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沒玩過坦白說了
你有多久沒玩過坦白說了
（一）
凌晨一點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一條坦白說。
「路途遙遠我們一起走吧！」
一個認識了五年的女生。
五年？我盯著屏幕發獃了好一會。
其實我有很久沒收到過別人發給我的坦白說了。
不知道為什麼，坦白說這個東西好像就那麼幾天出現過我的生活里，然後不知去向。
今天突然冒出來這麼一條駭人的消息，著實有點拿捏不定。
此時腦子裡只蹦出來一個想法：認識五年的女生我應該基本上都不聯繫了吧！
（二）
四年前，我還是一名初中生，當時臨近中考，我成績還一塌糊塗，老媽開始有些捉急，於是跟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專門天天叮囑我複習這複習那。
那一個月，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老媽不僅接管了我的衣食住行，還著重選擇和老師們打成一片，有模有樣的給我制訂了一個月衝刺一中的複習計劃，當時我的成績不高不低，屬中等水平，但是要想考上我們那最好的高中還是有點距離的。
不到六點，老媽準時將我從床上提溜出來，哪怕是困的閉著雙眼也得趕緊在早自習之前背誦古詩詞。豆漿油條不想吃也得強吃，老媽說這個年齡不僅要長個，還要保持一種良好的生活習慣。
於是我一邊大口大口的喝著最討厭的豆漿，一邊想著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老媽只負責把我送到校門口，一番聽膩了的叮囑過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教室，因為提前早來半個小時的原因，教室里空蕩蕩的。
我放下書包，剛想趴在桌子上眯一會，突然聽到一個很細小但很清晰的讀書聲從教室前排傳過來。
我搭眼一看，原來是黎曉曉。
黎曉曉是我們班的班長，也是學校里亘古不變的年級第一，因為我和黎曉曉同班的原因，老媽沒少拿我跟她比。
比數學，她哪怕得了九十九分，老師也會在班會上說這次黎曉曉因為答題步驟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失誤造成的。而我的數學，有一次因為和老媽賭氣也認真學了一段時間數學，沒想到那一次也考了九十九分。可是老師在班會上卻說，我的試卷和黎曉曉的試卷有雷同。
天知道怎麼搞得，考試的時候我在最後一排，黎曉曉在第一排，我和她有雷同，意思就是說我抄的她的唄！難不成我有順風耳，千里眼啊！
因為那一次的原因，我更加討厭了黎曉曉這個人，她答題錯在哪裡不好，非得錯在和自己同一個題目上。
（三）
從我初二認識黎曉曉開始，每次早自習，不管我來的有多早，第一個在教室的永遠都是黎曉曉，晚自習也一樣，最後鎖門的也一定是她。
學校的通知欄上寫滿了她的事迹，也就在昨天，黎曉曉被外省一所更好的高中看上，說什麼只要中考正常發揮，就會破格錄取。
破格錄取，以她的成績根本不用破格，穩打穩上。
黎曉曉永遠都是老師眼裡，老媽眼裡最好的那個榜樣，沒有之一。
此時早自習開始還有二十分鐘，教室里還沒有一個人進來。黎曉曉好像知道我進教室了，故意將自己的朗讀聲音放大。
其目的在我看來就是為了宣布教室就應該是學習的地方這一正確的主權觀念，還捎帶著可以吵醒我這一副作用。
我本來就為了那次數學成績的事有點過不去，頭一次考的那麼好，不僅沒有得到老師的表揚，就連老媽也吞吞吐吐的問，是不是我真的作弊了。
作弊，我雖然平時成績很一般，但是作假這種事情可從來沒有干過啊！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虛情假意，做事說話都透露著一種不懷好意的人。
於是我第一次鼓起膽子朝好學生黎曉曉桌子前走了過去。
因為她是女生的原因，我多少給她留了點面子，只是很小聲的對她說了一句：「同學，早自習還沒開始，你能不能小點聲。」
黎曉曉沒有說話，甚至連瞥我一眼都沒看，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在哪讀書，我看著她，滿臉一副好學生該有的樣子。
看人家理都不理，我還是別自找沒趣的去給自己添麻煩了，如果再讓班主任看到了，指不定又說我耽誤人家學習了哪！倘若再告到老媽哪裡，那豈不是零花錢都給扣沒了。
那次早自習過後，我就暗暗給自己發誓，別的學科不敢保證，但是一定要在數學這一科上面超過她，以挽回自己被誤解雷同的顏面。
於是也就從那天起，我好像與這個從來不怎麼聯繫過的好學生黎曉曉懟上了，她早自習來的早，我就更早。晚自習她走的晚，我就更晚。
那段時間，連老媽都感到吃驚，有一次準備叫醒我的時候，我已經洗漱完畢坐等早餐了。
學習可以輸，但賭氣這件事不能輸。
（四）
後來，我如媽媽的願考上了一中，揭曉成績的那一天，我從扣扣群里聽到了一個讓我即激動又不理解的事。
黎曉曉放棄了去外省外國語學校的機會，跟我們一樣上了這所高中。消息一爆，整個群里像是炸開了鍋一樣討論。
而我卻並沒有像當初賭氣時說的那樣數學要超過黎曉曉一樣自豪。反而想起的更多的是那一個月抬頭看見黎曉曉認真學習的樣子時自己也跟著打了雞血一般的複習著的時光。
那個暑假，我感覺這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我註定與這個我曾經最討厭的人有過交集但一定會失望告終收場一樣曲終人散。
中考後，老媽為了獎勵我認真複習考上一中，專門給我在家裡成立了一個暑假旅行啟動資金。也就是說這個暑假我可以肆無忌憚了。
可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剛肆無忌憚後的第五天，老媽的公司里突然轉來一位職工。這位職工還真是不平凡，因為她是眾多在中學時代很多家長包括老媽在內開家長會都會上台演講的風流人物——黎曉曉的媽媽。
那天老媽下班後，看見我還在打遊戲，起初沒有說什麼，可是到了晚飯的時候，我還在打遊戲，老媽突然就急了，上去就把我的電腦插頭給拔了，一聲令下，吃飯！
飯桌上，我看著今天詭異的媽媽的面孔，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果不其然，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老媽突然發話說：「你們班的那個黎曉曉她媽媽在這個暑假讓她女兒去上輔導班去了。說是高中的學業會更加繁忙，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此話一出，我頓時感覺一股冷流從腳跟直躥上後背，在後背一陣涼涼之後緊接著老媽說了一句話之後我的這股冷流忽然又直衝腦神經，直接凍結了我這個暑假所有的計劃。
（五）
進輔導班的時候，最前排也最顯眼的板板正正坐著的正是黎曉曉。
那一刻，我忽然覺察到，一旦你也開始進入到好學生的行列的時候，好學生真的會陰魂不散啊！
黎曉曉還是老樣子，似乎即便是中考考了全校第一，也會像平常考第一一樣波瀾不驚，彷彿考第一這件事對於她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那一個暑假，因為老媽公司業務繁忙的原因，根本沒來得及管我在輔導班的事，這倒是給了我當初計劃之外的另一個好變化。
在輔導班裡，我開始慢慢和黎曉曉走的近，因為屈指可數的那些人當中，能夠認識的也就黎曉曉了。於是我開始慢慢接觸她，可是越接觸吧！越覺得她這個人除了學習之外還有一些別的好玩的事。
比如打遊戲。這件事是萬萬令我想不到的，原來她這樣的好學生也玩遊戲，這一個大秘密被我發現了之後，我開始不那麼厭煩黎曉曉了，反而越和黎曉曉成為朋友，你就會越覺得這個好學生值得深交。
因為以前的那些不屑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羨慕，在學校里誰不想考第一啊！那些我們嘴上說的討厭還不是因為有嫉妒的成分在。現在好了，黎曉曉不僅和自己上的是同一所高中，而且還和自己有很多相同的興趣，原來深度認識一個人是這麼的青春荷爾蒙。
毫無意外，我發現我喜歡上黎曉曉了，就這樣很莫名其妙的就喜歡上了。
有段時間我也在糾結我是不是真的喜歡黎曉曉，於是百度上搜索『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經常在夜晚想起她是什麼感覺等等。』
看著百度百科上的分析，我最後確診自己。是的，我的確喜歡上黎曉曉了。
高一分班，我和她鄰班，這已經算是很大緣分中的幸運了。
那段時間，我經常找黎曉曉問問題，比如一些學習上的事，最後搞得黎曉曉整個班都認識我了。
其實我不敢向她表白，不敢表白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高中禁止談戀愛，更多的是當你越來越發現一個人優秀的時候，你就會審量自己的能力能不能配得上她。
而和黎曉曉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我還遠遠達不到配得上她的要求。
可是儘管我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可我還是無法抵擋自己的愛意。一次次，一點點，有意無意的我開始暗漏對她的喜歡。
有很多時候，我總感覺黎曉曉是明白我的一些看似開玩笑實則講心裡話的與學習無關的話題。可是黎曉曉好像有在故意躲避著什麼。
至於躲避什麼，我一直也沒有發現，只是知道她開始慢慢疏遠我，我去她們班找她問學習上的問題她也有意躲避，這種躲避讓我有很多的不舒服感，我甚至有很長時間一度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後來隨著她的轉學我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別人有了更好的歸宿。
之後的高中，我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樣，一個那麼重要的人突然從你的生活中消失，而且是帶著一大堆根本來不及解釋的疑問離開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我開始荒廢學業，成績一再下滑，好幾次看她不再在線的扣扣想刪除卻又在一個個夜晚沒熬的過困意保留了下來。
於是『我喜歡你』這四個字我再也沒能鼓起勇氣說給她聽。
（六）
我大腦飛速旋轉著過往幕幕，「路途遙遠我們一起走吧！」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在黎曉曉的日記本封面上。
黎曉曉？我的腦子裡一瞬間蹦出來這三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三個字。
於是我即試探又肯定的回復著：你是黎曉曉。
我這邊剛一發過去，那邊馬上回復。
「原來你還記得。」
我能忘了嗎？黎曉曉這個名字和擁有黎曉曉名字的這個人曾經肆無忌憚的在我的青春里激蕩過，我怎會忘記。
凌晨一點多，我和這個許久沒再聯繫過的好朋友聊了很多。
從那次雷同試卷開始，黎曉曉說其實那次真的是巧合，是因為自己當時也做那本模擬試卷的時候上面的答案的確是有問題。還有那次你走過來讓我小點聲，其實我很激動，因為我有真的故意引起你的注意。
而我還在有的沒的聊著一些寒暄的和當初發生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直到黎曉曉問：「你難道就沒有一些真正想問我的事嗎？」
真正想問的，我想我有很多，比如那次群里討論最激烈的黎曉曉放棄外省外國語中學的爆炸性新聞。還有就是那次突然的轉校，這也是我最想問的。
可是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當初沒解決的疑問現在知道結果還有用嗎？我們已經被歲月這艘大船駛離了原本的方向，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
我回復她：「有，但已經不重要了。」
「我重要！」黎曉曉秒回。
她說完這三個字之後我想了很久很久之後才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當初突然離開學校是故意，還是別有原因。」
「故意。」她回復到。
此時我盯著手機屏幕回想起了當年那一段她開始疏遠自己的日子。
「但是，那是因為我得了病。很嚴重，是那種不會一下子就會治好的病。」
病？我怎麼沒有聽說，當時我只記得黎曉曉去了當年沒去上的那所外省的高中。沒有人說過她得了重病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直接語音過去。
幾分鐘後，黎曉曉回復：「你扣扣簽名不是已經給了答案了嗎？歲月這艘大船已經駛離了原本的方向，後來就算知道了答案那又如何。」在文字最後面她又加上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我看著這條消息許久沒有回復，草稿好的文字一次次刪去，好像現在再去說的這些話都有些無力，都好像是在對過去青春的一次褻瀆。
正當我猶豫的這一小會，黎曉曉又發了一條消息。
「明天我做手術，你能祝福我嗎？」
手術？不知道為什麼像我這種並沒有經歷過特別大風浪的人，對手術這兩個字的理解就是生與死。
此時我不能再猶豫，立馬回復到：「我一定祝福。」
「謝謝！太晚了，晚安！」
「別別別，你等半分鐘。我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完。」
「你說我聽」
四年了，當初的那份真摯的情感也好像褪去了當初應有的溫度，可是我就是這麼一個喜歡給自己賭氣的一個人，當初未說出口的話我一定不能永遠把它只放在心上。我一定要告訴她，告訴曾經我日日夜夜都想告訴她的那句話。
「黎曉曉，我喜歡你。」我語音道。
也許還能在網上看到你的消息
也許我唱的歌還存在你的手機
也許我愛你埋在心底變成秘密
也許你想我的時候我也在想你
——《不再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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