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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難逃(民間故事)

一、去留兩難

七月的深圳,像個火爐似的,熱得讓人受不了。

傍晚,劉其寶早早地洗了個澡,便穿戴整齊,準備去街上一家新開的髮廊搶個鮮。正當他站在鏡子前用梳子撥拉著稀疏的幾根頭髮時,劉其貴來了。

劉其貴是劉其寶的堂弟,原在湖南老家的一家小國企當總務科長。後來企業倒閉,在家裡折騰了幾次小生意失敗後,便來到深圳,投奔了他的堂兄劉其寶。而劉其寶此時已不再是以前那個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而是手下有了三十多號兄弟,日子過得蠻滋潤的小包工頭了。

天意難逃(民間故事)

劉其寶看到昔日在老家風光無限的劉其貴向他求助,立馬腰杆子直了,氣也比平日粗了許多。他介紹劉其貴到和他有業務往來的洪星飼料有限公司做了業務員。劉其貴也算爭氣,頭三腳踢得還挺順,半年下來,給洪星做了幾單不大不小的生意。洪星的老闆廖志揚一高興,又讓劉其貴在老家同樣下崗的老婆楊素娥也進了洪星公司。小兩口在廠外租了間房,有滋有味地在特區過起了小日子。

劉其貴雖然穩住了腳跟,但初來乍到,有個什麼事還得靠堂兄罩著。很會來事的他時不時到劉其寶這串串門,並有意無意地逢人便說,他有今天,完全是靠了堂兄。這多多少少讓一向虛榮的劉其寶有了點成就感。

可這回,劉其寶發現堂弟一臉沮喪,好像不是來串門的,便斜了他一眼:「怎麼啦?掛著個臉,晚上一起去新開的春夢髮廊輕鬆一下,聽說裡面來了一幫東北小姐。」

劉其貴陰著臉說:「哪有這門心思,出大事了!」劉其寶放下梳子問:「怎麼了?」等他聽完劉其貴的話後,才慢慢弄清楚是怎樣一檔子事。

半個月前,在深圳的一次展銷會上,劉其貴認識了一個河南駐馬店名叫楊成的客戶,他是一家大種豬場的採購經理。劉其貴看到他的名片,就想方設法和他套起近乎來,又是請吃飯,又是洗桑拿,兩人很快成了好朋友。姓楊的回單位後,立馬很夠義氣地給劉其貴下了20萬元的訂單。劉其貴發完貨後不放心,又考慮到長期合作的問題,便親自跑了一趟駐馬店。楊成同樣請劉其貴在大酒店吃飯、桑拿,末了給他開了一張20萬元的支票,同時又「公事公辦」地向劉要了3萬元的回扣。看到人家那直來直去的豪爽勁,劉其貴覺得倒是自己小心眼了。可是他回到深圳後才發現楊成給他的是一張假支票。

被騙了二十多萬,洪星公司老闆廖志揚發火了。按照入職的約定,爛賬業務員要承擔一半,這下劉其貴要賠上十多萬。雖然洪星公司答應可以分月「按揭」,但劉其貴覺得再做下去沒什麼勁了,便想偷偷和老婆一走了之,這次他來就是向劉其寶打個招呼的。

一聽劉其貴出了事想溜,劉其寶想去泡妞的心思一下子全沒了。他幾乎是吼著對劉其貴說:「走,你走了我怎麼辦?你忘了入職時是我擔保的,你這一走,我在洪星的幾十萬工程款還怎麼結算?廖志揚做生意是圈子裡有名的奸,他怎會當這個冤大頭?」

劉其貴低著頭一聲不吭,劉其寶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做生意有虧就有賺,在外面不像在老家,你要多長個心眼。賠了沒問題,順的話,以後幾單就賺回來了。你現在拔腿跑,不但脫不了干係,更何況依你兩口子目前的情況,一時半會到哪找這樣的工作?」

說得劉其貴往地下一蹲,抱著頭嘆了口氣:「這要賠到啥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二、飛來橫禍

隔了幾天,劉其寶裝著什麼事也不知道,來洪星公司結算他那筆工程款。果然公司老闆廖志揚告訴他:他堂弟劉其貴因為個人原因被騙貨騙款,按公司的銷售制度規定,他個人必須承擔全部款項的一半。考慮到他的實際經濟情況,公司決定分期從他兩口子的工資上扣,直到扣完為止。在款項沒有完全扣回之前,劉其寶的工程款暫時凍結。

劉其寶說了半天,見廖志揚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就把劉其貴叫到外面,又沒頭沒腦地狠狠數落了一通。

幾天後,劉其寶接到劉其貴的電話,說過兩天是他老爸的祭日,他想回老家一趟。這次被騙,一方面是自己放鬆了警惕,另一方面可能和長時間沒去給老爸上墳有關。所以這次回去,他要多放些爆竹,多燒些紙錢,求老爸在天之靈保佑他。劉其寶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但他知道劉其貴一向迷信這些,就說:「你回去散散心也好,早去早回!」末了,他沒忘了告誡一聲:「你別犯糊塗不來了。」劉其貴爽快地應了聲:「兄弟,我不是那樣的人,我總不能坑你吧!」

劉其貴最後在電話中讓劉其寶開車送他去火車站一下。劉其寶正忙,就讓包工隊里會開車的小張開著他半新的桑塔納去送劉其貴。

誰知,第二天中午,劉其寶正在午睡,電話響了,一接,居然是劉其貴的老婆楊素娥。她泣不成聲,說了半天,劉其寶才聽明白,原來是劉其貴出事了。他坐的大巴車沒出韶關就在高速公路上和一輛載重貨車追尾,現在交警部門通知家裡人前去處理,具體情況沒說,只是說死傷了不少人。劉其寶一聽,不對呀,劉其貴是坐火車回去的,會不會弄錯?他趕緊找來小張一問,小張說當時是去了火車站,可是火車站沒票了,劉其貴急著回去,小張就將他送到了長途汽車站。劉其寶罵了一聲:「急著奔死!」就連忙和楊素娥及洪星公司派的一個處理此事的工作人員趕往韶關。

到了出事地點,幾個人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儘管經過交警部門的前期處理,現場的慘烈還是讓人觸目驚心:大巴車前半部分撞在大貨車屁股上,癟得不成樣子。大貨車的頭已經衝出了隔離帶,呈半傾斜狀態,車上裝的沙石有一半傾倒在路面上。地面上到處血跡斑斑,從車底下流出的血已經變成深褐色。乘客的行李和零星物品更是四處拋灑,一片狼藉。當地公安、交通、民政等相關部門正在緊急處理此事,事故中共死亡26人,重傷18人,只有幾個人幸免於難。

劉其寶他們被帶到當地醫院,一下車,就聽到醫院裡哭聲一片。一具具屍體被黑色的塑料袋包裹得嚴嚴實實,整齊地排放在醫院的水泥地上。接待他們的醫生問清楚他們要查找的名字時,對他們說:「節哀順變吧,人已經死了!」一句話,讓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倖的楊素娥當場昏了過去……

劉其寶顫驚驚地問了句:「不會弄錯吧?」醫生說:「不會的,每個人都是根據身上所攜帶的證件判斷的。劉其貴坐在前排,雖然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但他的身份證還在身上。你們可以去看一下,但要有心理準備,人已經變形了。」

劉其寶和洪星公司的人被帶到一具屍體旁,塑料袋子上貼著標籤,寫著:4號:劉其貴。劉其寶讓工作人員解開扎口,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劉其貴的頭已經深陷下去,血肉模糊,看不出本來面目了。劉其寶不敢再往下看,慌忙叫工作人員將袋口紮上。接著他們又被帶到遺物招領處,劉其寶一眼就看到劉其貴出差常使用的一個公文包,這個模擬皮的公文包還是劉其寶送給他的。

三、慾望無邊

由於此次事故屬於重大交通事故,廣東的多家媒體都作了詳細報道,死者名單也於次日在報紙上公布,劉其貴的名字依然排在第四位。楊素娥悲傷過度住進了醫院,劉其寶自然而然成了後事的當然處理者。他和洪星公司的人一起一方面照顧楊素娥,一方面馬不停蹄地辦理各種後事手續。劉其貴的屍體就在當地火化,保險公司共賠付每人12萬元。事後,洪星公司又給了2萬元撫恤金,劉其貴死後共得到14萬元的賠償。

辦完這些事後,劉其寶和楊素娥護送劉其貴的骨灰返回湖南常德老家。在常德的劉家埠鎮,劉其貴年邁的老母親帶著劉其貴兩個孩子,大女兒6歲,小兒子4歲。回家沒兩天,劉其寶和楊素娥就為那筆賠款和撫恤金產生了矛盾。出事的時候,楊素娥悲痛欲絕,身體狀況很差,為了安全起見,劉其寶將全部賠款都存入了他個人戶頭。可回到家裡幾天了,他隻字不提給楊素娥錢的事,倒對劉其貴的母親說:「楊素娥年紀輕輕,又沒有結紮,肯定會改嫁的。這錢是劉其貴的性命換來的,可不能被她帶走。」在劉其寶的老家,出了這檔子事,按習俗,母親改嫁,孩子都是要留在夫家,不能帶走的。老母親一聽很有道理,如果楊素娥走了,孩子留下來,沒有錢怎麼成?她就對劉其寶說:「其貴是你帶出去的,後事也是你辦理的,你是我們劉家有體面的人,一切你做主吧!」劉其寶拿到這個尚方寶劍後,就對楊素娥置之不理了。

劉其寶將錢壓在手裡,是有自己小算盤的。他一方面想獨佔這份錢財,另一方面又對楊素娥起了覬覦之心。三十齣頭的楊素娥雖然生過兩個孩子,但依然皮膚白嫩,身材高挑,特別是那豐滿的胸部和一頭烏黑的長髮,更是讓劉其寶一見丟魂。劉其寶混到近四十了,頭頂謝了半邊,遠看就像上了五十的人。雖然憑著點小聰明掙了不少錢,但他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也沒留下什麼家底,至今光棍一條。平日里女人倒是有不少,就是沒老婆過年。如果能和漂亮能幹的楊素娥結婚,那真是件稱心如意的事。

這天,楊素娥第三次來到劉其寶的老屋,索要賠款。前兩次,劉其寶借口異地取款電腦聯網不上,給擋了駕。這次,他乾脆挑明了講:「我兄弟死了,但還有一雙兒女,你這麼年輕,肯定是要改嫁的,我們劉家的孩子要留在劉家,所以這錢根本就不能給你;給了你,這兩個孩子誰來養?」一席話說得楊素娥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劉其寶見打中她的要害,就厚著臉皮走近楊素娥:「其實也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以後你跟著我 過,我們共同來撫養這兩個孩子。」楊素娥臉漲得通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轉身走了。

劉其寶見楊素娥沒有回絕他,心裡暗暗得意。剛死了丈夫,她哪好意思表這個態,更何況在村裡,大家知根知底,難免有人說三道四。如果將楊素娥帶到深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有一天美人在懷,劉其寶心裡甭提多美了。

晚上,鄉下的天氣和深圳一樣熱。劉其寶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想到了楊素娥。劉其寶好一段日子沒去髮廊找小姐,感覺自己在這個燥熱的夜晚隨時要爆炸似的。劉其貴的家離這也不遠,不如快刀斬亂麻把楊素娥給辦了,一個結了婚的女人,過了這個坎,看她還撐個什麼勁!

劉其貴家是老式的兩層小樓,還是劉其貴當總務科長時蓋的,在村裡很是顯眼。劉其寶知道兩個孩子和他們奶奶睡在一樓,就大膽地從外面的樓梯直接上了二樓。鄉下的門鎖不是很牢,做泥水工出身的劉其寶兩下就將門鎖弄開了。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借著屋內的壁燈,看見楊素娥穿著單薄的內衣,臉朝里睡得正香。劉其寶一個惡虎撲食就上去了,哪知楊素娥並沒有睡著,揚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劉其寶捂著臉低聲說:「是我。」楊素娥抓起一個涼枕扔過去:「知道是你,想打我的主意,你死了這份心!我嫁貓、嫁狗,也不會嫁給你這個吃喝嫖賭的王八蛋!」

劉其寶聽了惡狠狠地說:「好,你狠,那些錢,你一個子兒也得不到!」說著悻悻地溜走了。

回到家,劉其寶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剛起來,楊素娥就走了進來:「劉其寶,我的那些錢趕快還給我,否則我就告你強姦!」劉其寶沒想到楊素娥會來這手,嚇了一跳。但他畢竟是在外面混的人,冷笑兩聲:「你個臭婊子,說什麼胡話呢?你是手中有我的內褲,還是身上留有我的精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強姦你?說出來,不怕毀了你名聲!」楊素娥見他如此耍賴,只得說:「你那些賠款不給我,是違法的,我諮詢過,只有妻子才是法定的第一繼承人!」劉其寶哈哈大笑:「你別忘了,你老公生前還欠洪星公司十來萬元飼料款,是我給擔保的。現在他死了,這錢要賠給洪星公司,你告到任何地方,我也有理!」

楊素娥傻了,她只知道洪星公司給了劉其貴2萬元撫恤金,但這個欠款如何處理,她一點也不清楚。其實劉其寶早就私下將此事結了。2萬元撫恤金拿到手後,劉其寶就找到廖志揚,說劉其貴的家屬因為洪星公司沒有給劉其貴購買社保,要來公司鬧事,還要到勞動部門舉報。廖志揚嘴上很硬,但單位里除了給部分管理人員買了社保外,大部分員工都沒有買社保這是事實。在深圳這地方,這社保抓得很嚴,無可奈何之下,廖志揚就和劉其寶達成了協議:劉其寶負責劉其貴的家屬不鬧事,廖志揚則將劉其貴被騙的款項一筆勾銷,同時將劉其寶的工程款全部結清。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楊素娥還躺在醫院,當然不可能知道。

楊素娥聽劉其寶如此說,狠狠地罵:「你是欺我娘家沒人,劉其貴都死了,哪還有什麼欠款?你不把錢給我,小心劉其貴的鬼魂來找你算賬!」氣得摔門而去。

四、心生惡念

劉其寶也怕楊素娥再來要錢,就準備第二天返回深圳。晚上,他買了點臘肉、灌腸和啤酒,炒了幾個菜,一個人就在屋裡喝了起來。想著劉其貴的意外之死讓他白得了十幾萬元的好處,心裡高興,一杯一杯喝了個痛快。暈暈乎乎當中,他看到一個人進了屋子,仔細一看,這個人個子高高的,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居然和劉其貴一個模樣。劉其寶嚇得魂飛魄散,使勁擠了幾下眼睛,眼前那人不是劉其貴還能是誰?就在他嚇呆的時候,那人說話了:「一個人還有這個雅興,喝了這麼多酒!」劉其寶毛骨悚然,撲通跪在地上:「兄弟,你別這樣,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啊!」那人一笑:「你別怕,我是其貴,我是人,不是鬼,我根本就沒死!」劉其貴轉身關上門,將已經癱了的劉其寶扶到桌邊。劉其寶這才定下神來:「兄弟,你真的沒死!」劉其貴哈哈一笑:「知道會把你們嚇著,我偷偷溜回來,家都沒敢回。上次出車禍的不是我,他們搞錯了!」聽了劉其貴的敘述,驚魂未定的劉其寶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天小張送劉其貴到了長途汽車站後,劉其貴發現去湖南的班車一輛接一輛地排著,心裡就沒那麼急了。他突然想起以前曾答應要給兒子和女兒一人買件新衣服的,於是他就拎著個手提袋,將公文包放在袋內,在汽車站附近的幾家服裝店轉悠,想挑兩件小孩服裝。誰知三轉兩轉,衣服沒挑好,卻發現手提袋裡的公文包沒了,裡面還有身份證和一些錢物。他這才想起,剛才有個人撞了他一下,可能就是那時被人拎了包。人還沒出深圳,就被偷了東西,劉其貴氣得七竅生煙。同時覺得很奇怪,怎麼一向小心的他現在屢屢出事?會不會時運不佳?這樣一想,劉其貴感覺此次出行有些不吉利了。

正當劉其貴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說他到了深圳,有筆生意要談。於是劉其貴決定晚走一天,先到酒店見那個客戶。等第二天醒來,看了報紙,他才知道昨天有一輛去湖南的大巴在韶關出車禍,死者名單中還有他的名字,他知道大家搞錯了,本想打個電話給楊素娥,但猛然想到,這正是上天賜予的了結洪星公司那筆被騙款的絕好機會。人死了,當然無債可還,更何況還有一筆大額的賠償呢!於是他索性將手機一關,就在這家酒店住了下來,好在酒店沒多少人關心車禍的事……

聽到這裡,劉其寶問:「那死掉的那個人是誰?」劉其貴一笑:「那還用說,肯定是偷我公文包的那個賊,沒想到還是個湖南老鄉!」

劉其貴越說越得意,劉其寶卻越聽心越涼。劉其貴沒死,意味著他的十幾萬元賠償款都要交出去,他不是白忙了一場?更何況一旦劉其貴知道了他要強姦楊素娥的事,肯定饒不了他!劉其寶越想越怕。這時,劉其貴問他:「這回我老婆總共得了多少錢?估計最少也有十來萬吧?我在酒店老惦著這事,真是一筆飛來的橫財!」劉其寶眼睛一轉,突然生出一個惡念。他問劉其貴:「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劉其貴夾了塊臘肉扔進嘴裡,順手拿起一瓶啤酒,利索地咬開瓶蓋,喝了一口,說:「沒人看見,要是看見了,還不嚇個半死,以為詐屍了!」

劉其寶走到門前,開門向外看了一眼,外面靜悄悄的。他返身將門鎖上,然後順手操起門後邊的一把鐵鎚,走到桌邊,向背對著門正在吃喝的劉其貴腦袋猛砸下去。劉其貴一聲悶哼,向前一撲,伏在桌上不動了。劉其寶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說:「兄弟,你不能怪我,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就再死一回吧!」劉其寶借著酒勁,開始收拾劉其貴的屍體,可想來想去,不知往哪藏匿。他想趁黑夜將劉其貴的屍體拋到鎮外的小龍河裡,但又想萬一撞上人怎麼辦?更何況一旦屍體被發現,也是件麻煩事。

劉其寶腦子飛快地轉著,汗珠一滴滴往下淌。突然,他瞥見屋角放著一個閑置的空柴油桶,這個桶還是他當年在家做泥水工時當腳手架用的。他將桶里的雜物拿掉,將劉其貴的屍體硬生生塞了進去……

第二天,劉其寶將門鎖上,早早出了門,到鎮上買了些水泥和石灰回來。他對鄰居們說,房頂年久失修,趁這趟回來重新修補一下。因他本身就是泥水工出身,誰也沒懷疑什麼。到了家以後,劉其寶關上門,和好水泥,然後將柴油桶上蓋的氈布拿開,用水泥將柴油桶封好,然後裝模作樣地在自己的房頂上修補了一下。當晚天黑後,他用一輛小板車拉上柴油桶,推到鎮外的小龍河邊。眼見四下無人,他將桶順著河壩推了下去,柴油桶滾了幾滾,「咕咚」一聲沉進了深不可測的河底。

五、歪打正著

劉其寶心驚肉跳地在家熬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收拾了一下,準備返回深圳。誰知剛到村口,一輛警車迎面開了過來,在他身邊嘎的一聲停下,幾個警察跳下車直撲過來,將他銬上手銬。劉其寶被押上車的時候,瞥見車前排里坐著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到了公安局,劉其寶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了。做筆錄的警察不動聲色地聽完他的口供,便帶著他來到小龍河畔。此時河岸上已經聚滿了看熱鬧的人,聽說劉其貴並沒有死於車禍,而是死於劉其寶之手,楊素娥一家二度大放悲聲,眾人議論著這件奇案,個個唏噓不已。警方按照劉其寶所指的位置,下水摸了半天,找到了柴油桶,箍上繩索,將柴油桶拖了上來。

柴油桶封口的水泥被砸開,屈死的劉其貴被拉了出來。這時,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撲了過來,對戴著手銬的劉其寶又撲又打:「你這個畜生,為什麼總是害我!」劉其寶剛開始低著頭,以為是楊素娥,再挨了幾下後,聽聲音不對,便抬起頭來看,卻是一個不認識又好像在哪裡見過的女人。

上了車,警察們一路上的說笑,讓劉其寶回過味來,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警察根本就不知道他殺害劉其貴一事,抓捕他是因為他兩年前在深圳犯下的一起強姦案。劉其寶咬破了嘴唇,追悔莫及,幾乎遺忘的那起強姦案又從他的記憶深處泛起。

那也是一個清風習習的早晨,他從工地回來,突然看到路邊有一個容貌姣好、穿著時尚的年輕女子在等車,便一時興起將摩托車衝到她面前,剛想調戲這女子幾句,哪知這女人馬上跨了上來,說:「去公交車站,3塊錢!」劉其寶一樂,原來女人將他當成搭客仔了。這麼一大早在這等車,而且穿著暴露,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是剛從哪個嫖客的床上下來。劉其寶這樣一想,就將摩托車的油門一轟,拐上偏僻的小路。等女人發現有異時,他已經將車拐進了路邊的一塊小樹林,將車一倒,不顧那女子的強烈反抗,將她撲倒在地……

臨走,他從皮包里掏出100塊錢,扔在地上,嘻嘻一笑:「哈哈,鬧騰得這麼凶,我可是你今天的第一個客人!」他哪裡知道,那個年輕女子根本就不是他想像的小姐。那女子叫雲珠,是一家商場的營業員,那天一大早是往她男朋友那裡去的。事後雲珠報了警,但因為她一口咬定是搭客仔,警方盤查多日未果,這件事就不了了之,雲珠卻因此事和男朋友分了手。以後她自暴自棄,真的去酒店當了小姐。但禿了半邊頭,一身肥肉和汗味的劉其寶卻被她永遠地記住了。她也曾多次去那條路上尋找過,但沒有任何線索。原來劉其寶在警方排查時,得知自己那天一時的「即興之作」居然是「強姦」,嚇得魂不附體,趕緊將工程轉包給別人,自己腳底抹油開溜了。

劉其寶納悶的是,事過兩年,那女子是怎樣找到他的?又怎樣來到了湖南?

六、真相大白

劉其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雲珠是跟著劉其貴來湖南的。這還要從劉其貴的艷史談起。劉其貴原本是個老實人,在老家循規蹈矩生活了三十多年,愛老婆,疼孩子,是個人見人誇的好男人。他的變化是到了深圳開始的。從未出過遠門的劉其貴到了深圳,就像當年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實在有些眼花繚亂。路兩旁大幅的美女廣告,公交車上穿著暴露的女子,夜晚霓虹燈下一個個美貌而又身份不明、往來穿梭的女子……一切都令他感到新鮮和刺激。特別看見當年在家鄉遊手好閒、連老婆都娶不到的劉其寶在深圳身邊女人圍著打轉的時候,劉其貴突然發現他這三十多年是白活了。

在洪星公司跑業務的時候,只要他出差一住進酒店,總會有神秘的電話響起,讓他臉紅心跳。開始的時候,他想到老婆楊素娥,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

劉其貴的墮落是在一個春色撩人的晚上。那天,到東莞出差的他住進了一家酒店。晚上,他剛洗完澡,正準備打開電視,就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女人閃進房來,三下五除二就解除了劉其貴的武裝,將他壓在身下……

因為是第一次,這個女人讓劉其貴很難忘。而劉其貴臉漲得通紅的樣子和手足無措慌裡慌張的神態,也讓那女子產生了好奇,她禁不住問:「你,沒做過這事?」劉其貴低著頭說:「除了我老婆,你是第一個!」女人抿著嘴笑起來。劉其貴慌忙地掏出皮包:「要給你多少錢?」女人一揚手:「今晚是我嫖的你,錢就免了。」說著,兩個人都笑起來……這個女人就是從深圳剛到東莞的雲珠。

不知咋地,這發生在大千世界裡極平常的一次性交易,竟使兩人產生了另外的一種感情。從那以後,只要劉其貴出差到了東莞,就打電話給雲珠。而雲珠接到電話,往往生意不做,就在租的房子里專候劉其貴。時間長了,雲珠開始稱呼劉為「老公」,劉其貴就這樣完成了他的蛻變。人們都說「一等男人,家外有家」,劉其貴就這樣順其自然地做起「一等男人」來。

那天,劉其貴在車站被偷後,突然生出一種不祥之感,還沒上車就被偷了,這預示著此行不利。想回去,既怕老婆罵,又怕遭劉其寶取笑。進退兩難之時,他想到了雲珠。一摸口袋,身邊還有一些錢,於是他便去了東莞。

第二天,雲珠去街上買菜的時候,劉其貴逛到樓下買了份報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真的有輛去湖南的大巴出了車禍。再一看,報紙登出的死者名單中竟然有他的名字,他立刻明白是那個偷他公文包的人頂了他的名。劉其貴本想立馬趕回去,卻突然想到這是個上蒼賜予的絕好機會……於是他將報紙悄悄藏了起來。當然,劉其貴不可能將這些事情告訴劉其寶,他所說的去見客戶什麼的,全是騙人的鬼話。

劉其貴在雲珠那一住就是半個多月。雲珠很奇怪,問他:「以前讓你多住一天,你不是說忙,就是怕老婆那裡交待不過去,怎麼現在工作不忙了,膽子也變得這麼大了?」劉其貴告訴她,他和老婆大吵了一架,已經準備離婚。這段時間為了躲她,他連手機都關了,等過了這陣子,他就回老家辦離婚手續。末了,劉其貴問雲珠:「我離了婚,你會和我結婚嗎?」

這句話一下子讓雲珠的眼睛發亮了。說心裡話,她早已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但考慮到人家是有家有口的人,自己又是這樣一種尷尬的職業,她也不敢奢望。如果劉其貴離婚了,倒不是沒有可能。於是她說:「只怕你嫌棄我喲!」劉其貴將雲珠抱在懷裡:「都睡在一起了,誰還嫌棄誰呢!只要我們結婚後,你不再做這種事就可以了。」

劉其貴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在暗罵自己不是人,家裡人現在還不知道悲痛得啥樣子,他卻在這裡醉生夢死。又過了幾天,他實在按捺不住回家的心情,便對雲珠說他要回老家常德一趟,將離婚手續辦了,辦完了就回來。

雲珠給了他幾千塊錢,讓他速去速回。劉其貴答應了,但他心裡知道,有了車禍的那筆錢,這地方他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劉其貴回去後的第二天,雲珠越想越興奮,竟突發奇想,產生了去常德找劉其貴的念頭。在他離婚的這個時候趕過去,說不定會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呢!於是她坐上火車趕到了常德,可打劉其貴手機,卻發現一直關機。臨走時,劉其貴明明答應她會保持聯繫的。她回憶起劉其貴曾跟她說過,他家在劉家埠鎮,於是一路打聽到了這個鎮。就在她為一直和劉其貴聯繫不上而氣惱時,卻意外地發現禿了半邊頭在街上買水泥的劉其寶正是當年強姦她的「搭客仔」……

七、天意難逃

劉其寶兩案並發,被押回了深圳。知道自己沒幾天活頭了,他反而變得開朗起來。一位知道他案情的獄友說:你這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結局,是天意難逃!劉其寶則說:是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否則,這個案子將是永世之謎。

這天,一位警察遞給他一張剛出來的《南方日報》,報紙頭版的一則新聞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害人害己,詐騙騙來毒飼料;利欲熏心,非法廠家遭查封》。說的是河南駐馬店的詐騙犯楊成將從深圳洪星飼料有限公司騙來的飼料又出售到廣東河源,結果由於飼料中瘦肉精超標,導致吃這種飼料的豬上市後,引發了五十多人住院的特大食物中毒事件。警方從毒源查起,結果詐騙犯楊成和洪星公司老總廖志揚雙雙被抓……

劉其寶看到這裡,突然哈哈大笑:「天意難逃,這才是天意難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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