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行動剛一月，莫斯科以西的蘇軍就面對被圍的悲劇命運

原著 ：【瑞典】尼克拉斯·澤特林 / 安德斯·弗蘭克森

譯者：王行健

1941年10月4日晚上的戰場形勢已經揭示了莫斯科以西那些蘇軍部隊的悲劇命運，大多數的部隊都將在幾天之內遭到包抄。第2和第4裝甲集群已在蘇軍防線上打開了巨大的缺口，他們的前鋒部隊已經到達了遠至蘇軍原來的防線以東的地方，德軍已在蘇軍的後方地區肆虐。不過德軍的推進速度已經超過了補給送上來的速度，燃油短缺尤為嚴重，妨礙了德軍繼續擴大戰果。德國人此時還需要考慮在把蘇軍包圍住之後，下一步要怎麼操作。總體來說，作為行動第一階段的突破作戰，可以視為已經完成了。行動的第二階段，也就是殲滅蘇軍部隊，馬上就要啟動了。第三階段的內容是向東推進繼續擴大戰果，將在蘇軍被全殲之後進行。但第三階段行動可否圓滿完成，要取決於指揮官們能不能在第二階段作戰開始之前做出明智的選擇。

中央集團軍群在向莫斯科進攻之前得到了一個裝甲集群指揮部和五個裝甲師的加強，第11裝甲師就是那五個裝甲師之一

馮·博克元帥負責為第二階段的行動做出決策，但哈爾德和勃勞希契在這件事上也有發言權，而且他們三個誰都沒法保證希特勒不會從中插手。現在最重要的是應該決定由哪些部隊來殲滅前線的蘇軍，還有讓哪些部隊繼續深入推進，為第三階段的作戰打下良好的基礎。

鑒於地面的戰事還未能塵埃落定，德國人現在還很難做出決定，指揮官們也只能依靠不全面的，或者很快就會過時的信息來做出決策，這很有可能會導致誤解、猶豫不決或者迷惑，在向攻佔了奧廖爾之後的第2裝甲集群布置任務時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兩個主計劃被擺到桌面上進行討論，第一個計劃是繼續沿主幹道推進到位於奧廖爾和莫斯科正中間的圖拉，第二個則著重於佔領布良斯克，並包圍這一帶的蘇軍。古德里安先收到了來自陸軍總司令部的命令，讓他們停留在奧卡河（Oka）西岸，不要向圖拉進攻。但就在馮·博克剛剛向古德里安下達了這道命令之後，哈爾德又直接聯繫了古德里安，給他下達了其他命令。

斯大林和紅軍最高統帥部沒有立即意識到維亞濟馬周圍的形勢已是何等危急。這種情況很大程度上要歸罪於糟糕的通訊—蘇聯的通信條件自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就沒有過太大改觀。電話線承載了大多數的通訊任務，電話線在被切斷之後將很難用無線電替代。德軍的高速推進導致很多蘇聯指揮官都無法繼續指揮部隊，這個問題影響著蘇聯指揮體系中所有的層級，連最高統帥部都深受困擾，他們發現，現在已經很難掌握實時的，準確的戰場態勢。

到10月5日早上，剛在當天更名為第2裝甲集團軍的第2裝甲集群，以及第4裝甲集群已經乾淨利落地完成了突破。現在還不知道第3裝甲集群是不是也能取得同樣的勝利，它在4日就沒有什麼進展。但如果第56裝甲軍在5日可以有所突破，那麼所有的疑慮都將會煙消雲散。

黨衛軍士兵正在操作一門3.7 厘米高射炮

屬於第7裝甲師的所有單位均已歸建，但燃料情況還是很成問題。5日當天，他們在第聶伯河東岸的橋頭堡陣地按兵不動，等待著空軍部隊將燃料空運而來。空軍向第7裝甲師控制區域中輸送了差不多有55立方米的燃料，其中的20立方米被劃歸第25裝甲團。該師直到下午2點才發動進攻，他們的進攻目標是卡緬涅茨（Kamenets），沿路還擋著部分工事化的蘇軍陣地。

下午2:30，第7裝甲師發動進攻，進攻部隊由坦克打頭，緊隨其後的是第6摩托化步兵團的步兵，還有該師幾乎全部的炮兵部隊。這次的蘇軍陣地非常難啃，而且還有猛烈的炮火支援，蘇聯守軍甚至還使用了莫洛托夫雞尾酒來攻擊德國坦克。雖然交戰激烈，但德軍還是在下午5∶30攻破了這片陣地，佔領了卡緬涅茨。第7裝甲師在3小時內推進了10公里，現在還不清楚德軍能否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見分曉。

在右翼實施進攻的第6裝甲師這一天的日子不太好過，它和第129步兵師一同遭遇了蘇軍在重型坦克支援下發動的突襲。這兩支部隊本來是想要進攻的，豈料不但沒等來空軍答應好的空中支援，反而遭到蘇軍突襲，於是進攻就沒能發動成功。傍晚，第6裝甲師指揮官弗朗茨·蘭德格拉夫少將（Franz Landgraf）在聽說了自己北邊的友鄰部隊取得的成就之後，提出將自己的部隊撤出目前的位置，並重新布置於第7裝甲師後面，第6裝甲師在第聶伯河對岸的橋頭堡陣地可以由現在已接近第聶伯河的步兵師接手。上級命令蘭德格拉夫還是從橋頭堡發動進攻，但他手下的第4摩步團則要加強給第7裝甲師。

蘇軍這時已經逐漸開始採取一些反制手段，可是這些對於這樣一支機動靈活的敵軍來講，很難起到什麼作用。

在「巴巴羅薩」行動之初，只有很少的德軍單位裝備了半履帶裝甲車。德軍對這種車輛需求很大，但是德國的工業產能不能滿足需求。大多數裝甲師裡面的步兵單位至多只有一個連裝備了半履帶車，所以德國步兵只能搭乘坦克前往戰場

在10月5日—6日的晚上，德軍士兵就沒怎麼消停下來，時不時地就會發生零星交火，雖然規模都不大，而且也造不成什麼傷亡，但這一場又一場的小衝突弄得他們一宿都沒法合眼。天一亮，德軍又接著突擊，很快就打破了蘇軍防線，但一座被炸毀的橋樑讓他們很難實施進一步的推進。雖然遇到了這樣的阻礙，打頭的德軍摩托化步兵營還是在坦克的伴隨下馬不停蹄繼續趕往布良斯克方向，他們從東邊接近了布良斯克，對於他們而言，最重要的目標是橫跨傑斯納河的那些橋樑。

德國部隊在穿越了森林和沼澤地之後，終於可以望到布良斯克外圍的建築了。貿然沖入城區是十分危險的行為，早就藏好了的守軍將會給沿著街道推進的進攻一方造成災難，屆時，街上的建築物將不能幫助他們抵禦子彈和高爆彈的襲擊。小心行事總沒有錯，但德軍這回要賭一把，他們想儘快佔領這一重要目標，而且他們相信當地的蘇軍已經無力組織有序的防禦。因此，德軍認為這麼做的風險可以接受，於是就這麼直接開進了布良斯克，他們大概是想起了幾天之前佔領奧廖爾的那次行動吧。

很快，炮彈就一枚接一枚地在德軍身邊炸開花來，他們意識到這都是直瞄火炮所為。幾分鐘之後，兩輛蘇聯重型坦克出現在德軍面前，直接沖著德軍的行軍縱隊開了過去，縱隊中的幾輛車輛被它們擊中，開始燃燒起來。其中一輛蘇聯重型坦克撞到了一輛德軍汽車上面，它直接就把汽車碾成了廢鐵。德國坦克很快就出現在了這裡，這對於這些德國步兵而言實在是天降救星。其中的一輛蘇軍坦克履帶被打斷，喪失了行動能力，其餘的蘇軍坦克調轉車頭，很快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另一部分德軍繞過了蘇軍部隊，驅車快速接近了傑斯納河上面的橋樑。團長之前並不知道他們的這一行為，但他很快就通過無線電得到了橋樑已被完好佔領的消息，這一次的突襲成功了。布良斯克這一重要交通節點，包括這裡所有的橋樑、公路以及鐵路，現在已經全部落入德軍手中。這將會給德軍帶來很多好處，他們的補給情況將因此得以改善，同時還打開了繼續向北的通路，德軍還可以由此對布良斯克方面軍其他的部隊實施分割包抄。

沙布林少校得到了布良斯克陷落的消息。他覺得那些指揮官們並沒有因此驚恐萬狀，但其中有不少顯然已經神經兮兮的了。蘇軍準備了一次旨在奪回布良斯克的反攻，但沙布林卻沒聽到勝利的消息。他認為包圍圈很快就要封口了，方面軍司令部也是蠢到了沒長腦袋，還不如讓各集團軍各行其是，這樣有可能還會好點。

維亞濟馬包圍戰及進一步的目標，1941年10月7日

在所有的德國集團軍和裝甲集群之中，霍普納的第4裝甲集群很有可能是位置最有利的一個。10月5日，第10裝甲師繼續向維亞濟馬進發，他們從莫薩利斯克地區偏北的地方出發，由摩托化步兵和坦克擔當先鋒，在一個白天的工夫推進了差不多30公里的距離，這又是一次巨大的成功，而且是在燃油不足和橋樑斷裂的不利情況下達成的。

10月6日，第10裝甲師的推進甚至要比前一天更加順利，在這一天他們已經完全轉向西北方向。黃昏之後他們沒有停下步伐，在10月7日拂曉時分已經逼近維亞濟馬，並且切斷了從斯摩棱斯克通向莫斯科的公路。

佔領維亞濟馬對於德國人來講是一個重要勝利，但這個勝利還遠遠不能滿足他們。德軍想要包圍維亞濟馬以西的蘇聯部隊，為此第3和第4裝甲集群的先頭部隊需要會師。為了完成合圍，第4裝甲集群需要向西北推進，然而截至10月5日傍晚，霍特手下最靠前的第7裝甲師還離維亞濟馬有40公里遠。

大批蘇軍官兵被困在包圍圈中，羅科索夫斯基帶著他的幕僚們設法逃出包圍圈，差一點兒就來不及了。他們10月6日到達維亞濟馬，來接管即將在尤赫諾夫發動反擊的那些部隊的指揮權。維亞濟馬的最高軍事指揮官是一位叫作尼基京的將軍，他說，據他所知，維亞濟馬是沒有正規軍單位的，只有一些民兵部隊。尼基京帶著羅科索夫斯基來到當地黨政領導們聚集的大教堂里。

這一天下午，戰局又一次急轉直下。在場的西方面軍政治委員列斯特夫（Lestev）在聽到無兵可用之後顯得十分驚訝，嚷嚷著說：「這怎麼可能啊，方面軍司令部剛換了地方，我才從那邊過來呀。我保證這兒起碼會有五個師，都是給第16 集團軍準備的啊。」警報響起，他們沒法繼續爭論這個事情了，德國坦克已經跑到了城裡。羅科索夫斯基、列斯特夫和其他幾個軍官爬到鐘樓上俯視城區，結果看到了德軍車輛，他們這才恍然大悟，應該趕緊棄城而逃，因為他們手下已經沒有一兵一卒可以用來組織防禦了。好在最後他們勉強得以脫身。

本文摘自《莫斯科戰役1941:二戰「颱風」行動與德軍的首次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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