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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家族》:一家人何必要整整齊齊

原標題:《小偷家族》:一家人何必要整整齊齊



小偷的家庭:邊緣社會的幻想鄉

顧名思義,電影《小偷家族》中的家庭是和「偷東西」密切相關的。整個故事以父子在超市的盜竊活動開場,父親和兒子相互配合、手法老練,順走了一些食品和生活用品,在別人家的院子里「偷」出被親生父母虐待的小女孩,回到家中全家人共同分享盜竊的成果和喜悅。


這個家庭的每一個成員都屬於社會邊緣群體。父親是工地的臨時工,工作之餘從事小偷的工作,他沒有任何的人身保障和保險,在一次工傷之後直接被開除。母親是洗衣店的女工,曾經從事過風俗業,收入微薄,被競爭的同事以「偷小孩」的把柄威脅,主動放棄了洗衣店工作。


奶奶是離異的孤寡老人,靠養老金維持著全家人的生計,在柏青哥店裡消遣的同時不忘偷走滿滿一筐小鋼珠。奶奶的孫女是在風俗業提供色情服務的失足少女。兒子作為學齡兒童不去上學整天在街頭遊盪盜竊。從別人家「偷」來的小女兒雖然逃離了親生父母的暴力虐待,但是也逐漸受小偷「家風」的影響開始偷竊。


家庭中的每個成員放之於社會都是最底層的小人物,因此他們從外界獲取社會資本回饋家庭這個共同體的可能性非常渺茫。隨著劇情的緩慢推進,這個集多種社會問題和生活苦難為一體的家庭中,家人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導演是枝裕和在採訪中也曾表示,這部影片的初衷是探索血緣之外的家庭之道。


相較於傳統的家庭結構和角色,小偷家族處於一種無結構的碎片化家庭情況。在血緣這一重要的紐帶缺失的情況下,一群遊離於社會邊緣的、被孤立的個體抱團取暖,並美其名曰「家族」。



這些被主流社會排斥的人們不僅在社會中是失范的,在家庭中他們也無法完美扮演並融入角色。父親和母親無法為家庭提供生存的基本條件,以啃老為生,利用孩子偷竊作案。孩子也不認同父母身份的正當性,雖然相處模式上已經和一家人無異,但兒子無論怎麼被父親懇求也不肯叫一聲父親。


但另一方面他們也在努力地去進入親人的角色和家庭的情景,父親將自己唯一的生存技能教給孩子,將那些「自以為是」的小道理傳授給他們,母親會關心孩子的衣食飽暖、喜怒哀樂。奶奶會傾聽毫無血緣關係的孫女訴說少女心事,親自喂小女孩吃火鍋。全家人一起去海邊度假。這些溫馨的生活情景和他們的經濟狀況和社會身份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家人之間的情感羈絆超越了血緣聯繫和物質支持。


然而故事並沒有讓一家人的美好親情細水長流。利益這個影響家庭的重要因素浮出水面,在平淡的生活中掀起波瀾。在現代社會的文明和制度的矯正下,這個家庭中埋藏著的不和諧開始爆發。奶奶去世後,父母帶著孩子將屍骨埋在院子里,並冒名取走了養老金。孩子們的盜竊行為被粗點心店主發現後予以勸誡和寬恕,兒子開始從道德上懷疑父母和小偷。兒子故意偷東西受傷吸引警察、醫院和社工的關注,那些溫馨家庭生活背後的真相被剖開。



這種社會規範、現代文明、傳統文化所不能允許的小偷家庭在法律和制度的作用下解體。父親曾有犯罪前科,是母親的情夫。母親因婚外情的暴露而殺死了合法丈夫並逃跑。兩人悄悄抱走還是嬰兒的兒子,偷出被家暴的小女兒。奶奶利用孫女向前夫的兒子索取錢財。最終,真相為每個家人所知,犯罪受到法律的制裁,孩子回歸原生家庭,身份不明的兒子得到福利院的救助。


這個家庭究竟是利益驅動還是情感維繫,小偷家族的日常是真情實感還是虛與委蛇,真相和假象何為表裡?觀眾各有各的迷津和冥思。

存亡之間:後現代社會的家庭之惑


家庭作為一種制度、一個社會最基本單位,蘊含著傳統性、現代性和後現代性三種特徵,它們之間不斷地衝突、撕裂著我們所熟悉的家庭模式。這不禁令人困惑,家庭的存在將何以為繼?


在中國傳統家庭觀念中,血緣是家族核心的紐帶,「家本位」、「家天下」等理念貫徹著整個中國傳統社會結構,以血緣的親疏為基礎形成等級差序。在時間上,家庭可以從古至今以至未來進行延伸,同時也可以以「尋根」「祭祖」等形式追溯回血脈的源頭。


在空間上,家庭是將個人和社會聯繫起來的中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國家和社會的運作也是以傳統家庭的邏輯展開。比如,「三綱」中君臣關係是對父子關係的延伸,國家的倫理和家庭的倫理之間相互貫通。又如家庭中「孝悌」的標準可以作為國家選拔人才的尺度。日本的家庭傳統雖然無法完全以中國傳統觀念加以解釋,日本古代時期也存在家國同構的歷史階段。

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小偷家族都是被孤立的存在,他們是無根可循的。小偷家族是成員們擺脫了過去的人生、同時也是隨時面臨破裂的家庭狀態,從影片的角度看,他們的家庭時光是短暫的,有些人試圖隱瞞著自己的過往,而有些人在這種環境的生存中希望渺茫。他們居住的空間是城市這座水泥森林中格格不入的棚戶區,因為社會地位的差異他們無法真正地進入城市、屬於城市,他們凌亂而簡陋的私人家庭空間是他們僅有的「領地」。



在現代社會的家庭更傾向於西方的現代家庭模式,回歸到世俗生活的層面,由家族或者說擴大家庭的模式向核心家庭的模式轉變,在強調家庭組織功能的同時也尊重個人的獨立人格和主體意識。這背後的邏輯也體從現代社會到後現代社會向個人化的演變。


在後現代社會中,家庭結構逐漸多元化。除了我們熟悉的丁克家庭、空巢家庭、AA制家庭、單身家庭之外,還存在通過互聯網和社交遊戲建立的虛擬家庭,在一些家庭中,寵物也擔當著重要的家庭成員角色。人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感需求、生活習慣和喜好建立家庭。而曾經由家庭承擔的生育、教育、養老、生理滿足、情感需求可以通過社會其他的渠道實現,我們熟悉的在血緣基礎上建立的家庭面臨極大的挑戰。


另外,傳統的家庭的問題和破碎也是解構的重要原因。比如,在父母長期的爭吵和責罵中選擇喝農藥自殺的殺魚弟,在韓國被子女遺棄的老人們以公開自殺的方式進行反抗和控訴,法制節目中被丈夫家暴而申訴無門的婦女不得已揮刀,高昂的房價和墓地價為人們帶來的面對生老病死的無力感……在光影藝術加工過後的矛盾、衝突、困惑似乎是有跡可循的。



而小偷家族更接近後現代社會的產物。面臨著現代化帶來的種種社會風險,失業、貧困、老齡化、犯罪、婚外情等一系列的社會問題,這使得人們不得不對現代化的制度和結構產生懷疑,家庭作為一項制度和社會結構也逐漸被質疑和解構。去家庭化的過程中,家庭將何去何從?或是解體,或是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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