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奧北京時間：雙奧城市閃耀冰雪文化之光

平昌冬奧會聖火的熄滅宣告冬奧進入北京時間,北京以世界上第一個「雙奧城市」的榮光開啟了新的奧運征程。這是北京對奧林匹克運動的獨特貢獻,也是獻給北京奧運會10周年的最佳禮物。2022年新春,在距1924年首屆冬奧會近百年之際,北京、張家口的冰雪將帶給世界別樣的激情、快樂與感動。

無與倫比的2008北京奧運會給奧林匹克運動留下一份充滿中國元素的豐厚遺產,舉辦一屆精彩、非凡、卓越的冬奧會,是中國對國際奧林匹克大家庭的莊嚴承諾。這份來自北京的精彩、非凡與卓越,一定是奧林匹克精神與中華文明的交相輝映,蘊含中國冰雪文化的積澱和傳承。在籌辦2022冬奧會的過程中,我們不僅要在冰雪設施、運動水平、賽事管理等方面交出令世人滿意的答卷,也要充分發掘中華民族冰雪運動的歷史文化和現代精神,普及冬奧知識和奧林匹克價值觀,傳播和弘揚中國文化,在世界冰雪運動史中寫下濃墨重彩的中國篇章,為國際冬季奧林匹克運動留下獨一無二的北京遺產。

發掘

在國際冰雪運動歷史上中國缺少應有的位置,國際奧委會運營總監克里斯托夫·杜比先生說,冬季奧運會受到的關注度始終不如夏季奧運會,要讓冬奧影響力更大,就要讓那些沒有冬季運動傳統的國家舉辦比賽,2022年的北京冬奧會就是一個很好的實踐。杜比先生對中國冬季運動的定位是很多國內外人士的共同看法。然而,事實上中國有著悠久的冰雪運動傳統,有史料記載的便可追溯到1400餘年前的中古時期,宋明之後及至盛行,沿著「民俗」與「國俗」兩條線索發展。「民俗」生生不息,豐富多彩,種類多樣的冰雪活動來自民間生產生活,又帶有娛樂、競技、藝術、民俗和民間信仰色彩,有的已經含有很高的技術技巧和寓意情趣,在我國北方寒冷地區流行傳承,沿襲不斷；「國俗」規制嚴整,蔚為大觀,以「冰嬉」命名的皇家大型冬季冰雪運動會在有清一代持續百餘屆,對內閱兵娛樂,彰顯王朝禮儀；對外標榜王朝一統、軍事強盛、經濟富庶,同時兼有外交功能,其參賽規模、競賽項目、觀賽人員、獎勵方式,以及競技項目的速度、精準、花樣、團隊協調等特點與現代賽事頗為相似,有關冰雪運動的古代詩文圖畫也甚是精美。近現代中國大眾冰雪運動的存在狀況,我國自1980年以來參加冬奧會、冬殘奧會的不俗表現都有許多可以梳理、提煉的精要。這些帶有鮮明東方色彩的冰雪運動及其攜帶的中華文化元素是中華文明的有機組成,此時不著力發掘升華,昭示世人,載入史典,更待何時?

一個注重「關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民族還需要對冰雪運動的多元價值有深層思考和理性認知,這是我們擁抱冰雪的觀念基礎。冰雪運動始於人的生存之需,從寒冷地區寒冷季節的生存手段到跨越地區和季節的大眾強身健體運動項目,始終和人的生命需求緊密相連；冰雪運動與大自然有天然的親近,人在其中獲得與自然同在、戰勝自然的浪漫與自信；冰雪運動有超乎尋常的速度、技術以及對生理極限的挑戰,其驚險、刺激、美以及動靜轉換帶給參與者和觀者無比美妙的身心體驗。如此之類的思想深化與史實整理相輔相成,中華冰雪文化的輪廓和意涵才會清晰和豐盈起來。

普及

冰雪文化是一種大眾文化,冬奧會是普及冰雪文化的最好時機。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考察期間指出:「我們申辦北京冬奧會,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推動我國冰雪運動快速進步,推動全民健身廣泛開展。」 「要努力帶動更多人參與冰雪運動,北京冬奧會是一個重要推動,對冰雪運動產業也是一個重要導向。」 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2018年6月的調查顯示,我國僅有約五分之一的人參與過包括冰雪觀光在內的冰雪運動,3.7%的孩子在學校接受過冰雪運動教育課程,5.1%的觀眾經常通過電視或互聯網觀看冰雪項目比賽,59%的民眾知道我國為下屆冬奧會舉辦國。這些數據表明我國對冰雪運動、冬奧會的知曉率、認知度都處於較低水平。

讓大眾對冬奧會和冰雪運動燃起熱情的第一顆火種是樂趣,而樂趣來自於喜愛和了解,讓更多的人從不知到知之到喜愛非常有益且需要一個過程。相比夏奧會,冬奧會的關注度比較低,而冬奧會的很多項目我們至今還比較陌生,在平昌冬奧會的102個小項中我國選手參與了55項,還有一半以上項目站在門外,對於一個即將主辦重大賽會的國家而言,這是公眾參與的大障礙。因此,用多種方式普及冬奧會和冰雪運動知識,帶動更多的人走上冰雪理應成為冬奧會籌備工作的要義,這不僅有利於堅固2022冬奧會的大眾基礎,冰雪文化在中華廣闊大地的茁壯成長也必將成為北京冬奧會留給冬季奧林匹克運動的重要遺產。

普及冰雪文化是各方人士的共同願望。受北京冬奧組委委託,中國人民大學人文奧運研究中心對「北京2022冬奧會和冬殘奧會利益相關方體驗願景」進行了系統調查研究,國際奧委會和單項體育聯合會、中國中央和地方政府、冬奧組委、媒體和轉播商、運動員、志願者、市場合作夥伴、社區居民等十一個利益相關方除表達了各自特定的願景之外,一個共同願景就是希望通過冬奧會的籌辦和舉辦,使更多的民眾了解冰雪運動,參與冰雪運動,大幅提高大眾冰雪運動的參與度和普及率,讓更多人享受冰雪運動的快樂。

冬奧會是在奧林匹克主義旗幟下的大型冰雪賽事,因此同樣需要普及的是奧林匹克價值觀。國際奧委會在2014年12月通過了奧林匹克運動未來的路線圖——《奧林匹克2020議程》,巴赫主席說,《議程》將首先在2022年北京冬奧會籌辦過程中開始生效。《議程》中的「可持續性」、「鼓勵社區參與」、「體育與文化融合」、「開展青少年奧林匹克教育」、「加強奧林匹克價值觀教育」等條款都內含鼓勵大眾參與的價值取向,體現了奧林匹克運動對人自身發展的人文關懷,宣傳和踐行《奧林匹克2020議程》,是主辦國政府、主辦組織的責任和義務。

現代奧林匹克運動在百餘年的發展中形成了日益完整的價值觀體系,主要包括均衡發展的身體觀、奮鬥進取的生活觀、平等尊重的社會觀、公正誠信的處事觀、追求和平的世界觀、持續發展的環境觀等,涵蓋個人、社會、文化、精神不同層面,這些對於大眾身心健康、人格健全、青少年成長都具有積極的促進意義。這些價值觀在潔白的冰雪中應更加純凈高尚,成為冰雪文化的支撐和靈魂,藉籌辦和主辦冬奧會,讓這些價值觀深入人心,化育人文,自是於國於民至善之事。

傳播

從2008年北京奧運會和近幾屆奧運會成功舉辦的經驗看,奧運城市都獲得了形塑世界名城、提升城市和國家形象的巨大傳播機會,「奧運城市」成為這些城市的閃光名片和發展資源。從傳播視角看,2022年冬奧會不僅是一場舉世矚目的體育賽事,同時也是一場全球媒介儀式和文化盛典,是中國文化與世界的又一次壯盛的相遇和深度的交融,並於此間增強和展現中國文化自信,推動多元文明美美與共,從而助益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培育和生長。

新世紀即將走過二十年,一方面全球化進程仍在鋪展,尤其是互聯網拉平了世界,交流、合作、共進成為時代主題；另一方面逆全球化浪潮亦同時顯現,經貿、政治、軍事和文化衝突在局部地區和領域似有加劇之勢。以發展的眼光和共同體的邏輯視之,人類文明需要一個足夠開闊的場景、平台和儀式,在對話中理解、緩解世紀初的躁動、衝突與不確定性,為未來的文明交往提供新智慧、新方案和必要的倫理基礎。2022年冬奧會正是中國和世界都需要的這樣一個相遇場景、對話平台和媒介儀式。世界的聚光燈照亮城市和冰雪賽場,見證個體和集體的奇蹟,思考人及其共同體的處境和命運,共商開啟未來的思路和通路。

就此而論,冬奧傳播不單是對冰雪項目知識和賽事的報道與宣傳,而應定位為以北京和張家口為主場的多元文化交流與多元文明對話。「主場」意味著展示北京的歷史人文和張家口人文地理之盛,弘揚中華民族的冰雪傳統與冰雪情懷,彰顯中國文化氣質和氣象,塑造文化中國國家形象。2008年北京奧運會國際傳播的一個基本經驗就是以大力傳播、弘揚中國文化,推動國家形象由早前的政治中國、經濟中國轉向文化中國。每一個偉大的民族和國家,其形象皆為文化精神、文化自信的外化與顯現。對今日中國而言,國家形象既要以包括GDP在內的硬實力為支撐,也要深植中國文化之本,使之成為文化軟實力的自然表達和呈現。塑造文化中國國家形象遠非一日之功,2008年北京奧運會成功展示了中國淵遠流長的傳統文化,2022年北京、張家口冬奧會則應做出歷史性呼應,強調傳統文化於當下中國的創造性轉化,並表達促進世界多元文化對話的誠意與決心。

對話是一種敞開性的對等交流,它追求三種共識:價值或規範性共識,即不同主體在信念、精神、原則層面的「元問題」上達成一致；認知性共識,即各方對共同面臨的問題與挑戰、共同確認的使命與願景的普遍認可；行為性共識,即各方對如何行事及其優先性排序的共同約定。此中,價值或規範共識旨在解釋和解決「元問題」,它往往可以超越認知和行為層面的共識障礙,促進多元主體在「元問題」上求同、在具體知行問題上「存異」,因而是最基本、最重要的共識。文化是民族或國家的總體心理秩序,歷史經驗表明,文化交流的成效對不同文化主體能否達成價值或規範共識往往起著基礎性、決定性作用。國際政治、經貿、軍事領域的衝突總有其文化歸因或與文化衝突相關。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培育和可持續發展,首要的是文化交流和文明對話,而不唯達成利益契約、維繫利益交換至上。也正因為如此,奧運會和冬奧會以其匯聚多元又超越多元的文化交流價值,而成為人類全球化生存的精彩盛事和非凡儀式。

以上明確了2022年冬奧傳播的戰略目標——傳播中國文化,塑造文化中國國家形象,促進多元文化交流,凝聚價值或規範共識。 至於傳播策略和路徑選擇,則應著重解決三個問題:主動、及時、充分報道冬奧會籌辦、舉辦過程中的重大事件和事務,改善話語體系和修辭風格,提升冬奧報道的傳播力、公信力和影響力；善用傳統媒體、移動互聯、社交互聯、大數據和人工智慧等一切可能的傳播手段,有效滿足國內外公眾的信息和知識需求,回應各種敏感關切；建立健全面向全球的媒體管理政策和信息服務體系,藉由卓越管理、專業服務提升輿論引導能力。當然,這些策略和路徑的確立理應統攝於前述文化中國的傳播戰略。

冬奧北京時間已然到來,一場精彩、非凡、卓越的體育之旅和文化之旅正在開啟,希望經歷了世紀初顛簸和劇變的人類社會在2022年的中國共享冰雪之樂、共創美好未來。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人文奧運研究中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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