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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爾維婭·普拉斯:戲精鼻祖,還是天才作家?

人們,或星星

悲哀地注視著我,我令他們失望了。

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

西爾維婭·普拉斯,一位被譽為天才的美國詩人、小說家,智商大概有160。學術界認為,她和詹姆斯·賴特等人的作品,曾為美國當代詩歌的發展帶來新的方向。

1

早年生活一瞥

普拉斯1932年10月27日生於波士頓,其母奧雷里婭·朔貝爾·普拉斯(Aurelia Schober Plath),奧地利裔美國人,是第二代移民;其父奧托·普拉斯(Otto Plath)是德國人,昆蟲學家,曾在波士頓大學擔任生物學教授,出版過一本關於熊蜂的書籍。

1940年11月5日,普拉斯過完8歲生日剛滿一周,她的父親去世了。這件事給她帶來了巨大打擊,父親死亡的陰影幾乎籠罩了她的一生。

同樣是在8歲這年,普拉斯已經開始發表詩作。隨後幾年,她陸續在地方報刊發表了多首作品。

熱愛寫作的她,11歲便開始寫日記。除了寫作,她很早就展現出繪畫天分,1947年還憑藉畫作得過獎。她為愛人泰德·休斯畫的肖像,也廣為流傳。

泰德·休斯肖像,西爾維婭·普拉斯畫於1956年婚後不久

2

與休斯相戀

普拉斯和休斯的曠世之戀,一直是文壇內外津津樂道的話題。兩位優秀詩人的結合,原被認為是天造地設,人人稱羨。

1956年,休斯和劍橋大學的5位朋友創辦了文學雜誌《聖伯特弗評論》(St. Botolph』s Review)。雜誌只辦了一期,但他的收穫倒不小:2月25日,在雜誌創刊儀式上,他結識了西爾維亞·普拉斯。當時的普拉斯,名氣還很一般。

自那次意義非凡的會面之後,出現了很多描寫休斯與普拉斯關係的文字。一般都認為:兩人在被介紹給對方的那一刻起,就深深被對方吸引。

幾個月後,1956年6月16日,兩人在英國倫敦結婚,隨後在西班牙貝尼多姆市度了蜜月。

休斯曾這樣回憶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我們每天都寫詩。那是我們惟一感興趣的事情。」

泰德·休斯與西爾維婭·普拉斯

1961年,普拉斯在BBC的一次訪談上回憶了兩人相識的過程:

「我正好在劍橋進修。我是因為有了(美國)政府的資助,才有幸過去。當時我已經在那本雜誌上讀過泰德的詩,很受觸動,所以想見見他。我去參加了他們的小型慶祝會,就是在那裡,我們見面了……之後,我們見過很多次。泰德回到劍橋,然後突然有一天,我們結婚了,我們才認識幾個月……我們不停給對方寫詩。我覺得結婚的念頭可能就是這麼來的,我們都這麼能寫,又趕上了好時候,所以我們應該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

普拉斯在這段訪談里的語速很快,聽上去仍能感受到她與愛人初次相遇時的那種興奮之情。而泰德·休斯的語速則是不急不慢。

普拉斯曾形容休斯的聲音「猶如上帝之雷」,她眼中的休斯是「一名歌者,一位說書人,一頭雄獅,一個浪遊世界的人」。

誰能料到,如此互相吸引的一對詩壇情侶,只有完美的開始,而沒有完美的結局。

西爾維婭·普拉斯與泰德·休斯,1960年7月25日攝於倫敦

3

婚姻生活

1956年10月份,普拉斯回到牛津繼續進修。此時,夫婦二人開始沉迷占星學和超自然,玩起了「顯靈板」。這種獨特的愛好,在兩人的作品中都有所體現。

1957年6月,兩人去往美國。到了美國以後,休斯在馬薩諸塞州立大學阿默斯特校區教英語和創意寫作。婚後不到一年,他贏得了一個美國詩歌大獎。這次大獎的評委是奧登、斯蒂芬·史班德爵士和瑪麗安·摩爾。

1957年9月份開始,普拉斯開始在母校史密斯學院(Smith College)任教。但是,她發現自己無法兼顧教學和寫作。於是,1958年中,兩人搬往波士頓。普拉斯在麻省總醫院精神科找了份接待員的工作。到了晚上,她就去參加詩人羅伯特·洛厄爾(Robert Lowell,又譯「羅伯特·羅維爾」、「羅伯特·羅威爾」)的創意寫作研討會。參加過這個研討會的,還有另外兩位詩人:安妮·塞克斯頓(Anne Sexton)和喬治·斯塔巴克(George Starbuck)。

洛厄爾和塞克斯頓都鼓勵普拉斯去寫自己的個人體驗,普拉斯也確實這麼做了。她跟洛厄爾討論自己的抑鬱症,跟塞克斯頓討論自己的自殺傾向。在塞克斯頓的引導下,普拉斯開始用更為女性化的視角寫作。

休斯夫婦與詩人默溫(W. S. Merwin)的首次見面,就發生在這段時間。默溫非常欣賞休斯夫婦的作品,希望能跟這對夫婦成為終生好友。

泰德·休斯與西爾維婭·普拉斯,1958年6月攝於紐約

休斯夫婦曾遊歷加拿大和美國各地。1959年底,在紐約州薩拉托加溫泉市的亞多藝術村逗留了一段時間。普拉斯說,就是在那裡,她學會「直面自己的獨特」,但是她對自己極度注重個人體驗和私密經歷的自白式寫作,仍然感到十分焦慮。

1959年12月,夫婦倆回到英國倫敦。次年4月1日,女兒弗里達(Frieda Hughes)出生;10月,普拉斯出版了首部詩集《巨像》(The Colossus)。

1961年2月,普拉斯第二次懷孕,可惜最後流產了。她在一些詩作中提到了這次事件。在給心理醫生寫的信中,她說流產的兩天前,休斯打過她。8月,她完成了半自傳體小說《鐘形罩》(The Bell Jar)。隨後,一家人搬往德文郡。1962年1月,兒子尼古拉斯出生。年中,休斯開始養蜂。普拉斯以此為題寫了很多詩。

西爾維婭·普拉斯,1961年攝於倫敦家中

4

分居

1961年,他們把查爾科特廣場(Chalcot Square)3號的公寓,租給詩人大衛·魏韋爾(David Wevill)和他的妻子艾西亞·魏韋爾(Assia Wevill)。有說法稱,休斯和阿西婭一見鍾情。不過,據阿西婭·魏韋爾當時的老闆回憶,阿西婭曾親口說過要「勾引泰德」。

1962年6月,普拉斯遭遇了一起車禍,她將之描述為一次自殺未遂。1962年7月,普拉斯發現休斯跟阿西婭的關係。9月份,休斯夫婦分居。

阿西婭·魏韋爾(Assia Wevill)

1962年10月,普拉斯的創作進入爆發期,讓她名聲大噪的詩歌,大都是這個時期寫作的。她的第二部詩集《精靈》(Ariel,1965年出版,又譯作《愛麗爾》)里,至少有26首詩寫於她死前的這幾個月。

1962年12月,她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倫敦,在查爾科特廣場不遠處葉芝的故居租了一套公寓。公寓牆上有政府掛的「葉芝故居」字樣藍色牌匾,普拉斯對此很欣慰,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1962—1963年,北半球遭遇百年來最冷的冬天。水管凍住了,兩歲大的女兒和9個月大的兒子老是生病,房間里還沒有電話。普拉斯的抑鬱症複發,不過她還是堅持把詩集完成了。1965年,詩集在英國出版,次年在美國出版。她唯一的一部長篇小說《鐘形罩》在1963年1月出版,署名維多利亞·盧卡斯(Victoria Lucas)。小說出版後,遭到了評論界的漠視。

普拉斯生前曾多次嘗試自殺。1953年8月24日,她在母親的地下室吞服了大量藥片。1962年,她把車開到河裡,後來她說那是在試圖自殺。1963年1月,她跟醫生兼好友約翰·霍德(Dr. John Horder)說,她的抑鬱症已經發作六七個月了。儘管還能繼續工作,但病情卻在不斷惡化,越來越嚴重。持續焦慮,想自殺,無法應付日常生活。她飽受失眠的痛苦,即便服了安眠藥,還是會在凌晨醒來。她很快就瘦了20磅。不過,她依然非常注重外表,而內心的感受她也不願對人表達。

普拉斯自殺的幾天前,霍德醫生給她開了一些抗抑鬱葯。他知道普拉斯獨自跟兩個孩子相處會有危險,所以每天都去看望她,還試過把她送到醫院。但普拉斯最終沒去住院,所以他幫忙安排了一個上門的保姆。

但悲劇還是發生了。1963年2月11日,普拉斯在家中打開煤氣,自殺身亡。

5

自殺

事發當天,保姆按照慣例是上午9點到普拉斯家,幫她照看孩子。保姆到了以後,開不了門,找來一位工人幫忙才進了公寓。進去後發現,普拉斯已經死於煤氣中毒。

現場令人惻然。自殺前,普拉斯用膠帶、毛巾和衣服封好了門縫,以防煤氣竄到兩個孩子的睡房。大約4點半左右,普拉斯打開煤氣,把頭放在爐子內,結束了自己年僅30歲的生命。

死前還想著保護一雙兒女的普拉斯,怎麼也不會想到,多年以後的2009年3月16日,她和休斯所生的兒子尼古拉斯·休斯也自殺身亡,尼古拉斯自殺的方式的是自縊。

有人說,普拉斯當時並不想自殺。事發那天凌晨,她還給樓下的一位托馬斯先生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給霍德醫生打電話」。但也有人說,托馬斯先生看到紙條的時候,普拉斯應該已經把煤氣打開。

在傳記《放棄:普拉斯最後的日子》(Giving Up: The Last Days of Sylvia Plath)中,普拉斯最好的朋友吉莉安·貝克爾(Jillian Becker)說:

「根據負責驗屍官古德柴爾德先生(Mr. Goodchild)先生所說……(普拉斯)把頭深埋在煤氣爐里……確實是想自殺。」

霍德醫生也認為她的自殺意圖很明確:

「廚房是事先經過謹慎布置的,任何人只要看過現場,都不會認為那是一時衝動之舉。」

普拉斯曾這樣形容她的抑鬱程度:

「貓頭鷹的爪子攥緊我的心臟」。

1971年,普拉斯的好友——評論家阿爾·阿爾瓦雷斯(Al Alvarez)稱,普拉斯的自殺是一種「無人響應的呼救」。2000年3月,阿爾瓦雷斯在接受BBC的訪談時說,他沒能看出來普拉斯的自殺傾向,很後悔沒能給她精神支持。

「三十歲的我太過愚鈍,我對慢性抑鬱症一無所知!……她好像是需要別人的照顧。而那似乎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6

休斯的「身後事」

普拉斯死前,已經與休斯分居了半年。得知妻子死訊後,休斯整個人都垮了。在給普拉斯舊友的一封信中,休斯寫道:

「那是我生命的終點。此後餘生皆為身後事。」

休斯為亡妻選的墓志銘是:

「即便在烈焰之中,也能種出金色蓮花。」

有人認為這句話出自印度教聖典《薄伽梵歌》,也有人認為它出自吳承恩的《西遊記》。普拉斯的粉絲常常從各地過來祭奠,墓前擺滿各種花束、盆栽和鋼筆。

西爾維婭·普拉斯之墓

因為刻有「休斯」字樣,所以墓碑常常遭人蓄意破壞。有人想把這個姓鑿掉,只留「西爾維婭·普拉斯」這個名字。1969年,「小三」阿西婭·魏韋爾殺死和休斯所生的女兒舒拉(Shura),繼而自殺身亡。於是,人們更想把休斯的姓從普拉斯的墓碑上抹去了。

泰德·休斯、阿西婭以及兩人的女兒舒拉

每當有人搞破壞,休斯都會把墓碑挪走。在修繕期間,墓地常常連個標記都沒有。怒不可遏的悼念者在媒體上痛斥休斯,稱其挪走墓碑的行為是在玷污普拉斯之名。

魏韋爾死後,輿論認為休斯對自己的兩個女人都施過暴。激進的女權主義詩人羅賓·摩根(Robin Morgan)發表《提訊》(Arraignment)一詩,公開指控休斯毆打和謀殺了普拉斯。此舉還引發了官司。因為收錄了《提訊》這首詩,摩根1972年出版的《怪物》(Monster)一書遭禁,但馬上就出現了各種盜版在坊間流傳。

1970年,羅賓·摩根主編的《女性之力:婦女解放運動主題作品選》(Sisterhood is Powerful: An Anthology of Writings From The 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出版,其中收錄了普拉斯的《獄卒》(The Jailor)一詩,詩中的「我」對丈夫的暴行進行了血淋淋的控訴。

更有些女權主義者放話說,要以普拉斯之名殺死休斯。

1989年,一場以休斯為靶子的「戰役」打響,人們通過《衛報》和《獨立報》的讀者來信板塊輪番攻擊休斯。1989年4月20日,休斯在《衛報》發表文章《普拉斯應該安息於斯》(The Place Where Sylvia Plath Should Rest in Peace),文中說:

「(普拉斯)死後的這些年,很多學者找過我,對於西爾維婭·普拉斯的有關真相,他們顯然是高度關注的,而我也會認真對待這種關注。但是我早年曾吃過教訓……如果我試著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以求糾正某種臆想,就有可能被人指責,說我想壓制言論自由。總之,只要我拒絕承認與人們臆想的事情沾邊,就有人說我是在壓制言論自由……關於西爾維婭·普拉斯,與其說人們需要真相,不如說是需要某種臆想。而她(以及我)生活的真相,她的回憶,以及文學的傳統,是不是真的有人尊重這些?我不知道。」

1998年,休斯去世。

7

生日信札

普拉斯去世時,休斯仍然是她的合法丈夫,所以他繼承了遺產,其中包括普拉斯的作品。休斯把普拉斯最後的日記燒掉,因為「不想給她的子女看」,此舉招來輿論諸多譴責。休斯弄丟了一本日記,一部未完成的小說,並囑咐在2013年之前不要出版普拉斯的部分論文和日記。

有人指責休斯,說他想把財產完全控制在自己手裡。實際上普拉斯詩歌所得的版稅,都存進了子女的信託賬戶里。

1998年,關於休斯和普拉斯,外界仍有各種推測和責難。這一年發生了兩件事,一件是休斯離世;另一件就是詩集《生日信札》(Birthday Letters)的出版。書一問世便引發巨大轟動,因為此前休斯很少談論他和普拉斯的婚姻。而這部詩集收錄的88首詩,記錄了他和普拉斯的關係,評論界認為這是他首次披露相關細節。

這部詩集很快便登上暢銷書榜首,並為休斯贏得了艾略特獎等詩歌獎項。而書出版時,沒人知道休斯正在忍受癌症晚期的痛苦,不久就要撒手人寰。

2015年,BBC為泰德·休斯製作了一部紀錄片,回顧了休斯的作品和生平,其中還加入了普拉斯朗誦自己作品的錄音。片中,弗里達·休斯也首次公開談論了自己的父母。

2017年,普拉斯寫於1960年2月18日和1963年2月4日的信件曝光。根據曝光內容可知,1961年那次流產的兩天前,普拉斯曾被休斯打過,休斯對她說,希望她去死。這些信的收件人是醫生露絲·巴恩豪斯(Ruth Barnhouse,後隨夫姓博伊舍爾,即Beuscher)。

8

子女

普拉斯、休斯和女兒弗里達,1960年

休斯和普拉斯所生的一對子女,身上都有著父母的烙印。

他和普拉斯所生的女兒弗里達·休斯,是一位作家和藝術家;兒子尼古拉斯·休斯,是一位生態學專家。2009年,尼古拉斯在家中自縊身亡。據姐姐弗里達和一些同事描述,尼古拉斯生前曾患有抑鬱症。

西爾維婭·普拉斯與孩子合影

2003年,美國著名電影演員格溫妮絲·帕特洛(Gwyneth Paltrow)曾在傳記電影《西爾維婭》中飾演普拉斯。

此舉引起弗里達·休斯的憤怒。她認為這是在拿她父母來娛樂大眾,她無法忍受觀眾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消遣自己的家庭悲劇。2003年,她作詩一首《我的母親》(My Mother),以示自己的抗議。

現在他們想拍一部電影

給那些缺乏想像力的人看

屍體,頭放進煤氣爐,

一雙遺孤

……他們覺得

我應該把我母親的台詞給他們

然後塞入他們的怪物

人偶「自殺的西爾維婭」之口

9

普拉斯的創作

西爾維婭·普拉斯,攝於1944年

西爾維婭·普拉斯早期作品中最典型的意象,來自個體經驗和自然,比如月亮、血、醫院、胎兒、頭骨。這些作品多是她模仿其他詩人時寫的習作,模仿對象都是她喜歡的詩人,比如迪蘭·托馬斯、葉芝、瑪莉安·摩爾。

1959年底,她在亞多藝術村寫下了《生日詩》(Poem for a Birthday),詩中記錄了20歲時令她崩潰的一次創傷經歷,當時她曾自殺未遂。

1960年以後,普拉斯開始描寫更為超現實的景物。這類作品基調陰暗,處處投射出死亡的陰影,和被囚禁的痛苦。比如《巨像》,詩中貫穿著死亡、救贖和復活等主題。

休斯離開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普拉斯寫出了40首充滿狂怒、絕望、愛與復仇等情感的作品。她在評論界的聲望,主要得益於這些作品。

普拉斯一直很喜歡寫景物,這類詩在她的作品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是常常被評論界忽視。普拉斯最好的景物詩,很多都是描寫約克郡沼澤地的。1961年9月,她寫了一首《呼嘯山莊》(Withering Heights),作品和艾米麗·勃朗特的小說同名,但內容和風格都不同,在普拉斯特有的視角下,奔寧山脈呈現的是另一種風景。

從《精靈》里的作品可以看出,普拉斯後期的創作開始關注更個人化的領域。這一轉變多少與羅伯特·洛厄爾有關。在去世前不久的一次訪談中,普拉斯說自己深受洛厄爾1959年的作品《生活研究》(Life Studies)的影響。

普拉斯死後出版的這本《精靈》,給文壇帶來了極大的衝擊,《鬱金香》(Tulips)、《爸爸》(Daddy)、《拉撒路夫人》(Lady Lazarus)等詩對精神疾病的黑暗描寫,有著強烈的自傳式風格。

普拉斯的作品常被歸為「自白派」,拿來跟羅伯特·洛厄爾和W.D.斯諾德格拉斯(W. D. Snodgrass)等當代詩人進行比較。阿爾·阿爾瓦雷斯寫過很多關於普拉斯的文字,在談論普拉斯的晚期作品時,他是這樣說的:

「普拉斯的情況很複雜。在比較成熟的作品中,她會刻意把日常生活中的細節當成創作素材。一位不速之客,一通突然接到的電話,一個傷口,一塊淤青,一隻碗,一盞燭台——萬物皆可入詩,被她賦予意義,加以變形。她的詩中滿是各種引用,各類意象,初看起來非常費解,但是,如果讓一個充分了解她生活點滴的學者來加註,大部分內容都是可以解讀的。」

同為自白派詩人的安妮·塞克斯頓說:

「我和西爾維婭曾詳細談過彼此的第一次自殺經歷,我們會深入到細節……自殺是詩的對立面。我和西爾維婭常常談對立面。死亡在我們的談話中經常出現,死亡之於我們,就像燈泡之于飛蛾,我們非常迷戀它。在講述自己的首次自殺時,她說了很多美妙動人的細節。《鐘形罩》里講述的,是同一個故事。」

有人認為,普拉斯的作品是多愁善感式的誇張。比如西奧多·達爾林普爾(Theodore Dalrymple),曾稱普拉斯是「戲精鼻祖」,總喜歡自哀自憐。而有些評論家比如特蕾西·布雷恩(Tracy Brain)則認為,不應該動輒把文本跟普拉斯的私人生活關聯到一起。

作為寫作者,我們可以從普拉斯這裡學到什麼呢?有人製作了一幅圖。

作家可以從普拉斯那裡學到的

大意是:

寫,寫,寫。

學,學,學。

每天都要堅持。

把自己當成專業作家。

養成寫日記的習慣,整理你的想法,規劃好你的工作和生活。

(與作家)保持聯繫。

寫作很有趣。

學無止境。

一切事物都有寫作價值。

一切事物都可當作素材。

關注細節。

善用你所知道的。

不停嘗試。

要對你的故事有信心。

從其他作家身上找靈感,直到有不同的東西出現。

10

西爾維婭·普拉斯的三首詩歌

1.霧中的羊

(西爾維婭·普拉斯/作,張文武/譯)

群山沒入茫茫白色。

人們,或星星

悲哀地注視著我,我令他們失望了。

火車留下一串氣息。

哦,慢騰騰的

馬兒,鐵鏽般的顏色,

馬蹄,憂傷的鈴聲——

整個早晨

晨光不斷暗下來,

一朵被遺忘的花。

我的骨頭一片寂靜,遠方的

片片原野融化了我的心臟。

彷彿在等著我

穿過它們,去往一處

沒有星星、沒有父的天堂,一片黑暗的水。

(譯於2008-07-08 00:31:20)

2.切口

(西爾維婭·普拉斯/作,張文武/譯)

可怕——

切的是我的拇指,而不是洋蔥。

指端完全掉了

只連著

一點兒皮,

像頂帽子似的忽閃著,

死白色。

然後,像塊紅色的絨布。

小小的朝聖者,

印第安人削掉了你的頭皮。

你的心臟里徑直滾出

那土雞肉垂般的

毯子。

我踩在上面,

手握我那隻冒著粉色氣泡的

瓶子。這是一場慶祝。

從一個豁口裡

湧出百萬士兵,

他們全都身著紅衣。

他們屬於哪一派?

哦,我的

小矮人們,我病了。

我吃下一粒藥丸,想清除

這無力的

稀薄如紙的感覺。

陰謀自殺的

男人——

你的

三K黨薄頭巾上

那個斑點

開始變暗,失去光澤

當你那被揉成肉球的

心臟

遇到沉默的

絞肉機

你跳了起來——

受挫的*老手,

骯髒的少女,

拇指的殘根。

(譯於2008-07-06 20:54:44)

3.過河

(西爾維亞·普拉斯/作,張文武/譯)

黑色的湖,黑色的船,兩個用紙剪成的黑人。

在此飲水的黑色樹木去往何處?

它們的陰影一定覆蓋了加拿大。

水裡的花朵濾下微光。

葉子們不希望我們行色匆匆:

扁圓的葉片上滿是黑暗的忠告。

冰冷的世界從槳上搖落。

黑暗的精靈就在我們內心,在魚的內心。

一處暗礁舉起蒼白的告別的手,

星星在睡蓮中開放。

這些面無表情的水妖沒有弄瞎你的雙眼嗎?

這寂靜來自於那些受到驚嚇的靈魂。

(譯於2008-07-06 01:16:22)

張文武/編譯於2018-07-28

轉載須經本人授權!

主要資料來源:

1.英文維基百科

2.衛報

3.Murderpedia

4.每日電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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