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丑建築簡史，丑到極致也是一種美

作者：文/Jessica Leigh Hester 譯/喵昕 校對/Carlyle

進來買豬肉吧！圖源：TASCHEN JIM HEIMANN

在上世紀30年代，一位在南加州的英國旅行家懷疑當地建築師可能有點癲狂。要麼他們瘋了，要麼不小心闖入了一個幻想中的宇宙。他一路上看到的街邊商店好像嗑了迷幻藥才會出現的景象。

首發於上世紀80年代的《加利福尼亞瘋狂》（California Crazy）出了更新版，書中敘述了這位無名訪客的困惑。「如果當你去購物的時候，你發現能在風車磨坊里買到蛋糕，在巨大的奶油罐里買冰淇淋，在巨型花盆裡買花，你可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過了窺鏡或者滑進了兔子洞，而下一個拐角就會冒出來瘋帽子或者白皇后（二者均為《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人物——譯者注）。」

汽車穿行過巨大的甜甜圈，是對它的一種讚美。圖源：TASCHEN JIM HEIMANN

他看到的古怪建築並不在好萊塢片場，而在加利福尼亞的經典「擬態建築」（mimetic architecture）聚集區——模擬某種非建築物形態的建築物。肯塔基州貝拉明大學藝術和建築史教授克里斯蒂娜·卡朋（Cristina Carbone）認為，這種建築實踐至少能追溯到文藝復興時期。正在就這種建築風格撰寫著作的卡朋說，18世紀的英國花園建築中充滿了奇思怪想，比如建成寶塔、教堂或者金字塔形狀的餐廳小亭子。在美國，首例為人所知的「擬態建築」是一座名叫露西（Lucy）的六層樓高的木製大象建築——它於1881年在新澤西州馬加特市的海邊拔地而起。這種民間建築風格幾十年之後登陸加利福尼亞州，造成了一片充滿靈感的建築的海洋。但不久之後，加利福尼亞就聚集了世界上最多的用石膏建起來的路邊奇觀。

露西：木製大象建築。圖源：TASCHEN JIM HEIMANN

除了這幢像平跟皮鞋一樣的房子之外，不少房子造成了靴子或者高跟鞋的形狀。圖源：TASCHEN JIM HEIMANN

雖然這些房子很少有大規模的，但它們絕對難以忽視。要賣鞋子？試著在一家外觀看起來像一隻巨大牛津鞋模樣的鞋店賣吧。賣蛋卷冰淇淋？可以把店開在路邊永遠不會融化的蛋筒形房子里。賣熱狗？一家狗屋形狀的熱狗店怎麼樣？

在《瘋狂加利福尼亞》的文章和圖片里，美國塔斯出版社的執行編輯吉姆·海曼（Jim Heimann）和已過世的建築歷史學家大衛·吉布哈特（David Gebhard）提出了一種有力的觀點：這些冒傻氣的建築物不僅僅是一種噱頭——它們是文化產品，來自一個改變了美國建築景觀的時代。

當加利福尼亞的野外逐漸被道路和汽車佔據，商店主們想盡辦法讓司機們開下高速公路，在自家店前掏出錢包。一戰後汽車更加普及，而「中產階級們想要外出，這是前所未有的」，卡朋說。擬態建築在一段時期內是種有效的策略——既是有用的建築也是引人注意的大型廣告。「如果加利福尼亞人要投入這種『汽車狂熱』，」吉布哈特寫道，「那麼為什麼不造出一系列引人注目、讓人印象深刻的建築意象呢？」這些建築物「不一定建在什麼重要的地方」，但它們能夠吸引單純開車路過的司機的注意力。

這個冰淇淋攤是電影工業的工人製造的眾多奇特本地商店中的一家。圖源：TASCHEN JIM HEIMANN

在一座對電影著迷的城市，比如洛杉磯，總是有很多讓想法成為現實的創意人員和布景設計師，這裡從不缺少想像力和組裝技巧。比如說，梟鳴冰淇淋店的店主僱傭了從事電影業的鄰居來幫助建造一座巨大貓頭鷹形狀的房子，用大燈作為貓頭鷹的眼睛。

這樣的建築成果可能讓外地人感到迷惑。1928年，一位旅客對《冰淇淋貿易日報》（the Ice Cream Trade Journal）開玩笑說，他很容易把商業街誤認成電影場景。他回憶道，「當一位遊客早就聽到傳聞說這個州到處都是電影工作室和電影從業者，而他發現自己路過一座座巨大的冰淇淋冷凍機，愛斯基摩冰屋在夜晚反射著人造北極光，巨型冰淇淋蛋卷，還有閃閃發亮的冰淇淋洞穴，都豎在城市的街道上或者高速路旁邊的顯眼位置；他還能怎麼想呢？」

美國的高速公路旁冒出了一個棚屋村。圖源：公共領域

現實中的棚屋村，圖為1979年亞利桑那州霍爾布魯克（Holbrook）66號公路旁的棚屋建築。圖源：John Margolies/美國國會圖書館

現在，許多路邊新奇建築——即使是最知名的那些——也已經消失或被改建了。比如說著名的棕色德比帽（Brown Derby）連鎖餐廳。該連鎖餐廳是早期採用這種建築風格的機構——每間餐廳的形狀都像一頂巨大而活潑的帽子。第一家餐廳位於布爾希爾大道，1920年代晚期開張，很快成了參觀勝地。這家帽子旗艦店1937年搬到了街區內的不遠處，但最終只有帽子屋頂留了下來，成了現在一家令人難忘的商業中心的屋頂。位於好萊塢的餐廳在1994年2月由於一場地震破壞而倒塌。當地的保護小組在塌掉的餐廳遺址舉辦了一場葬禮，戴著他們自己的德比帽。今天，迪士尼樂園有一座該餐廳的複製品，而原本棕色德比帽餐廳的標牌現在是霓虹燈藝術博物館的一件永久收藏品，雖然它在倉庫中度過了絕大多數日子。

餐廳關門很久之後，棕色德比帽的標牌還活著。圖源：TASCHEN JIM HEIMANN

其他好幾處擬態建築依舊矗立。新澤西大象露西是第一座被列入美國國家史跡名錄的擬態建築。「這些建築物常常備受當地社區的喜愛，」用「露西」給自己的狗命名的卡朋說。在加利福尼亞，社會人士團結一心，搬遷了一些擬態建築。比如說，「快門」是一座巨型照相機，曾經是一家攝影研發企業的所在地，現在搬到了歷史公園裡。2015年，在最初開張的44年之後，一家形如威士忌桶的洛杉磯酒吧被重建起來，並被命名為「空虛時間」。

酒桶形酒吧又開張啦！圖源：MIKE HUME

雖然加利福尼亞總會在擬態建築歷史中佔有一席之地，擬態建築的中心可能正在向海外轉移。雖然中國在2016年取締了「奇怪的建築」，擬態建築仍然在建造——比如巨大的螃蟹和更大的甲魚。卡朋也提到了在首爾和印度的例子。也許它們也會在加利福尼亞重新出現。「擬態建築從來沒有真的流行，」卡朋說，「但也從來沒有過時。」

「小狗尾巴」，一家熱狗店，現在是河谷遺迹博物館藏品。圖源：JIM HEIMANN COLLECTION/COURTESY TASCHEN

「公牛歇腳處燒烤店」，拍攝於1998年。圖源：JIM HEIMANN COLLECTION/COURTESY TASCHEN

洛杉磯威爾希爾「咖啡壺」，大約拍攝於1935年。圖源：JIM HEIMANN COLLECTION/COURTESY TASCHEN

不知道菜單上有沒有青蛙腿。圖源：JIM HEIMANN COLLECTION/COURTESY TASCHEN

要吸引司機的注意力，不需要一架的確能彈奏的鋼琴。圖源：JIM HEIMANN COLLECTION/COURTESY TASCHEN

加州卡巴松的一棟恐龍紀念品商店。圖源：wikipedia

早期的擬態建築：巴士底獄大象的銅質雕像，不過並未建造出來。在《悲慘世界》的原著中，它是流浪兒伽弗洛什的家。圖源：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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