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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畫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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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景人物是北宋山水畫中常見的視覺元素,然而我們鮮少予其應有的注意,更遑論詳究其重要性。比如說,郭熙《早春圖》中所繪的十三個男女老少,在一般的出版印刷品中,由於人物的刻畫過於細微,幾乎完全無法辨識。此外,畫中還包含了兩座大型寺院建築組群、一個小村落、兩隻漁船、一頭驢和一條狗。難道這些視覺元素只是某種普遍山水傳統形式下的附屬品,而不具任何意義?或者說,在偉大永恆的大自然之下,他們的作用僅僅在於圖示人類生命與活動的跡象?歸根結底,這些點景人物究竟有什麼意涵?又若真有什麼意涵,又是如何傳達的呢?

△ 《早春圖》中的點景人物

許道寧在《漁舟唱晚圖》作中的漁父又是如何呈現?畫上一脈天上人間的山水中,有一位穿蓑戴笠的漁人,懸浮著釣竿子水面之上,莫非他也是個卓然物外、志節高超的隱逸之士?然則似乎不然。因為就在近處的水濱岸邊,一位醺然酒醉的店家正在用皮鞭趕驢上船。而另一位帶著隨從,騎著驢兒的旅人,剛過了橋,在土堤上繼續專註地趕著路。水面上,一艘利索的小船,正對著漁人的垂竿釣絲直衝過去,把所有可能釣到的魚兒都趕走了!此外,還有兩艘載酒的小販船,快速地從兩旁划了過來,彼此竟相叫賣兜攬生意。置身於此起彼落喧囂擾攘的鬧市眾生群像中,蓑衣漁翁怎得安寧垂釣?想來他必然懊惱怨嘆怒火中燒,其憤慨之情,油然地激起了陣陣漣漪,而映現在水面之上。

△ 《漁舟唱晚》中的漁夫

我總愛遐想這個懊惱的漁父,或許就是許道寧個人生活與心象的寫。一個在擾攘塵世中,以賣葯為生,敖浪形骸,潦倒於酒肆之中的醉漢與職業畫家;在困頓中掙扎,卻不得解脫塵世的羈絆。然而,相對地,超越個人小我之上,畫中那拔地而起的崇山峻岭,卻是一派諧和靜謐,高聳無以企及,近乎一種幻象的世界。或許,唯有在那幻境中,漁父可以掙脫周遭喧鬧的煩囂以及魯莽的市井小販,而托寓自我於崇山遠水之中。

△ 《漁舟唱晚》中的漁夫

可見宋代山 水畫中的人物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他們是畫家的身與代言人。畫家譜寫他們,也就等於是呈現其個人與自我。

在一般典型的宋畫中,往往就是有一個像許道寧畫中的漁父般的關鍵人物。我將這些如同詩歌中眼目一樣的關鍵人物稱之為畫眼。藝術家總會不期然地,從畫眼中所投射的觀點與角度,將其個人所置身的情境,透過其藝術構建來傾訴或突顯自我。

△ 《江行初雪圖》中驚訝的小孩

我在許多宋人的作品中都注意到這樣的畫眼人物,而且他們總是給我提示一個可以分享的觀點。趙幹的《江行初雪》長卷中,描繪了42個人物,其中可能包括畫家的丈母娘、上司,以及家裡的各個成員;除此之外,我認為還包括了畫家個人寄寓畫中的一雙眼睛。透過畫中那個赤足、半裸、衣衫襤樓的孩童,以他那純真訝異的雙眼,驚奇地窺視可能是他生命中首逢的江上初雪。那是畫家掩藏在兒童眸子中的畫眼。觀者因之得以分享畫家個人體驗初雪的驚艷。

△ 《溪山行旅圖》局部

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巨作,除了前景右下方的兩位趕驢人與驢隊之外,在接近山水構圖正中央的山腳下,還掩藏著一位居於畫眼地位的出山行腳僧人。我推想他正要渡水返回大山前那座他常年住持的寺院。這個僧人在畫中的存在,就如同畫家隱藏在樹下葉叢石堆中,樹葉狀的名款一般;對我來說,這幾乎就跟畫家的生命、心象與存在,是一樣有力的跡象。因之,也理所當然地,等同子畫家的「簽名」了。

山水中的人物,在功能上,是一種道心德行的體現,或是某種價值觀的標記。這些畫眼人物,不但呈現出畫家的心靈,並且可以作為一種密碼,由之開啟了他們所置身其中的山水的真義。

關仝的《關山行旅圖》中,在山郊荒野、塵土覆蓋的小路上,有兩位身著長袍,伏地頂頭、相互揖拜的人物。他們不尋常的舉動,引發周邊的村犬吠了起來,同時也驚動了蹇驢,使性不肯前行。這些畫中人物顯示出這般真情摯性的動作,所牽引、感染的一連串犬吠、驢鳴,或許是某種早已為人們所遺忘的遠古禮俗,但是偶然地保存在山野村合或者宮廷之中。當然,藉由這些點景人物,我看到畫家的心象,並且將畫申人物的動作景象與畫家個人的生活與思想聯繫在一起。

△ 《關山行旅圖》

本文節選自班宗華著《行到水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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