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碧眼兒大庇天下寒士
雪中一書寫了不少讀書人，既有李義山那樣站在隱於幕後智計無雙的謀士，也有站在廟堂之上經天緯地的國士。
今天就來聊一聊首輔張巨鹿。
每每看到張巨鹿，總讓我想到明朝的內閣首輔徐階，徐階智除嚴嵩父子，又善於迎合帝意，故能久安於位。
兩人同樣的位高權重，貴為首輔，碧眼兒少了徐階那份圓滑和隱忍。
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最無常，皇帝在給王朝傳承鋪路的同時，涼了多少讀書人的心，鞠躬盡瘁，還沒有油盡燈枯，彈劾紛至沓來，奸佞小人常有，明君不常有。
難得有一代勤政明君，又和兩袖清風為社稷的碧眼兒相剋，有用之時相見恨晚，沒用之時只不過是一粒棋子，悲哉悲哉！
誅九族的結局比起車裂凌遲等要殘忍許多，可悲的碧眼兒，嘔心瀝血機關算盡，成就了永徽之春，卻斷送了整個家族。
雖說張巨鹿看事情比所有人都要遠，以自污導致身敗名裂，且不留退路，警醒後世，這真的值得嗎？
比起武將馬上奪天下，還是文人守天下更殘忍。
心疼張邊關和碧眼兒喝的最後一場酒，碧眼兒的格局是整個春秋大業，是太平盛世文人治國，連低低看幾眼三個兒子都比不上，知子莫如父，走到最後還是留下了兒媳和孫子，也是唯一對得起兒子的地方了吧。
「女子無情時，負人最狠。女子痴情時，感人最深。」張邊關，你的妻子沒有負你。
雖然有江湖高手鼎力相助，可是徐鳳年打小就活的不自在，不為趙家天子守國門，不為中原百姓鎮守西北，只因爹娘在哪裡，哪裡就是徐鳳年的家，死在北涼亦無憾。
「時來天地皆同力！」聽外公的話，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在的北涼，因此得道多助。
怕就怕你滿口仁義道德、書生意氣，卻做著蠅營狗苟的勾當。多少讀書人窮極一生進入廟堂，卻忘記了初衷，拋妻棄子，攀炎附勢，等到羽翼掣肘，還能留下什麼？
海子說「詩人的死等於詩人的再生。」那麼，讀書人的死則是讀書人的永生！
張巨鹿位極人臣，權柄煊赫，但其終究只是讀書人。若其只是舞權弄術的權臣，以其經世濟國之才，不可能不知明哲保身之理。正是因為其是讀書人，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身死而無悔，雖千萬人吾獨往矣！
若說經世濟國，離陽廟堂無人能出其右：削藩，鞏固邊防，整頓吏治，限制武將，整頓鹽鐵。哪一個不是為國為民？可就是這些政策幾乎將王朝內外得罪個通透。
藩王、武將、文臣、貴族、豪閥手中的肉全被他張巨鹿生生扯下一口。就憑這一點，張巨鹿就必須死。商鞅，張居正莫不如是。
以上這些雖說得罪既得利益者，但好歹是為帝王謀。
那麼他為天下寒士打開方便之門，使「朝為田園郎，暮站天子堂」成為現實，使「寒門無公卿」成為歷史。
則是為天下謀，為歷史謀。這得罪了王朝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皇室，那他自然死得不能再死。
張巨鹿一生為蒼生，他在廟堂上做了太多事，但最終目的都是以寒士政治代替世家豪閥制。這是真正為天下蒼生謀福。為此，他帶上了全家性命，算計了自己兒子。
離陽王朝的讀書人，高深莫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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