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只讀書的日子
前幾天看到又一屆詩經學會開會。地點在蘭州。我之前算是收到了通知,但是終究是無法過去。
在編外的時間太長了。有時候會想不起來曾經的夢想與追求。
孔子說:「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當然不敢自比孔子,但是這種情緒穿越千年,還是被我感受到了。
在一次次痛斥自己又一次次原諒自己之後,剩下的可能就是自嘲了。
堆積成山的資料還在寫字檯的角落裡默默地沉積著灰塵。總有一些情緒是不敢去碰觸的。不是因為現實太殘酷。而是因為無可奈何。
有一些是不學無術。有一些是不學有術。但這兩種形容或許都不合適來描述自己。學而有道,非術也。所以敬天命,盡人事。然後庸碌的生活、生活、生活。
服從安排的生活……
工作十年。所謂進入社會十年。略帶可笑的堅持著一些原則,又慢慢降低一些底線。努力融入生活,但又「越活越糊塗,越喝越明白」。
總是會懷念,那些只讀書的日子。清澈的、明朗的讀書的日子。
西校區的圖書館並不大。門口懸著「圖書館」是楚圖南先生的字。我也曾細想過這個「圖南」又或許是以《逍遙遊》「而後圖南」命名呢。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圖書館的書總是很舊,而且往往借不到。書架上擺滿了書,但就是沒有想要借的那一本。
無法借閱帶走並不能打擊我。我可以去閱覽室。一樓是期刊,二樓到四樓基本上都是研究著作類。這類書籍按照圖書分類分區擺放著。我常去的是B區、I區、Z區,也就是哲學、文學、綜合。隨著年級越高寫論文,我去Z區的時間也慢慢變得最長。一是這個區域的人比較少,不需要佔座不需要看人白眼,二是大部頭的原典類書籍一般都陳列到這個區域了。
想想也是有意思。一二年級的時候喜歡在二樓轉悠,去閱讀時下「當紅」學者的著作,還經常會為其中一兩個新奇的論點而興奮不已。後來才發現讀原典才是正經,成為四樓的常客。經過二樓到四樓的「攀登」之後,才知道有一些翻新的論點實際上是經不起原文的推敲的。
中文系的閱覽室期刊很全很新,專業性也很強,因此不太需要過濾其他非中文專業的雜誌。醒目、直接的就是《文學評論》、《文學遺產》、人大複印資料,這都是我們專業發表文章的最高「殿堂」。期刊室的老師腿腳有些不方便,也有些不苟言笑,但如果只是安靜的看書、查資料,她會十分的歡迎,幫忙找書甚至幫助擦桌子。
中文系還有一個書籍閱覽室,主要都是中文專業的專著。這個閱覽室的書有一些是集中購買,也有不少都是中文系老師自己出版的作品。聞其人,見其著作,總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親切感。這個閱覽室的書是可以借走的。
當然,中文系最牛的應該是「思無邪齋」。這是師祖夏先生的書齋,放著他大概四分之三的藏書。這個書齋一般不對外開放。因著直系的祖孫「血緣」,我往往能在書齋里讀書、學習,一呆就是一天。我的詩緯研究甚至緯書研究,就是在「思無邪齋」起步的。由於夏先生「國際詩經學會」的理念,通過對外開會交流,思無邪齋里還存了許多日本學者的詩經研究著作。想想那些靠著漢字(假名)去揣摩論文意思的時光,還真是有趣。冬天的思無邪齋有些冷,除了棉襖、熱水外,可能還需要一點點意志。但這又算什麼呢,能進到思無邪齋就應該謝天謝地了。
中文系還有一處可以讀書的地方就是517教室。這是一個小小的教室,可能全部也就40、50個座位的樣子。當年系裡比較重視研究生的培養,因此給了研究生一間小小的教室。除了一些小課之外,這個教室一般可以當自習室用。我們也就不需要再拎著書包滿中文系輾轉佔座。
託了研究生會的「關係」,我還去過歷史系的資料室。當時是為了校對我論文的一處文獻出處。與歷史系的資料室相比,中文系的資料室就顯得太寒酸的。因為進入歷史系的資料系,迎面而來的四庫全書就已經讓你艷羨不已了。
好像一直在介紹各種圖書室。其實混跡這些圖書室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快樂。那時候只需要照顧好自己的肚子,就可以無休止地使用自己的腦子。可以究天人之際,尋古今之變,傷春光之易逝,嘆花落而水流紅。而無需關注房價暴漲、明星出軌、食品轉基因,或許還有樓上是不是又漏水……
當然,生命里能不能承受的,最終都需要承受。所謂的自由不過是帶著鐐銬的舞蹈。記下這一段,其實上更多的還是給自己提個醒。有時候還是要問問自己:
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你這一生,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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