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越反擊戰的青春與戰火：一個解放軍女兵的戰爭回憶
在1979年對越自衛還擊戰中，解放軍廣州軍區第41軍121師擔負向高平大縱深穿插進攻的艱巨任務，一路苦戰向前，不畏犧牲，歷盡波折，譜寫了驚心動魄的戰爭傳奇。在穿插部隊序列中，有9名年青女兵，均為師醫院護士，她們本來要被留在後方，是堅決請戰才被批准上前線的。戰爭期間，9名女兵和戰友們一同深入戰地執行任務，搶救傷員，經歷了戰火考驗，做出了重要貢獻，無一傷亡。她們以自己的英勇無畏獲得了師首長和戰友們的稱頌，被譽為「戰地九朵軍花」。
時隔36年後，當年九朵軍花之一的楊宜玲大姐寫成了一部回憶錄，名為《行走在緣分的季節——我的博客隨筆》，真實記述了對越自衛反擊戰28天的驚心動魄歷程。書中的亮點很多，特別是對一些歷史細節的記述，既有重要的史料價值，文筆讀來也頗為動人。
如出境作戰要帶什麼裝備。楊大姐回憶她們女兵攜帶裝備如下：一把54式手槍、一件軍用雨衣、一小瓶凈水片、一個紅軍時期的乾糧袋（內裝4、5塊壓縮餅乾）、一小袋蘿蔔乾（作為補充鹽分的權宜品）。軍用挎包里沒有洗漱用具，連女性必需的生理用品都留在了境內留守處。
（對於女兵而言，這樣簡單的出境裝備只能證明一個問題：上級估計3至5天仗就能打完，完全沒想到要連續打上28天。）
如手槍的用途。在戰鬥分隊，手槍都是配發給幹部，另配發20顆子彈。但到了後勤分隊，醫護人員的手槍只配發5顆子彈。在危機瞬發的戰場，這點武器彈藥實在是杯水車薪。因此作者認為：「配發的小手槍，只能作為關鍵時刻寧死不屈，不當俘虜壯烈殉國的最快捷有效的武器。」幸運的是，從出境到回國，9名女兵一槍未放，又將手槍和彈藥全都帶回來了。
（一槍未放不等於沒有使用武器。據九朵軍花的另一名女兵張戰勤回憶，經過班俊的時候她到河邊洗臉，差點遭到一個拿著砍刀的越方婦女襲擊，幸好女兵馬維寧拔槍怒喝，才把對方嚇跑了。）
如高腰防刺鞋的用途。因越軍善於設置陷阱竹籤，為防止指戰員的腳被扎傷，因此戰前後勤部門給部隊配發了高腰防刺鞋。這種鞋與普通高幫解放鞋無異，只是據說在鞋底中增加一塊薄鋼板，因此又稱「鋼板鞋」。該鞋的透氣性能很差，穿在腳上一兩天就有異味兒，連續穿20多天那個味道就不亞於毒氣彈了。愛美的女兵們實在是忍無可忍，回國後便毫不留情地把防刺鞋給扔掉了。
（這種鞋留到現在那可是珍貴文物了。後來有好事者把鞋底剖開察看，發現並沒有鋼板，只有一塊高壓加裝的24層細帆布鞋墊。）
如飲水困難。作戰期間，野戰醫院前接後送救治傷員非常緊張，醫護人員沒有時間好好吃飯，餓了就啃壓縮餅乾充饑。渴了也沒有專門的飲用水，只能從溪流、河溝、稻田牛腳窩裡取水，再加上凈水片，沉澱凈化後飲用。但因為戰場環境複雜，凈化後的水顏色渾濁，既腥又有股怪味道，大家都不願意喝，卻又不得不喝。更糟糕的是，溪流上游還有屍體，腦漿屍液順水流淌，在下游的醫院人員沒有覺察，用了十多天這種混合水，日後一想起來就感到心中很堵。
（沒看到喝了還算好的，眼不見心不煩嘛。作戰期間取到的水裡往往還有許多小紅蟲，為了止渴，也只得捺著翻江倒海的胃把水吸溜進去。）
如殺豬風波。作戰期間師後勤各分隊與師炮兵團在壽強地區駐防，因後勤運輸線沒有完全打通，吃飯問題一直很困難。為增強部隊體力，醫院院部幾個助理員就偷著抓了越方老百姓遺棄的一頭豬，讓炊事班宰了燉好給大家吃。結果這事給師里知道了，派人下來調查，以違反戰場紀律之名要處分相關人員。就在此時，上級下達了部隊可以「就地籌措糧食」的命令，調查方才終止。但相關人員還是吃了瓜落，戰後進行評功時，本來醫院根據其戰場表現報的是個人二等功，最後上級只批准了三等功。
（此次出國作戰前五天，部隊要嚴格執行戰場紀律，不得拿用戰區群眾和集體的東西。121師深入敵後，給養中斷，全師人員陷於飢餓狀態，又要執行群眾紀律，情況非常困苦。直到第六天，上級下令可以就地解決給養，保證部隊吃飯，危機這才解除。）
如回憶烈士。在這次作戰中，121師醫院共犧牲15人，這些烈士是：江德泉、王振疊、陳德、陸述早、張友義、馬國范、顏偉、李漢彬、陸寶生、李德光、符紹海、左桂香、劉開仲、梁志勇、譚樹彬。書中飽含感情地記述了部分烈士的英雄模範事迹，表達了深深的緬懷之情。另外還介紹了姜利民、李慶海、王江南、謝勇豪、王子富、郭蓉蓉等烈士的事迹，其中披露了一些鮮為人知的歷史細節，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鮮活豐滿。
除了關於戰爭的回憶外，楊大姐還點滴記述了自己22年軍旅生涯中的軼聞趣事，從吃、穿、用、住，到行、走、做、訓，內容豐富，興味盎然。
讓歷史告訴未來，讓激情永遠燃燒，讓心路繼續澎湃，這不僅是人生風采，也是值得珍視的價值觀，不是嗎？
TAG:沈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