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0，又一部講述「窮病」的電影
「誰能幫保加利亞更換心臟？」
電影開頭就被女司機這麼一句戲謔的反問鎮住了。
乘客的回答更是意味深長：「一具朽屍是不需要心臟的。」
「朽屍」直指保加利亞的問題，這個國家顯然病入膏肓。
是什麼病？
我想起了《我不是葯神》里的「窮病」，這個詞用在保加利亞這個國家身上，正正貼切。
在那裡，有能力的人都移民了，免得被這病拖累。
而沒能力的只能繼續工作，或是乞討，等待死亡。
開出租是電影里幾位主角共同的工作，一種維持生計的方式。
計程車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它就像一個放大鏡，展示著這個國家複雜而深層次的問題。
漫漫長夜，司機們開著計程車，痛苦和憤怒之中，殘存著一絲希望。
這部電影是——
《方向》
影片入圍第70屆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前幾天剛出資源，豆瓣8.0分。
電影背景設置在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主角是6位計程車司機。
計程車司機一
電影以一位計程車司機Atanasov的遭遇作為開篇。
他原本是一個小作坊經營者，虧損嚴重不得已開起計程車。
他去與銀行商談貸款事宜，卻被告知必須額外支付一筆費用賄賂銀行和政府。
要貸款，先行賄。
對於這樣的窮司機來說，哪拿得出20萬？
被銀行家逼得走投無路後，他選擇槍殺銀行家並自殺。
這位司機令人唏噓的經歷，串聯出另外五個計程車司機的狀態。
他們在聽到這則消息後，都懷揣著不一樣的心境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開篇那位司機，其餘的五位司機在電影中都是沒有名字的，這也暗示他們的經歷具有普遍性。
計程車司機二
年輕男司機，載漂亮女乘客時，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跑龍套的經歷。
原本是想撩妹，卻被乘客委婉拒絕。
夜裡乘計程車，其實最怕就是司機嘮叨。
但到女乘客下車後，又深深體會到這位男司機的落寞。
年輕有志，卻只能以開車為計，說白了就是窮，看不到前程。
心情本低落，但轉過頭，在橋上看到一個想跳橋自殺的男人時，男司機還是毫不猶豫地上前去勸說，直到成功地把他摁進自己的計程車里。
你以為計程車司機已經喪到頭了，沒想到有人比他更絕望。
計程車司機三
胖子司機，急性子。
街上晃悠著接了一個律師，從他催促律師上車的情形已經預示著他倆接下來的關係都不會太好。
結果律師上來就是各種挑刺，司機放音樂嫌太大聲，司機抽煙又不許他抽。
胖子司機偷偷拿出小儀器，讓計步器加速。
到目的地時，律師一看這車費太高想賴賬，司機就和他打了起來。
律師錯手打中司機的頭，讓司機一下子就暈闕過去。
這段的結果如何先不透露，但從中可以看到社會底層和精英階層的矛盾和分裂。
計程車司機四
白髮老司機剛剛經歷喪子之痛，車裡總是播放著悲傷的音樂。
然而他的每一個乘客，都只沉醉在自己的快樂中。
無論是偷情男女，還是喝醉酒的兄弟三人...
沒人在意他的悲傷，更別說要去傾聽他的故事。
兩種形態的人物形成鮮明的反差。
老司機看見路邊有條飢餓的野狗，停車把自己的比薩讓給了它吃，還不禁和野狗說起與兒子的回憶，這場面令人看得心碎。
親人離世，他頑強地活著，遭遇不幸也不泯心中的善，黑夜中泛出一絲暖光。
計程車司機五
為了養家糊口，白天當牧師，晚上做開出租。
他的乘客是一個要去醫院進行換心手術的病人。
病人因為自己的無奈遭遇，質疑著牧師口中的上帝，：
「當人們不再互助時，上帝在哪兒？當人們自相殘殺時，上帝在哪兒？當貧窮使人墮落時，上帝在哪兒？當人們失去尊嚴時，上帝在哪兒？」
他道盡了底層人們的心聲，但這何嘗不是牧師的疑惑？
不過，牧師選擇心存信念，這樣他才能繼續生活在這片國土上。
計程車司機六
唯一女司機，遭遇很諷刺，她竟然在機場接到「仇人」。
數十年前，成績優異的她原本可以到羅馬繼續學習，然後移民義大利。
但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因纏繞她未果，最終讓政府不批准她的留學申請。
從此她一蹶不振，成為一名碌碌無為的計程車司機。
一連串的悲劇也因為那次被拒而發生在這個女司機身上：吸毒，入獄，無法生孩子……
相反，她那位乘客依然高高在上，還順利移民到維也納。
兩個階層的差距顯而易見，富人將窮人的命運掌握在手裡，窮人只能透過一支手槍去「終止」這個命運。
女司機的經歷以及她渴望用手槍報復的行為，讓故事彷彿又回到了最初Atanasov殺死銀行家的循環。
6則故事拼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社會的群像。
雖然故事相互之間是分裂的，但都傳遞出同一個命題：在腐敗和富人對窮人的剝削中，這些生活於底層的人們仍然以某種方式為自己帶來希望。
尤記得其中一個準備移民的乘客說：
「保加利亞是一個滿是樂觀主義的國度，因為所有的現實主義者和悲觀主義者基本都見不著了。」
全片都在強調，移民是是自共產主義垮台以來，數百萬逃離保加利亞的人的共識。
但「樂觀主義」顯然是導演的反諷——據去年一項調查顯示，保加利亞人的快樂指數是全球倒數第二。
乘客的話只不過是在安慰那些無法逃離這個國度的底層人們，希望他們保持樂觀。
或許這就是導演選擇拍攝這個職業的原因：在這個充滿創傷、殺害、分裂的國度，計程車司機總在夜裡街道上訴說著、堅守著自己的基本尊嚴以及善念，他們彷彿就是城市、國家的命脈一樣，雖然奄奄一息，但依然掙扎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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