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見過最溫柔的老師
他是我見過最溫柔的老師
不是她，而是他。
他的溫柔，超過了我認識的所有女老師。
我問池上小隊隊長紫薇，
「台灣男生都這麼溫柔嗎？」
紫薇說，「不不不，老虎真的很溫柔！」
臨別贈言時，池上小隊隊員羅銳說，
「老虎真的好溫柔，我都要被他掰彎了。」
老虎是我在台灣支教時的帶隊老師，他和另一位叫小花的老師，帶著我們18個來自兩岸三地的同學，組成了池上小隊。
第一次見到老虎是在動員大會上，初印象很好，體育系男生的感覺，中等身材，壯壯的，隔著衣服看得到手臂健碩的肌肉，很帥。其他帶隊老師都穿了統一的服裝，只有老虎穿著「便裝」，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
正式見面是在動員大會那天下午，在台師大公館校區的一個生物實驗室里。池上小隊第一次會議，老虎做了自我介紹，具體我已經忘了，只記得他做過很多社會工作，所學專業與此相關。
老虎和小花負責我們所有人此行的一切，包括飲食（早中晚餐、零食宵夜奶茶飲料）、起居（行李睡袋腳踏車）、健康安全、心理狀態、課程設置、課程優化等，還包括與池上國中老師的聯繫與溝通，他們倆還負責整個活動幾百名學生在台北的吃住行。後來才知道，老虎是台師大秘書室公共事務中心的行政專員，負責支援辦理本中心大型活動。
為什麼叫他老虎，可能因為他姓胡？
我還沒問他呢。
老虎很壯，手提、肩扛、背上背，行李箱、午餐箱、腳踏車，說扛就扛，不帶猶豫，健步如飛。
台灣的火車停靠站台的時間很短，站內換乘車輛堪比戰爭。我們一行從台北去池上就經歷了一次生死時速的換乘。人換乘倒簡單，關鍵在於我們還有二十個行李箱，二十個睡袋，以及各自的背包，我還有上車前在台北火車站買的一袋小林煎餅。女生負責拿輕一些的行李，男生多拿一些。火車門一開，我們就衝出去，老虎在前面大吼「快快快」，我們跟在後面狂奔。只見老虎肩扛行李箱，手提行李箱，跑得飛快，時不時回頭張望，確認每個隊員都跟上了。最後在列車的開車提醒中，我們趕上了火車。
老虎很溫柔，幾乎每天都聽到他說
「小蝶姐姐早安」「小蝶姐姐晚安」，
他會問候每一個人。
也常常聽到他說「謝謝」，
午餐收到別人分享的雞腿雞蛋，
他會說：***，謝謝你。
例如我跟他說：「老虎老師，你辛苦了。」
他會回答：「小蝶姐姐，謝謝你。」
為什麼老虎叫我小蝶姐姐？
我向學生自我介紹時自稱「小蝶姐姐」，
他也叫我「小蝶姐姐」。
「小蝶姐姐吃飯了嗎？」
「小蝶姐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小蝶姐姐沒事吧？」
他的聲音比我還溫柔，特別溫柔的台灣腔。
常常有人說我的聲音很冷酷，沒有感情。
作為一個女生，我表示非常慚愧，但我控制不住我寄幾啊。
老虎的聲音里透露出他真摯且豐富的情感，真誠而細膩，找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他說話，讓人安心。
老虎也總說道歉。
晚餐買晚了，他會說抱歉。
成員生病了，他會說抱歉，
說是自己照顧不周。
下雨沒辦法帶我們出去玩，他會說抱歉。
（在替老天道歉嗎？）
因為職務安排，沒有提前和小隊成員見面，
他也會說抱歉。
沒有親自送幾位隊員離開台北，
他也會說抱歉，
可那天他連續工作了近20個小時，
凌晨三點才睡下，
實在沒法五點起來送他們。
離開台北的前一天晚上，竟然去醫院走了一遭。
在池上，看到了真正的晴空萬里，藍天是純凈的藍、綠樹是乾淨的綠，在那裡，看到了「金城武樹」，看到了雨後彩虹，當然也看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蟲。
老虎跟大家強調，有一種蟲叫「隱翅蟲」，看到它千萬不要拍死它，輕輕吹掉就好，這種蟲的毒液會腐蝕皮膚，要進醫院的。
千叮嚀萬囑咐，我還是被咬了，誰知道是睡覺翻身壓死了它，還是睡覺翻身壓死了它？我沒有拍死它，應該只是被咬了。
那天突然發現左手手腕出現一個小腫塊，輕輕按就會很疼，平時很小心眼的我那時倒心大了，根本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發現腫塊不但沒好轉，反而更疼了。委屈巴巴地找到老虎，問他怎麼辦。他初步判斷是過敏，給我拿了藥丸，還告訴我是非常有效的葯，讓我別擔心。我真的就不擔心了，覺得吃了要應該很快就好了。
直到三天後，我們從池上回到台北，還是不見好轉。
台北自由行那天結束後，我發現傷口擴散了，在原來的紅胞附近，長出了其他的紅斑點。洗漱後我找到老虎，他迅速處理交接完手邊的行政事務，帶我去了附近的林口長庚醫院。
同行的還有一位來自己南京大學的檸檬姐姐
她的手臂也出現了些異常現象。
不敢再心大的我當時表情很凝重
（我好久沒去醫院了，有點緊張），
老虎一路說著安慰的話，
盡量緩解我們的緊張感。
到醫院後，他很有禮貌地詢問急診處的護士該怎麼做。
（老虎真的對每個人都很禮貌，都很溫柔）
挂號、排隊等候、陪同就診、取葯，他都讓我和檸檬姐姐處於被照顧得非常好的狀態。甚至，他考慮到我們回到大陸需要報銷，還周到地為我們開具了就診證明。
等候的過程中，我和檸檬姐姐坐在椅子上，
他蹲在地上，
為了保持和我們差不多的高度，
不，是比我們更低。
他其實是跪在地上的。
我叫他坐在椅子上，旁邊就有空位，
他趕緊搖搖手說沒關係沒關係。
老虎經常跟小朋友相處，他比他們都高，可能需要彎下腰和他們說話，所以他好像有一點點駝背。
和他面對面站著或坐著，
他都會微微彎腰，
讓你感覺不到他很高，
讓你和他「平等」地交談。
甚至有一次，我坐在教室的課桌旁，
他走過和我討論課程，
他一直蹲著我旁邊，
讓他的下巴靠在課桌上，
認真聽我說話。
那天從醫院回來已經近凌晨一點。
同天上午，
在離開林口前往桃園機場的大巴上，
我哭成了傻子。
凌晨3點才得空休息的老虎，
早上八點不到就起來了。
離開前，他又拿出了隨身藥箱，
幫我塗藥，包紮。
我瞬間淚崩。
這幾天，每天老虎都給我的手腕擦藥，
總是很認真、小心翼翼地。
再想起這十天他為池上小隊付出了那麼多，
照顧著每個成員，那麼用心。
眼淚止不住地流……
登車前，他說：「小蝶姐姐，再見！」
車開了，看著他在窗外流著淚張望，
我泣不成聲。
他為什麼可以對每個人都這麼好？
老虎照顧著每個人的情緒，被照顧的人往往會忽略回饋別人的照顧，我就屬於遲鈍型回饋者，要充分信任對方，才願意有所回饋。
剛開始我很警惕，他對我們好，應該是有原因的，到底為了什麼呢？
後來我發現，
他就是單純地對每個人好，
對每個人負責，他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人。
他和每個人說話，都會盯著對方的眼睛，認真聽對方說話，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贊同，輕輕地眨眼表示肯定。他習慣抿嘴笑，給人溫暖的感覺，是那種可以親近的距離。他哈哈哈大笑的時候也能從音量強度上感受他的歡樂。
見面第一天，他輕鬆地叫出每個隊員的名字，不像是突擊背下的。當他叫我時，就像叫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一樣，瞬間打破了陌生感。
像我這種人，和陌生人見面，
一般都會比較高冷（矜持），
其實內心躁動不安，
表情卻冷得不得了（裝得好）。
老虎會主動找共同話題，
說一些輕鬆的話，讓我放下緊張，
但畢竟內心防線設在那兒了，
很少有人能迅速攻破，
所以一開始還是自我保護狀態。
可以說，老虎融化了我的冷酷。
我覺得他有融化任何人的能力。
老虎細心地觀察著每一個小隊成員，
關心照顧著每一個人，
卻常常忽略自己。
他會忙到忘記吃飯，
到後來都是小隊成員們盯著他吃飯。
在池上的最後一晚，
老虎和小花為我們準備了驚喜。
在教室里，牆上掛著一閃一閃的小燈，
地上擺了二十個電子小蠟燭，發出熒光。
我們圍成一圈，說著這幾天的感動，
留下了不舍的淚水。
在大家的分享中，
我看到了更多老虎對成員們的照顧。
對每一個生病的成員關懷備至，
甚至比成員本身更緊張。
成員說想喝熱豆漿，
他想辦法第二天給她準備好遞到她手上。
他真的很認真地聽每位成員的想法。
有一天晚飯，
老虎和小花下廚給我們煮麵吃，
老虎邊煮我們邊吃，我們吃完了，
他都還沒吃上。
最後，還是由我們監督他吃面。
他吃面，我們收拾衛生。
二十個人擠在一個小房間里收拾，
可謂「亂七八糟」，
但也迅速收拾完了。
笨拙如我，在整理桌椅的時候，
夾到了手指，鑽心得疼，
我迅速把手藏在口袋裡，
站在原地等疼痛緩解。
大家都各自忙著，幾秒之後，
老虎突然站在我面前，
問：「小蝶姐姐沒事吧？」
我還以為我反應很迅速應該不會被看見，
但是老虎還是看到了。
「啊沒事沒事，就是被椅子磕了一下，
應該很快就好了。老虎不用擔心。」
老虎這才放心，繼續回去吃他的面。
當時，我感動得想哭。
他吃著飯呢，都還在關注別人。
直到現在，還是很感謝他。
老虎總是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在和我們這群大學生相處的過程中便如此。
可是別忘了，他是老師。
在台灣，我幾乎沒有直呼過他的名字「老虎」，
我都叫他「老虎老師」。
現在回來了，我改稱他「老虎」了。
在池上小隊的微信聊天群里
經常看到大家曬老虎的帥照，
我都會偷偷保存下來。
老虎告訴我
要好好保守我心中的小太陽，
像池上的星星暖心閃耀。
老虎說：
just be yourself
and be your sunshine
回想起來，還是會淚目，
老虎是我見過最溫柔的老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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