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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擁著、淡定著

植物花開一季,似乎並不擔心下一季何處華髮,只在此處,應季而生。這麼想著,是會平靜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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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診大廳門口,人來人往,停下的人不是表情急切地打電話,就是坐在花壇沿口,或者蹲下來,抱頭。四月或者某月,這裡總是一溜一溜的人。可是,四月究竟有些不同,就在人和人坐著的花壇里,杜鵑辣辣地開著,深綠葉玫紅花,映照著或默然或凝重的人臉,杜鵑好似表示著安慰,也表達著潑辣,看看吧,好看的花啊,正當令的花啊,可是醫院門口的人大多是無心看花的,人只是站在一團團火辣辣的花前,茫茫然地抽煙,茫茫然地等待。

四月里的杜鵑其實並不特別受人待見,前有迎春梨花海棠櫻花桃花,一波一波地綻開積了一冬冷肅的眼目,肩並肩的有晚櫻桐花紫藤,更不消說滿籬滿牆的薔薇接續著暮春的深意,倘若是小個子的杜鵑,不過做成花壇花邊,裝飾裝飾,山裡的杜鵑或者叫做映山紅的,當然是好看得多了,紅成一坡一坡的,城裡人去了定然是要舉起手機拍拍拍的,而此時的杜鵑實在就是一個背景了,然而,倘若沒有這些玫紅的團團簇簇,有意無意給人目光的停留,是否醫院門口的氣息要沉重得多呢?

這個季節每次去這家醫院,沿途還會看到三株高大桐樹,樹在圍牆一側,桐花自然探於牆外高空。花色乳酪白,單體像小飛鳥,簇簇擁著成團,則若垂鍾,還真應了桐花之春夏過渡之花語了。桐花開花時樹是無葉的,一根根枝丫就簇簇著花,春風過處,垂下又抬首,一晃一晃的,好似春天就在時雨時晴里一晃一晃地過去了。無論乳酪白,還是粉紫色,桐花無春花爛漫之感,倒是粗茶淡飯的日常感,開在樹的高處,也容易被人忽略,當風吹過時,略略的香氣飄過來,哦,抬頭一看,桐花開了呀。朋友說,春天裡她和家人周末不開車、公交地鐵出行,路過一處小區時,被路兩邊紫色的桐花樹美到了。後來看到圖片,兩列紫桐花樹,陽光穿過,簡直是高處華章的。而每此沿途有了桐花樹,終途杜鵑候著,去醫院的心情就會輕鬆些。植物花開一季,似乎並不擔心下一季何處華髮,只在此處,應季而生罷了。這麼想著,在疾病中,或者即將終途,是會平靜些的。

艾略特說:「四月是最殘忍的月份,哺育著/丁香,在死去的土地里,混合著/記憶和慾望,波動著/沉悶的根芽,在一陣陣春雨里。」在高緯度的英國,四月尚頗冷意,可是根芽在沉悶中蠢蠢欲動著的。倘若艾略特生活在江南,四月就不是殘忍的了,相反,四月的風是仿若一雙嬰孩的手的。在上海圖書館「文苑英華——來自大英圖書館的珍寶」展上看到艾略特的手稿,雖然不是《荒原》,而是「擅長裝扮的老貓經」的列印草稿,不過列印稿上手繪的禮帽小人兒可見作者的風趣,本以為艾略特是特別嚴正嚴肅的人的,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讀他的《四個四重奏》,一本讀下來,現在回想起來記住的真是不多,不過除了「殘忍的」四月,還有「我感到女僕們潮濕的靈魂/在地下室前的大門口沮喪地發芽」還是多少年以後沒忘的,倘若不是翻譯的關係,感覺艾詩人真的很喜歡用「發芽」這個意象,萬物萌發,或者到處纏繞。在那樣春日遲遲的土地上,萌發的意象是給人想像和期待的。

草木萌發的日子裡人是歡喜行散的,踏青賞花的規定動作是一定要做的,尤其城裡人,公園裡看花哪裡夠呢,要到丘陵起伏的山間看油菜花,旅遊產品文案寫得比小說還要小說的時下,靈魂不一定發芽了,手腳肯定是痒痒了,即便是堵車堵得狼狽不堪,來年還會再來一輪。油菜花是有幾年不出去看了,想想少時走點路,就到了城外,油菜花那是生產大隊的農產品,走進菜花田,隨便找壟田埂,挑馬蘭頭是少年時代的春日行散。即便二十年前,郊外的田野也是滿目菜花黃。當然山間看春自是別樣的,不過,倘若機緣不湊巧,倒也不遺憾辜負了四月春陽,東窗的香樟,南窗的香樟,春天裡最是好看,新芽卻是褐紅色的,綠紅斑駁,春意秋情共融,慢慢地米粒大的香樟花在風中釀出如煙淡香。還有北窗的柿樹,有樹相伴,慾望不那麼波動,記憶倒常常回溯。樹被春風寵幸著,心被樹清定著。即便窗外的世界其實不那麼春意暖暖。

畫一幅「香樟紅了」,蒼老樹榦,點成深綠草綠翠綠熟褐加朱紅的簇簇葉影,可總覺得不滿意,模糊的色彩氤氳里葉子的莖脈也漫漶了。那就再畫一幅,單單香樟葉,綠中帶紅,紅里皴綠,老綠和嫩綠,在圓形的宣紙上,長短大小的葉子彎下來,另一角再掛兩片下來,呼應和對話。在「風中春樟」里,春節來腿部莫名腫痛好像也在發散,其實並沒太多好轉,也許人體也需要以一些不適和異常來呼應春天的蠢蠢欲動。萌發的總不僅僅是身體的。(龔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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