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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老宅(13)

文/南金泉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小說:老宅(13)

三十七

方舒啟動引擎。車,緩緩然駛去。

「可雲,怎麼跑到這鎮上,有故知人?」方舒問她,覺得可雲突然出現這裡有點想不通。

張可雲正查閱手機上的轉賬記錄,想著洪妹為什麼不收款?什麼理由也不說一聲?

「哦,我乾媽住在這裡。好多年沒來看望,這次早就想來了,就是抽不出時間。前幾天,跟黃麗散散步,突然間想起來,不橫橫心還真說不定又耽擱了。」

「乾媽?沒聽你提起呀?」方舒訝異。

張可雲不想辯白,只是淡然一言:「十年前的舊事,我也很少跟人提起。」

「唉呀媽呀,這種事你應該告訴我。剛才,我應該順便去看望老人家才對。你呀你!是不是嫌我礙事?」

可雲伸手搭一搭她的後背,道:「說什麼啊你?方舒姐,記得八九年前,我和你初次上海虹橋機場見面的時候,咱倆是怎樣約定的?雖然沒有拜天地,可也是情真義篤。我記得,沒過多少日子,我路過上海,是你來接我的。當時,住在你家的小閣樓。曾記否?半夜裡爬上來把我嚇死了。當時,我真不騙你。我以為你家男人受不了你的性虐待,往我身上撒野呢?後來,你告訴我,那一夜主動給他,我才安心。不過,我還是不習慣,總是提防著誰侵犯似的。那時,我好單純、無知,可是小心眼又大又糗,你都體諒了我。如今,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你?我家這個乾媽,人好實誠,你的心意我替她領了。謝謝!」

方舒嘆息,搖頭道:「可雲,我真拿你沒辦法。不過,下次去的話,一定得告訴我,幫我捎點禮品孝敬孝敬老人家對吧?免得人家說阿拉上海人小氣,勿來事。」

可雲趕緊用食指點點她的肩,道:「曉得曉得!洋洋儂!」

方舒不言,專心駕車。

張可雲打開手機屏幕說:「方舒姐,你說陳榕今天在洪太太家受氣了?」

「哪曉得?不過,到我家氣乎乎的樣子好可怕呀。一進門,滿嘴的粗話,被我訓了。可雲,像榕榕這樣的人,體分太缺了,我真不曉得你怎麼想的啦?要是我……肯定疏遠她。」

張可雲不置可否,她有她的一套人生哲理,旁人是很難琢磨透。

「方舒姐,你結識她不長。其實,榕榕這個人除了濫情之外,別的方面還是可以交往。」可雲不是替陳榕辯護。的確,女人看女人,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與男人看男人之間的差異很大:女人,悅己者悅為榮;男人,樂義者樂為樂也。

「我就是說她對男人太濫情。記得第一次她說給我接風洗塵,叫個後生人坐在一起,你說彆扭吧?還替小白臉裝粗,叫後生人埋單。你知道出糗事了嗎?」方舒還提陳榕的往事。

可雲聽著,這話新鮮。便問:「沒聽說啊?」

方舒侃:「我正上衛生間。不一會兒,後生人和榕榕躲在門口,錢是榕榕在床上給他,他信手裝在包里了。結果,來酒店吃飯時忘了帶包,才會躲在衛生間門口找榕榕要錢呢。」

「有這等事呀?怪不得現在沒提小白臉。」可雲附道。可她,壓根兒不嫌棄陳榕。

片刻之後,張可雲的微信上收到陳榕的一則信息。她看後,對方舒說:「劉老師今晚在洪敏家吃飯。」

「榕榕告訴我啦。」方舒搭道。

「你,未卜先知!」可雲想臭她。

「猜猜唄。」方舒露餡了。

可雲這時說出自己對陳榕的看法,道:「榕榕最大的優點,寬厚待人,廣結善緣。還有一點,一般人很難做到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口密。只要你交代此事不可外揚,她絕對把它爛在肚子里。方舒姐,這點我都很難做的了。榕榕就行!」

「是嘛?還……第一次聽你說!」方舒聽後,覺得驚訝。

「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可以說,是個規矩人。只於……傭金,她一分一厘不多不少立馬扣除,沒得商議。所以,給人的印象好像很貪錢的意思。我喜歡,純粹的生意人!」

「這麼說來可以利用嘍。」方舒笑道。

可雲鼻端底哼一聲,道:「上海人,精明!」

「唉呀!說說唄。太認真……」

張可雲沉思,劉加明會不會拒絕方舒的邀請?

且說,劉加明辦好了極為棘手的幾件事之後,心寬了很多。雖然,這些事體不大,辦砸了,可也令人揪心。

晚上,在洪家吃飯。心裡頭還有一件不落地之事,就是洪敏公司的聘請書,一直耿耿於懷。

「阿敏,今晚的菜太合我口味了,著實讓我開胃口。我雖然是浙江人,還是不大適性魚鮮產品。不瞞你說,少不了鬧肚子。害怕見鮮味!蘭總有時候笑我不如出家,吃齋念佛。」

洪敏坐在茶几邊泡茶,邊聽邊笑而不言。他的習慣難改,只要泡茶,總是全神貫注若無旁人。茶沏上,斟滿一盞遞給劉加明。然後,自己迫不及待飲上一口,嘗嘗香茗如何。

他說:「劉老師,這是你老家的名茶烏牛早。我一個朋友去溫州辦差,特地捎回來。嘗嘗,茶色深綠,香味宜人。這次回家,我別的不送,就送你這茶葉。」

劉加明把盞品嘗,的確茶香灌人。

「你好不容易託人帶回來,還是自己留著。再說,我對茶道不講究。在北方,大碗茶,我也喝不出什麼好壞。渴了,白涼開供應。」劉加明說實話,這茶道的知識略懂一點,就是既麻煩又浪費周折,為了一口茶水,敢情不該之繁瑣而為之也。不過,他也得承認,喝茶有益醒腦。便補道,「阿敏,喝茶多了,有一點蠻有體會,很給人提神!」

洪敏吃笑了。回道:「我沒這茶水,還真不知道能活的下去吶?」

劉加明了解洪敏的情況,會抽煙的人,肯定嗜茶如命。於是,點下頭。

洪敏點燃香煙,啟口:「劉老師,後天離開了。心裡話,真捨不得你走。這一走,往後的知心話跟誰說去?只有你在跟前,苦悶的時候敢發泄發泄!」

劉加明注視他,感覺他恍如隔世的洪敏突然間消沉下去,心裡有股隱隱然的慈憫。

「我今天約你就是想離開前贖罪的,你得體恤我一直沒答應你。其實,我很想去企業試試手,過去沒有機遇,這一次你給我了。我和蘭總談過,他對我的態度模稜兩可。不過,聽他的口氣,好像公司不是缺錢重要,而是缺人缺技術開發缺企業現代管理與結構理念的問題。阿敏,你不要責怪我。人,往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是最好的信任。可是,你……這個董事會的組成人員,全部是不謀職的股東,這決策不失偏頗也會一堂之言吧!」劉加明敞開心扉一竿子擼到底把自己心裏面的憂慮道出。

洪敏聆聽,很專註,竟然忘了吸煙,食指差點被煙焰燙傷。

洪敏承認企業文化的痼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但改變她很難很難,有許多障礙;譬如:社會風俗、人情世故、還有個人的責任性質。倘若不顧所有股東的抗議和反對,堅持以公司與法人的職責分離行事,在這個小鎮上會被人投以叛逆之分子,人人唾棄。

於是,洪敏說:「劉老師,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也想過,除非我和阿菊兩個人的公司股份佔比五十一。否則,談何容易?想都不要去想。你……不知道這裡的風俗習慣,哪有出資人不管事的說法!別看我弄走公司里幾個不好好管事的股東,手裡握著他們的貪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得阿菊最後潑辣一下。要不然,難啊!農村人的觀念,越來越糟粕。親戚呀朋友呀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多半是談誰誰誰賺了多少錢,誰誰誰有能耐發財了,甚至於笑貧不笑娼。去年,我有一個遠房的表弟,目不識丁,兩口子起早貪黑全是幹些臟活累活,算是不錯吧!蓋好兩間六層樓的大屋,討彩頭擺幾十桌酒宴。我和阿菊去祝賀。酒席上,我見了一個什麼人?從小佩服他簡直是五體投地的遠親,偶爾不慎好高騖遠,一次失手全軍覆沒。我要資助他,搖頭;理由,他還沒醒過來。可是,可是就在這樣的場合,豈止多少人有意疏遠他,把他看成一種什麼什麼?累贅的人。為什麼呀?因為,他窮的叮噹響,人人都可以瞧不起窮人,無論這個窮人的品德有多麼高尚,大家閉而不見。農村裡那些惡霸、賭棍、到外面胡作非為的傢伙,只要回村裡脖子上鎖條手指粗的金質狗鏈子,再嘴上牛逼哄哄一下。呔,不知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啊!就是這樣的農村現實文化,你找誰去評……何況,何況是公司的出資本金人……我的看法,只有外部的資本進入,才有改觀的可能。最近,智能化激光切割機項目巳近尾聲,也許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洪敏呷口茶,繼續說:「劉老師,回北京拜託你一件事,能否動員一家大公司合資這個項目。我想,這一次對公司是要徹徹底底地革命!」

劉加明深感重擔挑肩,難以允諾。便說:「我在文化界有幾個比較通融的朋友,他們喜歡與商界來往。回去後,我打聽打聽。一旦有合適的公司,我告訴你。洪敏,剛才聽你說的話,有這種變革的思路很好,何嘗不把想法詳細寫出來。或許,走另一條變通可行的路子,豈不更加靈活?」

洪敏一聞,恍惚然。他伸手摸摸後腦勺;睜大眼睛看劉老師半大個晌兒,不敢出言。

「嘿嘿,劉老師。我……不知道你說的意思還是……嘿嘿,學生愚鈍學生愚鈍!」洪敏憋了老大兒勁,才嘻嘻然笑道。

這時,阿菊從廚房間走出來。手裡托著滿滿一碟草莓,紅紅的個兒透著甜蜜欲滴的香氣撲面而至。

三十八

「大個兒草莓!」張可雲瞧見路邊一個搭蓬的燈光底下,照耀出鮮艷艷的草莓,忙不迭一聲大喊。

「哦,我也正看到了。饞!」方舒附道。

夜幕下,方舒把車子停在路邊。可雲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兒,從后座車門鑽出來,一下子跑到草莓攤前。詢了價,吃一驚,便大呼小叫起來。喊道:「方舒姐,快來看呀,好大個頭的草莓,才四塊錢一斤!」她俯身瞅著鮮艷的草莓,對攤主低言,「這一藍子幾斤?」

攤主信手掂量掂量,回道:「二十來斤吧。」

方舒湊過去,一瞧草莓個個像嬰兒的小拳頭,未曾見過,心裡遲疑幾分,便問:「老闆,這草莓這麼長個,是不是催葯打的?」

張可雲不事農業,聽她一問,竟然人變乖巧了,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規規矩矩站立一邊。

「哪會呢?」攤主一聞,急了,說,「不信,你們到我的大棚去看看,現在科技發達呀。去年,我種的草莓只有花生那樣大小。今年改種大個頭的草莓,效益增加了。所以,今年的草莓收成好,價格也下來了。」

張可雲釋然,看看方舒。

「這是新品種?」方舒蹲下,仔細瞅瞅。

「我是庄稼人,哪能做這等缺德的事?再說,也不懂什麼催……催什麼劑?」老漢更急,這誠實的人,給他半點兒猜忌也像冒犯天規似的難過,心情老大不快樂。

張可雲沉默寡言。方舒顯得大大方方,一點兒不計較老漢的嘟囔。

最後,方舒找不出什麼疑點,倒是爽快應答:「看你人不錯,這一籃值多少錢?」

庄稼人笑笑,回道:「你直爽,我也乾脆。本來是一百塊錢一籃子,現在算九十五好嗎?」

方舒仰視張可雲,像是徵求她的意見。可雲,、見她那個買菜模樣的家庭主婦之神色,心裡就有幾分要鄙視的味道,但又不好太露骨,瞪個眼,只淺淺一笑了之。

末了,可雲開口道:「要兩籃!」

庄稼人欣喜,拎起兩藍子草莓送至方舒的汽車後備廂處。

方舒一看著急了,忙不迭說:「這籃子我可不要,籃子要退回給你呀!」

庄稼人愣住了,半晌兒不知道怎麼做是好呢?

張可雲覺得不好意思再為難老漢,對方舒小聲嚷道:「沒籃子,怎麼裝啊?」

方舒走過去,瞧了瞧籃子里的草莓,又回眸瞅了瞅大蓬燈下的雜物,像是在尋覓什麼東西。隨後,問老漢有沒有大袋子可裝。

庄稼人急了,大聲道:「大姊呀,這籃子環保。再說,我自己編織的,不算你錢!」

方舒聽後,恍然大悟。臉上頓時泛起笑納。張可雲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慢慢踱去。

庄稼人收了可雲的錢,準備找零。張可雲說他辛苦了,不要再找零。話一落,她蹬步進入前車位的坐置。

老漢望著黑夜底後車燈一閃一閃的漸行漸遠,心裡犯上了嘀咕;這些女人真怪,倒巧了不嫌便宜,方便了到蠻識相。唉,現在人,老漢是真琢磨不透!

阿菊把一碟洗凈的草莓放在劉加明的跟前,說道:「劉老師,嘗嘗這草莓,挺甜的。」

劉加明謝了。伸手去,個個草莓又鮮又大,也許不習慣這大草莓的入口吃法,在那兒尋尋覓覓,希望找個適中的草莓。

「都這樣大個頭,沒小的?」找不到小的草莓,劉加明無奈撿一個,看看,兩口不一定吞的下,便開口道。

「是的。都是嬰兒拳頭般大小!」洪敏補道。

劉加明吃了一個,又撿第二個時,抬眉瞅見洪敏和阿菊沒有動手的意思。問了:「怎麼專供我一個人嘛?我會不好意思吶!」

阿菊趕緊接話,應:「不是的,不是的。下午買來一籃子,我們吃過了頭,歇會兒。」

劉加明邊吃邊盯著洪敏。吃完了,說:「的確。我兩個草莓下去,感覺肚子開始脹脹的,這草莓的份量重。不過,很鮮甜,很誘人。"

阿菊回道:「我們是農村人知道,種草莓的庄稼人,現在是一年比一年增加產量。可是,收入是一年比一年減少,賣的便宜了。過去,小個頭的草莓十塊錢一斤,庄稼人賺了。如今,種大個頭草莓七塊錢一斤,反而收入沒以前高。新品種,成本高了,卻賣不上價。」

洪敏感慨,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不可否定。不過,科技與生產力的辯證法,不一定產生更高的效益。草莓就是一個例子。」

劉加明聽洪敏一說,再看看草莓。也許,他的辯證法主張是有道理。雖然不是普遍性,但是哲學的思維意識還是有點邏輯。

於是,他說:「阿敏,你這個哲理主張,在特定的環境里是有意義。譬如,農業吧,草莓大豐收年,政府應該鼓勵生產草莓醬的企業,全力收購,以制衡市場價滑坡,確保果農一年辛辛苦苦所得的利益不打折扣。這樣的科技與生產力才是協調。所以,洪敏,我還是提倡人文主義精神!人們,哪一天相信,人是社會第一生產力,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民族、我們的科技、我們的社會進步、我們的國強民富將達到何種高度?恐怕沒人敢想!」

洪敏聽後,哈哈大笑。

阿菊一知半解的意思,插不上話。當然,這些理論不影響到她廚房的支配權。但是,但是她最近很關心經濟話題;她更相信政策是經濟起伏與跌宕的風向標。

於是,她好奇地問:「劉老師,你說這國家經常叫喊打壓房地產,到底怎麼回事啊?這邊電台叫得震天響,那邊開發商放價放的比天高。按道理……市場的規律也不是這個樣?這鎮上的房屋壓根兒就是賣不出去。可是,我看了,售樓處是年年按20%的浮價往上漲。你看吧,我們說說草莓作一個比方。今年比去年產量大,市場價跌三成符合經濟規律。再看看房地產,小鎮去年又增加樓房八百多套,銷售不到兩百來套,算起來,今年是增加待售樓房是吧?搞不懂,上半年房價至少漲了四成。你們說,這是哪門子的買賣?這不告訴你,自管放心買房,天天增值?我對阿敏說,你辦企業幾個億投進去,還不如水泥磚頭搭建起來的幾個空間貢獻大是嘛?」

阿菊話畢。洪敏指著她,對劉加明說:「唉!什麼世道?阿菊上半年倒倒樓房賺了一兩千萬,正好貼補企業虧空。要不然,劉老師的門檻早被我磨平了。」

阿菊趁勢向劉加明討妙計。她說:「劉老師,我不懂政治。有個問題,我苦思冥想,想不出道道來。我問你,國家對房地產的政策?」

劉老師不加思索回道:「國家對房地產的政策是發展和扶持,白紙黑字,毫無疑問。」

阿菊馬上問:「那為什麼炒房人這麼多?會不會像股票一樣跌到一張廢紙?」

劉加明真不清楚炒房客的玄妙之機在哪裡?儘管他們的動機是逐利很明顯,這只是表象。於是,他抬簾注意洪敏的反應。

洪敏邊點燃香煙邊欲言,口齒卻被煙咀攪和了一陣子。他說:「炒房人多,說明這個行業有利可圖嘛!只於……房子與股票不好比,是嗎?劉老師。」

劉加明不想糾纏不休。只於股票與房屋是絕對兩個不相同的概念;股票是虛擬經濟的代名詞,而房屋確實是人民衣食住行,國民經濟不可或缺的一項。任何人無權剝奪其發展的道理,與其說是國民標配的重中之利器,不如坦言是國家政治的方略,孰輕孰重無可爭辯。然而,機制的頑弊,無法適應時代發展的潮流,社會遺漏的痼疾,總是給人有可乘之機。發橫財的人不外乎一種手段,蔑視國家政策,竭盡所能,討好官僚,營私勾當。

「我只知道一點點,說不上具體。其一,土地是明文規定國家所有;其二,土地出讓金是當地政府財政收入的一塊資金來源;其三,很難不懷疑有政府官員參與經營。因為,政府行為缺乏監督機制;即便是有制度設置,乏善可陳。這樣的現實擺著,有多少人的人性是誘惑得了呢?相信,住房政策及法規會適時增強。只謂個人……我是不會做房奴;我也反對年青人做房奴;我更反對父母替子女支付購房首付款而逼他們成為一代的苦難者。這種行為不是愛心使然,應該視於觀念腐朽!而所謂的炒房客只是生意場上的跳樑小丑,如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多高。恰恰這些人的精算正好搏得那幫人的用心之苦,便於社會輿論找到借口,栽贓也好,噱頭也罷。總之,社會的矛盾激化了,就有千頭萬緒的不了之情湧現,誰是罪魁禍首,莫衷一是,是最好的結果。除此之外,大家忍氣吞聲,和和睦睦,天下太平!」

阿菊聞之,目瞪口呆。洪敏,五味雜陳。不過,洪敏思想顯然深邃一點,不會被劉加明的一番謬論攪得六神無主。他,斟上茶,勸劉老師熱著品味,茶香茗韻自然不同。

劉加明說了老半天的經濟議論,竟然忘了今天來洪家一件重要的事。那是半個月前的一天午後,洪太太放在劉加明西廂房二樓客廳的一沓子鈔票。儘管言之不盡,畢竟劉加明挪於他用,今日是特地奉還來的。

「阿菊,前次你放我那邊的三萬塊,還真救了我一個急。謝謝啊!」劉加明從包里掏出三沓子百元大鈔,遞給洪太太。

阿菊一見,恍然如夢如醒;其形骸宛如被閃電當頭一擊,整個人兒差點從椅子上蹦出來。

「哎呦!劉老師,這不見外……」

阿菊的話還沒說完,供敏趕緊站起來。他說:「劉老師,你這錢是蘭總給倩盈的貨款。這樣說吧,你欠他的,跟欠我的,有什麼區別?還是先還他。我知道蘭總不會逼你,我也一樣。好嗎?給弟妹安個安心吧!」

小說:老宅(13)

三十九

深夜。

洪敏送劉加明走出洪家大院。洪敏的司機,早把車子候於洪家的門口。倆人互道保重,即時分手了。劉加明在車上收到張可雲傳來的一張草莓拍照,正在放大欣賞。看手機上一個個碩大的草莓,與洪敏家茶几上的草莓一樣,令人難忘其的甜美。

張可雲微信上附加一言:劉老師,明天請你吃草莓。

劉加明抿起嘴,覺得這個邀請很雅緻。於是,馬上點擊回她:好吧!明天見。

劉加明坐在車裡想了,張可雲這麼晚還沒睡覺?可能自己一天的忙碌,疲憊不堪。於是,閉目養神起來。

張可雲收到劉老師的答覆,異常興奮。她把手機托至方舒的眼前說:「劉老師答應明天見。方舒姐怎麼安排好呢?」

方舒回道:「你請人家吃草莓。當然,要有草莓的情調嘍!」

「明天一早,這些草莓恐怕會壞皮了?」可雲邊吃草莓邊與方舒聊話。

方舒撿一枚,咬了一半,甜甜的味,滿口水果香。她道:「可雲,你能早起床,看看情況,萬一色相不好看,咱重新置辦就是。」

可雲品著草莓,心裡暗暗埋怨自己貪心。不過,每年的草莓上市,她都會如法炮製,打上幾壺滿滿的草莓汁,放在冰箱里冷藏,喝上十天八日的光景,著實令人愜意!

「你想睡了?去休息吧。我歇會兒,加班。」可雲打個哈欠,對她說。

方舒冷笑一聲,哪個不知道自己是夜耗子呢?再說,張可雲是從來不敢熬夜至通宵。

「加什麼班啊?神秘兮兮的。」方舒怪異。

可雲信手又揀一個草莓,含在嘴裡,鼓起腮幫子,慢慢汲取水分。然後,面對方舒笑意濃濃。

「不正經。約好什麼人呀?」方舒俏皮話。

張可雲聞之,這豐沛的水果汁差點兒噎著自己,她盡量徐然咽下去,免得嗆著。

於是,大喘一口氣,說:「你凈想好事,我要是約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也不會上這裡來呀?怎麼老想我不成熟。這不氣人不氣人啦?我只想給你一個驚喜!」

方舒被她一頓說詞攪暈了。便問:「又是十年前的爆炸新聞?」

可雲簡直要窒息了,嚷道:「大姊,別一天從早到晚想著財富好嗎?富婆很辛苦的,錢……多了,你不累?」

方舒被之問得無話可說。自己的興緻剛剛有點起色,就給她掐死了。

「那你是什麼驚喜啊?」

可雲經她一說,倒是心情暢快。

「草莓汁!」張可雲悠著點回她。

方舒一愣神,對啊?草莓汁是最美味的養顏品,怎麼自己就沒往這裡想呢?這鬼點子還是張可雲詭計多端。唉,她總是想在自己的前頭。

「可雲,我會做烤餅。明天,草莓烤餅就算茶點心怎樣?」方舒茅塞頓開。

「行啊!有什麼時候你認為不行過吶?」這話不假。十年前,張可雲與方舒虹橋機場偶遇,留下聯繫的方式。於是,倆人攜手打拚,只需短短的兩年時間,把方舒的五百萬投資一下子賺得盆滿缽滿,令方舒對之刮目相看十分器重。從此,倆人結上了姊妹花,情緣頗厚重。

方舒喜歡張可雲那種不羈的陰陽腔,聽之就是一種回味,一種十年前敢跟她賭命扳局的野丫頭,一種不惜一切去拼搏的強勢女性。

方舒突然間想要翻翻十年前的舊案;這個困惑伴隨她這麼多春秋於懷,總是患得患失,縈繞於胸口,欲罷不能欲釋不去。

「可雲,這口氣一聽的感覺好像又回到十年前的初遇……記得住嗎?」方舒掰開話題。

張可雲撿起最大一個草莓,一口含著,汲汲果汁。她喜歡這種上口的吃法,方舒學不來,一不小心滿滿嘴角的汁液橫腮漫遊。

可雲沒直面回答。她故意岔開話題,問;「方舒姐,吃草莓應學學我的吃法。這樣吃,才不會跑味,滿滿的果香沁人心脾!」

方舒棄之。嘟嘴,又沒好相地回道:「窮鬼相,你以為我會上當呀?」

張可雲嬉皮笑臉,不計較她的言語。

「我喜歡大個頭的草莓,就是因為這樣吃相讓人有滿滿的幸福感上來。你……少了幸福感……焉知福也?」

方舒不耐煩,懟她:「每次問你問題,總有理由一堆。是不是想蒙人啊?」

「說著了。」張可雲直直腰桿,回道,「當時,就是蒙你的。」

方舒疑心重重,說:「我看你破綻不少,可你說的一件件也應驗也成功……這就怪哉。不過,我還是有種被蒙的感覺,耿耿於懷!」

「首先,幫你賺那麼多錢是真的嗎?第二,股市雖然我說不上道道知識。因為,我不是證券商,更不是理論工作者,犯的著嗎?最後,告訴你,天生我才必有用。而且是大大的有用,為什麼這樣表達呢?再告訴你,我當時受到一句話刺激,那句話是耳邊常常聽到,你怎麼這樣笨呢?笨鳥都知道先飛。呃!就這句話,刺激我,傷了我的心好痛好痛。所以,我就琢磨。在股市行情里琢磨是最大的大笨蛋,你不是莊家,琢磨有用嗎?誰買誰賣,神機也難以妙算出來。對唄!所以,我就琢磨。最後,大量購買原始股,凡是原始股一律不放棄。這種思維邏輯,張大庄的哲學家把它定格於笨鳥先飛的哲理。能不賺大錢嗎?」可雲侃侃而談。

方舒聽的很入味。但她,還是疑神疑鬼,道:「就憑這……幾億元賺了就憑你琢磨那個……笨鳥先飛的寓言故事……還有張大庄的哲學家。怪新鮮!張大庄,什麼張大庄?」

可雲理直氣壯回道:「對呀,是有張大庄地名。」

「在哪?」方舒低聲問。

張可雲正用小指尖摳摳鼻樑溝,說:「我老家啊!」

這回,方舒全聽明白了。她,徐徐然垂落眉簾,雙手捂著臉蛋,再亦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張可雲窺之,趕緊溜之大吉。這麻瘋婆發癲癇之後,會像瘋狗一樣反撲,咬上一口可慘嘍!隨即,張可雲往廚房間走去。今晚,她想把草莓做成可口的甜蜜汁。

沙發底,方舒笑後。一想往事,恨得咬牙切齒。心思頓時渾渾噩噩,剎那間愁眉莫展,枉費父母苦苦勸慰廝守讀書,十餘年的寒窗風霜之磨練,竟然不如這個野丫頭一把心機使勁,落得良莠不分的地步,豈不十分可惱?方舒,抓住靠背墊子一個勁地摔打,憤懣之氣如何使出?只得一個人孤家寡人狂嘶。隨後,還不解氣,一邊急忙忙找人字拖鞋一邊嘶吼。

「張可雲,臭丫頭!原來你是這般糊弄我,真以為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賣弄斯文,口蜜心劍,終於一朝被我識破陰謀。你呀你,害得我在老外公面前,故作玄虛,一道道的財經吹風把他老人家也坑了,又落下一個不忠不孝之兒孫!今天,我得割捨愛心,好好收拾你……」

方舒衝進廚間,張可雲淡定自如。問道:「罵人的本事真高!渴了吧?請你飲杯草莓香汁。哈哈,再不講理的人,經得起誘惑?」張可雲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盯住她看,哼哼。

方舒一瞧紅燦燦的鮮汁,嘴唇都抖索了。怎管誰是誰非誰對誰錯?有魚兼熊掌,何樂不為?

「噯,好好看。是我先嘗試……」方舒二話未完,即刻伸手接過來。她飲一口,果香的純情一下子把她的心給迷透了。

方舒一口把汁液喝盡,舔舔嘴,感覺很美。

「剛才,你在嘮叨什麼?」可雲側臉問之。

方舒裝傻。聳肩,回道:「沒有啊!"

可雲起疑,追道:「嘮嘮叨叨……老人家什麼的話,別懵人?我耳朵特別靈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別想逃脫……」

「好啦好啦!我外公聽我一說,誇我沒白念財經大學。嘿嘿,現如今把養老金全託付我管理,看我……還可以吧!」方舒聳聳肩。

張可雲一聞,立馬端正姿勢,態度很好很好的樣兒。說道:「你是用儒術還是騙術把外公錢袋子弄到手的?」

方舒瞪眼,有氣無力地說:「你聾了瞎了?喂喂喂,外公是我的!」

張可雲暗地裡咯咯發笑。

(未完待續)

小說:老宅(13)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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