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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山塘桃花塢:江南古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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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開始了讀書生涯。嚴格說,將讀書叫做「猜書」更準確些,因為我那時並沒認得多少字,還在指「馮」為「馬」。

那時我的世界多為泥土色。家裡缺勞力,母親總愛安排我幹些力所能及的農活。我時常提了竹筐,跟臨近的女娃娃們割豬草,農忙時節,要栽小苗秧、拾麥穗。那些無窮無盡的農活,頗似太陽下我身後的影子,甩不掉。

在寬闊的原野上,在汗水橫流的那些普通瞬間,我很快記住了父親知道不多的「書中自有黃金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些古訓。母親沒上幾天學,說不出大道理,只告訴我:好好讀書,吃商品糧。沖著這一「偉大」目標,靠認一半、猜一半,從看小人書起,我便愛上讀書。

——鄒坤:《淘舊書

江南古巷

作者|羊羔毛

一年中總有一小段時間是在江南度過。如此反覆,足跡便遍布江南的許多地方。江南,一個如詩如畫、文化歷史底蘊厚重、令許多文人墨客嚮往、寫滿才情的遠方。每憶江南,那種不知如何下筆的惆悵如影隨行,又禁不住刻骨銘心地眷念,「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一首戴望舒的《雨巷》,更勾起每一個對江南一往而深的人偏執的祈盼,當然也包括我。

江南的古巷,猶如遍布城市的血管,頎長、悠久、富集文化氧料、極具魅姿且永遠充滿活力。就容我做一回蹩腳的導遊,帶君走一段江南的古巷吧!

那年三月,江南最好的季節,我與先生契定以最簡單的方式來一次蘇州古城之游。於是,搭乘城際公交、可能的情況下盡量步行、品當地小食、吃茶、聽崑曲評彈……憩住幾日,體味一種真正的江南煙火人間味。每日清晨,我們迎著朝陽,打點好一日行裝,從下榻的酒店走進街區,沒入人流,最後穿行在那一條條迷魂陣樣羅織的古巷。

臨頓路溫家岸12號的啞巴生煎店,早餐時分,生意十分紅火,除了坐下來大快朵頤的,排隊等候者早已溢出了店外。先生排隊,我便尋一空位坐下來靜候。牆上童叟無欺的價牌和一些黑白相間的照片,無聲詮釋著這老店的精神與信譽。待生煎饅頭(江南人將包子叫做饅頭)上桌,口水早已默默吞咽了好幾次,「一揭二吹三嘬」,味道果真不錯呢!

早餐過後,沐一襲晨光,隨意沒入一條小巷,抬眼即見巷角冒著熱氣的豆漿油條小攤上正圍著三三兩兩的人,吃的等的都急急的模樣。緩步前行,巷子兩邊古式的泛著舊氣的房子,房檐下鳥籠里的八哥清脆地叫,菱花的格窗,窗前鬱郁冒出的新綠,已婷婷開放的奼紫嫣紅不全能叫出名字的花兒,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中年的夫婦時尚的青年準備上學的孩童……或悠閑地憩坐在房前竹椅上喝早茶、不緊不慢地閑談、摘菜或拎著書包牽著孩子從室內匆匆走來或……朝陽正好,穩穩地罩著,給這一切鍍上一層明亮溫煦的色彩,就像給這倥傯歲月也過塑了般。

蘇州老街巷,一千多條,縱的橫的斜的曲的寬的窄的,漫無目地穿行在這些古巷裡,浪漫而奢侈。

因為楊絳先生的原故,我們揮手叫了輛黃包車,直奔廟堂巷。巷口下車,一條東西走向,東至養育巷,西出剪金橋巷,長約400米,寬僅二、三米的小巷子便是廟堂巷。行走在凹凸不平、泛著淡淡青光的石板路上,不覺便行至暢園,此園為清道台王某所建,為蘇州小型園林的典型,可惜當日這民國25年《江南園林志》中「以暢園、壺園為最」的城中小園並未對外開放,站在園門外,臆想著庭院深深深幾許。不遠處的「安徐堂」便是楊家老宅,楊絳的父親楊蔭杭,美國賓西法尼亞大學法學碩士畢業,後經清末狀元張謇推薦,做了江蘇省高等審判廳廳長兼司法籌備處處長,駐蘇州。後來因工作調任輾轉遷徙於杭州、北京、上海等地。1923年,時任申報社副編輯長兼律師的楊蔭杭厭倦了上海灘的複雜社會,決計定居蘇州,專心做律師。翌年,他在廟堂巷購下一文廳舊址,斥巨資修葺一新,由張謇題寫「安徐堂」。前堂後園,朱欄寬廊,花木依季次第繁茂,芳菲襲人。據說後來楊蔭杭的妹妹楊蔭榆,這位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校長因「女師大」風波而黯然回蘇,寄居在這裡。而楊絳從12歲到蘇州,到21歲東吳大學畢業,她的少女時代便是在這度過的。後來錢鍾書在家書中有詩云:「苦愛君家好蒼坊,無多歲月已滄桑,綠槐恰在朱欄外,想發濃蔭覆舊房。」盡顯對「安徐堂」的美好記憶。遺憾歲月滄桑,巷裡早已散為雜亂的民居,更有求職公寓多所,行走期間,不經意,拎著履歷的青年與你擦身而過,物是人非,昔日風光不再。然而,靜立斑駁光影里,有一種回想,依然澹泊而雋永、優雅而溫婉,大氣從容、回味悠長。

出了廟堂巷,叫了輛出租,再至觀前街,當日正值飲食文化節,商業化的氛圍一如正上演一出光陰的「京韻大鼓」,人聲鼎沸,實難招架,逃也似地逸出。

穿過一街之隔、河路並行、已經800多年風雨滄桑的平江路歷史街區,隨意彎入一條小巷,巷口便是一茶社,沒有招牌,木質的門庭很是頹舊,許是上班時間,裡面多半是老人,喝茶、聽曲、玩紙牌,我們的闖入似乎並未帶給他們一絲詫異,個個氣定神閑,一切依舊。「這可能是最真實自然的當地民俗茶館呢!」我彷彿發現新大陸般掩口與先生竊竊私語,先生一指急豎於嘴前示意我安靜。台上一男一女正忘情演繹蘇州評彈名曲《蘇小妹三難新郎》,那唱腔真正醉死人呢。點了茶,慢慢呷,品味這清寧古樸的曠味,猛一刻,耳邊陡然響起的吳儂軟語,驚覺自己仿若一個天外來客。時光悠悠,心裡一遍遍感嘆,好美,好美!

出了茶館,已是夕陽西下。平江路的河道兩側霓虹閃爍,映照在河面上,星星點點,如夢似幻。喧鬧的街市,疾步的人流,街邊櫛比鱗次的酒庄、花店、茶社、咖啡廳……以及從門縫裡逸出的陣陣輕柔的唱詞或音樂,還有街角默默散香的一樹一樹的花開,猶如一簾幽夢裝點著華燈初上的古城。

再一日復一日,七里山塘、定慧寺巷、桃花塢街、滾綉坊……很多街巷,聽著名字已生生醉人,往往一條街巷一日的停留都覺不夠,或親寧、或婉約、或商賈雲集、或煙火氣息……那一寸一寸的光陰,每一種、每一刻,都美麗得讓人小心翼翼、唯恐錯失。

古城,因著這無數的小巷,見證著歷史,見證著最珍貴的文化。正如余秋雨在《白髮蘇州》中所說:「無數的小巷中,無數的門庭里,藏匿著無數厚實的靈魂。」

西塘的石皮弄是江南古鎮中一條極具代表的古巷。去西塘時正值炎夏,錯開節假日,一早到達,遊人少很多。和所有的江南古鎮相似,水路與街市相伴綿延,石板路、烏蓬船、商鋪、會館、戲台、古舊的宅院,熙熙攘攘……然而,西塘的宅弄卻是其一大特色,相傳西塘有122條長短不一的宅弄,尤其是那條石皮弄不知覺定格於我記憶深處:

「石皮弄在西塘鎮下西街,是王家尊聞堂與種福堂兩宅第之間形成的一條露天弄堂,建於明末清初,地面用216塊石板鋪成,全長68米,最窄處僅0.8米,左右兩壁梯級狀山牆有6-10米高,至今完整地保留著古老而又獨特的風姿。弄深而窄,石薄如皮,故名石皮弄。」

臨出發前,我在「度娘」上找到如上的關於石皮弄的文字,以及一楨楨韻味深長的圖片。

就喜歡青石板鋪砌的這長長的弄堂,弄堂口迎面豎排朱漆的「石皮弄」三個字炫耀似地撲入眼帘。許是太早,遠遠望去,空寂的弄堂闐靜無人,兩側牆墉凜凜對峙,更顯寂寞與狹長。巷口一側山牆上凹入鑲嵌著的一扇木門緊閉著,門前側壁上現代味濃厚的客棧宣傳海報與這古舊的弄堂顯得格格不入。山牆石縫間拼力茂旺著一些綠植和清苔,整條弄堂兩側山牆的牆根也生滿了清苔,苔上朝露瑩瑩,像極了一首首清麗的小詩。扔掉鞋子,無所顧忌赤腳走在青石路上,沁心的暢快輕爽。仰頭望天,無垠蒼穹變成狹長「一線」,一如一條蔚藍色的絲帶柔柔地飄蕩在頭頂。弄里中段另一側山牆上「尊聞堂」三個桔色的大字無聲詮釋著悠悠歷史,兩旁人家,庭院深鎖,也許正上演著一段光陰大戲也未可知。

據說,弄堂按不同的用途來分類,大致有三類:街弄、陪弄和水弄,每一種都有其獨特的歷史意義。行走在江南古鎮的弄巷,彷彿穿越時光隧道,恍惚間,那撐著油紙傘的女郎,正迎面向你款款走來,淺笑嫣然。

記憶的春池泛著漣漪,無數條江南的古巷在腦海里阡陌縱橫,原諒我詞窮難以一一描述那如詩的美好。想起了杜荀鶴的《送人游吳》:「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閑地少,水巷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遙知未眠月,鄉思在漁歌。」雖然,今日的江南已與盛唐時的光景不同,但,古城古鎮:白牆黛瓦、蒼老廊棚、小橋流水、舟影漁火……尤其是那幽深弄堂,無不讓人頻生似水流年、人生若夢的感慨與哲思。

江南的古巷,如一杯雋永的茶,更似一曲醉人的評彈,一出婉麗嫵媚光陰的崑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恰似一場隔世的幻夢,總使人返璞歸真地想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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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羊羔毛,在報刊和網路發表有散文作品多種,現居陝西漢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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