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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來以趣以色列嬉皮

「J問,能不能帶狗?」

「不行。」我果斷回絕,埋頭繼續彩繪曼陀羅。

「那他還來嗎?」過了一會兒,我又問。心裡放不下J的狗:他不會因為我拒絕他與狗同行,就誤認為我不歡迎他吧?

「來的,他說大概半個小時就到。我先去沖個澡。」

「什麼?我們又沒有說是今天……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我就問他,要不要來我們家玩啊?他這個人是比較隨性的啦。」S安慰我,他知道我為什麼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別擔心,反正我做了肉湯,只要買點麵包,晚餐就有了。」

「好吧,那你是怎麼拒絕他帶狗來的?」我有點心虛。

「實話實說啊,你怕狗嘛。」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覺得自己有苦說不出,「不讓他的狗來,不是我真怕狗,是怕狗到處撒野,弄得到處都是狗毛。今天剛做過衛生,拜託!」

「每次路上看到別人遛狗,你幹嘛往邊上躲?我說你怕狗,也沒錯吧?況且,這樣說,對方也更容易接受,不是嗎?」

J是S大學的同班同學,現在在華為做軟體工程師。他三歲左右隨家人從白俄遷居到以色列,他的希伯來語比S要流利得多。

「他就是有點嬉皮,有些想法和行為比較非主流,但是人還是很不錯的。」S洗完澡,我們一起下樓去買麵包。「你知道有多巧嗎?他和我,幾乎是同一時間搬過來的。他家到我們家,走路不到十分鐘。不過,我們差不多有半年沒見了。」

不遠處的紅綠燈下,站著一個白白瘦瘦,披頭散髮的男人,一身短袖短褲。

」那個穿紅拖鞋的男人,是他嗎?」我問。心想:果然嬉皮,夠不修邊幅的。

J穿過馬路,緩緩地朝我們走來,輕輕握住我的手,他半裸著的胳膊露出四個很醒目的紋身。J的頭髮長至後脊梁骨,略卷,干蓬蓬的。他的鼻子比較突出,鼻樑不僅高,且上半部分呈弧形,但鼻尖並不下鉤,沉穩而耐看。從種族遺傳上來看,很有猶太人的特點。

我們一起走路去買麵包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一路都是土腥味。以色列的夏天幾乎是不下雨的,這種味道也算難得一聞。

Shabbat還沒結束,幾乎所有的商店都關著門。最近的一個營業的連鎖超市也要走一刻鐘。這個超市給我們的選擇不多,大部分的麵包都是快過期的,J一包一包細心偵察,發現有一包已經有點長霉了。他把那袋麵包從貨架上拿下來,輕輕放在貨架旁邊的地板上。

S勉強拿了唯一一袋還有三天保質期的,面色沉重地說:「這個麵包有點甜,湊活吧。」

J拎了兩大瓶可樂和一罐巧克力醬。「我只喝可樂和水。」

他一板一眼,我半信半疑。

「J,你會說幾種語言?」回到家,我給他倒可樂,加冰塊。

「Human 3。」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意思是,人話只會說三種,計算機語言數不清,就另當別論了。」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S笑著補充道。

「漢語沒有時態,而且漢語的基本語序和英語是相似的,不難開始學的。」我忽然發起了職業病。

「那還不如俄語。俄語有性數格的差異,句子的語序往往並不影響句法。很多時候,你可以隨便把句子成分打亂,意思不變。」J慢條斯理地說。

「這個規則好像有點道理,是不是因為俄羅斯人愛喝酒,這樣醉醺醺地跟人說話,也不用擔心說話顛三倒四,讓對方不知所云了。」

「哈哈!有可能!」

「咱們換個話題吧。J,說說你的紋身吧。」程序員的談話,我禮貌性地聽到把兩碗湯都喝完。

「好啊,」J雲淡風輕地說。他沒有被我的直接冒犯。

「你有幾個紋身?」我迫不及待地問。

「太多,我不記得了。我從16歲就開始紋身了,最近的這個,是我們在大學那會兒紋的。」他指了指右臂的臂彎里那個網狀的代表web的紋身。

「那幾個漢字呢?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他左臂的側面紋了好幾個繁體字。

J捋起袖子,那幾個繁體的楷書從上到下是:友、愛、知、術。

「友情和知識,對我來說,就相當於愛和藝術。」J輕輕放下袖子。

「那這幾個符號是什麼意思?」我的目光又落到他右手的手腕內側。那是三串化學符號。

「這些都是讓人上癮的東西,咖啡因,尼古丁什麼的。」他把眼睛摘下來,用衣角來回輕輕地擦。「最近,我想在後背紋一頭獅子,問了好幾家店,技師的把握都不太大。」他的語氣有淡淡的失望。

「要扎那麼多下,你不疼嗎?」我想想都覺得疼。

「大部分時候不疼,不過有一次挺疼的,因為有一些細節需要同時用四根針來處理。」J笑著說。果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J,你是獨子嗎?」

「不是,我一個弟弟,比我小13歲,正在服役。」他把自己的頭髮向後攏,高高的一束,好像換了個人。

「哇,那他才18歲,高中剛畢業,就服兵役?一定得去嗎?不能推遲幾年?」

「沒有什麼是have to,must和have to不一樣,我弟弟是自己要去的。每個人都是有選擇的,你可以選擇去,也可以選擇不去。」

「可這不是國家的法律嗎?只有正統猶太人才可以免役。」我聽得有點糊塗。

「以色列並沒有憲法,適齡人員服役也不是強制性的,人們有拒絕服役的權利。」

「那你是怎麼拒絕他們的?」我預感嬉皮士終於開始暴露自己了。

「我就坦白跟他們講,如果你們強迫我服役,給我配槍,那好,我拿到槍,就把我面前來送槍的人給斃了。」J不動聲色地說。

我聽得有點豎汗毛,但也隱隱地佩服J,一個拒絕拿起武器的以色列人。

「戰爭是國家間的事,政府有責任創造和平,但沒有權力強制所有公民加入他們的鬥爭。況且,政府多聰明,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嘛。我們的兵役很多時候更像一種幾乎是無償的勞動。」

「以色列的軍事科技很厲害,軍隊戰鬥力也很強。這總不假吧?」不甘沉淪在他對現實的批判里,我想試探一下他的愛國心。

「那你要看跟誰比,」J認真起來。「跟周邊那些騎在駱駝背上的阿拉伯國家比,我們當然厲害啦。你知道他們拿什麼『武器』跟我們打嗎?風箏!再說,」他捋了捋兩邊的散發,「有美國這麼大的保護傘,以色列怎麼會在這方面落後挨打呢?」

「那作為一個以色列人,這個國家究竟有什麼東西,是讓你感到驕傲的?」我有些訝異:國家的強大和個人的民族自豪感並非存在必然聯繫。

「如果一定要說,我認為是,在以色列,你不會看到窮人因為無人救助而被活活餓死街頭。總會有好心人在幫助他們。這是我十分驕傲的一點。」J的臉上總浮著柔和的笑意,他笑的時候,眼睛也會跟著笑的。

「美國雖然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但在這方面,我可不敢打包票。」他又補充道。

「我沒去過中國,但我感覺,中國人是很平和、守本分的,緊緊地和自己的土地拴在一起,對外比較沒有侵略性,睦鄰友好,朋友圈會慢慢地擴大,聚集更多和平的力量。」

我被J的見識和洞察力震驚了。畢竟,他沒有到過中國。想必是看了很多介紹中國的書籍吧。

「以色列就不一樣了,不管是政治上,還是地理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孤立。必須要有大靠山,這個國家的基本安全才有保障。」他又把眼鏡摘下來,在衣角來回擦了幾下。有點復古的帶框眼鏡為這個外表嬉皮的青年平添了幾分儒雅。

「你的狗叫什麼?」快十點半了,J和我們告別。

「Dot。」他邊說邊把手機里的照片找給我看。是一隻純黑的狗。「還有一隻,在我媽媽家,有時候我實在是照顧不過來。」

「Dot在你的床上……」以色列人愛狗是真的。S他們公司,一條大狗整天在辦公室里大搖大擺,中午還可以在餐桌下面蹭飯。

「他都是跟我睡的,還經常做我的枕頭。」J笑起來。

「你一天遛他幾次?」

「兩次,早晚各一次。為了遛他,早上六點多就要起來。我也基本不加班,因為回家還要遛他。」

「J挺有責任感的,行為舉止也很有教養,好另類的嬉皮。」J走了以後,我忍不住對S說。

「那是因為他有一個很好的母親。」他認真地解答。

「你怎麼知道?」

「我們大學的時候,我常去他家玩,那時候他和弟弟、媽媽住一起。我了解他的家庭,是他媽媽把他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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