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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益陽古城牆,滿滿都是文化!

解讀益陽古城牆

魯新民

益陽的古城牆,現除了東面一段老牆是脫胎於三國(公元215年)魯肅屯兵的那道土堤,南面的新牆體是近年的恢復之作,西面和北面的城牆則「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了。

縱觀湖南的古城牆,除了岳陽因千古名篇《岳陽樓記》保存較好外,長沙僅余城南的天心閣及250米牆段,常德也只有一截170米年年喊修年年都在苟延的破城牆。茶陵倒有一圍基本完整的南宋城牆,可惜為當地的紅砂岩砌成,似少了點歷史或文化的韻味。而益陽古城牆,不但史載有序,殘垣斷磚上還有不少銘文,且目前又恢復了南面的牆體,雖海拔降低了兩米,並偷工減料了兩個城門,但總算使益陽有了個可憑弔歷史、緬懷古人的好出處。

因筆者喜歡拓碑訪古,探墨索源,因而對有銘文的益陽古城磚也有一定的收藏和研究。今應「益陽在線」要求,本人不揣冒昧,就從城磚上的銘文入手,向網友解讀一個似曾或不曾相識的老益陽。

一、咸豐修葺城牆,為防「洪楊之亂」

有關益陽古城牆的文章,談及晚清,總提到「咸豐五年(1855年),知縣林廷式奉命修葺城池」。其出處源自清同治《益陽縣誌·卷三》「咸豐五年知縣林廷式奉文修葺城池」。按說,這裡紙寫筆載,應為信史。但是,就我所知,這修葺的確切時間不對,還有當年為什麼要修,主持者或工匠都有誰,在修葺的過程中發生了哪些大事,卻無記載。

這些,其實都楔印在古城磚上了。

益陽城牆的修復,並非始自咸豐五年。從咸豐二年(1852年)至同治七年(1868年),在這十六年的時間內,一直在對這段於明代便改土為磚的古城牆實行修繕。按說花了十六年,應該修好了吧,可過了八年,即光緒二年(1876年),又開始了一次較大規模的最後維修。這些,是有磚上銘文為證的。

如「咸豐二年官民捐修,窯匠吳聚和」,「咸豐三年重修,窯匠吳佑盛」,這些字樣,分別見於磚面和磚側,為陰文楷體。另有磚側的「同治七年」(1868年),磚端的「吳佑盛」、磚側的「同治柒年,周德茂」等,均說明這十六年間,益陽的城牆在修修補補,沒斷過修葺者的身影。

巴掌大個益陽城,現成的城牆僅維修就維修了十六年,除了說明城牆的破舊,大清朝晚期內外交困,縣財政捉襟見肘外,還說明了什麼呢?依筆者愚見,與那場聲勢浩大的太平天國運動有關。因為如果財政沒錢,工程完全可停擺嘛,可斷斷續續總在修,修不起也在修。這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狀態,說明在統治者眼裡,「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在冷兵器年代,這城牆自有它存在或維修的道理也!

「一八五一,金田起義」,這個我們在小學歷史課都要背的關於太平天國運動,是19世紀中葉中國最大的一場反清風暴。這場風暴,清廷稱之為「洪楊之亂」。因為廣西金田離湖南很近,所以洪楊起事的第二年,即1852年,益陽便緊鑼密鼓,開始修城了。

為保證質量,修城還實行了責任制。因為除了將燒磚的窯主如「吳聚和」「吳佑勝」「周茂德」等楔印於磚上,還有諸如「李記、十七里」等產地,也標在上面。城磚上銘文,可不是為了好看,更不是為了打廣告哦。

為何責任制到個人到產地呢?乃因益陽破城的教訓實在太多。

明末農民起義的張獻忠,就有「蹂躪三湘」一說。崇禎十六年十一月,張獻忠「屠益陽」,十二月朝廷大將左良玉借鎮壓農民起義也「掠益陽」,順治二年左良玉兵敗又「焚益陽」。好不容易改朝換代了,可吳三桂起兵反清也兩次「禍益陽」:一次是清康熙十三年二月,吳三桂「兵寇益陽」,一次是五年後吳三桂潰退益陽,「焚燒城內外,官民廬舍罄盡」。這些,在康熙年間的益陽知縣江闓心的個人日誌上,均有記載。

如果個人日誌有偏頗,那麼三百多年後的2017年,文化部門在對張獻忠江口沉銀的重大考古中,發現在五十兩級別的銀元寶中,就有「湖廣省長沙府益陽縣征」等字樣,這,便是益陽破城的明證。若張獻忠沒佔領益陽,縣太爺會孝敬他個球?所以,有如此之多的破城紀錄,進入晚清的益陽地邑,以「高築牆」來防範太平軍,便勢在必行。

然而,城牆還沒來得及開修,太平軍就兵臨城下。1852年12月3日,楊秀清部攻長沙無望後轉攻益陽,兩天後洪秀全率部在資水南岸大敗前來支援的清軍,從而得勝進城,旋即改益陽縣為「得勝縣」。期間,太平軍火燒學宮,還在益陽水域掠搶民船一千餘艘,並於12月7日東下岳陽。

所以,那些驕傲於我們益陽「兩千多年從未改過名」的人,驕傲照樣可以驕傲,宣傳依舊可以宣傳,但自家人關上門時,還是別忘了,公元1852年12月5日和6日,益陽也有過兩天或可忽略不計的——短暫改名。

還有,過去有資料云:「益陽人民革命熱情高漲,積極支持太平天國運動,數天內便有一千餘條民船加入太平天國」。太平天國這場中國最大也是最後一次農民起義,我們當然要肯定,也要支持,但如果理性來看,當時的船民刀架在脖子上,是要命還是要船呢,答案也不難選擇。

「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兩千多年前的孟子,似早就看到了太平軍的宿命。而我們的地方官呢,也似乎深諳城興城亡之道,既然天時不利,但我們還有地利,於是以「官民捐修」的形式,開始了城牆的修葺。可能是因為太平軍跑了,沒了緊迫感吧,這樣斷斷續續,一修就修到了同治七年(1868年),即平定「洪楊亂黨」之後第四年,才告一段落,前前後後花了十六年。

所謂告一段落,是因為前面說了,八年之後,益陽又馬拉松式地再修了一次。由此亦可見,當時的縣衙還是比較體恤百姓的,只要敵軍不壓境,有錢就修一下,沒錢停下來也沒關係,不搞什麼政績工程。

二、光緒初年,吳知縣抽稅修城牆

近年,讀到相關益陽城牆的文章,言及光緒二年(1876年)吳知縣修葺城牆,總提到兩件事:一是說他專門僱人燒制青磚,印上「光緒二年吳兆熊」;二是說他稟請上司核准,以「每擔糧油抽一串文銅錢」,廣向民眾集資,用於整修城牆。

為此,筆者走訪了眾多古玩愛好者,至今沒見到「光緒二年吳兆熊」字樣的城磚。不過有兩種規格一致的城磚,其磚端分別有陽文楷體「光緒二年」和「正堂吳修」字樣。正堂乃知縣的別稱,吳即吳兆熊。這位吳知縣是湖北江夏人,監生(當年最高學歷)出身,清光緒二年任職益陽知縣,不到一年即被調離。兩塊磚,八個字,其意思與「光緒二年吳兆熊」差不多。但史料講究原汁原味,這引號里的字是不能想當然的。

吳知縣修葺城牆的經費來源,有兩種說法。益陽地邑民俗文化研究愛好者尹益輝先生稱:「以每石糧抽一文錢為費用」,這個清清楚楚,沒有疑義。另一說法是:「以每石糧油抽一串文銅錢」,這裡就不知是一石糧,還是一石油了;如果是一石糧(約70公斤),清光緒二年每石糧約值銅錢二千三百文,而一串文即一千文,若抽一串文為修城牆稅,即佔一石糧的43%,是不現實的。所以,「每石糧抽一串文」應是筆誤,實際還是尹先生的「每擔糧抽一文」靠譜。

三、城磚產地,以十七里居多

清代益陽縣域,以里為縣治基層行政單位。分為一至二十一里,外加「廂外里」和「在城裡」。至今從城牆周邊廢墟和菜土中,發現的有字城磚大都為不同字體的「十七里」。少量也有「十六里」「十八里」和「十一里七區」的。為什麼「十七里」的城磚居多呢?

原來十七里轄沙頭、三岔河、八字哨、青草港、羊角、過鹿坪等地,均為湖鄉。這裡泥質細膩,制磚容易成型,加上資水穿流而過,便於運輸,也就成了城磚的主要生產基地。據傳修建益陽城牆時,民間還流傳這樣的四六句子:「一里二里出錢糧,十九二十齣肩膀,十六十七出手掌」。一里二里在資水上游的武潭、馬跡塘,那裡山多石頭多,自然缺乏細泥制磚,只好出錢。十九里二十里則是泉交河、爛泥湖,那裡除了水和爛泥巴,自然一無特產二沒錢啦,那就出勞動力吧!

四、益陽城牆,竟有長沙的官窯磚

在益陽民俗文化研究者彭海仁的家裡,筆者曾目睹了一塊來自長沙的城牆磚。該磚僅存半截,殘長19厘米,寬17厘米,厚9厘米。他說他是在東門口一塊菜土裡發現的,磚側有楔印陽文宋字「長沙縣知縣……」,餘下字應是知縣名姓,卻殘缺難辨了。該磚銘文風格與益陽地邑明顯不同,字體端莊大氣,有明初醴陵送南京皇城城磚的氣韻,頗具官窯風格。

不過由此也證實了,益陽古城牆有來自長沙官方監製的城磚。它或許產自與益陽相鄰的望城一帶。至於什麼緣由,是購買還是贊助,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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