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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佛不信道:潘金蓮無所畏懼!

原標題:不信佛不信道:潘金蓮無所畏懼!


潘金蓮作為本書中一個重要女主角,認為「夢是心頭想,噴嚏鼻子癢」,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對佛法的來世幸福不感興趣,別人卜卦,她就不卜:


「我是不卜他,常言『算得著命,算不著行,。想著前日道士打看,說我短命哩。怎的哩,說的人心裡隱隱的。隨他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陽溝里就是棺材。」(第四十六回)

她當然不是進步的無神論者,而是一個道德感缺失的人。正是如此,她本著豁出去的心理,便無所畏懼,肆無忌憚地用狠毒的手段去追求現世的快樂。


如果說西門慶被一貫認為「惡霸」、「淫棍」,那潘金蓮就是狠毒的「淫婦」形象。張竹坡罵她「不是人」,其實她是一個被社會環境扭曲的市井下層的「人」。



她並不是生而惡的壞種,而是被坑、被害的犧牲品。看她是怎樣的一個風流人物:

「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跑;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流。論風流,如水泥晶盤內走明珠;語態度,似紅杏枝頭籠曉日」(第九回)。


但是卻遭遇很多不幸:童年喪父,「做娘的因度日不過,從九歲賣在王抬宣府里,習學彈唱」;年及二八,又被「三十兩銀子轉賣與張大戶」,遂被收用;因主母妒恨,便在張大戶死後報復性地將她嫁給「為人懦弱,模樣狠衰」的武大。


年輕而又外表漂亮的她被奸占、被倒賣。雖然她作為一個人,有權得到美滿的婚姻和幸福的生活,可是張大戶的佔有和被逼嫁給武大卻摧毀了她的美好憧憬。


當她「葯鴆武大郎」,不顧羞恥地將自己嫁到西門慶家時,卻發現在當時的社會中,無權無財而又美貌的她依舊被當做男人的玩物。第十二回合中潘金蓮對西門慶說:


「饒著奴懲提心弔膽陪著一千個不小心,還投不著你的機會,只拿著鈍刀鈍鋸處我」。

但是,她又是個爭強好勝的性格,恰如春梅所言:「春梅說:你老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俺娘是爭強不伏弱的性兒。比不的六娘(李瓶兒)銀錢自有,他本等手裡沒有,你只說他不與你。而姥姥怪他,就虧了他了」。


於是,在那金錢物慾橫流的世風中,處於社會最底層的她不甘心處於被玩弄的弱勢群體,發生人性異化是很正常的。因此,「潘金蓮在家,恃寵生驕,顛寒作熱,鎮日夜不得個寧靜」(第十一回),聽籬察壁,勾心鬥角,愈演愈烈。



在潘金蓮身上,要強好勝,和向丈夫爭寵獻媚是合二為一的。在西門慶家中,她知道自己沒有地位、財富、孩子,有了慶的寵愛,就有了一切;失去了西門慶的寵愛,就失去了一切。


為此,一方面她用各種方法巴結討好西門慶,儘可能地滿足西門慶的獸慾討取他的歡心:妝鬢市愛,夜談琵琶,皮膚增白——甚至「品玉」、「飲溺」,什麼樣的事都幹得出來。另一方面做出種種陰險狠毒的事情:害死官哥,陷害來旺,逼死宋惠蓮等,剷除一切可能威脅她的障礙,鞏固自己的地位:「我老娘是眼裡放不下砂子的人。」「我若叫奴才淫婦與西門慶做了第七個老婆,我不是喇嘴說,就把潘字吊過來哩。」

對於西門慶,她並不是一味迎合巴結。在討西門慶歡心的同時,常常特意寫潘金蓮敢於揭他的短,從而在某種程度上獲得心靈上的優越感與主動權,這可以說是潘金蓮形象中頗為閃光的東西。



西門慶死後,她失去了靠山,加上她與陳經濟的不倫關係被發覺,於是被趕出發賣,最終被武松報仇殺死。作者雖然為潘金蓮安排了與《水滸傳》中同樣的結局,但是卻把她從《水滸傳》中拉出來,詳細而又深刻地寫出她異化、墮落的全過程,生活以變態的方式扭曲了她,她就以變態的方式來對待生活。她縱淫放蕩,與奴僕私通、與女婿通姦、以王潮兒「解渴」,這种放盪正是扭曲的延伸,潘金蓮瘋狂追求性慾而失掉了自我。


對於這樣一個墮落的女人,作者卻表現出了遠比《水滸傳》中的寬容。西門慶死後,潘金蓮被吳月娘趕出家門,先有張二官買她,又有龐春梅慫恿周守備娶她,陳經濟也想拿了銀子買她,最後才被武殺死。潘金蓮死後,她託夢與龐春梅和陳經濟,表現了對他們的些許真情與留戀。


作者還特意杜撰「古人有詩一首,單悼金蓮死得好苦,」其中所說「堪悼金蓮誠可憐,衣裳脫去跪靈前。誰知武二持刀殺,只道西門綁腿頑,」雖然有些調侃,卻也多少有幾分憐憫。文中所謂「往事堪暖一場夢,今身不值半文錢。世間一命還一命,報應分明在眼前,」既強調了因果報應,也提出了對人的價值的思考,矛頭並沒有完全單一地指向潘金蓮。作者對她並沒有完全採取否定態度,對她的遭遇確實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同情與憐憫。


作者對她的認識,已經脫離了傳統道德評價模式,開始挖掘這一人物身上的人性內涵,思考一些重大的社會問題,如人的性別及其社會地位差異、女性對男權的反抗等等。如在第「十二回中,潘金蓮私通琴童,脫光衣服被西門慶抽了一馬鞭,作者不由寫道:「為人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金瓶梅》中的潘金蓮具有典型的意義,她已經不再是《水滸傳》里性格單一的人物,而是一個在當時封建墮落的環境中扭曲的婦女形象:「再至林太太,吾不知作者之心,有何千萬之憤慈,而於潘金蓮發之。不但殺之割之,而並其出身之處教習之人,皆欲置之死地而方暢也。今看其一腔機詐,喪廉寡恥,若雲本自天生,則良心未不可必,而性善問哦不可據也。吾知其自二三歲時,未必便如此淫蕩也--一吾故曰:作者蓋深惡金蓮,而並惡其出身之處,古寫林太太也。」


雖然張竹坡把潘金蓮性格扭曲的原因僅僅歸結於王招宣、林太太,不免有些局限,但是他看到了潘金蓮性格形成的客觀原因,相對於單純把潘金蓮視為「淫婦」這一觀點,無疑是比較進步的。



我們在對潘金蓮進行評價時,不能只是戴著道德的有色眼鏡去評判她,也不應拘囿於非好即壞的單一評判標準,而是應該在認真探尋文學形象所包蘊的豐厚內涵之後,意識到她是現實生活中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她的淫蕩和惡毒,她的膽識和機敏,很大程度上也是社會所造就的。《金瓶梅》這種背面的襯托染色,顯現出人物外在言行的內在依據,從而便活托出一個立體的、複雜的人來。可以說,潘金蓮確實不是什麼善良之人,但也很難單純判定為十惡不赦的人。


撰稿/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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