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審判的罪人：日本社會為何這樣看待甲級戰犯？

原標題：東京審判的罪人：日本社會為何這樣看待甲級戰犯？

作者翟新，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1998年3月獲日本慶應大學法學博士學位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國際關係系執行主任。主要研究方向：東亞國際關係；東北亞政治外交；對外領域的公民社會，季我努學社顧問。

《朝日新聞》刊登日本投降消息

日本政要不時在公開場合表明 「甲級戰犯在日本國內已不是罪人 」之類的歷 史觀,也可算是近年來日本政壇令人注目的景觀之一。所以這樣說,則是因為足 以令國際社會震驚不已的這類言論所反映的意識在日本社會並非少數 , 如日本的 《朝日新聞》就指出在日本的政界、學界及傳媒界持這種認識的不乏其人 。

日本在無條件投降後 ,由於天皇制政府和約 700萬放下武器的軍人尚存 , 故盟國實際上是通過美國佔領當局對日本間接行使統治權 。美國在這場審判中全面握有主導權, 遂賦予東京審判以國際審判與 「美國的審判 」的二重性 。

日本政府在東京審判期間及之後 , 因戰敗後國際地位極其脆弱 , 故對東京審判 基本上採取了被動配合及默認的姿態。日本政府所以在政策選擇上如此陽奉陰違 , 除了日本為儘早恢復主權 , 必須以 此姿態排除國際上的障礙以外 , 還因為受到了關於東京審判的國內民意的制約 。

日本甲級戰犯

日本社會對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關於甲級戰犯的判決的反應是多元的。在普通民眾中間 , 除了一些民族情緒和受意識形態影響較深的人士 , 大多數則因為盟國方面宣示的審判目的是嚴懲 「犯罪的軍閥」, 而不主張追究作為軍閥的 「可憐工具」即 一般民眾的責任 , 所以在判決公布後出於戰爭責任於己無關的自我免責心理 , 對審 判的結果基本上採取了默認的態度 。 因這個戰爭責任在於戰犯的政治邏輯和道德觀的影響 , 也在民眾中滋長起相當消極的戰爭觀 :侵略戰爭乃戰犯們挑起的行為 , 普通老百姓也就沒有必要就戰爭責任問題作深入反省 。

但日本畢竟是有深厚的集體責任論政治文化傳統的國度 , 所以當審判過程中日本方面的大量殘虐行為曝光 於國際社會之後 , 「慚愧之念 」便成為當時國民普遍存在的心理。這個恥辱感雖在一定時期使民眾無法迴避東京審判及其結果 , 但當東京審判過程出現的一些缺陷 , 如審理程序設置的隨意性 、美國對審判過程不時施加政治影響 、起訴方面對一些重大事實的誤認 、法官集團圍繞判決的尖銳對立等問題先後為媒體披露 , 尤其是 一再聲稱以嚴懲日本的戰爭元兇為宗旨的東京審判 , 卻因美國轉換對日政策和遠 東戰略的需要 , 對握有宣戰和停戰裁斷大權的天皇作了網開一面的處理等內幕被 曝光後 , 日本民眾中對作為昔日天皇 「臣子 」的戰犯們的同情論也就隨之升溫 。 東 京審判結束不久 , 當時全國成人人口為八千萬的日本竟有一千多萬人參加了要求 為戰犯減刑的署名活動 , 即可謂典型的一個事例 。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

日本政府一方面對外做出肯定審判的姿態 , 另一方面則在國內積極出台使戰犯復歸社會的舉措 , 也就是利用東京審判的問題 和國民中的同情論而將戰犯處理置於有利的政治狀況中加以解決 , 最終則把批判 東京審判勢力的政治能量不斷轉化為維護保守政治的社會基礎 。

編輯：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 張珍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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