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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46年:弒兄篡位,熬死兩霸主戲弄准霸主,卻死在兒子手下

公元前675年,楚文王去世,夫人息媯為他留下了兩個兒子:羋囏(音尖)和羋惲。楚文王滅息國、搶息媯是在公元前683年,所以他大兒子羋囏繼位之時,最大也不過7歲。羋囏就是堵敖,《史記》稱之為庄敖。堵敖三年,想殺弟弟羋惲,羋惲被迫出逃隨國避難。後來,在隨國支持下,羋惲又成功地殺死堵敖,篡奪君位,是為楚成王。

《史記》稱楚成王是弒兄篡位,可這時堵敖最大也不過11歲,楚成王年齡當然就更小了。不超過十歲的小孩,居然能躲過國君追殺,還能煽動其他諸侯國來幫自己篡位,似乎楚成王就是一位擁有神奇能量的非凡兒童。但實際上,無論是羋囏還是羋惲,都是楚國內部權力鬥爭的棋子,在這場鬥爭中不過是傀儡罷了。楚成王之所以能篡位成功,是以楚國令尹子元為首的勢力在這場權力鬥爭中獲勝了而已。

所以,在楚成王執政前期,楚國大政基本都被令尹子元牢牢把控。

子元是楚文王之弟,因為長期獨秉朝政,野心也越來越膨脹。他貪圖嫂子息媯美色,一度強行入住楚王宮,想強佔息媯。此時楚成王雖然已十六七歲,但是懼於子元權勢,絲毫不敢出聲。公元前664年,楚國實力雄厚的斗氏家族奮起反抗,殺死了子元,終結了子元之亂。

此後,楚成王任命楚國歷史上有名的賢相子文(斗谷於菟)為令尹,楚國重新走上了強盛之路。

在令尹子文輔佐之下,楚國國力不斷增強。可時機不巧,這時江湖上卻出現了一位強大對手——春秋第一位霸主齊桓公。齊桓公立志稱霸天下,高舉「尊王攘夷」大旗,贏得了眾多中原諸侯的擁戴。

早在熊渠時代,楚國就自稱蠻夷;楚武王時期,楚國又自封為王,事實上獨立於周王國體系之外。齊桓公宣稱「尊王攘夷」,無疑與楚國形成了天然的競爭對手。早期齊、楚兩國並沒有直接交手,只是楚成王多次派兵走出南陽盆地,入侵中原諸侯國,試圖破壞齊桓公的稱霸圖謀。在忍受了多年後,齊桓公終於在公元前656年聯合起中原諸侯國集體伐楚,迫使楚國在召陵簽訂了和約,答應向周王室進貢。

表面上看,楚成王這次不得不向齊桓公低頭。可是,此次和約是齊桓公與楚國大夫屈完簽訂;齊桓公甚至連楚成王的面都沒見著,就已簽字同意了!由此可見,齊桓公這次伐楚更多的是虛張聲勢。

中原霸主的外強中乾,立刻讓楚成王看了出來。召陵之盟的次年,楚國令尹子文就親率大軍,把齊國盟友弦國給滅了!

召陵之盟後,在齊桓公稱霸的日子裡,楚成王就成了他眼中始終拔不掉的釘、肉中去不掉的刺!每一回合對抗,表面上都是齊國嬴了,可實際上卻是楚國得到了實惠:楚國不但大幅擴張了土地,還讓齊國所主導的諸侯同盟不停地產生內部分裂,極大地消耗了齊國實力。

因此,楚成王與齊桓公對抗,是齊國得了「面子」,楚國卻得了「里子」:楚成王剛繼位時,楚國勢力剛突破南陽盆地,中原諸侯大多敵視楚國;齊桓公去世之時,楚國已成功滲透入中原,不但諸多中原諸侯國與楚國有了交往,甚至連周王室都與楚國合作了。

公元前643年,齊桓公凄涼地離開了人世,齊楚之間的對抗終於落下了帷幕。楚成王成功地熬死了春秋第一位霸主,也有了想稱霸江湖的念頭。

但此時,宋襄公因為成功地平定了齊國內亂,自信心高度膨脹,試圖填補齊桓公死後的權力空白,稱霸江湖。

楚成王與齊桓公鬥了二十四年,雖然從未落過下風,但至少齊桓公還算是楚國的一個對手。現在齊桓公剛死,阿貓阿狗就都出來想稱霸了!楚成王從心底里就瞧不起宋襄公,因此在接到宋國會盟邀請時,心裡就暗暗盤算:「召我,我將好往襲辱之!」

公元前639年秋,在宋國盂地舉行的會盟上,楚成王設下伏兵,一舉擒獲了宋襄公。然後,他挾持著宋襄公去攻打宋國。但是,宋國人在公子目夷的率領下,頑強地防範住了楚成王的進攻。楚成王降服宋國目的未能達成,只能無可奈何地退兵了。到了這年冬,楚成王見留著宋襄公也沒用,又把宋襄公給發回了宋國。

爭霸不成,反遭敵人戲弄了一番,宋襄公心裡憋了一口大大的惡氣!

被放回後,宋襄公並沒有放棄稱霸美夢,反倒是加緊了對中原諸侯的壓迫。公元前638年,因為鄭國投靠了楚國,宋襄公率領大軍前往討伐鄭國。為了救援鄭國,楚成王率軍直接攻向了宋國,最終雙方在泓水展開一場惡戰,宋國軍隊大敗,宋襄公本人也身受重傷!

宋襄公稱霸的美夢徹底破滅,次年,他就因傷勢過重鬱鬱而終。

將「准霸主」宋襄公徹底地玩弄了一把後,楚國在江湖中的地位大大上升。鄭國、衛國、魯國、陳國、蔡國等等紛紛投入了楚國懷抱,宋國也懼於楚國實力,被迫向楚國低頭。

楚成王稱霸江湖,似乎已近在咫尺!

可就在此時,楚成王一荒唐之舉,讓楚國稱霸江湖的夢想瞬間破滅。

泓水之戰撤軍後,楚成王經過鄭國,鄭文公夫人羋氏與姜氏專門前往柯澤慰勞楚軍。次日,鄭文公將楚成王接入國都,設宴款待,以感激他救援鄭國。鄭國這些舉止,雖然有違當時禮節,但還是有情可原。宴會結束後,羋氏又帶著兩個女兒將楚成王送回了軍營。就在當晚,楚成王留下了兩位外甥女過夜,次日又將她們帶回了楚國!鄭國大夫叔詹聽說此事後,極為氣憤,惡狠狠地問候了一句:「楚王怕是無法善終了吧?!」

其實楚成王的兩位外甥女,究竟是楚成王強行掠奪還是鄭文公主動獻出,還是個疑案。但是,楚成王如此不顧人倫地接納兩位外甥女,卻是為天下人所不恥。稱霸江湖,不但需要硬實力,還需要軟實力。楚成王居然干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天下諸侯如何能對楚國心服口服?諸侯人心不服,楚成王又怎能稱霸江湖?

錯過了這次絕佳的稱霸良機後,楚成王又迎來了他人生第三位對手——這就是曾經路過楚國,被楚成王熱情接待過的晉文公。

晉文公回國後,短短五年之內就迅速地恢復了晉國實力。公元前635年,晉文公還抓住時機,幫助周襄王平定了姬帶之亂,使得晉國在江湖上的地位大大提升。宋國見晉國實力強大,便背叛了曾經的仇人楚國,投入了晉國陣營。

東周江湖上的諸侯國,大半都已降楚,唯獨宋國降而復叛。如此大好局面,當然不可讓其毀於一旦。公元前634年,楚成王派出大軍圍攻宋國,宋國則趕緊向晉國求援。由此,引發了楚成王與第三位競爭對手的爭霸大決戰。

楚成王與前兩位對手的決戰,可謂是絲毫不落下風。這次與晉文公的決戰,楚成王依然不想窩囊地退卻。

然而,當真正走上競爭場時,楚成王才發現,這位新對手可不像前兩位那麼好對付。楚國圍攻宋國,晉國就圍攻楚國盟友曹國和衛國;楚國圍攻宋國更為兇猛,晉國又讓宋國人重賂求齊、秦代為向楚國求饒,卻私下裡把衛國、曹國之田分給了宋國……。晉國不著急跟楚國正面決鬥,卻不停地利用各種小動作來分化楚國、孤立楚國,從而來徹底激怒楚國!

見晉文公如此難纏,楚成王心虛了,主動退卻,並嚴令楚國令尹子玉趕快撤兵。可是,剛愎自用的子玉傲然抗命,堅決要找晉文公決鬥。

最終,楚、晉雙方在城濮展開決戰,楚國大敗,晉國因此一舉而稱霸江湖!

城濮之戰的失利,讓楚成王近在咫尺的稱霸夢想徹底破滅:當初曾經投靠楚國的那些諸侯國,如衛國、曹國、魯國、鄭國等等,紛紛背叛楚國,投入了晉國陣營。

大好局面,毀於一戰,楚成王想必也無比痛心。

可是,與人生第三位對手的對決雖然失敗,楚成王卻在另一戰場上取得了對晉文公的徹底勝利——這就是壽命。公元前627年,晉文公去世,年僅四十三歲。楚成王此時已五十多歲,在熬死了第三位競爭對手後,他的身體卻還健健康康。

在聽聞人生最強大競爭對手去世之時,楚成王心裡一定也有些得意洋洋:這一生前後與兩位霸主對抗,雖沒能稱霸江湖,可霸主們都已命喪黃泉,而他卻還好好地活著,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惜,「方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公元前626年,太子商臣得知楚成王有意更換太子,便毅然發動政變,派兵圍住了楚成王,逼他自殺。當了一世梟雄的楚成王,可憐巴巴地向兒子請求吃完熊掌再死,卻被無情地拒絕。無奈之下,楚成王只能上吊自殺了!


這一年,剛好是他執政第46年。在楚成王這46年的執政生涯里,先是弒兄篡位,前後熬死了兩位春秋霸主,還戲弄了一位「准霸主」,如此神奇的經歷,在春秋時代可謂是獨一無二。可最終他還是難逃命運審判,喪生於兒子之手——弒君篡位又被人弒,難道這就是冥冥中的天道循環?

——完——

作者|欲云:喜歡歷史的理工男,現居深圳

圖片| 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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