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兩生花：馬安民新書《普洱茶命運交響》讀後

說茶網編輯按語：2018年08月03日，雲南日報《雲之美·讀書》副刊重磅推薦文化大散文家馬安民先生，繼《老班章》之後的又一力作。署名作者李澍丘，系馬安民新書《普洱茶命運交響》讀後感。全文如下：

圖為：《普洱茶命運交響》著作者馬安民（本圖系作者提供）

滇人馬安民者，茶人兼文人也。2014年，馬先生一部文化大散文《老班章》轟動茶界，一時洛陽紙貴。繼《老班章》之後，馬先生潛心筆耕數年，第一部長篇歷史小說《普洱茶命運交響》（雲南人民出版社2018年3月版）近日殺青，蒙馬先生不棄，簽名快遞至津，得以先睹為快。

普洱茶愛好者都知道自明清時期就有「六大茶山」之說，據《普洱府志》記載：「六茶山遺器俱在城南境，舊傳武侯遍歷六山，留銅鑼於攸樂，置銅鼓於莽枝，埋鐵磚於蠻磚，遺木梆於倚邦，埋馬蹬於革登，置撒袋於漫撒，因以名其山。」這就是六大茶山名字的由來。馬先生通過一部40萬字的小說，講述了明清交替期間，六大茶山的血雨腥風和愛恨情仇。

小說時間跨越了明、南明、吳三桂、清四個時期。朱明戰勝蒙元後，在雲南分級設置府州司，六大茶山元江府、車裡宣慰司。元江府是政府直屬機構，宣慰司為傣族世襲大土司。六大茶山又各有世襲土司，每個土司下轄的各山寨有自己的寨主，頭人等。六大茶山中勢力最強盛者，唯倚邦與曼撒兩家。政府徵召的茶，由府到司，再到土司，山寨，過手均有油水，因此，各種勢力之間、甚至各家勢力內部，為了利益明爭暗鬥。

小說著重寫了曼撒土司父子兩代如何處心積慮巧取豪奪六大茶山金印以及倚邦公主忍辱負重保全山寨的曲折經歷。期間夾雜了明朝覆滅、南明殘餘勢力佔據茶山、吳三桂蕩平西南，割據乃至起兵反清，以及滿清一掃六合的時代變遷。

馬先生筆下的人物是狂放的，愛喝酒愛唱歌，敢愛敢恨，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倚邦公主可以一見鍾情愛上南明殘餘大將之子，倚邦土司父子分別愛上了革登女土司母女；曼撒小土司可以愛上寡嫂；茶山人好勇鬥狠，重然諾輕生死，不管是為南明，為吳三桂，還是為土司打冤家，榮譽高於生命。雲南總督以勢壓人，茶農力有不逮，憤然砍掉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茶樹，以示魚死網破，莫不張揚了生命的力量。

圖為：《普洱茶命運交響》作者馬安民老師坐客說茶網，親自為書籍簽名（本圖源於說茶網圖庫）

馬先生筆下的世界是冷峻的。南明殘餘進駐六大茶山，資卓土司可以與之和親，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吳三桂勢力強大，資卓土司的小兒子卓二可以置大哥生命於不顧，投靠吳三桂。趁勢攫取更大的財富和權勢。倚邦公主身負家仇族恨，屢次在生死存亡之際，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犧牲一時的利益，和視為生命的榮譽，為的是部族的生存。偉哉！

馬先生剖析了利益對人性的戕害。卓二被一時的利益沖昏了頭腦，將苦苦勸阻的老父親資卓視為老廢物，等他醒悟過來，卻發現他自己一度向屬下灌輸的建功立業的夢想，使得他的5000下屬精神亢奮，在他提出急流勇退的時候，悍然兵諫，抱著「生死有命」的信念，追隨吳三桂而去，最終客死他鄉。總督和夫人，不但為了一隻翡翠鐲子將肅清吳三桂流毒的宏偉大業置之腦後，更為了一己私利逼迫倚邦公主走投無路，率領砍樹。「砍茶樹」這個情節，讓我想起了孫皓輝的《大秦帝國》和陳忠實的《白鹿原》，前後跨越兩千年的陝西鄉黨，受到官府欺壓，既無力抗衡又無處伸冤時，有個對抗的辦法，叫做「交農」，每家拿一件農具，丟在官府衙門門口，以示決絕。倚邦公主的「砍茶樹」，和「交農」，有異曲同工之妙。

真實，是本書的一大特色。馬先生沒有刻意渲染民生多艱的悲情，白描般平鋪直敘的敘述，已經有足夠的感染力。倚邦老土司的兒子追隨南明，在和吳三桂的對抗中陣亡，遺腹子又死於滿清徵稅衛隊之手，何其慘也！傣族宣慰司的首鼠兩端，小土司對大土司的不滿和依賴，雲南都督的精幹，自負和貪婪，乃至山川草木，風土人情，不一不活靈活現躍然紙上。

圖為：《普洱茶命運交響》封面（設計稿）

我感覺，陳天寬這個人物的出現，略顯突兀，彷彿潛伏多時，從天而降，缺乏一些必要的鋪墊。另外，都督府和宣慰司、宣慰司和六大土司之間的矛盾，曼撒府內，曼撒和下屬山寨之間的矛盾，資卓和卓爾之間的父子情和不同「政見」的矛盾，都描寫得比較充分，傳神，到位，相比之下，倚邦這一方顯得戲份有些不足。倚邦的內部應有的一些衝突，比如倚邦和父親的情婦（革登女土司）之間、倚邦土司和各山寨寨主之間、落籍的南明殘餘和土著之間、漢人馬幫和傳統馬幫之間……想必也是應該有一些衝突的。

40萬字一口氣讀下來，可見此書的吸引力。對雲南的民俗、歷史，對普洱茶感興趣的讀者，不妨一讀。（作者：李澍丘，來源：雲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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