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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性騷擾服刑12年,曾經的基因治療之父:「現在能容下我的只有妻子的廚房」

曾經的「基因治療之父」威廉·弗蘭奇·安德森。(圖片來源:STAT)

威廉·弗蘭奇·安德森(William French Anderson),這位現年 81 歲的醫學博士畢業於哈佛大學醫學院,年輕時做過 DNA 雙螺旋發現者弗蘭西斯·克里克的學生,曾被稱為「基因治療之父」。在上個世紀 90 年代,他受過白宮的嘉獎、上過《紐約時報》的頭條、名下的科技公司以 3.25 億美元的價格被瑞士知名葯企收購、還做過著名科幻電影的科學顧問…...然而好景不長,2006 年,安德森被指控對實驗室同事的小女兒實施長達 4 年的猥褻和性騷擾,被判入獄 14 年。他曾經擁有的榮譽和學術夢想,都隨著鐵窗生涯化為泡影。

「基因治療之父」的榮譽,來源:STAT

2018 年 5 月,81 歲的安德森獲得假釋得以出獄,面對著如今基因治療技術的蓬勃發展,他恍如隔世。在採訪中他對記者說,「我曾在獄中構思了許多絕妙的研究課題,但是現在,能容下我的只有妻子的廚房。

鋃鐺入獄

2004 年,安德森因涉嫌性侵被逮捕。他被指控在 1997 年至 2001 年間多次猥褻他在南加利福尼亞大學實驗室同事的女兒:法庭上公訴人提供了一份錄像資料,在這份錄像中,安德森告訴被害人他所作的行為是她「無法逃避」的「純粹的邪惡」。2007 年安德森被判 14 年監禁,並需要支付 68,000 美元的賠償金。

但是安德森拒絕承認自己的罪行——他幾乎每個晚上都在監獄的法律圖書館閱讀以往的案卷,企圖從這些案例中找到證據來為自己開脫。然而時間的流逝昭示著這種想法幾乎已是不可能。「五年六年七年,直到變成入獄八年九年十年」,他說,「直到第十一年我開始意識到,我依然會繼續呆在監獄裡,(直到獲得假釋的資格)。」

2005 年安德森出席聽證會。圖片來源:WALT MANCINI, POOL/AP

曾經的學界大人物成了獄中犯人,安德森在牢獄生活中受到了不少人身威脅和直接的攻擊。他是一名空手道愛好者,不錯的身體狀況和一點搏鬥技巧讓其他犯人敬而遠之。但是生存並不僅僅是肉體無恙,事實上,失去自由,尤其是失去了科學研究和創造事物的自由,讓安德森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在安德森還抱有成功翻案的期望時,他如此確信不久就能重獲自由,於是利用獄中的時間嘗試構思研究計劃,期望在出獄後回到南加州大學的實驗室或者他合資創建的生物公司中繼續從前的工作。2012 年,安德森曾在為自己辯護而開設的網站上發布了一篇文章。在文中他寫道,一旦被無罪釋放,他的「計劃是回歸基因療法的工作中,繼續研發能有效治療癌症的基因治療手段。」但如同這個如今已經被撤銷的網站一樣,安德森想要重獲自由、回歸科研的夢想也被時間磨平了。

同年,安德森最後一次上訴依舊以失敗告終。他終於認清了現實:人們根本不會願意給一個退出科學界近十年的前科技大佬發送入職邀請,更何況是年逾古稀的他。

追不上的技術更迭

安德森曾經是一個才華橫溢的科學家,擁有非常敏銳的學術嗅覺。他毫不謙虛地誇獎自己:「我相信是上帝給了我能力,因此使用我的天賦就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他甚至有點兒自負地說,他不應該因自己擁有過人的天賦而得到任何嘉獎,一切成就彷彿是理所因當。早在哈佛大學讀本科的時候,安德森就告訴他的學術導師,他將來想要通過給病人更換健康基因的方法治療遺傳性疾病。而他的確在多年後因為研究出了基因療法而在學術圈名噪一時,這正證明了安德森卓越的眼光和科研技能。

安德森正在觀察一份DNA測序凝膠圖譜。圖片來源:RICHARD T. NOWITZ/SCIENCE SOURCE

然而十二年人身自由的剝奪讓他錯過了許多重大技術發明的節點。「我走出監獄看到這些關於基因治療的文獻,如同大夢初醒不知身在何處。」 假釋出獄後在一次採訪中安德森如是說。起初,安德森不願意贊同基因編輯技術 CRISPR 的跨時代意義,他稱這項偉大的發明事實上是「 50 多年前的古老研究的必然結果」。畢竟,科學家早在 20 世紀 70 年代就在細菌中發現了有基因剪切作用的限制性核酸內切酶,因此早有學者猜測在細菌中就存在類似 CRISPR 的抗病毒系統,「只不過沒有人稱這個機製為『CRISPR『」。我們早就知道細菌中有基因編輯工具,雖然發現的過程需要 50 年之久,但總有人會發現它」。

然而就算 CRISPR 的發現確是科學發展的必然,這項技術的意義仍不會因此而改變。無法跟隨熱點技術進行研究甚至沒能成為初始研究團隊的一員都意味著「基因編輯的安德森時代」已經過去。他最終承認,CRISPR 達到了他一直期望的效果,非常有可能成為他從哈佛大學時代就開始渴望研製的那種基因治療技術——將健康的基因放入病毒,以病毒作為載體將健康基因送達人體內的目標靶點。安德森不得不承認:「曾經的基因治療或許就是老古董了。」

備受質疑

安德森出獄後,或許會繼續撿起那些因為判刑而中斷的研究。然而事實並沒有他想像中順利。

在入獄前在南加利福尼亞州大學(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時,他曾經致力於研究一種基於白細胞介素-12 的藥物,這種藥物具有讓小鼠在致死劑量的輻射下存活下來的潛在效力,即使是在動物接受了大量輻射後給葯也能發揮期望的藥效。除此之外,安德森還曾嘗試研製癌症的基因療法,通過病毒作媒介,將「沉睡者」基因運輸到癌症細胞中,引發癌症細胞凋亡。

安德森回憶說:「當時我們設計了 80 多個基因突變型,存放在冰箱中隨時可以進入下一步實驗。但那時正碰上我被捕,這些樣品就被閑置失活了。」他那用病毒向癌細胞運輸自殺基因的設想也沒來得及發表,「這些想法都還在我的腦子裡」,他說,「但這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我現在 81 歲了,失去了自己的實驗室。在當時,我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提起這些被中斷的研究,安德森的回憶里充滿了遺憾。

不僅如此,安德森失去了同僚的擁戴。在他獲罪之前,大約有 200 位有名望的科學家與安德森的同事們聯名寫信聲援,向法院擔保安德森的正直的做派,並稱自己為「弗蘭奇·安德森的朋友們」。但是現在,當媒體請求採訪時,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面討論對他的指控。有人解釋說:「沒人願意摻和進一個猥褻幼童的故事。」

廚房裡的實驗

隨著時間的流逝,安德森想要回歸科學界的希望基本上已經不復存在。他說:「我不停地縮小我想要涉足的科學領域,能做的實驗越來越少。最終我發現,我需要的不是自己在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的實驗室,而是妻子的廚房:裡面的用具就是我所需要的所有科研設備。」

這個曾經在美國著名的私立學府中擁有屬於自己的實驗室和課題組的「科學家」認為,在廚房進行的實驗「延續了他在 1966 年的一些觀察,」當時他正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和未來的諾獎得主馬歇爾·尼倫博格(Marshall Nirenberg)一起工作:加熱一個裝有 DNA 鹼基 G 和 C 的試管,其中的試劑變成了固體,意味著試管中的 G 和 C 鹼基形成了配對。而冷卻之後,試劑又變成了液體。他認為自己可以利用廚房裡的鍋和爐灶,在這個簡單的加熱和冷卻的過程中,窺見一個新的生命起源故事。

向記者講述完這個令他「熱血沸騰」的想法,安德森坐進沙發,身邊一堆貼滿了書籤的學術期刊隨著他的動作塌了下來——他需要在這裡耗上一個小時,給自己腳腕上戴著的監視器充電,這樣保釋官才能知道這個被假釋出監獄的犯人能夠按照規矩行事。

他自始至終不願提及自己的罪名,但是在獄中斷送的時間和夢想是無人能夠迴避的現實。

撰文 SHARON BEGLEY

編譯 謝昳

編輯 魏瀟

本文編譯自「Out of prison, the 『father of gene therapy』 faces a harsh reality: a tarnished legacy and an ankle monitor」,

《環球科學》8月刊現已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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