，肚子都填不飽，哪裡還談的上什麼營養哪！」我的感慨贏來了大家一片開懷的笑聲。
吃完早飯，我們一家三口來到門前的小河邊，在一棵茂盛柳樹的綠蔭里坐下，把早已準備好的魚餌掛鉤上。魚鉤入水，我們一邊傾聽手機里播放的悅耳的音樂，一邊放眼欣賞這怡人的田園美景：那一片片的荷葉挨挨擠擠的，像一個個碧玉的大圓盤，荷花在這些大圓盤之間冒出來，已經開了不少，一朵有一朵的姿態，在微風的吹拂下都在輕盈舞蹈。幾隻蜻蜓在河畔的草叢上飛舞，輕點水面，引逗得小魚在水裡頑皮的歡蹦亂跳。遠處，樹林里小鳥在歡快地啼唱.……正在沉醉間，一個爽朗的聲音打破了心靈的寂靜：「「稀客啊，今天什麼風把你吹回來了啊？」回過神來，頭戴草帽灰衣青褲的鄰居李老伯已經站在面前。
我連忙起身恭敬地問候：「大伯！您老好啊！去地里幹活嗎？多長時間不見您老了，到我家裡坐坐吧！」老人家笑著擺擺手：「不啦不啦。我去地里看看莊稼長得怎樣。」大伯是個種莊稼行家。「是啊，莊稼管理是要多操心的。您老人家這樣勤快，家裡收成一定很好吧？」大伯呵呵一笑：「我年紀大了，只種幾畝地收個口糧。如今要算收成，那得說是種些蓮藕、養點螃蟹龍蝦才有好賺頭。也就奇了怪了，以前的副業反倒比正經八百的農業還有折騰勁。」他老人家說的倒也是實話。剛回到家，我就聽母親念叨了村裡的種種變化：普生家的野雞滿園，李文家的鱔魚塘渾濁，哥嫂家養的魚和鱉一年也收入不少。現如今，上海、廣州、深圳、廈門等天南海北的人都大老遠地擠著趕著來咱這裡玩耍，說是奔著什麼自然野生動物園來的。什麼保護生態環境啊！什麼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同步開展啊！好多道道都讓人感到既新鮮又振奮。
家長里短嘮了會閑話，大伯突發感慨：「還是讀書好啊，有出息，也輕鬆。村裡要是多有幾個你這樣子的，有頭腦肯幹事，咱富裕的日子來的就更快了！」我的臉上一陣發燙，慚愧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自己也只是在村裡修路捐了點資，為村裡小學的發展在工作允許的情況下提供了點援助，給個別貧困家庭送去了一點安慰，利用自己專業技能在閑暇時間在村裡和專家舉辦過幾期農業科技培訓班和養殖技術諮詢講座，就讓他們記在心裡以我為榮耀，而家鄉這片土地給我的養育，這條河水給我的心靈滋潤，又是我無論如何都難以回報的啊！
就是這條小河，記載過我成長的過程，也是這條小河，記錄了家鄉發展的變化。這條小河，從前是連接洪湖與監利、天門兩縣市交通的主幹渠，是行人、經商、泄洪的必經之地，遊船如織，絡繹不絕，更是洪湖武裝革命戰爭的根據地，常聽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們說起，當年賀龍率領的游擊隊進出洪湖駕船行軍打仗經過的就是這條小河。在過去也有不少湘鄂兩省生意人就在這條小河中穿梭來往，致富發家。曾經的繁華喧鬧已經不復存在，這條小河經過多次開挖和維護，同樣歷經了世事滄桑。而如今，多年努力之後，政府投入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進行退耕還林維護天然的生態環境，為了這條古老而美麗的河流，村裡還彎路改道修了公路造了橋樑。河水清澈依然，風景如詩畫動人，野生動植物繁茂，一片自然寧靜祥和，雖然捨棄了昔日的喧嘩，卻處處煥發出自然和諧的歡笑容顏。
良久，沉思。突然妻子喊道：「老公，魚上鉤了！」這時我才回過神來，去看河中魚鉤上的魚兒，好大的漩渦，一定是條大魚。河面上大水泡洶湧冒出，波浪滾動，水珠四濺，就像小孩在水中淘氣嬉戲。我忙拿起釣竿，提起魚鉤，這時釣竿都彎曲了，仍然沒有看見那咬鉤的魚兒。從小就知道魚大了釣竿是不能用力的，不然的話釣竿就會折斷或者鉤線會綳斷，魚兒就會跑掉。我慢慢用力把鉤往岸邊移，等到魚到岸邊時就用撈子把它打撈上來，一看，好大的一條草魚啊，約有三四斤重，出水的魚兒在發怒，弓屈亂扭呈月牙狀的身體一蹦兩尺高，想掙脫網袋獲得自由。掙扎了好一會也不肯安靜下來，我緊緊按住它，妻兒笑盈盈地過來幫我把魚從鉤上取下，把魚拎在手裡，掂了又掂，轉身對大伯說：「大伯，平常我也沒什麼好孝敬您的，這條魚你拿回家，中午煮著吃去！」李大伯原是我家鄰居，小時候我最喜歡他，他家有好吃的少不了我的份兒。母親常說，李大伯是個熱心腸的大好人，村裡誰家有事他都肯去幫忙。我們家時常也少不了他的幫忙照應。「不能，不能啊，我們鄉下有的是這，到處都有。你們城裡少見這鮮活的東西，還是你帶回去吧。」推讓了半天，在我和妻子的再三堅持下，還是把魚留給了笑呵呵的大伯。
天空更明朗了，朵朵白雲在藍天飄蕩投映在水波瀲灧里中愈發美麗，布谷鳥在天空啼叫，黃鶯在樹林里婉轉而歌。蛙鳴聲聲，花香陣陣，河岸兩旁樹木蔥鬱，芳草萋萋，野花兒開得正艷，引得蝴蝶翩翩蜜蜂嚶嗡。不遠處，一棵牽牛花纏繞著茂密的灌木盤旋向上，綻放出一個個小喇叭在歡快吹奏……
我們陶醉在家鄉大自然的美景中，如醉如痴……
作者簡介：袁南成，監利縣橋市鎮中心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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