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關於愛的小事

《小偷家族》看完，心裏面留下一些東西，最喜歡的，是媽媽同孩子之間一些小細節。原本想二刷完再寫，可以留意更多，但想一想，這樣浮光掠影地看一遍，能記得的就記得，不能記得的就忘掉，也挺好。

其實小孩是撿來的，帶回家，給她吃炸得脆脆的可樂餅，孩子安靜睡去之後，送她回家。卻在門外聽見室內激烈的爭吵聲：「又不是我想生下她！！！」以及隨之而來的打鬥聲。

那個不能生育的女人，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蹲下去，沒有言語。

雖然是撿來的孩子，卻能夠愛得那麼自然而然。

孩子五歲，尿床。媽媽平靜地說：「你要道歉。」孩子一疊聲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怯怯的眼神。媽媽忽然心疼起來，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大家一起圍坐著吃火鍋的時候，有人在湯里撿到麵筋，女兒忍不住往前挪了一下，立刻被察覺：「你喜歡吃麵筋嗎？」然後給細心地給吹涼，喂到嘴巴里。

看到女兒手臂上的傷，問起來，女兒簡單回答：「摔的。」雖然沒有人相信，但也沒有繼續追問。有次在浴室里，女兒看到媽媽手臂上的傷，媽媽說：「是給熨斗燙的。」因為在洗衣店工作，難免。女兒伸出自己細細的手臂：「我的也是熨斗燙的。」伸出手指輕輕地、心疼地撫摸媽媽手臂上的傷。一大一小兩隻手臂安靜地並在一起。

經過同意之後，把女兒的舊衣服燒掉，和過去告別。懷裡摟著瘦瘦小小的姑娘，告訴她：「不要相信什麼『打你是因為喜歡你』，真正喜歡你的人，是不會打你的。」緊緊地摟著女兒，然後眼角慢慢流下一滴淚。大概是因為心疼懷裡的這個小小的姑娘，也心疼曾經的自己。

跟兒子一起走在街上，一人一瓶汽水。兒子忽然問媽媽，希望稱呼她什麼？媽媽敏銳地察覺到：「是不是有人要你喊他『爸爸』？」忽然笑起來：「怎麼稱呼都沒有關係，這個不是很大的事情。」然後大口喝下汽水，大聲打嗝，跟兒子一起在街上開心大笑。但後來在警局，女警察審問的時候，被問到：「孩子們怎麼稱呼你？媽媽？母親？」即使老公和自己都失業的時候也仍然雲淡風輕的那個女人，眼睛裡面忽然大顆大顆湧出淚水，擦也擦不去。

之前，我用很長的時間試圖給「愛」下一個定義，可是沒能成功。尤其是父母、子女之間的愛，那是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有很多付出和牽絆，我知道那是什麼，可是總覺得跟愛沒有關係。然後開始懷疑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愛」這個東西。

但電影裡面的一些小細節，讓我能夠確定，雖然媽媽不會生孩子，可是她會愛。

就像，雖然有些人會生孩子，可是並不會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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