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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英作品:關學-「為萬世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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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誠賞析:

作為儒家理學的重要分支,關學傳承八百餘年、綿綿不絕,自與其衍生地「關中」在中華大地的獨特核心地域相關,更得益於自古以來關中文化醇厚、綿延不絕、英才輩出。特別是在清末民初形成又一高峰、大家輩出。

文:羅志英

編輯:梁軒誠

03:12

書法家王艷旗書寫的「橫渠四句」扇面

如果說,作為「關學」的後繼:于右任和張季鸞是時代洪流中的弄潮兒,更多傳奇英雄的色彩,吳宓則是二十世紀的文化變異當中一個承受八面來風的悲劇人物——世紀的風雲逐漸澹定之後,更多的知識分子從他身上體會到精神衝突的幽微萬狀——感嘆吳宓以自己的敏感、不趨於時乃至畢生的痛苦定型感光膠片,為後人留下了一部心史。

吳宓的志趣學行和于右任、張季鸞有所不同。於、張早年均處於貧寒之中,並以儒學立身,親歷清朝末年的社會糜爛,眼見戊戌變法的失敗,對改良以救中國的道路都認為行不通。二人都是在日本加入了同盟會,成為孫中山民族民主革命的信徒。吳宓則出生在一個富裕之家,十七歲時十分幸運地考上清華留美預備學校,以後便公費留學美國弗吉尼亞大學和哈佛大學——但畢其一生的思想行為都沒有離開「保守」二字,即使對於辛亥革命,他也有很多非議,這樣的思想底蘊一直影響到他以後對新文學運動的態度,乃至「文化大革命」結束時吳宓去世。此前,鑒於「文化大革命」中國傳統文化受到掃庭犁穴般的破壞,吳宓在「批林批孔」時喊出「頭可斷,孔不可批」——他的迥異於人的平生學行和獨特人格才重新引起人們的興趣:在1961年那樣艱苦的年代,間關萬里去看望陳寅恪的是吳宓,1971年自己都朝不保夕,卻致書「國立中山大學革命委員會」打聽老友陳寅恪情況的還是吳宓——難怪一生不輕易被感動的「文化崑崙」錢鍾書生命最終時對吳宓有淚如傾,難怪錢鍾書去世之前最後的文章就是給《吳宓日記》寫的那篇序,序中將自己平生學業歸入「先師」門下。

有錢鍾書這樣的學生,吳宓一生足矣。錢鍾書的學問融合古今中外,不以門戶自囿,在這一點上乃師亦早有言在先。吳宓早年便有這樣的文化觀念:「若論精神理想一方,吾自篤信天人定論,學道一貫之義,而後兼蓄並收、旁證博覽、執中權衡、合覆分核,而決不為一學派、一教宗、一科門、一時代所束縛、所迷惑;庶幾學能得其真理,擷其菁華,而為致用。吾年來受學於巴師,讀西國明賢之書,又與陳(寅恪)、梅(光迪)諸君追從請益,乃與學問稍窺門徑,方知中西古今,皆可一貫,天理人情,更無異樣也。」——這其實可以和錢鍾書的「東海西海,心緒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作等量觀——只是吳宓說這番話是在1919年,他只有二十五歲。

錢鍾書年輕時,並沒有把中國學問放在第一位。晚年他的《管錐編》以中國文化為主幹,融合中西古今,在中國傳統文化遭受劫難、又因為長期閉關鎖國而致西方學術也如空谷足音的情景里展現,發覆破的,成為那個時代的學術象徵。

錢鍾書先生

這就是道德的力量。剛剛過去的二十世紀或許後人評價並不是一個學術的時代,而是一個行為的時代,忠於使命、潛心學問的陳寅恪和錢鍾書都是千古文章未盡才,而吳宓的行為痴心至性,則真正是難覓其儔。

其實,由於主客觀條件的限制,吳宓自己的學術成就不是很高,但是,他在教育方面卻實現了自己的夙願:以文化為職志是青年的吳宓在美國留學期間給自己一生確定的方向,從這時候起,鄉賢張橫渠和劉古愚那種在黃土地里生長起來的崛強性格和吃苦耐勞的精神便不斷作用於吳宓的事業和生活。回國之前他就計劃:以後有了工資收入,每月必須先拿「五十元捐作與同人辦報刊的經費,以五十元買書,按日計時自行研讀;其餘奉親養家,一切無益學業品德的交遊享樂一概棄絕。」——以後幾十年的吳宓基本上是按照自己的諾言實行的。主持清華國學研究院和主編《學衡》雜誌,是吳宓對於自己文化犧牲精神的確實體現。國學研究院建立之初,王國維和梁啟超兩位導師都是吳宓親自到府上迎聘的。為了聘請陳寅恪,吳宓給學校當局作了不厭其煩的介紹:陳寅恪出身世家,在生活上是輕易不肯委屈自己的「生性非得安眠飽食不能作文,非是既富且樂不能作詩」是他的家門自道。吳宓為陳寅恪寄薪水、寄購書費,陳寅恪未進清華之門,已經花了學校幾千大洋,而當陳寅恪到來之時,吳宓卻因為學校的人事糾葛而去職,但他還是陪陳寅恪看梁啟超、訪陳垣,使陳寅恪初進清華便沒有陌生之感。王國維應清華之聘,也和吳宓的虔誠禮敬有關。王國維在清華首講「古史新證」,吳宓和學生一起恭聽筆記。王國維投頤和園自盡前留下遺書,要陳寅恪和吳宓為他整理遺下的書籍——這時候吳宓已經不是研究院主任了。王國維和陳寅恪之所以看上吳宓,除了志趣相投,主要還在他能夠因人舍己、有諾必踐。

吳宓先生

一切或許源於吳宓的父親和嗣父都曾經就學於三原宏道學堂,是劉古愚的學生,吳宓因此而稱呼劉古愚為「太老師」:每每遇有心事難解處,劉古愚的文集就會搬上他的書案:「是日細讀劉古愚太夫子《煙霞草堂文集》多所感發」、「古愚太夫子之精心毅力,其一腔熱血及刻苦實行之處,宓自謂頗似之。願更奮勉,而有所進焉」之類的句子在煌煌巨著《吳宓日記》中屢有出現……

想必1978年去世於故鄉涇陽的吳宓時而會惦念起劉古愚、惦念起張載、惦念起宏道學堂、惦念起橫渠書院……

「橫渠書院」是張載的最後講學處。宋神宗熙寧二年(1069年)張載辭官回到橫渠後,依靠家中數百畝薄田生活,整日講學讀書「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或半夜坐起,取燭以書……「在這期間,他寫下了大量著作,對自己一生的學術成就進行了總結——他的一生都付諸理學的研究,付諸恢復古禮和井田制的實踐,付諸教學授徒的辛勞。

他的奉獻如同他載種在橫渠書院里的柏樹一般,悄無聲息、延綿不絕。

柏樹是長壽的。那些千年以上的古柏飽經風霜、經世不衰。

張載辭世後,他所創立的「關學」經過元代的延續後,在明代大為盛行、備受推崇。

千年前,張載在橫渠書院親手栽下這棵柏樹時,或許他希望這棵樹如他的學術一般,永世流傳,澤被後世;或許他並沒有多想,只是喜愛柏樹不畏嚴寒、敢於擔當、樸實無華的品格。

今天的張載祠內,這棵柏樹依然參天,依然繁茂。它向世人展示著「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為社會建立信仰體系,為民眾奠定命運根基,為前聖接繼思想學術,為萬世開拓太平事業。

記得,數年前曾經參拜眉縣張載的「橫渠書院」:懸掛清康熙皇帝御書「學達性天」木質匾額的大殿內香火鼎盛:當時時值高考前,燒香拜賢的人絡繹不絕,同行的老人不禁問出「臨時抱儒腳的主兒心中能有通達先賢的虔誠?」四顧無人回答,但心中似乎都在作答:「金榜題名的功利而已」……

其實,眉縣除了以文治明理的張載,還有以武功聞名的白起:兩千多年前的秦昭王時代,這裡出了一個「戰神」,名叫白起。他以神鬼莫測的軍事戰術攻無不克,令與秦國接壤的楚、魏、趙、韓等家聞風喪膽,近乎完美地實現了秦昭王的父親秦惠文王與張儀所定遠交近攻、縱橫捭闔的戰略,讓毗臨四國從此一蹶不振,為秦始皇完成統一大業建下了不世之功,與廉頗、李牧、王翦並稱為「戰國四大名將」,並位列之首。

白起(影視作品造型)

但白起沒有逃脫范蠡所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歷史遺訓,因為屢屢殘殺戰俘,白起被後世史學家視為「人屠」:起源於趙國的屬地:山西民間的豆腐腦據說就是當年白起在長平之戰中坑殺趙國四十多萬戰俘,那些失去親人的孤兒寡母,視白豆腐為白起的腦漿,辣子油調料為白起的血液——食其腦,飲其血,以猛吃豆腐腦來化解對白起入骨的仇恨。

但這,對於白起而言都是隔靴搔癢,影響不了他的戰功赫赫。

不獨為「溫故」,更為「知新」——再次重溫「關學」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本文配圖除標註外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羅志英,號睦園,一九六七年生於陝西,長於書香世家,面對老輩「愛自書簡悟妙理,喜從文字覓生活」賜聯,悟高明之為大道,於文、於史、於哲學、於藝術均有涉獵,其作品多次被《文獻》《團結報》等報刊雜誌收錄。

《文史》專欄版主:羅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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