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跟孩子討論性騷擾？一位媽媽教你這3招

作者：趙小魯

來源：騎象小課堂（ID：lephantYouth）

一位家長發微信說：

今天8歲的女兒在暑假班裡，被一個男外教老師抱了幾下，她很生氣，就跟外教翻臉了，覺得男老師不經她的同意就摟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看到這兩天朋友圈都在說公益圈、媒體圈性騷擾事件，特別擔憂：

怎麼讓女兒從小就學會保護自己？

怎麼教孩子拒絕這種不舒服的身體接觸？

真的很傷腦筋！

今天請一位長期關注婦女權利公益人士的資深媒體人為家長分享她的做法。

從她孩子小的時候，作為母親她就開始注重與孩子討論性知識、性騷擾話題，可以為家長提供一個思路。

同時，工作中，她調查和報道過很多發生在大學生和職場初階的年輕人之間的熟人性侵害，很多年輕人遇到性騷擾，往往不會第一時間求助父母。讓她迫切覺得：

如何讓孩子遇到性騷擾不再默默承受，在孩子小的時候，父母就應該開始做起。

大人總是希望讓自己的孩子免於現實世界的狂風驟雨。

但是這幾天，前有公益圈名人雷闖、馮永鋒，後有媒體圈央視著名主持人朱軍、媒體人章文被曝性騷擾事件，讓「性騷擾」、MeToo（職場反性騷擾）再度成為熱詞，讓我們看到，孩子能免於MeToo嗎？很難！

從有媽媽的朋友圈一路照顧、少年成名的蔣方舟，到同志運動中的男孩們，都沒能被保護在真空中。

你的孩子，很可能也會遇上——雖然當前發聲的MeToo確實可能阻嚇不少性侵者，也可能催生制度建設的努力，在未來，職場和教育領域的性侵不會這麼明目張胆。

但首先，父母們需要認識的事實是：任何人都可能遭遇性侵害。

如果這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你的孩子能否倖免，只是程度和幾率問題，那麼我們就會明白，應該把側重「免於」性侵害的「防性侵教育」，轉向「倖存於」性侵害的生存教育。

這很好理解，防災教育的前提不是不讓災害發生，而是假設災害發生，如何盡量減少生命質量的損失——避免被殺害，避免不可修復的心理創傷和身體的傷害，譬如懷孕和染上性傳染病。

可是對於減少次生災害上，很多成年人可能是不合格的，因為我們自己對性的觀念，就是有問題的。

父母們應該問問自己：

你是不是認為，孩子被性侵了，就是「被毀了」？

你是不是無法接受高中的孩子自主跟朋友之間的親密行為？

你是不是討論社會新聞的時候會流露女孩遇到性侵害是因為自己「不檢點」？

如果你平時流露出在性別觀念上保守的態度，你的孩子遇到性侵害十有八九不會告訴你。

而且，在任何意義上把「性」與「道德品質」連結是不智的，它是姦殺和性傳播疾病之外的最大殺手，它讓受害者死於愧疚與自責。

因此，先清理一下那些關於「好女孩」和「壞女孩」的觀點。

廣義的性侵害比較像「吃壞了」：性是重要生命活動，跟攝入食物一樣；性的活動事實上從嬰兒就開始了。

在這個性的生命歷程里，可能不小心會遇到一些社會性的病毒和細菌，但健康的軀體是能抵抗過去的。

然而我們所習慣的「文明」，總是想把性特殊化，排除出日常生活，尤其是與孩子有關的互動，導致我們沒有什麼方法跟孩子討論。

如此一來，孩子怎麼可能不在性的侵害面前，情緒崩潰或呆若木雞？

我曾經調查和報道發生在大學生和職場初階的年輕人之間的熟人性侵害，結論是：

有親密關係中性經驗的女孩，發生性侵相對比較容易決定報警或尋求外界幫助。

原因很簡單，她在這個部分的知識和經驗不是空白，而且她的性伴侶越開明，她越能得到支持和復原（儘管這些年輕人的法律常識是嚴重不足的）。

所以，我認為大人應該首先對自己和孩子完成性的賦權。

1、家長先要反思自己那些陳腐的性觀念

先反思自己那些陳腐的觀念，你需要讓孩子知道的是，性是普通的生命活動，根據他們不同身心發育階段，你應該分享你的知識。

你要讓孩子知道：性不是壓抑的發泄，性是主動尋求愉悅的過程。發生性侵是加害者有病，而不是受害者有問題。作為家長，我們關注的不是性，是你的安全、快樂和健康。

2、讓孩子知道「性是可以討論的」

其次，重要的是，性是可以討論的。

想一想你能否跟孩子說得出口怎麼自慰嗎？如果要在青春期的時候能跟孩子討論這個，你之前要做哪些鋪墊？

在我的孩子小時候，幼兒園和小學低年級時期是她對性、身體和生育有比較多的問題的時候。

我的方式是回答問題，言無不盡，並且不用隱語——也就是說，我用的語言是名詞：「陰道」、「性交」等描述，我從不因為她翻看家裡「兒童不宜」物品、書籍而責怪和禁止她。

我認為，一切知識都不應該設置壁壘，知識就是力量嘛。小孩就是如此，問題獲得解答，興趣馬上轉向其他事。

等到真正建立了性恥感（我認為這是不必要的，但我也沒辦法影響社會環境），她不大問我這些問題了。

但當我給她買了一本法國性教育漫畫的時候，她略微欣慰地說：「哦，這本啊，我在書店有翻一下呢。」

她發現母親的「危險思想」跟其他父母不一樣，提醒我說：你不要跟家委會的談性。

說起家長委員會，我對這群重度母職焦慮的朋友們的「兒童保護」思想頗不以為然，在網路時代你想把一些「壞」內容與孩子隔離是不可能的，父母能做的，是跟孩子一起學習和體驗。

3、最應該教會孩子說「不」，用所有簡單或者粗暴方式

此外，我還想強調一下對女孩的女權教育的重要性。女孩子總是被教育「要保護好自己」，而男孩則被鼓勵用拳頭說話。

在被性騷擾和性侵害的事情上，女孩們顯然首先遇到的敵人是教養的負擔。

很多女孩最先想到的是——「不想失禮」，強壓本能的怪異和恐懼感，導致自己跟侵害者單獨置身於孤立無援的空間；

遇到輕微的試探性騷擾「站在他人的立場著想」，覺得「也許他只是表達關心」；

繼而擔心「如果發飆/不喝這一杯是不是破壞氣氛/掃了他面子」，然後自責「我是不是給了他什麼錯誤的暗示/可趁之機」，最後陷於習得性的無助「都這樣了我也沒辦法了」。

這不是女生的錯，因為這些性侵者很明白女生的心理反應，這是兄弟會千百年來凝練而成的劇本啊！

但是在這裡，「教養」的傷害真的很大。因為我們很少鼓勵和教育女生表達憤怒不滿和攻擊性。

對於孩子，尤其是女孩，應該教育的不僅僅是「對壞人可以撒謊」。其實往往侵害她們的，是「好人「——被崇敬的師長，或者似乎要提攜自己的上司前輩。

你不可能培養了一個事事順從父母的乖乖女，或是被你們完全保護的小公主，她偏偏能在這些事情上機智平靜地應付這些老狐狸。

所以，最應該教會孩子說不，用所有方式：簡單拒絕、冷嘲熱諷、大聲嚷嚷、拳打腳踢、破壞環境（對報警特別有利）。

作者介紹：騎象小學堂致力於K12青少年大語文教育，培育孩子的科學人文素養，提升他們的閱讀、表達、邏輯思維、思辨能力。

潘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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