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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煮人那些事

齊國煮人那些事

初相見

宮牆內傳來陣陣琴聲,一名身著布衣的青年,站在集市口,望著近在眼前的宮門。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了,琴聲一直在響,他也一直在望,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集市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甚至還有些三兩成群對他指指點點。

「這人莫不是望夫石吧?」

「是宮中有他相好的女子吧?」

「我看他在聽琴,莫不是將這琴聲當做了是女人彈奏的?」

「怎麼會,這可是咱大王呢!」

「不過,這人確實生的真是好看呢!」

終於,青年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般,緩步向前,走到宮門口,雙手作揖狀,對宮門守衛說:「大人好,我是齊國的琴師鄒忌,日前在集市看到大王發布公告,尋找琴師,特來拜見!勞煩通傳一聲!」守衛本嚴肅的表情聽到鄒忌自稱是琴師,笑著說:「原來先生是琴師。大王說了,只要是琴師,便不必通傳,先生請隨我來。」鄒忌隨守衛穿過一道道宮門,走上了一條小路。守衛停下對鄒忌說:「先生,您沿著這條小路直走便可。這個時間大王正在彈琴,不喜被人打擾,凡是琴師,直接去見他即可,不用通傳。只是先生將來若是飛黃騰達,莫要忘記小人即可。」鄒忌對守衛作揖道:「多謝大人了!」守衛看鄒忌對後面的問題閉口不回,面色不虞的轉身離去。鄒忌看著守衛遠去的身影,深吸一口氣,拂一拂衣袖,便沿著小路尋著琴聲向前走去。

到了小路盡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青絲未束,身著紅衣的身形,手指正在琴上飛快的撥動著,琴聲正是從這裡傳來。鄒忌放輕呼吸,靜靜地站著。過了片刻,琴聲停下了。鄒忌一邊拍手一邊說:「大王好琴藝,都說大王十分喜愛彈琴,今日一見,果真是非比尋常!」齊威王轉過身問:「哦?你是何人?也對,能來此處的必定是琴師,你可說說我的琴聲好在了哪裡呢?」鄒忌上前一步道:「大王的琴有形有神,從琴聲中我聽到了大王的思念之情,只是不知是在思念何人?」齊威王低頭摸著琴說:「父皇在位之時,我平日常彈給父皇聽,父皇是我的伯樂,父皇去世之後,我看著每日父皇批閱奏章的文案便會時常想起父皇,如今便也就每日撫琴,提高琴藝。」鄒忌說:「齊恆公,您的父親在位之時便是一個好君主,您是齊恆公的孩子,深的齊恆公之心。琴弦與彈琴的人就如同國君和臣子是一樣的,只有相互協作才能做好,少了任意一方都無法有所成就。彈琴和治理國家是一樣的,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專心致志的做。」

齊威王說:「說的好,好一個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專心致志的做!正所謂,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先生既然能聽出我琴中之聲,必是對琴頗有造詣,先生給我彈一曲吧!」說著,離開了彈琴的位置。鄒忌向前,坐到琴案前,將手放在了琴上卻並沒有了任何動作。齊威王見狀,疑惑的問:「先生為何不彈?」鄒忌說:「我作為琴師,是靠彈琴吃飯過日子,大王是齊恆公的子孫後代,理應以治理國家為主。既然大王頂著一國之君的名銜,為何又去做琴師應該做的事情?大王問我為什麼不彈琴,正如同問自己為不治理國家,卻在此處彈琴,是一個道理的!」齊威王呆愣的看著琴,一語不發的離開了園子。

鄒忌看著遠去的紅色身影,言到:「不說話,才是真正的往心裡去了!」

鄒府

鄒家老少跪於大堂,一太監正在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齊國鄒忌,才德兼備,冒死進諫,一語點醒夢中人,深得朕心,朕任其為相國,封於下邳,號成侯,賜刀幣百刀,五穀十擔,布匹十二匹。----欽此。」

鄒忌雙手舉於頭頂道:「臣謝主隆恩!」

~幾年後~

集市

熱鬧的集市口停下了一輛馬車,不知是何人說了一聲:「這是丞相的馬車吧!」瞬間吸引了大部分商販的目光。有些不明原因的拽了拽旁邊人的衣袖問道:「這丞相莫不是個女人?你們怎麼都看他?」旁邊人說:「這你便不知了吧?這丞相生的甚是好看,有人將他與城北徐公並稱為男人中的二美呢!這碰見一回,可不要好好看看,也就是大王要求集市不可走車,只能步行,咱們才有這眼福,在平日如何能有這機會?」

一小廝站在馬車旁,鄒忌從車中下來後站定,今日他頭戴官帽,身著暗色綉金線官服,官帽中央一點紅,將臉色映的格外好看。仔細看他相貌,不似武將一般硬氣,更多的是柔和,若不是為當朝丞相,怕是會說一句:好個俊俏的小郎君!

集市上瞬間騷動了,開始議論紛紛。

「我見過城北徐公,這時應該是在集市西面,一會兒丞相往西走說不定會碰見,那可就熱鬧了!」

「你見過?誰更好看?」

「若說美,還是徐公更美一點!」

「丞相也很好看啊,怪俊俏的。」

「是哇!是哇!若是我家孩子,可不就把姑娘都迷回家了?」

「可是丞相更多的是氣質,徐公更多的是樣貌吧!」

鄒忌聽著集市上人說的話,面無表情的向前走著,連小廝都不知他家主人在想什麼。走了片刻,有一身著素凈白衣的男子迎面而來,鄒忌在心中默默讚歎:此人生的真好看,若是女子,也必定是貌美如花的。這莫不就是百姓所說的城北徐公?

鄒忌大步向前,雙手作揖道:「這位先生,可是城北徐公?」

男子亦雙手作揖道:「正是在下,看先生樣貌與衣著,先生可是丞相大人鄒忌?」

鄒忌笑道:「是我,我正是城東的鄒忌,已久仰先生才學樣貌,只是日常公務繁忙 ,不曾上門拜訪,改日可否到府上請教?」徐公道:「先生過獎了,聽聞先生冒死進諫的事迹,先生之才學必在我之上,能識得先生,是我之榮幸!」…

兩人相互寒暄過後便分道揚鑣。原本鄒忌覺得自己相貌還不錯,與徐公分開後,他對身旁小廝說:「今日與徐公一見,我自認為樣貌確實不,坊間傳聞確是不可信,果真還是眼見為實。」言罷,看時辰不早了,便大步向皇宮走去。

大殿

大殿之中,齊威王見到鄒忌,高興的向鄒忌說到:「丞相今日來的正好,寡人有事相商!」鄒忌對齊威王拱手一禮道:「不知大王所言何事,臣願為大王分憂!」齊威王說:「寡人近日從聽身邊之人說,阿城縣令所管轄的地界,百姓安居樂業,都在縣令的帶領之下發家致富了;即墨縣的縣令所管轄的地界,百姓窮苦潦倒,餓死之人不在少數,近幾年,寡人一直在抓吏治問題,畢竟要獎罰分明的好,過幾日藉此殺雞儆猴。獎勵阿城縣令,斬殺即墨縣令,丞相意下如何?」鄒忌想起今日市集上的事,思忖過後,對齊威王說:「大王是否已想好具體計劃?」齊威王說:「還未曾,想先聽下丞相怎麼認為,不過寡人正在想一個萬全之策,因此,想與丞相商量下。」鄒忌答:「大王請給臣幾日時間,畢竟此時事關重大,還是細細考究的好。請大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給大王一個滿意的答覆。」齊威王哈哈大笑,言到:「寡人相信丞相的才學,那此事便交與丞相來辦了。」鄒忌說:「謝大王厚愛。只是,可否近幾日給臣幾日假期?臣想告假幾日。」齊威王疑惑有恍然大悟的說:「准了,丞相有心了,此事丞相便悄悄辦吧!今日也只有此事與丞相相商,來來來,與寡人去花園下盤棋再走吧!」言罷轉身向門外走去。鄒忌見狀,快步跟上。

從宮裡一出來,鄒忌便急忙回家,讓夫人收拾衣物糧食,準備馬車,只讓一位貼身親信駕駛馬車,悄悄的離開了臨淄。

阿城

一輛馬車緩緩地駛在阿城境內,鄒忌掀開布幔,看著所經過的路旁,田地荒涼,多年不曾種植的模樣,嘆息一聲說道:「若不是親眼所見,竟不知富饒的齊國還有這般地方。」遠處一群人的身影越來越近,到了跟前,竟是拖家帶口、背著行囊、難民裝扮的百姓。鄒忌命小廝將車停在路旁,下車拽住一老伯問道:「老伯。都說阿城境內富饒,你們怎是如此裝扮?可是發生了何事?」老伯一聽,氣憤道:「呸,何人胡說八道至如此地步?阿城縣令田榫(sun,三聲,音同「損」)剝削民眾,徵收高賦稅,強搶民女,我們每年所有的收成都不夠他所收取的賦稅了。這日子哪裡還能過得下去?再不跑,怕是命都沒有了,平日若是犯了官司,有錢的是大爺,沒錢,連理都沒地方說。咳咳咳..」鄒忌忙命小廝將自己的水壺拿來,遞給老伯說:「老伯喝點水,那就沒有想過對比他級別更高的官員告狀么?」老伯喝了口水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田榫這人陰險狡猾,他經常把強搶的民女、和從百姓手中搜刮的銀兩送給官員,給自己謀取福利,所以他的官聲,是非常好的,人家多會做表面文章,哎!見你是個好人,我也就不多說了,我還要趕路 。」老伯將水壺遞給鄒忌,又道:「先生,勸你一句,此處為是非之地,還是遠離的好。」言畢,匆匆離去。

小廝問:「先生,咱還往城內去么?」鄒忌看著荒涼的田地,心中已經信了個七八分,氣憤的說到:「去!當然要去!眼見為實,我要看看,此人做的有多麼過分,回去後才好講與大王聽!」說完,進入馬車,示意即刻出發。

城中,鄒忌命小廝將馬車停在城門口,徒步向內走去,走了半刻鐘,之間,城中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酒樓未曾開張,路邊攤車破敗,半個人影都沒有看見,小廝問道:「先生,莫不是此處已經成了一座空城?那老伯不也說,人都離開這裡了么?」

嗚嗚嗚…(小孩子的啼哭聲)

鄒忌轉頭言到:「聽見哭聲了么,去看看!」循著哭聲,兩人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巷子里散發著不知名的惡臭。只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正在一具死去多日,已經開始腐敗的屍體旁小聲啜泣著。小孩看見兩人害怕的瑟縮到了角落裡,鄒忌走向前,小聲道:「孩子,別怕,我是好人。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么?」小女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嗚…我…我…的家人都被餓死了。我…我沒有家人了。嗚嗚嗚…我很…很餓。」鄒忌將女孩一把抱起,女孩緊緊的摟緊了鄒忌的脖子,鄒忌拍了拍女孩的後背,給她順了順氣,跟小廝說:「咱們走吧!去車上給她找點吃的,趕往即墨。」

三人向城門口走去,途中經過府衙,鄒忌深深的看著府衙的大門,片刻,喃喃自語:「空有其名,未有其里。」言罷,轉身離去。馬車飛快的駛離此處,車輪後揚起的塵土,好像又給這座城市蒙上了一層面紗,讓人看不清真相。

即墨

一個身著布衣,面貌俊朗的青年,手中牽著一個漂亮卻乾瘦的小女孩,走在熱鬧的集市上,身後跟著一個小廝。

街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賣糖葫蘆啦,走過路過不要 錯過!」

「包子,熱乎乎的包子,一刀幣一個!」

看著正在吃糖葫蘆的女孩,鄒忌問:「喜歡這裡么?」女孩一邊嚼著糖葫蘆一邊回答:「喜歡,這裡比阿城好多了,從出生開始,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也沒吃過這個,甜甜的。」鄒忌看著年僅5歲的孩子,心想:看來阿城的荒涼狀態竟是持續了長達五年之久,確實應該好生整頓了,苦了阿城境內那麼多百姓。

鄒忌前方遠處走來一布衣青年,鄒忌發現,集市上每一個人都會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隱約有聲音傳來。

「晏大人來了,吃飯了沒。」

「晏大人,要買魚么,我送您!」

「不不不,市場價就好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晏大人,最近案子少了吧,您可是能休息休息,怎麼不在府上歇著」

「夫人身體好了沒,最近剛給夫人弄了個方子,可要試試。」

原來他就是即墨縣縣令晏舛(chuan,三聲,同「喘」)!看著即墨百姓都在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鄒忌甚是疑惑,回到旅店,鄒忌在二樓看著遠處的人群問:「你說,這麼一個人人愛戴的人,為什麼會被說成那般不堪?」小廝說:「此事,小人也不解。」鄒忌決定去府衙看看。尋來小二,讓其帶路去縣府,到了府衙,小廝奇怪的問小二:「你確定此處是府衙么?」小二笑了笑,說道:「二位不是本地人,有所不知,我們官老爺在任這幾年,自己的俸祿都給了晏堂。晏大人的銀錢大都送到了晏堂里。本來我們這些人也想過給大人修一修府衙,可是大人說,府衙不過就是個住的地方罷了有那錢還不如給晏堂的孩子買點吃的呢。所以府衙才如此破敗。」鄒忌頗感興趣的問道:「你們這裡的晏堂都收留什麼孩子?一個大人的銀錢如何撐得起?莫不是貪污受賄了?」小廝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在晏大人管轄即墨的這幾年,我們每個人都過上了好日子,晏大人帶我們開闢田野,擴大種植範圍,從不問我們多收賦稅。家家都開始有了餘糧,以往,城中還有餓死的人,現如今,城中連個乞丐都沒有了。晏堂是城中百姓一同建立的,也是為了感謝晏大人,雖說是會收留孤兒,可也是一所學堂,這城中所有的孩子都在學校里上學,晏大人也會免費教導,平日也就是自家孩子帶點吃食罷了。」「哦?看來這個晏大人還真是個好官呢!」鄒忌摸了摸下巴道。小二嘆息道:「好官又如何?大人待我們不錯,可惜偏偏不懂人情世故,據說得罪了大官,我們現在相幫還不知如何幫起。」鄒忌說:「莫擔心,好人會有好命的。咱們回旅店吧!」「諾。」語畢,眾人打道回店。

臨淄

咚咚咚~(敲門聲)

臨淄丞相府後門被敲響了,吱~門打開了,看了眼外面的人,小聲道:「丞相回來了,快去告訴夫人!」一黑影飛快的向後院方向奔去。大廳,一身著中衣,身披披風的溫婉女子匆匆走來,看見鄒忌,直言道:「夫君回來了,路途勞頓,妾身已讓下人備上了熱水。」看見鄒忌旁邊女孩頓了頓又言道「這個孩子是…」鄒忌向前握住女子的手說到:「夫人莫多想,這是在路上撿到的一孩子,可憐父母雙亡,只剩她一人。夫人心善,看看給她安排個好去處吧。」鄒忌夫人轉頭看向女孩道:「這個孩子還小,又可憐,既是夫君帶回來的便收在府上先養著吧,等日後再行商議,夫君一路舟車勞頓,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去上早朝。」鄒忌說:「好,聽夫人的。」後對下人說:「都散了吧,我跟夫人回房休息了。」

晚間,鄒忌躺在床上,思來想去的睡不著覺,一夜未眠。天剛蒙蒙亮,便起床了。鄒忌穿衣服,面色沉重,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問自己的夫人:「夫人,你我雖是老夫老妻,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千萬不要笑話我」鄒忌夫人起身疑惑的說:「你我之間談什麼笑話不笑話的,起這麼早莫不就是為了問我個問題么?有事便直說吧。」鄒忌輕咳一聲,說:「夫人覺得我跟城北的徐公比,誰長的最好看?」鄒忌夫人笑著說:「怎會問如此問題?那必然是你長得好看啊!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您是我的丈夫,我的天,那徐公又如何能與你相比?」鄒忌聽完,輕擁夫人說:「多謝夫人,相公去上朝了。」說罷向外走去,不曾想,剛一出門便遇見了府中妾氏,本想直接走過,走了幾步,轉身回來問妾氏:「我與城北的徐公相比,誰更好看?」妾氏行禮後輕聲說:「您好看。」鄒忌看了眼妾氏轉身離去。

走到府門口時,鄒忌看見門客,讓小廝將其喚於身前,問道:「我與城北的徐公相比,誰更好看?」門客說:「徐公必定是不如您好看的,您的成就、學識都高於他。」鄒忌聽完,看著丞相府的牌匾,面色沉重、靜靜地站著。一會兒,鄒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小廝說:「趕緊走,我有要事面見大王。」言罷,急匆匆的上了馬車。

鄒忌急急忙忙趕到宮門,在門口稍作整理,緩步面見齊威王。

齊威王一聽是鄒忌求見,趕忙讓人進來。鄒忌剛一進門,齊威王便假裝嚴肅的說到:「多日未見愛卿,今日這是捨得來見寡人了?」鄒忌面色沉重,走上前,拱手一禮說:「大王,臣今日有要事稟報!」齊威王正色道:「何事,讓丞相如此沉重?」鄒忌答:「大王,臣這幾日不在臨淄,去了阿城與即墨,發現真正的事實與大王所說的完全相反,臣認為,大王被小人給蒙蔽了。」

齊威王生氣道:「哦?你這意思是說寡人昏庸無能么?真是豈有此理!」

鄒忌不語,齊威王靜靜地看著鄒忌,好一會兒。齊威王平靜的對鄒忌說:「將你的所見所聞給我細細道來吧。」

鄒忌便將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講與了齊威王,齊威王聞言大怒:「寡人治理齊國這麼多年,一直著手整頓吏治,本以為國泰民康,卻曾想,差點冤枉好官重用貪官。實在可恨!若是長期以往,寡人又談什麼國富民強!」

鄒忌聞言道:「大王息怒,臣斗膽問大王一個問題。」齊威王生氣的轉身坐下說:「你問!」鄒忌說:「大王,覺得臣長相如何?」齊威王無奈的笑了聲說:「丞相剛與寡人談論正事,這會卻問寡人你長相如何!雖說丞相長得好看,不過好看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鄒忌笑著對齊威王說:「大王聽我細細道來,坊間多傳聞:我與城北徐公為齊國二美男。前幾日我在集市中遇見了城北徐公,說來慚愧,鄒忌自知不如徐公,那日見我二人的百姓也多說我不如城北徐公。可是,今日早間,我問我的妻子、妾氏、門客,他們都說徐公不如我美,本來臣是想不明白的,可是看著我的府邸 ,看著我的職稱,我瞬間就明白了。我的妻子因為愛我所以說我漂亮;我的妾氏因為害怕我,所以說我漂亮;我的門客因為依附於我,所以說我漂亮。而大王您,有千里疆土、百座城池,我一個小小丞相都受此蒙蔽,更別說您是一國之主了,宮中的妃子、近臣沒有不偏愛您的,朝中的大臣沒有誰不害怕您的,齊國的人也沒有不有求於您的,這些就像一個巨大的糖衣,將您包裹其中,看不清外面的一切!」

齊威王看著鄒忌說到:「丞相是有解決此事之策吧。不必賣關子,直說便是。」鄒忌微笑著對齊威王說:「大王,民是國之根本,與其只聽官員的話倒是不如常聽民聲,這官員是管理百姓的,他們管理的心態是我說你就要聽,這個依靠的便是官員的人品;若是聽百姓的意見,官員與百姓就成為了相互的制衡,任何一方有問題您都會知道,這樣您也對他們都十分了解,一切盡在您的掌控之中,大王認為如何?」

齊威王高興的說:「丞相所言極是!就這麼辦吧,關於即墨與阿城的事,過幾日我會決定的,無事便退下吧。」「是!」鄒忌作揖退下。

皇宮

在皇宮深處,齊威王靜默的站在一幅畫面前。仔細一看,畫像之人竟是死去的齊桓公。良久,齊威王突然說:「派人二十個人去阿城和即墨一趟,讓他們回來直接面見寡人,記住,不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任務相同。」明明屋子裡沒有任何人,卻有聲音傳來:「是!」

第二日,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動作,在這個房間里,齊威王面見了二十個人,每個人的說法都是:「阿城荒涼,即墨富饒。」齊威王對著畫像說道:「父皇,您剛去世之時,兒臣渾渾噩噩每日撫琴荒廢國事,實在不爭氣,給您 丟人了,可是近幾年兒臣無時無刻不想做個好皇帝,我已經努力的去做了,我明白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做最好的道理。今日之事 ,實在可惡,這些貪官污吏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或許,兒臣將做之事有些狠毒,並非賢明君主會做的事情,可是,兒臣不後悔!」

~幾日後~

集市口

集市口西頭的皇宮門口,士兵開始在此地搭建木台。熱鬧的集市上貼出了告示:今日午時,所有閑暇之人可到皇宮東門集合,國君有事宣布。

集市裡的人議論紛紛。

「聽說了么?開始搭木檯子了,莫不是大王要給咱們放戲劇么?」

「聽說所有官員都會去?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我天,這可是大熱鬧啊!」

「咱們關門吧,下午都去看,估計集市也沒人了」

「走走走,先去佔個地方,不然晚點沒有位置了!」

還未到午時,宮門口已經萬頭攢動了!百姓看著士兵忙來忙去,由疑惑轉為了不解,「這是一口大鍋么?」一個人驚訝的喊出聲,便立刻的捂住了嘴巴。像是怕招致禍患,瞬間便被淹沒在了擁擠的人群里。可是這句話卻飄在了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頭。提前到場的大臣也開始提心弔膽。

午時剛到,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大王到!」。眾人皆跪,齊聲喊道:「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齊威王沿著眾人留出的道路面色嚴肅的走向高台。身後跟隨的官員依次為丞相鄒忌、將軍田忌、寵臣十五人、朝臣三十餘人。

齊威王一人上高台,雙手抬高,舉過胸口高聲言到:「眾人起身吧!」眾人高呼:「謝大王!」言畢,紛紛起身站立,目光聚集在齊威王身上,齊威王看著百姓方向說:「今日,是關乎百姓生計的大事,朝中大臣為滿足一己之私,迫害百姓。今日,寡人便是要剷除這一鍋粥的老鼠屎!」朝臣一聽,紛紛戰戰兢兢的跪下,言到:「大王!」

齊威王看著跪下的臣子,笑道:「既然你們那麼喜歡跪,便都跪著吧,可能跪著你們更舒服不是?」言畢,拂袖一揮走向宮人事先擺好的案桌。一內侍向前將一長卷放在案桌上,齊威王對內侍點頭示意。只見內侍高聲呼喊:「宣阿城縣令與即墨縣令覲見!」

眾人疑惑的向朝臣所在之地看去,只見人群站立兩人,雖同樣身著官服,可從二人面色來看,一人面色白凈、大肚腩腩;另一人皮膚黝黑卻又健壯。

二人同時向前,跪於齊威王之前,白凈之人面上帶了掩不住的喜色,大聲道:「參見大王!臣,阿城縣令田榫。」黝黑之人面帶敬重,沉聲道:「參見大王!臣,即墨縣令晏舛。」眾人看著台上二人,在台下輕聲交談,議論紛紛。

「這二人可不是犯了什麼大錯?」

「看見那個大胖子了么?那可是個大貪官,往日我家親戚在阿城住,這人收賦稅、搶民女,無惡不作,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來了臨淄投奔於我。」

「聽說阿城縣令最近剛娶了新夫人,這已經是第八房了。」

「昨日地方縣令不就來臨淄的么?我親眼看見那胖子從醉花樓出來呢!」

「醉花樓?那可不是有名的妓院么,嘖嘖。」

「不過,我看那黑臉之人也不像好人!」

「別胡說,那臉色一看就是在地里勞作,曬出來的。」

「肅靜!」內侍見齊威王有話說,高聲道。

齊威王看著眾人,起身說道:「即墨和阿城是咱們國家的兩大轄區,平日,寡人是十分重視的,這兩地方的官員,要求極高。」言畢後,伸出雙手,指著自己的寵臣說到:「這些都是寡人最信任之人,往日,寡人常聽他們說阿城縣令被四方讚譽,十分可貴。阿城在田榫的治理之下百姓富饒。而即墨縣在晏舛的治理之下,田地荒蕪、百姓苦不堪言,連飯都吃不起了。…」齊威王還未說完,便有百姓跪下大聲喊冤枉,只聽他們說:「大王,切莫被這官官相護迷了眼睛、迷了心哇!」齊威王看了眼寵臣和已經癱軟在地的阿城縣令,對領頭之人說到:「你可知,你這行為為大罪?不過寡人今日心情好,便饒了你了,你這冤枉等晚些再說吧,寡人還有話沒有說完。」領頭人回答:「大王,此事正是關於即墨與阿城縣令之事,事關重大,不得不說!」齊威王笑道:「哦?那你可說來聽聽吧,讓在場的人都聽一聽。」

寵臣急忙向前,說到:「大王,不可,此事於理不合,哪有百姓直接向大王告狀的道理?」齊威王冷冷的看了眼寵臣,什麼話都沒說,走向高台對眾人說道:「今日,寡人有兩大事情宣布,現在,先說第一件事吧!齊國上上下下,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士人商賈,亦或是當朝官員,只要是當面指出我的過失的,賞二百兩銀子;上奏章給我提意見的,賞一百兩銀子;在朝廷或街市中指出我的過失的,賞十兩銀子。」眾人高聲歡呼。齊威王舉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對領頭人說到:「說吧,言之有理,寡人便賞你二百兩銀子!」領頭人說:「大王,您被蒙蔽了,您所說的與真正的事實是剛好相反的!我們曾是阿城境內的百姓,這阿城縣令不為百姓做實事,整日花天酒地,強搶民女,強佔民宅無惡不作,阿城境內百姓不僅連飯都吃不起,連住自己家的房子都要給縣令銀兩。此等之人怎能算好官?」齊威王轉身對內侍說到:「給他取二百兩銀子。」

見此情形,齊威王的寵臣連忙跪拜,驚恐的對齊威王說到:「大王,此人必是在說謊,大王切不可相信片面之詞啊!」齊威王生氣的說:「寡人再相信你們的措辭,才是真正的被蒙蔽!真是豈有地理,寡人莫不是會冤枉你們?」喚來內侍說:「將丞相叫來。」鄒忌走到齊威王身邊站立,並未言語。齊威王對鄒忌道:「寡人讓丞相所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么?」丞相拱手回答:「大王放心,臣已經讓人都準備好了,這便讓他們備上。」言畢,鄒忌一揮手,數十人手提木桶從集市口進來。眾人好奇的探著腦袋想看看桶里裝著什麼。有鼻子靈敏的,仔細嗅了嗅說:「這是大豆的味道吧。」

「哎呀,這是豆油!」不知何人喊了一聲。

只見他們依次將木桶里的油倒入了大鍋里,士兵開始在木檯子底下支起火堆,火很大,一點一點的熱著那口大鍋。

齊威王面向眾人道:「昔日,父親剛剛駕鶴西去,寡人便日日沉迷彈琴,不曾好好治理齊國,導致民不聊生。近幾年,寡人勤勤懇懇,在寡人的努力之下,齊國雖不是什麼大國,卻也無人敢進犯,寡人重抓官吏,今日若不是丞相將事實告訴寡人,寡人又派人查探,此時便是阿城縣令田榫的冊封大典。今日只有一個田榫,若往後有了十個田榫,百個田榫,我齊國又談什麼國泰民安,談什麼國富民強?」

眾人跪拜:「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鍋里的油,燒開了。齊威王說:「民以食為天,既然是搜刮民脂民膏得的富貴,那便去真正的油鍋里走一遭。」言畢。侍衛在田忌將軍的示意下,將阿城縣令投入鍋中。

「啊!!!!」一聲慘叫衝破天際,只見轉瞬之間,阿城縣令便被鍋內翻湧的油吞沒。這時,一屠夫裝扮的人走向高台,用一長棍撈出一具乾癟的屍體。原本白胖的人變成了黑乎乎的人形,白骨外露,長棍從人體肚子的部位穿插,雖有未炸乾的內臟流出,卻也被順利的撈出。

看到這一幕的百姓和朝臣紛紛轉身嘔吐,甚至有看不下去的悄悄離去,寵臣的身下疑似黃色液體流出,紛紛痛哭流涕重複說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可惜,他們卻依舊擺脫不了被放入油鍋的命運。之後,除卻阿城縣令,此鍋共計油炸了寵臣十五人,朝臣二十人。

齊威王一直從頭看到尾,他看著侍衛將人扔進油鍋,看著他們將人撈出,一直沉默的看著。此刻,沒有人知道齊威王在想什麼。等所有長卷上的人都被扔入油鍋後,過了半晌,齊威王站上高台,站在撈出的屍體旁,說道:「他們的下場便是將來貪官污吏的下場,希望齊國朝臣引以為戒,並不是為官,便比百姓高一等,沒有百姓,哪裡來的官!」言畢,擺駕回宮。

雖然大多數人都已經吐的有氣無力,卻也用自己最大的聲音高聲喊著:「大王,英明! 恭送大王!『』所謂盛況空前也不過如此。

第二日

齊威王頒布旨意,封即墨縣令晏舛為司寇。

城中正式貼出告示:

齊國上上下下,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士人商賈,亦或是當朝官員,只要是當面指出國君的過失的,賞二百兩銀子;上奏章給國君提意見的,賞一百兩銀子;在朝廷或街市中指出國君的過失的,賞十兩銀子。

看到此告示,眾人因為昨日噁心場面產生的懨懨之色也散去許多。紛紛進宮尋大王,前去進諫。齊威王的大殿天天如同市場一樣熱鬧。

一年之後

下至市井小民上至朝廷命官,舉國上下再無諫言。齊國也在齊威王的治理之下,達到了百姓無怨言,官員無腐敗的高度。

這日,鄒忌對齊威王說:「大王,臣有事提議!」齊威王說:「哦?舉國上下已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寡人正愁無事可做,丞相所言何事?說來聽聽。」鄒忌笑言到:「大王,臣所言並非大事,對大王來說只是小事一樁!」齊威王疑惑的說:「既是小事,丞相也無法解決?」鄒忌指了指自己的鞋子道:「大王,小事是臣的鞋子濕了,大事是通往大殿的路坑坑窪窪,不好走哇。下場雨便全是水窪,這路該修了。」

齊威王哈哈大笑,言到:「有因才有果,這難道不是你的功勞么?既是你造成的,便由你出銀子吧!」鄒忌哭笑不得,說:「大王這可就難為臣了,就臣這點俸祿,修一半都修不起來啊。」

齊威王裝作不聽狀,轉身邊走邊跟鄒忌說:「跟寡人去花園彈個琴如何?若琴藝不錯,這路便由寡人出錢修,若是琴聲不好聽,寡人便從你的俸祿里扣。哈哈哈哈~」鄒忌低頭嘀嘀咕咕,齊威王聽見,回頭說:「別算了,這要是不會彈琴,丞相便要給寡人打十年白工,寡人都給你算好了。」言畢,向花園走去。鄒忌無奈的笑了快步向前追上齊威王。

微風吹來,隱隱約約夾雜著些對話。

「大王還未說,若是臣贏了,又當如何呢!」

「那自然是寡人掏錢了!」

「那怎麼行,臣這可是吃虧了!贏不贏的,可都沒有佔到便宜呢。」

...

最近看歷史,看到了齊威王煮人的這一篇,閑暇之餘寫了個小劇本。

第一次嘗試,如果覺得好,可隨手點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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