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雨和種子｜每日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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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雨和種子

莫 非

我的雨和種子沉浸水中

我的花兒落滿敞開的枝梢

我的命在閃電的後面雷打不動

那裡生死靠著同一把椅子

那裡飢餓的孩子給一頭豬割草

那裡相愛的人相隔一片無邊的星芒

我的河水四面散去攔不住

我的麥藍菜和鵪鶉不用打招呼

我的梯子夠高了卻夠不到一棵瓦松

那裡的燈芯草一片漆黑

那裡清晨在池塘里不見蹤影

那裡的蒹葭擋住了那麼高的蓮蓬

我的台階不在台階上

我的老槐樹招來好大的風

我的廢墟里長滿了青苔和青蒿

那裡雲無需注意的事項

那裡前前後後分不清前後

那裡時間在一根藤上曲折穿行

鳥啊你在窗外叫樹葉飄零

人啊你拿走我的尺子做什麼

萬物啊一一歸還詞語這般寂靜

專家點評

從形式上看，這首詩有兩個特點：一是，詩中沒有標點符號，句子里也沒有間隔。這意味著，它不是一首慢詩，不是一首需要不時停頓、逗留的詩。它的語感和節奏比較快，抒情性比較強。二是，它用了排比句，前面幾節要麼以「我的……」、「我的……」起頭，要麼以「那裡……」、「那裡……」起頭，但語句格式交錯，並不顯得呆板，最後一節又變化了。

題目叫「我的雨和種子」，這裡，「我的」這個定語很重要，說明「雨和種子」的個人性、獨一性，以及在他者眼裡的與眾不同。實際上，這首詩的確炮製出一個異樣的詩意世界。一切事物看上去都有些反常。「我的花兒落滿敞開的枝梢/我的命在閃電的後面雷打不動」，開首語就展示了某種不祥的「命定」。由此，下語里所有的意象營造，都是反常的，與幸福明媚的生活背道而馳，包括愛（「那裡相愛的人相隔一片無邊的星芒」）、廢墟（「我的廢墟里長滿了青苔和青蒿」）、時間（「那裡時間在一根藤上曲折穿行」）。至最後一節：「鳥啊你在窗外叫樹葉飄零/人啊你拿走我的尺子做什麼/萬物啊一一歸還詞語這般寂靜」，這些看上去有些彆扭的句子，似乎對應了某種情緒與意識的反常彆扭，甚至絕望。「我」為什麼需要「飄零」？惟其如此，「我的雨和種子」才有存在的可能，抑或那「雨和種子」本不濕潤繁盛，本就是一種「飄零」？另外，「尺子」的出現有何意蘊？是人作為「萬物的尺度」而被拿走人之為人的某種主體性了嗎？與其說「拿走」，不如說「歸還」，就像萬物「歸還詞語」而成為萬物自身，或者萬物在某種言說里消弭，只剩下虛無，只剩下「這般寂靜」。

這些，都是這首詩的費解之處，或者是它吸引我們進一步思慮的地方。

特邀點評：唐翰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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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主持：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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