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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聽書| 少年柳三變

原標題:周末聽書| 少年柳三變



一個窮困潦倒的白衣卿相,一個瀟洒不羈的絕代詞人,真情、真愛、真才華,敢寫、敢唱、敢作為,行走於北宋市井中的奇男子。風流一生,歌女送葬,一縷書香絢麗了大宋江山。歡迎收聽小說《淺斟低唱醉流年:柳永傳》,作者詞奴兒。


第一章


鍾靈毓秀 鵝仔峰下一支筆

第一集


父母養其子而不教是不愛其子也雖教而不嚴是亦不愛其子也父母教而不學, 是子不愛其身也雖學而不勤是亦不愛其身也是故養子必教教則必嚴嚴則必勤, 勤則必成。學,則庶人之子為公卿;不學,則公卿之子為庶人。


——柳永《勸學文》



福建的崇安縣,隸屬於北宋的建州。人們都知道崇安境內的武夷山,自古就有「奇秀甲於東南」之美譽。也知曉武夷山的雄俊,九曲溪的秀美,還有那名聞天下的茶葉—— 大紅袍。


可是,又有誰會知道,在武夷山鵝仔峰下的一座小村莊里,正在發生的小故事呢?又有誰會知曉,這故事裡的主人公將在千年後,為歷史上的北宋王朝增添無盡的光彩?


五夫里(白水村),就坐落在武夷山的鵝仔峰下。


如果說武夷山六六三十峰,是仙女用九曲溪串起來的一串晶瑩剔透的珍珠,那麼,白水村這座小小的村落,便是從仙女花籃里飄落到人間的一朵馨香馥郁的梅花。


數條清澈的溪流,從山上蜿蜒而下,在山腳匯成梅英河(白水河),又嘩嘩地繞村而過,那座橫河而跨的落梅橋,古樸而凝重。橋頭河畔,數不清的梅樹,枝柯如鐵,虯龍盤曲,清勁蒼古。


早春時節,梅樹上不見綠葉,唯有朵朵花蕊,如磬如磐,或低昂、或俯仰、或卷舒、 或萌芽、或盛放、或枯萎,一干孤挺,節上生花。這繁枝密蕊,清奇骨格,冷香幽絕, 任是丹青妙手,怕也是難以描摹的罷。

鵝仔峰腳下,梅英河東岸,掩映在梅林深處的一戶人家,便是柳三變的家。


柳三變的父親柳宜,曾經是南唐後主李煜朝的監察御史。後南唐被宋所滅,柳宜被收入於大宋朝廷,為沂州費縣(今山東濟州)縣令。柳三變就出生在父親的任上。


柳宜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柳三複,二兒子柳三接,給三兒子取名還真費了一番工夫。《論語》里有這樣一句話:子夏曰:「君子有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 柳宜就給三小子取名三變。又希望兒子景仰莊周作《逍遙遊》,不受凡塵俗世的羈絆, 活得無拘無束,故取字為景庄。又因在柳氏家族中排行第七,家裡人也叫他老七或七郎。


夕陽西下,天邊那一抺絢麗的晚霞,悄然淡去。山巒間,一層透明如薄紗般的輕霧, 漸漸瀰漫開來,給鵝仔峰下的村莊,披上一襲如夢如幻而又神秘的帷幕。那片梅林,在微風中簌簌而響,時而有花瓣悠然飄落,空氣中流轉的縷縷馨香,似濃得化不開,卻又無跡可尋。



柳永《雨霖鈴》



柳家門前年那株蒼勁古虯的梅樹下,一位端莊的中年婦人,正焦急地望著村口的小路。


早春的傍晚,山裡的風冷峭清寒,梅樹下的婦人不免攏起了雙手,輕輕地來回走動。


「夫人,回屋罷,這露寒霜重的,看凍著了。」一位翠襖黑裙的女子,腳步輕盈地來到她身後,輕聲喚道。

夫人回頭,面帶慍色,沉聲道:「七郎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竟然逃學,天黑還不回家!」雖是發狠說的話,言語之外卻滿是焦慮。


翠衣女子輕聲安慰道:「夫人寬心罷,少爺平時穩重妥當,不會有差池的,必是哪 兒有重要的事兒給絆住了。」嘴裡說著話,眼睛也不免往路口張望,但見夜色茫茫,一重重黛色山巒,連綿起伏,伸向天邊的更遠處。


翠衣女子邊說邊上前挽起夫人的手臂:「夫人回屋罷,都怪柳笛,教唆壞了少爺。」


「梅語,不準袒護七郎!柳笛是有錯,其責任仍在七郎身上。」夫人甩開梅語的手,竟自向家門走去。


那叫梅語的女孩忙低頭應道:「是。」也碎步跟上。


堂屋裡,柳笛的妹妹,十三歲的柳蟬正在燈光下仔細地擦拭著一隻燭台。長而密的眼睫毛,在閃爍不定的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使那張清秀的小臉更顯嫵媚。


「蟬兒,去把你哥叫來。」柳夫人進門在八仙桌邊的椅子上坐定,吩咐道。


柳蟬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應聲往後門而去。


梅語已沏上一盞熱茶:「夫人,請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柳夫人端起茶碗,揭開碗蓋,輕輕颳去漂浮在水面的茶葉,啜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碗。

此時,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快步從後門進來,低頭垂手,站在柳夫人跟前。


梅語見他呆站著,輕聲道:「柳笛,你平時不是挺能說么?今兒怎麼啞了?」


柳笛看了她一眼,低聲問柳夫人:「夫人喚柳笛有何吩咐?」


「柳笛,我且問你,少爺今天是第一次逃學,還是以前也常常逃學的?」


燈光下的柳夫人端坐在那裡,聲音不威而嚴,嚇得柳笛不敢抬頭。只聽他嚅囁著說:「回夫人的話,少爺不曾逃過學。每次是先生布置了功課,少爺總是比別的同學做得好,答得快,先生就會讓少爺在課室後面的花園裡玩一會兒。」


「既如此,為何今天先生找上門來,說少爺逃學了?」 聽柳夫人的口氣緩和了些,柳笛這才敢抬起頭來,帶幾分委屈道:「今日一早上學時,原本是先生說他家有事,讓同學自己讀書做功課的,起先少爺跟幾個要好的同學談 論些國事。」


柳夫人冷笑道:「談論國事?你們這幫孩子,哪裡知道什麼國事家事!必定是趁先生不在,商量著到哪裡好玩,去淘氣罷了。」說著便端起茶碗。


柳笛略抬了抬頭,極認真地說:「回夫人的話,還真是朝廷里的事。」


柳夫人頗感意外:「哦!那你說來聽聽。」


柳笛抬手搔了搔後腦勺,嚅囁著說:「聽他們說是咱們宋朝的皇帝,與那遼國的太后和好了,雙方罷戰撤兵,各自退回本國,仍以那白溝河為界。」

原來,自咸平二年(999年)以來,遼國對富饒的中原虎視眈眈,陸續派兵在邊境挑釁,掠奪財物,濫殺無辜,邊境百姓生靈塗炭,苦不堪言。雖然宋軍在楊延昭(《楊家將》 里的楊六郎)、楊嗣等將領的率領下,積極抵抗入侵,但遼國騎兵戰術靈活,進退自如, 給宋朝邊境造成巨大的威脅和災難。


而宋真宗自雍熙北伐慘敗後,對遼朝就一直心存畏懼,逐漸由主動進攻轉為被動防禦。相反,遼朝對宋朝卻是步步緊逼,不斷南下侵擾宋朝。


真宗景德元年(1004 年)秋天,遼國蕭太后與遼聖宗耶律隆緒親率二十萬大軍直逼澶州(今河南省濮陽縣)城下,威脅著都城汴京。


一時,朝野上下,一片驚慌。真宗趙桓更是六神無主,忙召集群臣商議,大臣王欽若主張遷都升州(今江蘇南京),陳堯叟主張遷都益州(今四川成都)。真宗聽信大臣們的主張,欲遷都南逃。


新任宰相寇準痛斥遷都南逃,竭力主張迎戰遼軍。朝堂上,他言辭懇切:「如果棄都南逃,勢必喪失民心,遼軍便會乘虛而入,國家就更加難以保全。」並懇請真宗皇帝御駕親征,如果皇上親自出征,士氣必定大振。


真宗皇帝被迫北上,這時寇準倚重的楊家將楊延昭率領的宋軍力挫遼軍,在寇準的一再催促下,真宗皇帝只得親自登上澶州北門城樓,以示督戰。


正與遼軍對峙的各路大軍,一見皇帝的黃龍旗在城樓上獵獵風展,頓時士氣倍增,高呼「萬歲」之聲,響徹雲霄。宋軍一鼓作氣,大敗遼軍,並射殺遼軍主將蕭撻凜。


蕭太后與耶律隆緒見主將蕭撻凜已死,士心渙散,遼軍陷入被動,便主動議和。


此後,遼宋為兄弟之國,遼聖宗年幼,稱宋真宗為兄。乃以白溝河為國界,雙方撤兵。此後凡有越界盜賊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兩朝沿邊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創築城隍。


宋朝每年向遼捐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雄州交割。雙方於邊境設置榷場,可互市貿易。

柳夫人沉思道:「這仗是打贏了,怎的咱們大宋還賠給人家銀子和布帛呢?」


「少爺與他那些同學正是為這事兒憤憤不平呢,都說這『澶淵之盟』是大宋的奇恥大辱。」


正說著,只聽外面一陣腳步聲,梅語進來笑道:「夫人,少爺回來了。」



柳永紀念館 柳永《浪淘沙慢》



柳夫人抬眼望去,雖是早春天,山裡傍晚的天氣仍是十分的寒冷,三變卻已換下棉衣,早早地穿上了夾袍。一襲藍色夾袍穿在身上,倒也十分合體,或許是趕路的緣故,那張俊美的臉,泛著紅暈,堅挺的鼻子兩翼微微扇動,只是那雙看去與年齡不太相稱的眼睛,更見深邃,更見憂鬱。


柳三變至天黑才歸家,柳夫人原本是要端起架子,拿出家法來的,只是那顆做母親的心,在兒子憂鬱的目光中柔軟了,融化了。嘴裡說出的卻是:「柳笛,還傻待著,還不快伺候少爺吃飯!」


柳笛如得了赦令一般,拉了三變的臂膀要走,不料夫人又道:「七郎,吃過晚飯,到書房來,娘有話要說。」 主僕二人由後門出了堂屋,穿過迴廊,從那扇垂花門進入後堂。柳笛扯扯三變的衣袖:「少爺,你今天去哪裡了?夫人剛才差點要用家法了。」


「用家法?我又沒有犯家法。」

「下午先生來過,說你逃學。」


柳三變挑了挑那兩道俊眉,「噢」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這裡梅語早吩咐廚下把飯菜重新熱了,端上了飯桌。


見梅語侍立在一邊,三變略帶歉意道:「梅語姐姐,辛苦你了!」


梅語上前盛一小碗湯,遞到他手上,溫婉道:「先喝口湯,潤潤嗓子。」


這位梅語姑娘,原是柳家撿來的棄嬰。


十六年前,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一天清晨,柳家僕人打開大門,就聽見斷斷續續的嬰兒哭聲。僕人循聲望去,只見門廊下一個包裹,打開來看時,不由得驚叫起來。原來, 包裹里是兩三個月大的女嬰。


聞聲而來的柳夫人小心地抱過來,說來也怪,那女嬰不哭了,望著夫人微弱地啊啊了幾聲。


柳夫人心裡憐惜,誰家這麼忍心,把這樣一個孩子給扔了?及看到女嬰小襖里一張紙條,上寫著女嬰的出生年月,並無姓名,因丈夫三個月前,被征戍邊,戰死沙場。家裡孩子太多,無法養活。只求給孩子一條活路,姓什名誰都無關緊要。


柳夫人抱著孩子,緊貼在胸口,望著門外連綿的群山,村子通向山外的小道上,渺無人跡。

「那好吧,你就是咱柳家的孩子了。」柳夫人對著懷中的孩子喃喃喃道,「咱取個什麼名兒呢?」


此時,太陽尚未升起,遠處的山巒,還蒙著一層淺藍色的薄霧。晨風輕輕拂過,一縷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鼻而來。


「有了,就叫梅香。」


一邊的老家人喜道:「梅香這名字好聽。」


誰知柳夫人又道:「不妥不妥。」


家人奇道:「夫人,如何不妥了?你看,咱這屋前屋後,儘是梅樹,如今正是梅花開放的時候,又香又好看。」


柳夫人道:「你哪裡知道,古人在那戲裡演的,叫的,也有叫梅香這名兒的,但那都是一些丫鬟侍女叫的。我看這孩子一頭烏黑的頭髮,挺直的鼻樑,兩隻水靈靈的眼睛, 透著說不出的清秀與機靈。這孩子絕不是做侍女的命,說不定將來是位誥命夫人呢!」


家人急道:「既有誥命夫人的命,那是得取個好名兒。」


「看你,」柳夫人忍不住笑了,「竟比我還著急。」


門前幾株老梅樹,枝柯如鐵,清勁蒼古,一樹繁花,或開放,或含苞,風過處,花瓣簌簌而落,撒了夫人一身花瓣雨,有一瓣竟落在孩子的額頭上。

柳夫人忽然喜道:「就叫梅語吧!又清香,又雅緻。」


柳三變吃完飯,剛剛放下碗,柳笛就遞過茶來,他沒喝,只漱了漱口,便起身往書房而來。


梅語跟在身後悄聲叮嚀:「今晚跟夫人說話不要犟嘴。」


母親正端坐在書桌對面的軟榻上,那神情,在燭光下顯得莊重而威嚴。


柳三變不由得放輕了腳步,他從沒見過母親如此嚴肅的樣子,心裡難免有些不安。


「母親!」他輕聲喚道。


「你坐下吧。」母親示意他坐在她左手邊的軟椅上。 「七郎,你今天去哪兒玩了這一整天?」


「娘,我今天不是逃學,是先生家裡有事,叫我與同學讀書,我就上了鵝仔峰了。」


「你上鵝仔峰去做什麼?」他母親驚道,「那山上可是有老虎的!」


選自《淺斟低唱醉流年——柳永傳》,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



作者:詞奴兒 責編:徐玉霞


本期編輯:曹嵐 趙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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