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鳳祝 I 維納斯與阿涅伊斯

最新 08-09

圖一

維納斯畫史研究之四

維納斯與阿涅伊斯

黃鳳祝迪斯

從16世紀到18世紀，歷史故事逐漸成為深受人們喜愛的題材。這些歷史畫被有意識地陳列在大量的公共建築物內部。其主題大都植根於古羅馬的歷史故事與神話傳說。來自《阿涅伊斯（Aeneis）》的母題也逐漸流行開來。首先是在荷蘭、佛蘭德地區以及法國，出現了與此相關的大量作品。從佛蘭德人那裡，法國人汲取了這一繪畫傳統。早在中世紀時，阿涅伊斯的神話就被作為一般意義上人類生活的象徵，以及特殊意義上人類道德生活的表現。這一觀點在文藝復興時期被人們接納，並一直延續到18世紀。

阿涅伊斯（Aeneas）是著名的特洛伊英雄，也是羅馬人傳說中的祖先。尤里烏斯.凱撒（Julius Caesar）即將其家族的統治追溯至阿涅伊斯和他的兒子Julus。阿涅伊斯神話的流傳主要得益於維吉爾（Vergil）的著作《阿涅伊斯》。有關阿涅伊斯的畫史大都以這部文學作品作為依據。在《阿涅伊斯》這部作品中，作為美與愛化身的維納斯扮演了一個不同於以往的角色：一位充溢了母愛的母親。

阿涅伊斯是維納斯與凡間的安克西斯（Anchises）的愛情結晶。早在青年時代，他即來到特洛伊城。在特洛伊戰爭期間，他被人們公認為是一個機敏的戰鬥者和令人膽寒的對手。在戰爭中，他站在他的母親維納斯女神這一邊。在一場搏鬥中，阿涅伊斯被希臘人狄奧米德斯（Diomedes）打碎了髖部，深負重傷。維納斯匆匆趕來救助她的兒子，使他免受箭雨的襲擊。但是狄奧米德斯用一根鋒利的長矛刺傷了女神。戰神瑪爾斯駕駛一輛馬車及時趕到，把他們帶離塵世。維納斯被狄奧米德斯刺傷這一母題，在藝術史上鮮有出現。少數藝術作品則將目光投向了維納斯準備登上瑪爾斯戰車的瞬間。

特洛伊城陷落之後，阿涅伊斯和他的隨從在其母的保護下，逃出了這座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城市，經過一系列的艱難險阻，最後抵達了義大利。在那裡他受到了Latium國王的盛情接待，並與國王的女兒拉維娜（Lavina）訂了婚。另一個失意的求婚者－－盧特勒（Rutuler）國王圖爾努斯（Turnus），呼籲他的部下拿起武器。牽掛著兒子的維納斯，匆忙趕到她的丈夫火神的作坊，請求他為阿涅伊斯鍛造武器。火神沉醉於愛神的嫵媚，象從前那樣立於烈焰之中，鍛造了一個富有藝術性的盾牌，一個致命的武器，和一身無法穿透的鎧甲。維納斯在火神的作坊這一主題，是藝術史上一個極為常見的題材。在同一題目下通常蘊含著兩個不同的情節：維納斯請求火神為阿涅伊斯鍛造武器，以及維納斯從火神手中接過武器。有時這兩個情節被統一在同一畫面之中。在巴洛克，特別是洛可可風格的作品中，畫家更多的著眼於女神令人沉醉的嫵媚和火神身體缺陷之間的對比。這一時期的描繪大多具有性愛與肉慾的成分，強調愛神的力量與權力。16至18世紀公共建築物內的這類作品，通常都是為了彰顯軍事性的勝利和不可戰勝的強大。

正當阿涅伊斯和他的同盟者猶疑不定，商討合適的決鬥地點時，他們突然看到在天上閃爍著金紅色光芒的武器。維納斯出現在雲端，將閃爍著光澤的武器放在大橡樹下。尼古拉斯.普桑與格哈德.德.萊里瑟（Gerard de Lairesse）都曾運用這一主題，試圖通過描繪阿涅伊斯在母親顯示的奇蹟面前所表現出的沉著與自製，來彰顯英雄內心的博大及其近乎神性的一面。

阿涅伊斯最終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殺死了圖爾努斯。在阿涅伊斯獲得塵世的權力之後，愛神摟抱著朱庇特的脖頸，請求他接納阿涅伊斯進入眾神的世界。她的願望得到了滿足。河神努米克尤斯（Numicius）為阿涅伊斯洗去了塵世的印記。維納斯用聖神的香脂塗抹他的身軀，將長生不老的瓊漿敷在他的唇間。阿涅伊斯神化的意義在於對美德的頌揚。這一神話母題往往使人聯想起基督受洗。在18世紀的法國，神化是一個令人喜愛的主題，它在某種程度上影射了君主政體，被視為信仰世襲專制的象徵。

阿涅伊斯這一人物形象，一次次陷於危難之中，一次次遭到命運的打擊，卻總能遇難呈祥。在造型藝術中，他是克盡職守的典範，同時也是古羅馬三種美德的化身，這就是：勤勞、節制和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