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殺魚弟」自殺：比貧窮更可怕的是什麼？

你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但一定聽過他的綽號：殺魚弟。

2010年底，一段視頻從西祠衚衕傳出後，爆紅整個網路。

視頻中，一個小男孩在自家魚攤上手持菜刀，熟練地將一條條魚開膛破肚，整理裝袋，賣出收錢。

他稚嫩的身板小臉，純熟的殺魚技巧，倔強犀利的眼神，讓有過粗糲艱辛童年的網友，看見共鳴，紛紛點贊，並給他送上「殺魚弟」的綽號。

他真實的姓名叫孟凡森，山東省蒼山縣蘭陵鎮人，走紅時不滿10歲。

家中兄弟姊妹6人，他排行老大，輟學跟隨開水產小店的父母，漂泊在蘇州官瀆里農貿市場。

爆紅網路後，來小孟家店裡買魚的人越來越多，孟父甚至將自家水產店直接改為「『殺魚弟』水產」。

當年，有好心人幫助小孟重返課堂，到蘇州友好學校學習。但不久後，小孟又返回水產店幫忙殺魚。

原因是：父親認為讀書無用，不如回來殺魚；輟學多年的小孟學習跟不上，也無心讀書。

網路時代，網紅如潮，一波退去，一波又起，沒誰永遠被聚焦。

關注熱度過後，被冷落的殺魚弟小孟不僅回到忙碌艱辛的生活原點，而且經常遭受父親的辱罵暴打。

最嚴重的一次，是2013年秋，他被父親打壞了眼睛，眼球險些被摘除。

就在今天，新聞證實，8月3日，17歲的小孟再次和父母發生爭執後，喝下百草枯服毒自殺，如今仍在搶救中，凶多吉少。

小孟的母親說，兒子自殺的原因，是因整日困守在殺魚店裡，沒有什麼朋友，性格暴躁孤僻，加之處於叛逆期，與父母越來越對抗。

魔幻的網路時代，悲催的再次相識。

8年過去，殺魚店還是那個殺魚店，而少年已不是那個少年。

貧困和艱辛，暴戾和冷漠，封閉和狹隘，不僅吞噬掉那個早當家的窮孩子的樂觀和堅強，而且讓他變得叛逆又絕望。

殺害他的是貧窮么？

不是的，是短視。

01

窮人都有的病，就是因為窮，所以看得不夠遠。

因為看得不夠遠，所以錯失一次次改變命運的跳板。

我沒有經歷小孟和他父母的人生，也不該指責他們的選擇錯對。

作為出身底層的人，我看了小孟服毒自殺的新聞後，忍不住這樣設想：

小孟以「殺魚弟」的身份爆紅後，他父親如果不只看到眼前生意紅火，堅定地供他把書讀完，那今天的新聞會不會改寫為《昔日網紅「殺魚弟」，今日喜領通知書》？

即便，小孟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但如果他堅持接受9年義務教育後，讀了技校，學得一門技能，再不濟早早出去打工，逃離暴戾家庭，而不是困守在殺魚店，今天的悲劇是否能夠避免？

現實的殘酷之處，就是沒有如果。

所以，小孟難逃「成則殺魚店，毀則殺魚店」的命運。

但「殺魚弟」小孟的遭遇，還是讓我想起今年春天，帶著女兒在南京街頭賣菜盒的那位父親。

「上大學不如賣菜盒。」

當有人為何不讓考上大專的女兒讀書時，那位父親坦然地說。

沒有錢，得活下去，顧不到將來，所以只能顧眼前。

這是窮人的現實和無奈，也是窮人的狹隘和悲哀。

就像，殺魚的父親讓兒子繼續殺魚，賣菜盒的父親讓女兒繼續賣菜盒。

但是，正是這種貧窮而短淺的思維，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才一代代重複著父輩的命運。

直到有一天，他們覺醒，在希望中拚命掙脫束縛；或者，他們沉淪，在絕望中放棄所有可能。

這是戴上紅領巾之後，笑得很開心的殺魚弟

02

窮人家的孩子，活著到底有多難？

我在知乎上看見過這樣一個故事，也曾給讀者講過：

有個男生，老家在廣東潮州一個非常窮的農村，2008年因為奧運會才通了有線電視。

父母都是很普通的農民。說是農民，實際上連地都沒有。

父親年輕時，背井離鄉，到湛江種香蕉，被當地人欺負，回到潮州給人搭手腳架，不幸從三層高的地方掉下來，一塊大玻璃插進血管，做了手術撿回一條命，從此不能拿重物。

父親出事那年，弟弟剛出生。母親一個人負擔起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包括父親的手術費。

手術過後，父親做起生意，處處碰壁，被黑社會威脅，先後賣過三種東西，全都倒閉了。

2007年，哥哥考上大學，父親查出患上癌症。他讀高三，弟弟讀高一。

為交學費，父親咬著牙關找親戚們借錢。有年家裡的米長了蟲子，母親把蟲子一個個挑出來，再蒸熟。

2008年，他上大學，父親癌症複發。那時，他們兄弟三人非常矛盾，想出來賺錢。但是，父親不肯，理由是，相比他的病，孩子們前途更重要。

2010年，弟弟考上大學。他讀大三，哥哥大四。那是這個家最窮的時候。

他記得那年過年，一家人只喝得起稀粥。就算這樣，父親也不讓三個兒子退學。

所有的親戚都不理解父親的決定，一家人去到哪裡都被人嫌棄。親戚見面不打招呼，沒人到家中來做客。

2011年，哥哥畢業。2012年，他畢業。2014 年，弟弟畢業。

這時，父親癌症又複發。但此時，因為兄弟三人相繼找到工作，同心協力，一家人已不再擔心治療的費用。

父親可以從容去治病，一邊治療，家中一邊建起了三層樓房。父親治完病，還有錢買各種補品，病情得到控制。

2015年，這個曾經村中最窮的家買起了小轎車。後來，兄弟三人陸續在一線城市買房立足。

以前所有看不起他們的親戚，見到他們的父母都豎起大拇指。

奮鬥和堅持，讓這個最底層中國家庭的命運從此發生改變。

知識和遠見，雖然沒有讓這個家一夜暴富，但讓家中的每個人都找到了出路。

03

這個故事，我自己的經歷，以及前幾天熱文中考上北大的貧困女孩王心儀的心聲，都無一例外地證明了這些事實：

窮人最大的病，就是因為窮，所以看得不夠遠。

改變貧窮，不是一陣子的事情，而是一輩子的事情，有時甚至是幾代人的事情。

讀書不一定能立馬改善一個家的經濟狀況，但可以影響一個家幾代人的命運。

因為咱家窮，更要苦讀書；如果不能讀，那就苦練技。

為擺脫貧窮，你必須足夠堅持。

窮人家的孩子，不僅要盡量避免重複父輩的命運，更要懂得逃離不幸的輪迴。

對於不斷傷害或蠶食的父母和親朋，要勇敢地做到斷舍離。

你吃過這麼多苦，絕對不是為了向上蒼投降，而是為了讓貧窮繳槍。

所以，窮人家的孩子，一定要把命看得金貴些，再金貴些。

最後，我想給所有出身底層的人們，送上這麼一句話：

你的人生這般苦過，拜託餘生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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