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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瀟水版6 袁本初橫刀出洛陽 董仲穎提鴆飲皇帝

董卓帶來的兵並不多,只有三千步騎兵。但是董卓這人狡猾異常,每過四五天,就半夜派遣一部分從四門偷著出去,第二天再旌旗招展地敲著鼓進來,一邊走一邊嚷嚷:「西兵又來增援啦!」

洛陽城裡的官民都紛紛傳說:董卓的兵不可勝數。

一看董卓的兵這麼多,大將軍何進從前的部將士兵,無所依靠,就紛紛去投了董卓。董卓撫著大肚子喜得一頓吃了一隻羊。

下一步目標,是把從孟津開到城外的并州刺史丁原的兵給收編了。這一天董卓把丁原請來吃酒,打算筵席上動手。剛剛落座,就見丁原背後一人,生得器宇軒昂,威風凜凜,手執方天畫戟,怒目而視。董卓一想,壞了,這人是誰,今天是不能得逞了。只好胡亂喝了些酒把丁原一干人送回。

董卓趕緊問自己的部將,這個漂亮的壯士是誰。下面有知道的,回答說:「這人姓呂,名布,字奉先,北方九原人(今內蒙古包頭人),弓馬嫻熟,膂力過人,號為飛將,胯下一匹赤兔馬,能馳城飛塹,渡水登山,如履平地,長著一個兔頭,渾身上下火炭一般。他現在官為丁原帳下主薄,深受丁原信愛。」

董卓想了想,就打算策反呂布。沒有好處人家是不會反的,董卓說:「我這就擬一份騎都尉的委任書,再拿著金珠,去把呂布給我說來。」

於是,董卓派了一個跟呂布原本認識的人,找到呂布,說:「奉先兄,最近工作怎麼樣?」

呂布說:「很好啊,丁公對我甚是親待。」

「呵呵,兄觀這洛陽城中名公貴卿,哪個堪稱天下英雄?」

呂布說:「不知道啊,沒想過。」

這人說:「我看都不如前將軍董卓。董卓敬賢禮士,資兼文武,勇猛絕毅,又討平宦豎,匡扶漢室有功,未來朝中為重的,必是他啊。不是我說你啊,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賢弟有擎天駕海之才,懷金帶紫如探囊取物,但是要跟對了主子啊。」

呂布一下子語塞。

「實話告訴您吧,董將軍久慕你的大名,特讓我奉上騎都尉的委任書,還有金珠財寶,願與您交結。」

呂布說:「董將軍如此見愛,我何以報之?」

這人說:「報答他也很容易,只恐這事兄長不肯做。」

呂布沈吟良久,然後說:「你是說讓我殺了丁原?然後以丁原兵歸於董公?」

「這可是你說的,小弟不便多言。今日如有冒犯之語,賢兄切莫計較。我只是覺得,你總跟在丁原屁股後頭,別人會看不見你。我就此告辭了。」說完,不再多語,留下委任狀和金珠就走了。

呂布思前想後,先是長嗟短嘆,隨後就不嘆息了,開始收拾東西了。到了夜裡三更時分,呂布帶了幾個將卒,提刀直奔丁原營帳。丁原丁原正在秉燭夜看《左傳》呢,看到大力士南宮長萬因為被宋閔公辱罵,拿起棋盤子就把宋閔公的腦袋給拍碎了。丁原想:「呵呵,我待呂布這麼好,呂布不會這樣對我的。」沒等想完,抬頭一看,就呂布面色冷冷站在席子前,嚇了一跳,說:「你···你來做什麼?」

呂布說:「現有朝廷詔書,我給使君念一下:并州刺史丁原溝通黑山賊,圖謀不軌,命其主簿呂布誅之!」

說完一刀砍下丁原人頭,從地上撿起來,吹吹土,用布包了,徑出營圍,奔洛陽城裡的董卓府上獻首。

丁原大約不知道把諸將的家屬扣在後方以為質任,所以在外就受了下屬的謀害吧。

當夜,呂布跨著赤兔馬,背著丁原的首級,看見洛陽的夜色已經很深刻了,似乎還下著小雨,這是從六月已經下到八月的雨。呂布聽見遠林外有失隊的雁鳴,大雁南飛北飛,大雁註定只在遷移中獲得它們的名字,呂布是不是註定在夜色的波暈里消磨水草浮萍般的一生。

董卓見了呂布獻上的丁原首級,大喜過望,立刻擺酒歡迎。董卓遂兼并了丁原的部隊,勢力進一步膨大。

這時候唯一能與董卓抗衡的就是袁紹了。袁紹是司隸校尉,可以調動京畿和司隸州兵馬,原何進的部將騎都尉鮑信勸他趕緊動手:「如今董卓擁有強兵,心懷異志,你不早圖謀他,反被他所制。趁著他們西涼兵初來疲勞,一次偷襲就能擒拿到董卓。」

袁紹心裡怕著董卓,思前想後不敢發兵。鮑信看袁紹如此無能,就辭職回老家避禍去了。

董卓雖然兵是越來越多了,但官還不是很大,只是個前將軍,比大將軍、車騎將軍什麼的都小。董卓於是找來諫官,諷喻他去上表,給自家加官。諫官於是上表皇帝劉辯,說:「天降霖雨三月,這是陰陽之氣不合,是對執政大臣表示不滿呢。我們得聽天的話,天人感應嘛,人犯了錯,天就提意見。都是三公不稱職,應該罷免。」

這也是東漢的慣例了,每當日食、地震、海嘯什麼的,老天爺也皇上提意見,皇上都是很重視的,於是罷免個三公,算是給自己當替罪羊。皇帝劉辯和太傅袁隗一商議,批准,把三公中的司徒丁宮、司空劉宏給罷免了,升前將軍董卓做了司徒。董卓也算是三公之一了。

沒過兩天,司徒董卓把司隸校尉袁紹請來商議國家大事了。

董卓興緻勃勃地說:「如今皇帝(劉辯)愚暗,不夠資格當萬乘之君。陳留王(劉協)比他聰穎曉事多了,我打算改立陳留王為皇帝。」

一句話說出猶如一枚炸彈,把袁紹炸到深水裡又漂了上來。袁紹吐了口水說:「皇上富於春秋(歲數還小,未來還有前途),而且沒幹過什麼壞事,可以詔告天下的,將軍廢了他,恐怕天下不服吧。」

董卓不樂了,臉立刻冷硬下來,手按寶劍,叱道:「豎子敢違逆我!天下之事,全都在我,我想怎樣,誰敢不從!」

袁紹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連忙改口說道:「這件事情,是大事,等我跟太傅商量一下,再答覆將軍。」

太傅袁隗是袁紹的叔叔,跟何進一起輔政,比袁紹官大,要跟他商議是對的。

董卓說:「那好,你們就好好議一議吧。劉氏的種,我看一個都不用留!」

這話簡直是要弒君自立了,袁紹立刻勃然大怒,說道:「呵呵,天下的健兒,難道只有你董公嗎?!」然後騰地站起身,手橫佩刀,抱拳長揖,轉身而出。

空氣已經靜止到了易碎的地步。望著袁紹橫刀長揖而出,董卓一下也被鎮住了。

當時,司隸校尉主京畿和司隸州軍政(司隸州是天下十三大州之一),並且可以拘捕和審判包括三公在內的所有朝臣,乃至可以治罪宦官,是天下的雄職。司隸校尉開會可以晚到先走,司隸校尉袁紹以此習規而離席先走,董卓也沒辦法指責。

袁紹出來以後,知道董卓饒不了他,立刻收拾了家眷,連夜逃離洛陽,奔赴冀州。

董卓聞訊,就詔傳州郡,重賞購求袁紹的人頭。侍中周毖、議郎何(偶頁)等幾個朝臣都是名士,被喜好名士虛名的董卓所敬慕信賴,暗中則跟袁紹相好,於是趕緊跑來忽悠董卓:「廢立是大事,常人是領會不了的。袁紹不通大體,一時恐懼就跑了,並沒有他志。您購求他太急,勢必生變。袁氏一家,四世三公(連續四代有人做到三公的大官),門生故吏遍於天下(當時薦舉制下,袁家作為三公可以薦舉和遴選官員,三公府還可以直接徵辟人作府掾隨後外派為官,所以門生故吏遍天下),倘若他跑在冀州,被您逼急了,收聚豪傑徒眾,英雄因之而起,則函谷關以東非公所有啦。不如安撫他,拜他為郡守,可免於無患啊。」

董卓也覺得自己要干大事,先不能樹敵太多,就聽這幾個人的話,撤銷通緝令,改封袁紹為冀州渤海郡太守。

看著各種敵對勢力都被自己整治了,董卓打算干大事了。

董卓聯名幾個大臣,寫了個廢掉皇上的奏議,報給太傅袁隗。袁隗一看侄子都跑了,自己沒兵沒人,只好籤字:「如議!」

時間移到九月,連下了三個月的大雨,漸漸接近了尾聲,九月甲戌日,董卓大會朝臣,在朝堂上按劍宣布:

「我董卓以為,天子暗弱,不足以奉宗廟,為天下之主。今有策文一道,請尚書給念一下。」

尚書搖頭晃腦開始念了:「今皇帝天姿輕佻,威儀不恪,在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陳留王協,聖德偉懋,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

前面還聽得明白,後面很多人就暈了,腦袋嗡嗡得只聽了個大概。

董卓看念畢大臣無語,就厲聲說道:「如今就當依照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陳留王為皇帝,諸君以為如何?」

公卿群臣皆不敢作聲。

董卓又抗聲說到:「從前霍光宣布廢掉昌邑王,旁邊杜延年按劍而立,有敢不聽者,立斬。今日亦當如此。」

尚書盧植氣壞了,朗聲說道:「從前昌邑王當皇帝二十七天,犯了錯誤一千多條,所以霍光廢了他。如今皇上歲數還小,並無失德之處,不能與昌邑王相類比。」

董卓尋聲一看,見是幽州涿郡涿縣人盧植,大怒,但是,有人不同意,這事也沒法定啊,董卓怒道:「今日罷會,明日再議。」說完騰騰騰下了殿去。

回去之後,董卓就要殺盧植。他下邊的文化人蔡邕連忙求情:「盧植從前師事馬融、鄭玄,是海內大儒,眾人所望,殺了,影響很不好啊。」

董卓於是不殺盧植,只是免了他的尚書官職而已。盧植覺得呆在京城也不安全,就稱病要回家養病,逃出京城,歸隱山林,不久死去。

次日,董卓再次開會,說道:「誰還有不聽者?」

眾人噤口,再沒敢唱反調的了。董卓看了一眼太傅袁隗。袁隗沒辦法,就走上大殿寶座,把皇帝劉辯(十七歲)腰間的印綬解下來,然後把他扶下殿去。隨即董卓把王美人的兒子陳留王劉協(九歲),扶上寶座坐好,袁隗給他繫上皇帝印綬——這就是後來有名的漢獻帝。

劉辯下去之後,站在朝堂上,北面稱臣,反向九歲的漢獻帝俯拜。旁邊何太后見了,當朝哽涕,群臣含悲。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發言干涉。外面都是董卓的大兵啊。

我們該對何太后說些什麼話呢?

何太后、劉辯母子下台的原因,是因為宦官們和外戚都被誅殺了。當初,何太后母子本欲被漢靈帝廢了,她們能留在權力位置上,是靠著宦官張讓等人的死保。

另一撥勢力是外戚,所謂外戚,就是皇帝的媽媽或者妻子的親戚家族,譬如何進就是何太后的哥哥,是外戚,封為大將軍。後來漢靈帝再次打算立劉協為太子,但是忌憚於何進的兵權,不敢如此。

還有一撥勢力是朝臣。從前,西漢的漢宣帝以前(包括漢武帝時),朝臣中是既有文法吏(偏獄吏法家份子)又有儒生,二者互相牽制,法吏(譬如晁錯之類的人)和儒生為政觀念不一樣,互相牽絆,於是不能威脅到皇帝,皇帝易於控制朝臣。但是到了漢宣帝的兒子漢元帝之後,開始專用儒生,這樣互相牽制就沒有了,於是不得不開始寵用外戚或者重用宦官,來和儒生的朝臣形成力量平衡。到了東漢,朝臣依舊是一水的儒士,開國的光武帝劉秀還可以憑藉自己的威靈駕御儒士朝臣,繼任的兩任皇帝借著劉秀的光也能做到這一點,但隨即到了中期的皇帝,就又不得不開始重用外戚,以為懸衡了。

東漢中後期一連七八個皇帝都是年幼繼位,更不具備駕馭朝臣的能力——不能指望朝臣中的尊長者都是周公這樣的忠誠聖人,而一般的朝臣勢力過大也會成為權臣,凌蓋小皇帝,純儒生的朝臣們抱團起來也是很厲害的。所以這些小皇帝就都不由自主倚賴於外戚或宦官。外戚是皇帝的親戚,宦官失去皇帝不能獨立,算是與皇帝休戚與共,所以小皇帝依賴外戚或宦官,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外戚、宦官、朝臣官僚這三股勢力,互相制衡,可以叫皇上呆在上面,永遠不倒。朝臣原本是其中最憋屈的,勢力最小,在外戚強大時,就依賴外戚,在宦官強大時,就依靠宦官。但朝臣因為多是望族名族子弟,要面子,覺得奉承宦官,太沒面子,所以,他們追隨外戚的時候多一些。但州郡長官,不在乎面子,奉承宦官的則多一些。

所以,可以理解成,漢皇帝是用三個台柱撐著的,外戚、宦官、朝臣,而朝臣又分化分別依附於外戚或宦官。

漢靈帝後期,遇上了黃巾起義,平叛光靠外戚和宦官是不行的,只好起用朝臣,一大批坐冷板凳的朝臣名士(包括曹操)趁機勢力有所崛起。

袁紹作為朝臣名士的最高代表,慫恿外戚何進進攻宦官,終於導致二者雙雙滅亡,朝臣的勢力,從中央到地方州郡,就全都崛起了。

何太后獨掌了名義上的國家最高權力,但是沒能堅決制止住何進與宦官之間的火併,使得外戚、宦官、朝臣三個台柱,其中兩個與皇帝最親的力量摧毀,就剩朝臣官僚(下面帶著州郡長官)這一支力量。因為何氏一族與倒下去的外戚、宦官兩系關係太近了,董卓(朝臣第一代表)懼怕何氏找自己報仇,作為新崛起的朝臣勢力,自然要換一個新主子,於是改換成了王美人的兒子劉協當皇帝。何氏母子緊隨著下台,命運悲慘。

袁紹能成功挑起外戚和宦官之間的火併,成功的一招在於召了州郡猛將,激化了宦官與外戚之間的矛盾,雙雙互殺而死光了。此前,二者都比較克制,通過何太后的調停尋求和解,但袁紹的做法,打斷了這一進程。

對於一個非開國皇帝而言,特別是小皇帝,外戚或者宦官雖然有誤害天下的嫌疑,卻是皇帝客觀上必須依靠的兩隻力量。具體來講,皇帝畢竟只有一人,他怎麼才能高高待在上面呢?他必須力求在宦官、外戚、朝臣三股勢力中維持一個互相勢力均衡,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如今,宦官、外戚勢力均亡,朝臣勢力激增。這些朝臣,小皇帝已經節制不了他們了,朝臣又發生分裂(袁紹一派與董卓一派),於是演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爭權大混戰,牽連得天下州郡跟著分成兩個陣營混戰,隨後山頭越分越多,這就是東漢末年這場英雄戰爭的緣由了。

接下來,漢獻帝登基之後,沒過幾天,何太后就被董卓找了個借口,廢了名號,用鴆酒毒死。

董卓又怕原皇帝劉辯留著,給別的大臣留下希望,這一天,就把已經廢掉的皇帝劉辯,招致到小屋子裡,派郎中令李儒端著鴆酒說:「您吃點葯吧,這是保健葯,可好著呢!」

原皇帝劉辯說:「我沒有病,你這是想殺我!」

「你不喝,我就得給你灌了。」

劉辯明白了,自己的短暫的人生走到盡頭了。於是跟他的媳婦唐姬還有宮人,先吃一頓告別酒宴。劉辯在筵席上悲歌道:「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

他的年輕媳婦唐姬,抗袖而歌:「皇天崩兮后土穨,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路異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

於是兩人抱頭痛苦,坐上的人個個唏噓。

劉辯端起鴆酒說:「好了,時間到了。」他望著媳婦的臉說,「你貴為王妃,按道理不應該再做普通吏民的妻子。你自愛,我從此長辭了!」遂飲葯而死。時年十八。

當時人離婚再嫁是很普遍的不受非議的事情,唐姬的爸爸是會稽太守,要把她改嫁了,唐姬發誓不從,最後終老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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