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西鄉隆盛，他不存於世卻有存於世的傳說

2018年，是日本明治維新的150年紀念。作為紀念活動的一環，以明治維新三傑之一的西鄉隆盛為主人公的大河劇《西鄉殿》在每周日晚7點播出。

然而對於明治政府來說，西鄉隆盛其實是一個棘手的存在，因為他既是明治維新的締造者又是明治維新的反叛者。

當日本的民間百姓開始對推進近代化國家發展的明治政府感到不滿時，希望有人能實現「新政厚德」的時代時，已經斷頭的西鄉隆盛也開始以各種形式在民間 「復活」。

繪有西鄉星的浮世繪

我們知道，每隔15或17年，會發生一次 「火星大沖」 現象。這時火星距離地球很近，其光芒就猶如置於黑絲絨上的紅寶石，璀璨奪目。

在西鄉隆盛被困城山戰敗自殺之際，也就是1877年的8、9月前後，恰是 「火星大沖」 的時候。同年日本《讀賣新聞》有報道稱，「近期每晚辰巳方向會出現一顆赤色大星，用望遠鏡觀察的話，能看到裡面是身穿陸軍大將服的西鄉隆盛。」

《東京曙報》還稱，「在更深人靜的2點鐘左右，赤色大星突然大放奇彩，看到這一幕真令人毛骨悚然。就放佛是西鄉隆盛的靈魂升天，將滿腔遺恨如此星宿般，瞬間綻放發泄開來。」

為此，這顆突然出現的赤色大星（其實是火星），就被日本喚做 「西鄉隆盛星」。一到夜晚，老少婦孺都愛舉頭望天，嘗試用肉眼看看大星裡面是否有西鄉隆盛。在當時留下的彩色浮世繪里，關於西鄉隆盛和西南戰爭的作品有500多幅，這其中，就包括人們仰望赤色大星的場景。大星正中，還描繪出了端坐的西鄉隆盛。

12年後的1889年2月11日，日本的第一部憲法頒布，大赦天下，明治天皇為西鄉隆盛除去「國賊」之名，追贈其陸軍大將、正三位。伴隨著西鄉隆盛名譽的回復，其猶在人世的傳聞更是不脛而走。

演變出這種傳聞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為躲避幕府迫害，西鄉隆盛曾與僧人月照一起投海自盡，結果月照身亡，西鄉隆盛倖存，坊間便傳言他是 「不死身」；二是在鹿兒島的城山，別府晉介在為西鄉隆盛介錯（站在切腹者身後為其斬首者）後，薩摩軍曾將西鄉隆盛的頭部藏了起來，令官軍也無法立即確認餘下的軀幹就是西鄉本人。

1891年初，俄國皇太子尼古拉宣布訪日，在日本民間引發恐慌。有傳聞稱尼古拉此行是為日後侵略觀察地形。而同年4月上旬，《關西日報》和《朝日新聞》大阪版相繼報道，西鄉隆盛未亡，他在西南戰敗後逃去俄國。1888年12月，平尾喜壽還在西伯利亞軍營見過西鄉隆盛。西鄉告訴他，自己會乘軍艦重返鹿兒島。在黑田清隆訪歐期間，也曾於俄國軍營同西鄉隆盛會晤。西鄉答應他，將於1891年回國效力。於是，人們又開始篤信西鄉隆盛會跟隨俄皇太子一起來日。

這些有關西鄉隆盛尚在人世的消息，甚至吹進了明治天皇的耳朵。他不無幽默的說：「如果西鄉隆盛回來了，那我給參與西南戰爭的官軍們頒發的勳章是不是就得收回？」此話雖是笑言，卻在經東京某報登出後，觸發了一起轟動國際的刺殺案。史稱 「大津事件」。

津田三藏，是滋賀縣守山警察署的巡查。他曾作為官軍兵士參加過西南戰爭，並因此獲得七等勛功。他很擔心，萬一西鄉隆盛回來，做了日本領袖，自己的身份就會由官軍變成了賊軍，那象徵至高榮譽的勳章也會被剝奪。

在疑雲密布，諸說紛紜中，1891年4月27日，俄國皇太子尼古拉乘坐的軍艦抵達了日本長崎港，計劃途經鹿兒島再上東京。而惶恐不安的津田三藏，在尼古拉皇太子做人力車前往大津城時，衝出來暗殺，給尼古拉的腦袋上，留下了一條9厘米的刀疤。

事實上，西鄉隆盛在被流放沖永良部島時，感染了班氏絲蟲，誘發陰囊象皮腫。陰囊腫大猶如小兒頭，行動不能騎馬，只能坐肩輿讓人抬著走。西南兵敗後，官軍在對無頭屍進行身份確認時，正是憑藉這異常巨大的陰囊斷定必是西鄉隆盛無疑。其晚年節慾其實也同這疾病有關。

1891年發行的西鄉隆盛活在俄國的報道

魯迅曾言：「沒有英雄的時代是可嘆的，需要英雄的時代是可悲的。」 西鄉隆盛不存於世卻有存於世的傳說，其實反映的是當時的日本百姓對明治維新這一 「漂移」 式發展的不適應。

供稿 庄舟
編輯修改 客觀日本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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