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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紅辣椒的時候頭皮發麻

看今敏的作品你要敏感得恰到好處,太麻木的話就像喝多了看錯覺畫;太敏感的話你會忍不住抓住每一個畫面的細節、分析其中的暗示,比考試還要疲憊。

這也是今敏沒有宮崎駿出名的原因,他的作品根本就不是用來消遣的。

每個把弗洛伊德《夢的解析》奉為聖經的人總會在夢中抓住蛛絲馬跡,把它們當做解析人格的天啟。所有人都想撬開精神世界的大門,企圖尋求真正的自我,而今敏就是握著鑰匙的那個人。

在現實中不合理的物體運動、空間摺疊、無邏輯對話,在沒有物理法則束縛的世界,這些都成為了今敏的「造夢」工具。

每個人都做過從高處墜落的夢,失重感會把你迅速趕出伺服器。

在流質的夢中追逐、求而不得、永遠差一步的失落感,就像永遠享受不到的大餐。

蒙太奇是夢中常見的交通工具,就像你從來不會記得夢中自己是怎麼到這兒的。

一旦你意識到你在夢境里,夢境便無法再困住你。

你永遠琢磨不出角色下一秒以何種方式登場,詭譎的分鏡和超現實的剪輯會讓你有種時空錯位感,看電影的時候就會想:我他媽不是做夢呢吧。

偷窺你的夢,講一個你的故事

パレード

 パプリカ

平沢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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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辣椒的這首主題曲當時放出來全身起雞皮疙瘩

今敏偷窺了全日本人的夢,除了把這些光怪陸離的畫面搬上屏幕,還順便揭穿了他們內心中不能說的小九九。

弗洛伊德告訴你夢中一切意象都是白天沉澱在潛意識中的反饋。今敏通過營造糾纏不清的虛幻與現實的相互碰撞,來展現當代人精神世界的困境與異化。

被高壓體制擠壓變形的日本男人,少女裙底成為他們最後的避風港灣。

夢中自殺成為尋求解脫的途徑,暗示縈繞日本數十年的「自殺症候群」。

掛著虛偽笑容的政客一邊宣揚「仁愛」的政治理念,一邊用拳腳爭奪王座。

還有更多叫不上名字的牛鬼蛇神,在夢境中人們都有自己的「外身」。

被現實生活擊沉的人,到了夢裡只會變成忠於原始本能的「靈魂難民」。變成「理想中的自己」只是一個美好的謊言。和所有烏托邦一樣,泡沫碎裂的時候狂歡會變成煉獄。

今敏傳達的意義是:人可以通過夢境治療心理創傷,但想逃進去不出來必將遭到反噬。

在電影中,全日本處於夢遊狀態,夢境和物質世界的邊界被打通,自以為進入極樂世界的人們盛裝遊行,等待他們的卻只有死亡。

今敏其人

不同於新海誠的青春細膩、大友克洋的賽博朋克哲思,今敏熱衷於描繪現代都市人面臨的精神「變異」,他擅長探索現實與幻覺之間的聯繫,最終回歸的主題是「成長」。

今敏的特色與早期經歷有關,出生在北海道札幌的他幼年時隨父親工作屢次搬家,走南闖北後有了遠超同齡人的見識和眼界,這一點與姜文頗為類似,一種來自「城裡人」的文化自信讓他看上去總是一絲不苟、高高在上的。

「小酒館裡的蠢話是百萬個夢,酒精是踢開無意識的門扉的寶貴一腳。」熱愛喝酒的他在吉祥寺小酒館裡,把半夢半醒間產生的幻覺變成了傳世的作品。

這不是說酗酒就能變強,今敏是一個有弗瑞斯特阿甘般執著的人。二十五歲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在大學畢業後過著當漫畫助手、給雜誌社投稿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可以說在日本社會這樣的人屬於「失格者」。

但他在日本泡沫經濟時代對自己的要求是:保持比身邊的人有更好的審美眼光和更高的價值判斷標準。

今敏的生活態度從他對「逃離北上廣」人群的評價可見一二:我大概也不喜歡「在都市生活太累而回到鄉下療愈身心」這種想法。把鄉下當成什麼了啊?說「希望故鄉永遠不要改變」這些話,把住在故鄉的人們都當成什麼了啊?鄉下不是城市落伍者的收容所。

Perfect Blue

每個人都能在今敏的作品中找到自己的縮影,比起《穆赫蘭道》的意識流,「異常」的具體化形象更直觀,所以今敏的作品喜愛用人格異化、精神分裂、夢境穿越等表現手法,旨在讓觀眾也像劇中角色一樣,看清自己的內心,然後自我救贖。

他更喜歡女性來實現這一目的,「堅強女性」的人設與宮崎駿有異曲同工之妙,出道作《未麻的部屋》就是一部心理上「破而後立」的成長記錄。

脫離偶像團體闖入演藝圈的未麻。鏡中倒影變回偶像組合時期的樣子,幻象不斷拷問自己,暗示著內心掙扎。

這個鏡頭看著眼熟嗎?

接演大尺度強暴戲份,純潔的少女偶像本能抗拒著寡廉鮮恥的演員身份,產生了真的被強暴的幻覺。

經紀人留美年輕時同樣作為偶像藝人,對女團時期的未麻愛護有加,不知不覺另一個人格「假未麻」產生了,對出演強暴戲的未麻產生怨恨,認為「我才是真的」,鏡中倒映出留美「本體」肥胖的身軀,鏡外卻是美少女。

在精神壓力下分裂出的靈魂「跑路」,與現實中的自我對峙。

該作英文譯名「Perfect Blue」值得玩味,Blue在英文中是個象徵猶豫的顏色,口語中常見「He was feeling blue.」

Perfect,完美的,正如女團時期的未麻在粉絲心中營造的形象,轉型之後Perfect反而成了擊碎內心的巨錘。

就像在接演強暴戲份時,未麻輕描淡寫地說出「我會做的」,有些人被心魔逼進死角,而有些人用心魔當精神食糧。

精神成長伴隨的陣痛就像生孩子,你不可能把它夾斷,只有生出來才能完成蛻變。

最終未麻成為了出門不得不戴墨鏡的當紅影星。

多面今敏

當你以為今敏只是心理懸疑大師的時候,他立刻掏出一部溫情喜劇片《東京教父》告訴世人:我想做什麼都能做好。

奇蹟,就是《東京教父》的主題。伴隨著丟失女嬰「清子」的出現,一連串巧合改變了三個流浪漢的生活軌跡。

以「性別認知障礙者」、離家出走的少女、逃離社會難以返回的「失格者」為主角。

日式冷幽默和好萊塢式戲劇衝突讓情節緊湊,人妖、乞丐、富翁、不良青年,每個角色都在為城市畫一幅側寫,這就是一部大都會鋼筋水泥之間的公路片。

貫穿全片始終的「小巧合」讓作品有些超現實意味,今敏賜予主角和觀眾的奇蹟更像一個問題:現實中奇蹟會發生嗎?

《東京教父》同樣是一部披著動畫外衣的魔幻啟示錄。

永遠「未完成」的遺作

距離今敏去世已經八年了,他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是:お先に(o-saki ni),漢語的語境里不是永別了,也不是再見,而是「先走一步」。

說出充滿遺憾的遺言,是因為他最後一部動畫作品《造夢機器》沒有完成。

不過觀眾可能再也沒機會看到《造夢機器》上映了,今敏生前的夥伴丸山正雄(參與制作《東京教父》、《千年女優》、《紅辣椒Paprika》等多部今敏作品)表示:我最終決定將造夢武器封印在今敏先生最後做到的進度。先生實在太過出色,沒有人可能替他完成。

打破第四堵牆的《OPUS》

《OPUS》是今敏進入動畫業界之前留下的最後一部漫畫作品。是一部「超小說」(即在作品的創作中談論正在進行的創作這一本身,是一種*「打破第四堵牆」手法)風格作品。

*第四堵牆註:"一個將觀眾與舞台永遠隔離的隱形屏障",戲就是戲,觀眾就是觀眾,將其打破是一種非常有風險的手法,首先會摧毀觀眾好不容易產生的代入感,再把觀眾當成「演員」的一部分帶入回去。

漫畫家永井力為自己作品中的反派「假面」設計了一個與宿敵「林」同歸於盡的結局。和編輯商量好以後將分鏡稿畫成原稿。疲憊中恍惚看到畫稿從二維化作三維,筆下人物之一「林」不滿自己的死亡結局,將關鍵畫面盜走。追趕而去的永井掉進了自己筆下的世界。

他邂逅了漫畫主人公三浦理子並與其一起身不由己地冒險逃亡。在證實了理子的世界是自己筆下的漫畫之後,永井又意外的回到了現實中。沒多久理子進入現實世界,她發現創造自己的神也只是一個複雜瑣碎世界中,泯然眾人的普通一員。這時她向永井提出一個非常有哲學意味的命題:那麼是誰創造了神的世界呢?

今敏也向「牆」外的讀者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這一切都是為了漫畫,那麼他們就會因為「娛樂」而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那現實生活中的你我是不是一樣,生活在看不見的「格子」里。

(答案在最後一話。)

這部作品秉承了今敏一貫的虛實結合,一般作者無法駕馭的「打破第四堵牆」的做法,今敏掄起來就畫。

不同於西方人一定要來個KICK的設定,就像一千個人心中不同的哈姆雷特,看今敏的作品總讓你感覺這是一個給你量身定製的心理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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