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千年一夢到黃姚
千年一夢到黃姚
文/圖沁妤
今年的國慶長假，終於去了位於廣西昭平縣的黃姚古鎮，那個被譽為「中國十大最美古鎮之一」的小鎮，是我魂縈夢牽已久的夢境家園。初見黃姚時的一見傾心，那種「夢裡不知身是客，錯把他鄉作故鄉」的沉醉讓我至今難忘。多少次，黃姚的秀山、碧水、古民居和青石板在我夢裡縈迴！
古鎮名字的由來，據說是宋朝楊家將中的楊文廣帶兵到昭平平亂路經此地，因見此鎮以黃、姚兩姓居多，便為小鎮取了「黃姚」之名，一直沿用至今，已近千年。到達古鎮時，已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我和朋友很快找了間名叫黃姚故事的家庭客棧，點了當地的特色農家菜五花肉燜芋頭、豆豉蒸排骨、黃姚豆腐。客棧的生意很好，廚房飄出來的濃濃菜香不時誘惑著我們的味蕾。菜一端上來，我們便風捲殘雲般掃蕩起來，不僅味道好，而且分量足，充分顯示了黃姚人的淳樸實在。
吃完飯從客棧出來時，天已全黑。古鎮的小巷裡，家家門前的燈籠都亮了起來。和一般節日那些圓圓的喜慶紅燈籠不太一樣，這裡的燈籠除了紅的，還有許多黃色的古燈籠。不少客棧還掛著古裝劇中驛站或酒鋪懸掛的酒旗，令人頗有種夢回唐朝的錯覺。撐著傘走在細長細長的小巷上，看細雨紛紛，飛濺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十分愜意。
眼前的古鎮，讓人如此竊喜，雖是國慶假期，晚上卻並不見喧囂。偶爾經過的小情侶不時發出輕聲細語，卻也並不影響古鎮這份獨有的靜謐，反而平添了幾許溫情與浪漫。在這安靜的巷子上走著走著，突然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一下子，思緒飄飛，恍惚間，自己竟已成了詩人筆下那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
第二天一大早起了床。此時，古鎮還很安靜，彷彿酣睡了一夜的孩子，正用雙手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滿足地醒來。有些早起的人家，屋頂上不時飄出幾縷裊裊的炊煙。間或還能聽到幾聲雞叫和犬吠，此情此景，頗似五柳先生筆下「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世外桃源。這個遠離塵囂的古鎮確實是可以與之媲美的，朋友已情不自禁發出了「千年古鎮風光好，不辭長作黃姚人」的感嘆！是啊，古鎮的這份清凈優雅、與世無爭，實在令人嚮往！
小鎮很小，全鎮3.6平方公里，共8條街道，不用半天便可走完。古鎮的入口處是一個古老的戲台，想必曾經也很熱鬧吧，此刻卻略顯破舊而冷清。戲台上不時有兩三個婦女演員在表演，沒有精緻的服飾和妝容，駐足的行人也不多，但她們仍認真地演著。觀今憶古，腦海里閃過辛棄疾的「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讓人頓感蒼涼！
往裡走，經過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河邊竹影搖曳，與水中的倒影相映成趣。忽然，看到一座風雨亭，柱子上「畫意詩情山色里，天光雲影水聲中」的楹聯映入眼帘，讓人不由得想起唐代詩人王維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在這青山秀水中，二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於是，便有了「人在畫中游」的感覺。
小橋、流水、人家，這些意象是千百年來中國文人筆下的寵兒。有時候，我們甚至分不清是它們孕育了文人筆下的詩詞歌賦，還是文人們的詩詞歌賦成就了它們。有了流水，自然少不了橋，有橋，就總該是有故事的。關於橋的故事很多，電影《魂斷藍橋》、詩人卞之琳的《斷章》、西湖十景之一的「斷橋殘雪」……無不有著或凄美或朦朧的愛情故事。而面前的帶龍橋呢？史料上沒有記載。但是，當我走過這座石橋時，忍不住輕輕嘆息。
這座始建於明朝萬曆年間的帶龍橋到現在也差不多五百年了吧，五百年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台灣詩人席慕容詩歌《一棵開花的樹》中的那棵樹，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才能化作一棵樹，長在心儀之人每天必經的路旁。佛家語也說，前世五百年的修行換來今生的一次回眸。此刻，我突然想起電影《劍雨》里的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此女子從橋上走過。」
駐足間，看著腳下的橋，良久良久……我突然淚水滑落。帶龍橋啊帶龍橋，你在此經受風吹日晒雨淋，是否也是為了等待心愛的女子從你身上走過？幾百年凄風苦雨相伴的日子，你可曾後悔？而此刻走過的我，又是不是你五百年前故事中的女主角？
夢境家園，故事黃姚。就在這思緒飄飛間，我一遍一遍地走過這些寫滿故事的青石板。黃姚的故事，總也寫不完。鎮上的每一處景物都需要你用心去感受，龍爪古榕、仙人古井、守望樓、司馬第……處處散發歷史的古香。這個古鎮遠離塵囂卻又不辭人間煙火，充滿溫情卻又不沾市儈習氣。吃在黃姚，住在黃姚，夢，也在黃姚。
幾天的時間匆匆便過，那個夕陽西斜的下午，我們依依不捨別去。再次走過青石板，想起童年往事，我醉了，不禁執筆寫下：「悠長的古街小巷、石橋、青石板、老人，古鎮和時光交織成一首寂寞的歌謠。是你，活在童年的夢裡久久不願老去……」
——此文發表於《西江日報》（2011年12月3日A3版），曾獲廣東省新聞獎報紙副刊作品三等獎。
作者簡介：周春艷，藝名：沁妤，80後小女子，出身村野，有追求而無大志。喜歡「我手寫我心」，信奉「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偶作小文，聊以自娛。曾供職報社，當過記者、編輯，現博士在讀。迄今已公開發表新聞報道、評論、人物專訪及散文等作品共計百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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