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殘酷又流淌著溫情

浙江新聞客戶端 | 記者 董小易

看《小偷家族》之前，我是備好了紙巾、做好了「哭慘」的準備的。沒想到，它溫情又克制，電影結束的時候，我眼眶濕潤，但始終沒有大哭，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

電影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東京高樓林立的大廈之間，殘存一個破舊平房，裡面住著年邁的老母親柴田初枝，柴田治和柴田信代兩夫妻，以及他們的兒子祥太、信代的妹妹亞紀。

這家人依賴老太太的年金過活，年金不夠用的時候，就靠在外面順手牽羊來補貼家用。某個寒冷的冬日，柴田治在公寓旁邊發現了一個凍僵的小女孩由里，因為由里的到來，這個家裡的秘密被揭開，也逐漸走向分崩離析。

《小偷家族》有典型的是枝裕和風格，殘酷又流淌著溫情。溫情部分在於，這箇舊平房裡住著的人，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他們都是被這個社會遺棄的底層的人，但是他們卻組成了溫馨的家庭；

小女孩由里，雖然有完整的家庭，但是父母婚姻不幸，她天天挨打，手臂上甚至有被熨斗燙傷的痕迹，反而在這個被遺棄的人組成的家庭里，她得到了母親、哥哥給予的快樂。

奶奶在一家人去海邊的時候，幸福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們」，小男孩祥太一直不肯叫男主人公「爸爸」，卻在影片最後，望著男主人公的背影，輕輕說了聲「爸爸」，女主人公更不會為了全家人，決定犧牲自己，主動頂罪……

殘酷的部分在於，是枝裕和自己親手構建起了這個「小偷家族」，卻又親手毀掉了它。經歷了前70分鐘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精心編排的鋪陳之後，從柴田夫妻倆落網後，故事就開始引爆，每一個人背後的故事被逐一揭開。

原來，這個家庭是建立在「互利」原則的契約精神上的，夫婦收養棄嬰是出於沒有子女的補償，贍養奶奶則是覬覦她的退休金，姐姐對家庭尤其奶奶的眷戀源於對親生父母的怨恨，奶奶收留所有人是擔心自己會一個人孤苦終老的離世。每個人對自己的付出都有著精確的計算，這種理智和冷漠在「奶奶」去世這件事情上達到高潮：一家人看著她死去，冷靜把她埋掉，再把她的遺產取出來。對於這個被社會邊緣化的家庭來說，生活必須依照利己的規則往前穩步推進。

電影的後半部分，小男孩祥太是最早覺醒的一個人，也是他的一個決定，讓這個家庭背後的故事浮出了水面，最後，大家都回到了原來的生活。

現實溫暖又殘酷。是枝裕和固然要表達「愛」，但他更想說的是，愛不是水泥，哪裡不平「糊」哪裡。就像是枝裕和自己在新聞發布會上所說的那樣，《小偷家族》不是要探討家庭，而是透過家庭去呈現日本的社會問題。建立在虛假關係上的愛，不是個體幸福的歸宿，社會監管的失職不應該被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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