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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1925年大理七級大地震

來自法國的傳教士在震後的住宅「里」

1925年3月16日,北緯25.5度,東經100.25度,即雲南大理境內發生7.1級強烈地震,波及鳳儀、彌渡、祁雲、賓川、蒙化、鄧川等7縣,縱200餘里,橫80餘里。

就在前一天,3月15日午後3時許,大理城內稍有震動,至八九時連續震動,十分劇烈,居民多逃往......

至16日晨6時,又震,下午4時,又震,至晚上9時30分,城鄉各地同時大震,歷時50分鐘之久.....

這是大理有史以來最大的地震,也是中國有史記載的七大地震之一。當時的房屋多是土木結構,地震後又緊隨大火,導致大理古城的城牆城樓嚴重毀壞,牌坊傾圮,鐵柵震倒,全城官民房屋、廟宇同時傾倒,重者夷為平地,輕者牆壁倒塌,無一完好。

東山洱海邊、順滿邑、下雞邑、小邑庄等村寨的廟宇和民房幾乎全部傾倒。大火燒至次日清晨,被燒死的村民隨處可見,大街小巷呼救聲一片,慘不忍睹。

昔日繁華的大理城變成一片焦土,建築雄偉堅固的大理鎮守使署也遭損壞。數千年古迹崇聖寺大塔頂、「永鎮山川」的碑匾、五華樓、四牌坊、錦衣坊、題名坊都被震毀。大理城東六里濱洱海之浩然閣,蕩然無存。城南下關跨洱海泄水河之黑龍橋,斷成兩截。

讀者可在下文節選的《劫後餘生》中可見一般。

在大理傳教的法國貝塔朗聖心會傳教士在倒下來的住宅前

劫後餘生

以下文字由《湛園》雜誌於2017年4月整理並登載,此為轉載。

原文節選自大理州鶴慶縣已故的蔣鍾蟠先生(字階平、號玉屏山農)所撰《劫後餘生》一書。作者當時是大理省立第二師範學校第五班(1928年畢業)的學生,親身經歷了地震的整個過程。

《劫後餘生》全書兩萬餘字,較詳細地描述了1925年3月16日大理地震時的作者的親歷情景。除卷首「大理地震考」及「自序"外,正文分十七部分,書末附有"震災損失調查表」,「人口死亡統計表」兩份資料,書中還附有地震實景照片一部。其文流暢生動,詞語豐富,既可作為大理地震的珍貴資料,又可為文學作品欣賞。

01

驚浪頻頻來

(三月十六日)

黑幕初起,起床預備號將要發奏的時候,我因上半夜焦慮過度,未能熟眠,此刻正高卧南樓第三寢室,陶醉在甜蜜的夢裡。忽覺樓房驟然搖動,全身為之振蕩,地中隆隆鳴鑼,房屋嘎嘎響,眾皆驚醒。有的披衣就跑,有的裹被逃竄,有的裸著體亂跳,有的蒙著頭怪叫,大家莫明其妙地狂鬧起來,我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個,在隨聲附和地喊著。全市場鬨動的人聲,喚醒了整個沉寂的山城。全校學生,衣冠不整的群集天井中,面孔各有表情,議論各有千秋,一個個面面相噓,都是說像這樣的震法,究竟怎麼辦呢?

"哎,此後不會再震了,大家放心好了"。一個學生如此答覆。

"你這話有何根據呢了」?我們鄭重地質問他。

"俗話說,地震有去來,今天的震,就是昨天下午的回震,所以我認為不會再震的理由在此。"

他向大家這樣解釋,也不過是他個人臆想的理由罷了,雖然足以暫時借慰於萬一,可是此心仍如自鳴鐘似的擺動,未嘗稍得靜停!

盥洗後,早操悻免,早午課仍舊上堂,但地還在隨時的輕微震動,身雖在講堂而一心以為鴻鵠將至,並無一人得以領略教師的講授。並且正聽講時,地又忽然一動,即使偶有所得,將亦隨之拋擲於九霄雲外了。午後一時,為李植本老師的英文鐘點。李老師登上教台,靜默一會,對同學們說。各位同學,對昨今天兩天的地震次數,有沒有一個統計數字?」

「沒有」。

「我倒有一個大概的統計,從昨下午三時起,到現在止,連同輕微的波動,已震過十幾次了。以我留學日本時的經驗,日本在一夜間地震在十幾次以上,就會有大震隨其後。若是大理地質與日本相同的話,那是值得大家注意的,望大家要多加留意才好!」。

大家聽了這話,心坎上又壓上了一塊巨石,李老師開始講英文文法,還不到十分鐘,地又隆隆地響起來,講堂也震搖撼起來,瓦上壁間的灰土,同時滴滴達達地落掉在書桌上。一陣哄嚷起來,齊向樓下亂竄。同學們也顧不上了什麼「先教員而人,後教員而出」的規矩,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擠。只聽得李老師一再喊著「大家鎮靜點,跑不得,跑不得!」。但我們已經跑到樓下了,還聽見李老師的喊聲。李老師最後下樓,望望大家,苦著臉走了。同學們有的東二群,西一夥的在討論著,有的玩鬧著,或是躺卧著。對於上講堂一事,已成了學生放先生的狀態,就這樣不約而同地不停自停了。

震後倒塌的房屋

空前巨震

(十六日晚)

02

晚餐後,自習鈴響了,除少數同學到講堂去敷衍外,多數同學,群答弗問的簡直沒有管著。壁上的自鳴鐘響了八點,又聽著警笛叫了兩聲,殷監學來向同學宣布說:"大家注意!聽說今晚九點鐘地要大震,大家同學無妨過了時間再睡,牆下和危險的地方,不可居留,各選安全住所,以防不測。」

同時,他就派校役,將各教室和寢室的水火油燈一齊收了。這一預防火警的安全措施,倒把人心弄得惶惶不安。一時全校學生為這慌亂,各決定各的安全目標。有些富於冒險性的,也道管不著什麼危險不危險,照常行動無事。因為他有他的理由,以為地震不是人為的事,何以預先得知。我素性是個好盤根問底的人。便約了幾個同學,急去向殷監學追問根由。據說是「校長剛從外面進來說的」。我們又跑去南花廳去請問校長,承他老以從容而帶苦悶的口吻對我們說:"我從北門外小岑村家中來的路上,有些人在這樣的講著。如今不論虛實如何,但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謂"與其焦頭爛額,勿寧屈突西徙薪,防患未然",比較好點,你們說對嗎?」

我們聆訓畢,唯唯告退,回到寢室。同鄉新一班李錦坪來同我們閑玩。我因人廁事急,由陳訓同學陪他談心。時近九點,我從廁所出來,上完樓梯,進了寢室,剛到床前,將想坐下,忽來一陣廣闊而沉重的聲音。好像狂風吹來,喔······的一聲,把我推撲床上,同時房子前仆後仰地擺了一下,跟著搖曳起來,地皮也擅抖起來。

"啊呀!不好了!地大震了!。大家駭慌了,人人發出了"嗚······嗚······嗚"短促而急燥的怪聲。好像暈頭雞一樣,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頭昏目弦,站立不穩,找不到有把握的出路,房屋在嘎嘎嘎地響著,地殼在隆隆隆地動著。一剎那間,全城一片牆倒聲,瓦墜聲,房屋傾折聲,哀號聲,哭啼聲,鳥獸哀鳴聲,以及一切嘈雜叫囂,不可名狀的奇異聲,聲聲相應,萬響交作,同時齊放,好像山洪暴發一樣的衝激怒吼,又如海潮洶湧似的波濤澎湃,萬馬奔騰,山嶽震撼,黃灰飛揚,混一天地目兒不能啟,耳鼓如鳳凰的長鳴,一切聲響,迷離莫辯。此刻人心的惶恐,有如乾坤的將覆,大陸的將沉,身若槁木,形同死灰,除聽天命外,別無他法,此情此景,真是難以形容。

當時,我被推倒在床上以後,因為地利很好,交通便利,得以反身就跑,爭先下樓。許多同學,也跟著爭門而出,奪梯而下。爭門的屢仆屢起,擠得怪叫奪梯的連爬帶滾,不計頭足。此刻寢室的南橫牆已經倒下,床架零亂,把人羈絆跌倒,更是一塌湖塗,紊亂不堪。我和二、三同學,剛到樓梯中腰,只見一堵山牆,迎面撲來。「哎呀」一聲,壓倒梯上,覺得有人從我們身上踏過,有兩個同學大叫"啊喲!踏死人了!。後面的人駭住了,不敢繼續前進。我們趁著這個機會,同時也感覺得身上被壓的東西,不像牆一樣地沉重有力,就學蚯蚓掘土似地拱了出來。用手一摸,牆還在著。才知是牆上糊抿著的石灰和泥土所結成的壁層整塊脫落,崩了下來。倒是打擊在身上的壓力,也就很夠受了。我掙扎著走到天井中的時候,陳訓、李錦芳、李錫柱、王施溥他們好幾個同學老鄉都聚集在那裡。李錦芳扶在陳訓他們肩臂上,叫著腰痛。我也忍痛地坐在一旁。許多同學正在由樓窗上把被窩拋擲下來,墊在地上,相繼地跳下樓來。全院呼兄的,喚弟的,叫同鄉的,喊朋友的,呻吟喚痛的,凄楚嘈雜,秩序紊亂。這時同鄉新一班生段兆康被傾石壓著腳,在南漏閣那面大呼求救,聞其聲收如刀割,大家本想去設法營救,惟是地還在不時震,牆崩瓦墜,隨時都有危險的可能,愛莫能助,徒喚奈何!於是呼救的聲音,漸漸已聽不著,料必已死無疑。此刻四面哭聲,陸續聽聞清晰,悲痛交加,慘絕人寰!

時約九點半鐘,仰視天空,灰黯如漆。小星無光,群鴉飛鳴,全校學生無一敢立屋下,聚集天井中,如被監視的俘虜,圍欄內的牛羊。無妨心,無醋意,大有同生死之概。

03

火繪的山城

(十六日夜)

危險的關頭已過,緊張的空氣消沉,我周身的疼痛,陸續在開始發覺。各同學又一叢叢地圍著召開同鄉會議。商討的不外是今晚上的住宿問題。議論紛紛,莫衷一是,忽聞校後人聲大作,抬頭一看西北方火光衝天,逐漸向南推進,好像距校不遠,情況又緊張起來。大家都以為後院接近火區,不可久在,應移出前天井,比較安全而利進退。惟以目前情形,已無房下居住的希望,必將被窩氈毯等物取出,以資禦寒,實為必要之圖,於是動員起來,各人爭先搶取,有的門路被阻,爬窗破壁而進,見被即取,不分是否本物,以至錯亂頗多。大家都向外天井逃跑,但所經兩廂漏閣線路,危牆亂石重重障礙,易生危險,遂將監學室中堂打開,以作走道。到了前天井,見趙(國政)校長及教職員等,圍坐天井中,撫腮撫膝,吹噓浩嘆。我們環坐側旁,大家都以起火來源為談話資料,有的說是地中出火,有的又說是餉械局彈藥庫或洋油鋪著火。後來探訊結果,實因地震時,人跑出外,物件掉落火上燃燒起來之故。兼之牆倒完了,所徒剩木料板壁,更易蔓延擴大,仰視火勢愈熾,烈焰熊熊,火路綿延更長,進展越快,漸漸逼近學校。急派校役弛往偵察,據回來報稱:"火由四牌坊燒起,東西兩行鋪面和住戶,盡都焚毀,現在已燒到塘子口了。」

還不到五分鐘,忽聽和有人很情急地大聲喊著說:「不得了!不得了!火已經蔓下了塘子口,很快就要燒到學校了。」

這一喊叫,轟動了眾人,群聲喧嘩,秩序更亂,大有東飛鵠而西飛雁,各自逃奔的情狀。各縣的學生紛紛召集在一起,有的背被窩,有的盤物件,都向著外天井跑去。我們也在點呼我們的同鄉學生,忽聽得段兆康已在南花園應聲,急跑去看,他已足部負傷卧地呻吟。此時葯也沒有,只好用布包裹,立即扶他出校。多數學生,還是不敢跑遠,都集合在大門外附小操場。我們同鄉,獨周煜楷一人不見,遍訪都無下落,大概凶多吉少,只有從緩調查罷了。

此時約已十二點鐘,火勢更加猛烈,紅光射透了全城的破房濫屋,熱風一陣陣地撲到面上,更顯示出火災的慘烈。正想四散逃奔,爆炸的聲響又呯、呯、呯地沖入了人們的耳鼓,大家都以為是餉械局被燒的表示,接著又有情急而奮勵的人聲,在群眾中吶喊起來:"同學們!火已經把學校北面萬興隆店子燒了,正在燒向萬鎰轎行,滑竿竹子燒得如爆炸聲響,頃刻就殃及學校了,請大家趕快去救一救,保全保全我們的學校吧!」。

站在後面學校里的校長老師們,也在齊聲鼓勵,真箇是"人上一百,五藝俱全」,同學中不乏見義勇為,勇敢善戰之士,他們相互鼓勵,身先撲救,大概有幾十人趕到火線上和火神決戰去了,一會兒,壯士回來說: "我們拆去了幾間鋪子,把火路截斷了,火已乖著東北風勢,掉轉頭燒過南正街那面去了,學校已退出危險界了。

我們文弱的同學們,都向他們表示感謝,敬致慰勞之憂。此刻焦慮才又稍安定一點。

大理攝影博物館

社區夥伴(香港)北京代表處

以上老照片由法國貝塔朗教堂的傳教士拍攝

由大理攝影博物館提供

Wechat:DALIART

Weibo:@大理床單廠藝術區

地址:大理古城蒼坪街5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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