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一生共立了兩位皇后，第一位是郭聖通，第二位才是大名鼎鼎的陰麗華。郭聖通的名氣遠不如陰麗華。2016年，由袁弘、林心如主演的《秀麗江山之長歌行》，再現了劉秀、陰麗華這段纏綿悱惻的帝後愛情。其中，王媛可飾演的過珊彤就是歷史上的郭聖通。

《秀麗江山》中王媛可飾演的過珊彤

在劇中，過珊彤被舅舅劉楊當作政治籌碼嫁與劉秀，後來劉秀稱帝，先封過珊彤為皇后，然而，過珊彤屢屢嫉妒陰麗華，又加上他人的挑撥，最終被劉秀拋棄，成為廢后。其實，歷史上的郭聖通人生軌跡大致也是如此。

一? 、出身望族 劉家作婦

郭聖通出身河北大族，父親郭昌輕財好義，母親出身真定王族，舅舅劉楊手握重兵。父親去世的早，她的婚事便有母親和舅舅做主。當劉秀順利脫離更始帝劉玄，進入河北發展時，阻力重重，被當地人打得滿河北跑。正在此時，真定王劉楊看準了劉秀是一支潛力股，認為他有稱霸天下的可能，便提出聯姻的要求，與之聯盟。

劉秀其實早在宛城娶陰麗華為妻，只是陰麗華並未跟隨他到河北，而是在老家河南新野，至於影視劇中陰麗華上馬能打下馬暖床，不僅跟隨在劉秀身邊，甚至還多次搭救他，純粹是編劇的一廂情願了。

《秀麗江山》中林心如飾演的陰麗華

儘管劉秀深愛陰麗華，然而嚴峻的政治形勢迫使他妥協，不得不接受劉楊的建議。更始二年（24年），劉秀在真定娶了劉楊的外甥女郭聖通為妻。

郭聖通嫁給劉秀，給他帶來了切切實實的軍事支持。憑藉郭氏一族在當地的名望，加上真定王劉楊的實力，劉秀在河北如魚得水，他藉機收編了不少軍隊，最終形成了「跨州據土，帶甲百萬」的有利局面，有了稱帝的資本。更始三年（25年），劉秀於河北鄗地稱帝，建年號建武。

劉、郭二人的婚姻是典型的政治婚姻，兩人最初也比較恩愛。這可能是因為郭聖通為劉秀平定天下確實助力不少，再加上郭聖通長期陪他征戰，劉秀對她也有一定的真感情。儘管史書上並沒有對郭聖通有直接的外貌描寫，但想必郭聖通的容貌也不會太差。

二 入住中宮 寵愛日衰

建武元年（25年）十月，劉秀入主洛陽，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將陰麗華接入宮中。在冊立皇后的時候，劉秀犯了難。他的本意是立陰麗華為皇后，可是，征戰河北期間，陰麗華並不在身邊，陰家並無助力。劉秀在河北遇到的危機，是靠了郭聖通才得以解決的，而且郭聖通已經育有皇子劉彊。此時，若劉秀此時強封陰麗華為皇后，實在是無法讓郭氏及河北勢力滿意，更有可能會引起騷亂。

娶妻當如陰麗華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陰麗華做了一個讓劉秀都想不到的決定：她主動放棄後位，勸說劉秀封郭聖通為後。理由有二：郭聖通與劉秀有患難之情，郭聖通已經生育皇子劉彊。這個舉動讓劉秀十分滿意，郭聖通因此被封為皇后，長子劉彊被封為太子，陰麗華便受封貴人。

陰麗華本為劉秀的原配，卻甘居妾位，這讓劉秀對陰麗華有很深的愧疚感，感情上更偏向陰麗華。可是，郭聖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年後，劉秀的一紙詔書竟然讓她成為了天下人的笑話，最終徹底讓她失去了中宮之主的位置。

首先，郭聖通受寵不及陰麗華。劉秀雖已稱帝，政權卻很不穩固，各地常有叛亂。劉秀親自外出平亂，就把陰麗華帶在身邊。建武四年（28年），劉秀征彭寵，陰麗華相隨，長子劉陽（後改名劉庄）在元氏縣出生。郭聖通誕育皇嗣的優勢蕩然無存。

《秀麗江山》中趙文浩飾演劉陽

據說，劉陽的相貌特別不凡，「豐下銳上，顏赤色，有似於堯，上以赤色名之曰陽」[]。堯為古代的賢君，劉秀對劉陽的期待可見是不一般的，這也似乎暗示了郭聖通的命運。而且，陰麗華在生下劉陽後，恩寵日盛，又相繼生育了四子：東平憲王蒼、廣陵思王荊、臨淮懷公衡、琅邪孝王京。

其次，郭氏外戚封賞不及陰氏外戚。陰麗華雖被封為貴人，陰氏一族卻有封爵的榮寵。

陰識，陰麗華的異母兄，初封為騎都尉、陰鄉侯。建武二年（26年），以軍功增封，陰識推辭不就，仍被封為關都尉，鎮守函谷關。

《秀麗江山》中王雨飾演的陰識

陰興，陰麗華同母弟，建武二年（26年）為黃門侍郎，守期門僕射，典將武騎，多次跟隨劉秀出征，建有軍功。

郭聖通的弟弟郭況最初只為黃門侍郎，郭氏被封皇后時，才被封綿蠻侯，並無任何實權。兩相對比，郭氏與陰氏的地位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然而尚且能夠維持平衡。

這種狀況到建武九年（33年）便戛然而止。這一年，陰麗華娘家被強盜洗劫，母親和弟弟被強盜殺害。為了安慰悲痛萬分的陰麗華，劉秀特意頒發詔令，追封陰麗華的父親和弟弟：「追爵謚貴人父陸為宣恩哀侯，弟欣為宣義恭侯，以弟就嗣哀侯後。」[]

如果說因為后妃家眷遇害，皇帝下詔安撫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這份詔書的重點卻是自己與原配的患難之情：「吾微賤之時，娶於陰氏，因將兵征伐，遂各別離。幸得安全，俱脫虎口。以貴人有母儀之美，宜立為後，而固辭弗敢當，列於媵妾。朕嘉其義讓，許封諸弟。」[]

這份詔書直白點兒說就是：我和陰麗華的感情特別好，本來坐在後位上的應該是陰麗華。但是陰麗華十分謙讓，所以郭聖通才成為了皇后。這樣的一份詔書讓郭聖通成為了天下人的笑話，顯得她的後位名不正言不順。史書上說後來郭聖通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其實給人這麼對待，不暴躁才見了鬼咯！

當年郭聖通也是明媒正娶的

劉秀的一紙詔書，讓郭聖通再也無法安於後位，她和劉秀以及陰麗華的關係日益僵化，「郭皇后已疏」[]。建武十三年（37年），劉秀抱著年僅十歲的劉陽，摸著他的頭，稱他為「吳季子」，更讓人無限遐想。同年，劉秀平定蜀地，大封功臣外戚，郭氏一族卻不包括在內。郭聖通對劉秀早已怨氣衝天，「郭后寵衰，數懷怨恚」[]。

三 一朝被廢 獨居終老

到建武十七年（41年），劉秀徹底平定了天下，政權已穩固，再也不需要考慮郭氏一族的影響力了，他決定廢后。

劉秀在廢后詔書上寫到：「皇后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宮闈之內，若見鷹鸇。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劉秀認為郭后性情暴戾，有呂雉、霍顯之風，無皇后之美德。實際上這也完全是胡說八道！只是為了讓他心愛的陰麗華上位找的借口罷了。郭后被廢，被封為中山王太后，遷居北宮。同年，陰麗華被封為皇后。

耐人尋味的是，劉秀在詔書上規定：「異常之事，非國休福。」封后，本應該是普天同慶的事，此時卻禁止「上壽稱慶」，私寵的意味不必深說。清人蔡東潘評價此事道：「光武帝能容功臣，獨不能容一妻子，廢后之舉，全出私意，史家多譏其不情。」[]

兩年後，太子劉彊被廢，劉陽被封太子。九年後，郭聖通去世。

《秀麗江山》中郭聖通和劉彊

文史君說

縱覽郭聖通一生，她始終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生逢亂世，被舅父當作棋子聯合劉秀；被封皇后，卻只是劉秀安撫河北將士的棋子；即使被廢，仍然是劉秀成全他和陰麗華愛情的棋子。她從登上後位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失去後位。

郭聖通不僅無法保全自身的榮耀，甚至原本地位尊貴的長子劉彊也被迫由嫡長子降為庶長子，永遠與帝位無緣。從這個角度看，郭聖通的人生那真是如茶几，擺滿了杯具！劉秀也確實當得起後世史家一句「無情」的評價。

當然，要是橫向比較一下，在東漢初年特殊的政治環境下，郭氏母子雖被廢，仍然安享富貴尊榮，東海王劉彊也結束了西漢以來廢太子皆不得善終的悲劇。郭氏一族更受劉秀恩寵，陸續封侯受賜，既是為了保證國家安穩，或許劉秀心中多少還是有點愧疚的吧。與西漢的栗姬母子相比，郭氏母子則是幸運多了。

注釋：

[] （東漢）劉珍等撰，吳樹平校註：《東觀漢記》卷二《顯宗孝明皇帝》，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55頁。

[] 《後漢書》卷十上《皇后紀上·光烈陰皇后》，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406頁。

[] 《後漢書》卷十上《皇后紀上·光烈陰皇后》，第405頁。

[] 《後漢書》志十《天文志上》，第3222頁。

[] （東晉）袁宏撰，張烈點校：《後漢紀》卷七《光武皇帝》，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126頁。

[] 《後漢書》卷十上《皇后紀上·光烈陰皇后》，第406頁。

[] 蔡東藩：《後漢通俗演義上》，新華出版社2015年版，第166頁。

（作者：浩然文史·還君明珠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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