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的畫（民間故事）

中心校為了檢驗素質教育的成果，決定本周四在中心校禮堂舉行現場繪畫大賽，每所小學選派一名學生參賽。屆時，請相關家長和部分老師現場觀畫。

通知下達，辦公室里的老師又一次輕鬆地打開話匣：

「這下好了，小燕又能為咱學校爭光了！」

「小燕這孩子，可真好！不僅學習好，還有一雙巧手，次次繪畫拿大獎……」

還有一個女老師說：「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女兒，那多好啊！我會天天陪著她，給她打扮，帶她去玩……」

小燕是小溝子村小學六年級的學生。她是班長，更是學生們學習的榜樣：每門功課都是優，人緣也好。在家裡，更是奶奶的得力助手，什麼家務活都會幹。在她床對面的牆上，貼滿了各種名目繪畫大賽的獎狀。要是家裡來客人，奶奶都要拉著他們去欣賞一番，並自豪地對他們說：「我家小燕的手，真巧！」

星期四中午，兼美術指導的數學老師騎兩輪載著小燕去中心校參加比賽。中心校門口的一棵榕樹下，早已經有幾十個家長圍坐在那裡，眉飛色舞地談論著自己的孩子。聽到他們的談話，小燕低下頭，迅速地走了過去。

來到禮堂，小燕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利索地拿出作畫工具，坐下，開心地和其他參賽選手打招呼示意。

「這次繪畫大賽採用現場作畫、公開亮分的形式。本次大賽的主題是《幸福一家人》。比賽時間三個小時，現在開始。」

隨著主持人一聲令下，選手們便各自投入到緊張地選材、繪畫當中。

小燕一聽，迅速地在畫紙上勾勒出公園花壇背景。一會兒工夫，一張畫紙上已經鮮花盛開了。

「接下來，該畫人物了。」小燕想：中間畫我和弟弟，兩旁畫爸爸媽媽，爸爸摟著我，媽媽摟著弟弟。」

又一會兒工夫，小燕把自己和弟弟畫得跟真的一樣。

「接著畫爸爸媽媽。」小燕在心裡說了一句。她皺了一下眉頭，看著畫板上的畫，想起了幾年前的一件事：

那一年，她八歲，爸爸媽媽帶著她和弟弟去福州左海公園玩。第一次去城市，她非常激動。她在公園的花壇中間打滾；閉上眼睛，用鼻子去聞她從來沒聞過的、從來沒見過的花朵；她要求爸爸在花壇中給她當馬騎；她摟著媽媽，親著媽媽的臉叫爸爸給她們拍照……弟弟眼紅，也哭鬧著要爸爸媽媽抱呢！

想到這裡，微笑溢過嘴角，小燕的臉上顯出一雙淺淺的酒窩。真美！

那一天，爸爸媽媽帶他們姐弟倆在公園裡吃「肯德基」，漢堡的味道可真香啊！然後帶他們去參觀海底世界。海底世界多麼奇妙！鱷魚、海龜、娃娃魚，還有那些從來沒見過的動物，每一處地兒都讓她難以忘懷……

「時間還有半小時，請選手們抓緊時間。」主持人提醒現場作畫的學生。

小燕一愣，繼而飛快地把爸爸媽媽的輪廓描出來。勾勒完，眉頭一緊，托著下巴，又想起了那一年的事：

那一天，他們在海底世界珍稀動物區看到了一隻毛色純白的小北極狐。隔著展區的玻璃，講解員說，這隻北極狐來這裡有一年了。她望著北極狐可憐巴巴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想問爸爸，但看到爸爸媽媽正高興地指指點點，便把剛才那個問題咽下去了。

夜深了，由於興奮，她睡不著。趁爸爸媽媽睡著了，偷偷地摸進了他們的房間，打開床頭燈，站在床邊，仔細地端詳著他們。看著想著，「撲哧」笑出來聲來。媽媽醒了，把她摟在身邊。她甜甜地睡著了……

一絲甜蜜掠過小燕的臉，眼裡滿是幸福。

「時間剩下最後五分鐘，請選手們做好最後的檢查。」主持人再次提醒。

小燕一驚，拿起畫筆，在畫紙上刷刷地畫著……

評選正在有序進行著。主持人把每一張畫都投到多媒體上，評委們一臉嚴肅地打著分，台下的家長和老師們竊竊交談著……

「現在，請給18號參賽選手打分。」主持人說，「18號選手翁小燕素來有『金巧手』之稱，多次參加大賽，經驗豐富。今天，她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請出示投影！」

「啊！」滿座嘩然。

一張素描！沒有上色！

在群芳吐艷的公園中，在姐弟倆甜甜的幸福里，摟著他們的父母都只有臉的輪廓，沒有五官。

「我們現場採訪一下小燕。」主持人走下台，親切地說：「小燕同學，你為什麼沒畫完呀？」

「爸爸媽媽去國外三年了，我記不清他們的臉了！」

小燕聲音哽咽。

整個禮堂，鴉雀無聲。

主持人轉過身，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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