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我把自己寫成歌,唱給你聽
作者 / 戀如
1
我一直保留著一張專輯很多年,循環播放,百聽不厭,那就是李健的《似水流年》。
彼時他身上還未被貼上諸如「音樂詩人」、「清華男神」一眾金光燦燦的標籤,我也還是個在書山題海中奮鬥的普通高中生。在一個炎熱的夏日午後,從同桌分享的半隻耳機里,聽見了一個溫潤的男聲。
安靜的旋律,清澈的嗓音,讓浮躁的心情瞬間沉靜下來。窗外聒噪的蟬鳴,操場上的嬉鬧聲,都彷彿瞬間被隔絕在外。唯有歌聲如水般溫潤地淌進心裡,絲絲縷縷蔓延出凈透的暖。
同桌翻出歌詞本,指著封面上穿著白色T恤,眼神略帶疏離的大男孩對我說:「他叫李健。」我便記住了這個名字。
校園民謠興盛的年代,靠著一把吉他,淡淡旋律,唱進人心裡的歌手很多,各有特色。許巍像酒,馥郁濃烈;朴樹像茶,回味悠長;而
李健像水,清澈中包裹著柔和。詩一般地低吟淺唱、不疾不徐,卻道盡了紅塵煙火、浮世悲涼。
2
《似水流年》專輯裡的《似水流年》也是我聽到的第一首李健歌曲,有些傷感的曲調,被他唱出了絲絲暖意。
他在歌詞里寫:「讓我這一夜長醉,流年似水般滋味;笑中青澀的眼淚,那時光漸漸沉睡;生命的河從身邊流過,將回憶慢慢淹沒。」
那時我尚年少,並不懂歌詞的真正含義,只是因為旋律好聽才喜歡上。後來年歲漸長,才明白其中滋味,也為李健的演繹驚嘆。
他將流年裡的時光荏苒唱出了幾份隨遇而安的意味,像極了他的人生態度。堅持自己堅持的,不執著於那些註定不屬於自己的。用淡然沉穩的姿態面對夢想,面對生活。
就像他因為出於對於音樂的熱愛加入了水木年華組合,有些意外的第一次出了名。不久,卻又因理念不合,
退出組合,被人逐漸遺忘。
而這些,從
不曾阻礙他對音樂夢想的追逐、堅持。
如果沒有音樂夢想,李健或許會成為一個普通的網路工程師,就像每一個在城市打拚的白領,為生活奔波。頂多也就是在假日彈彈琴,寫寫歌,緬懷一下舊日子。
追逐夢想或為柴米油鹽醬醋茶奔忙,似乎總是很難兩全,許多人被忙碌倉促的生活推擠著選了後者,而李健選擇了前者。
李健說:「
當你找到興趣後,就要對之經營和投入,將它培養成更大的樂趣。
」
他把初心和赤誠全部留在了音樂里,留在了對於音樂夢想的追尋里,不管紅不紅,都專心做自己喜歡的音樂。
3
2005年李健發行了第二張個人創作專輯《為你而來》。一人包辦了專輯裡全部十首歌曲的詞曲創作,並擔任了專輯的製作人。整張專輯光創作就耗時一年時間,幾乎耗去了他全部精力。推出後卻不溫不火,沒有引起太大反響。
這張專輯中有一首《嚮往》很打動人,
「我知道並不是所有鳥兒都飛翔,當夏天過去後還有鮮花未曾開放;我知道並不是耕耘就有收穫,當淚水流干後,生命還是那麼脆弱;當春風掠過山崗,依然感覺寒冷,卻無法阻擋對溫暖的嚮往。」
平緩的曲調,娓娓道來的語氣,蘊含了蓬勃的力量,和他對音樂的超乎尋常的固執和堅持如出一轍。
有人說聽李健的歌容易走火入魔,無法自拔。大概是因為他的每首歌都像個故事,清晰地走進人的心裡。
而李健能長時間保持這樣的創作狀態,很大的原因來自於對生活的觀察和體悟。
他把自己寫成了歌,也在歌里找尋著自我。
人們進入他的作品,就如同進入了他所構造的精神原鄉,虔誠、純凈、淡泊。他的作品不一定每一首都被廣為傳唱,但每一首都是對心靈的一次滌盪。
4
2015年李健在《我是歌手》的舞台上唱了一首《陀螺》。這是一首描寫宿命的歌。李健第一次打破慣有的平緩、抒情的唱法,在結尾處用高音表現出人對命運的抗爭。一曲唱罷,台下的觀眾久久回不過神來。
李健說:「《陀螺》這首歌在寫人,人和人的衝突,人和世界的衝突,人和自己的衝突。
人人都是陀螺,假如有一天深陷苦難也好,一要接受,二要苦中作樂。
」一首歌唱出了自己的生活態度。
彼時的他已不再是名不見經傳,默默寫歌的小眾歌手。節目的爆火讓他成為「國民男神」,炙手可熱。
人們已經能哼著他的《傳奇》,唱著他的《貝加爾湖畔》。為舞台上溫潤耀眼,有著如詩一般清雅氣質的他著迷。此時距離他第一張個人專輯已過了十多年,他的音樂終於被主流聽眾認可。
他站上過巔峰,跌入過低谷,如今又重新被熱度包裹,一切似乎得來不易。但李健很清醒,清醒地遊離於熱度之外,按照自己的軌跡生活著。
他說:「
生活一定要遠離那些燈光和關注,因為人有時候被過度關注了,會喪失很多最基本的東西。
」
最基本的東西是什麼?或許對於李健來說是彈琴、寫歌、閱讀、健身,一種慢節奏的復古生活。
他用努力和才華匹配著成功,又在功成名就後依然如初地做著自己。安靜、淡泊的在音樂中和自己和解,和更好的自己相遇。
他的身上始終有如同少年般熱忱、溫潤、義無反顧的氣質。在他憂傷的表象背後,始終藏著溫暖和煦的力量。
5
不知何時,網路上開始興起一句流行語:「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詩和田野。」很多人將這句話和李健聯繫在一起。
但你若問李健
詩和遠方究竟如何追尋,他一定會告訴你,它們就在生活里,在柴米油鹽的人間煙火氣里。若心中有夢,隨性淡泊,那麼每一個普通的日子也會如詩般美妙。
我記得在一篇採訪中讀到過記者這樣描寫和李健的初見:「太陽還沒下山,李健就這麼坐著。吉他放在牆邊,但他沒空練琴,而是坐在工作室樓下的咖啡館裡喝了一杯氣泡礦泉水,又喝了一杯咖啡。兩天前他才剛剛拒絕了中央音樂學院的周年慶典演出,原因很簡單,他要去健身。」
這便是真實的李健。
許多年過去,當初和我分享過半隻耳機的同桌早已在人海走散。我也被歲月烙印上滄桑的輪廓,在世俗中學會了戴著面具生活。
許多事都在變,唯有李健沒變,他的音樂也沒變。
它如同一塊經歲月打磨的玉石,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不耀眼卻讓人無法忽視,像夜色中的月光,溫和皎潔地為你照亮歸家的方向。
在李健身上,我看到了一種少有的生活態度:以出世之心入世。當所有跌宕起落都歸於平靜後,你會發現生活的終極奧義,其實就藏在平淡如水的日子裡。
我亦希望十年、二十年之後的某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仍能和一個叫做李健的音樂詩人在歌聲中邂逅。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我們都活得充盈而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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