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了無痕 你有多久 沒有笑著從夢中醒來了
你還記得,自己有多少次,是笑著從夢裡醒來的?
或許你是否注意到,自己有多久沒有笑著從夢裡醒來了。
做夢,是一件神乎其神的東西,大部分人都會做夢。
躺下之前,你不知道會不會做夢,夢到什麼。你帶入夢中的,或許是一天的疲憊,或許是連日的煩惱,或許是進步的喜悅,或許是人生的滿足。只是不管你躺下的時候世界是什麼樣的,躺下之後你進入的世界又會是別樣一番風景。
月亮西斜,鼾聲響起,如同石子落入水中後的波瀾越來越小,生命悄悄進入平靜,靜的只剩一點夢的聲音。
而這夢,像一隻謹慎的地鼠,先是在洞里聽聽外面的動靜,等個一小會兒再試探性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立馬又縮回了洞里,然後先涼一涼身上的汗,平復一下悸動的心,等待下一個出洞口的機會。
這樣三番五次,在確認了洞外安全之後,小地鼠終於從洞里爬了出來,它歡快地跳舞,嬉戲著打滾,警覺地覓食……我們的夢就這樣開始綻放了,芳香四溢。
夢或許沒有什麼開頭,就這樣開始了。每一個夢都是一段故事,彷彿是上演一部精彩絕倫的電影,而你恰恰是裡面的主角,或歡聲笑語,或痛哭流涕,或意氣奮發,或風起雲湧。你可以是蓋世英雄,也可以是平常人家,可以是蓬頭稚子,也可以是滿腹經綸。
不同的故事夾雜著不同的悲歡離合,不同的角色續寫著不同的千秋功過,不同的年紀還會有不同的心路歷程。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見慣了村裡的白事,卻終究不知道鬼是個什麼東西。等到第一次真正在電影里看到鬼的樣子,直接就被嚇得不行不行的了。那時候,我大概五六七八歲的樣子,因為晚上和小朋友們一起玩打仗、捉迷藏,經常到很晚還沒盡興,12點回家是常有的事。這個時候,村裡的人們都熄了燈、睡了覺,連雞狗羊也都歇息了。很多小朋友的家住在大街上,偏偏我家住在村邊上,跟前只有一戶人家,到處都是參天大樹。晚上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夜裡,靜悄悄的啥也聽不見,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這個時候就總感覺身後有鬼跟著,連腳都不敢抬了。有時候走著走著突然就拔腿而跑,一口氣跑回家才感覺踏實一些,慶幸終於逃過了鬼門關。有時候離家太遠,估摸著像我這樣的小孩一口氣還跑不回家,可能得兩口氣或者三口氣,想著萬一中間喘氣換氣的時候被鬼抓到就完蛋了,索性就放棄這個沒有生路的念頭,轉而彎下腰隨便摸幾塊小石頭攥在手裡當武器,要是有鬼跟上來吃我也絕不能任其擺布,非要和他搏鬥一番不可。可是有石頭頂多能消除一點恐懼,鬼終究還是鬼,終究很厲害,於是大部分的時候,我估摸著走到了那個一口氣能跑回家的地方,我就趕緊扔掉石頭,然後一口氣就跑回了家。我的短跑速度絕逼就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當你心裡怕鬼的時候,鬼藏在你身後,藏在旁邊的牆角,藏在漆黑的樹林,藏在烏漆嘛黑的窗外,他無處不在,等你睡著的時候,他就會進入你的夢裡,而你即使再撒腿也終究逃不過這一劫,直到被嚇醒,再次回到現實中。
有一次,一個惡鬼進入我的夢裡。我躺在炕上正在睡覺,突然院子里著火了,我剛要爬起來跑,一個鬼戳破了房頂,把手伸了進來就要抓我。他抹著紅紅的嘴唇,臉上塗滿了白白的粉,身上穿著一件綠綠的綢面衣服,就像農村人常用的那種被面,還長著又尖又長的大指甲。他露出猙獰的面孔,不停地劃拉著他那大指甲要抓我,我嚇得一動不敢動,身子緊緊地貼在炕上,他不停地劃拉我就不停地往下貼,可是炕實在是太硬了,我終於發現做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而門離我又實在太遠。但也不能就這樣被這個鬼抓走了,於是我不停地掙扎,就在他要抓到我的那一刻,我嚇醒了。
等稍微長大點,差不多十歲左右,就很少做關於鬼的夢了。這個時期的夢,往往帶著一種超能力,比如說:你會飛。那個時候,我經常夢到自己飛起來,真的是說飛就能馬上飛起來。這種飛,不是嗖的一下就飛走了,往往還伴隨著蹬腿的動作。有時候是飛著去學校上學,有時候是飛著去打架,有時候啥也不幹就是飛著玩,有時候是和小朋友比試飛的技能……總之,這種能飛起來的感覺真的很爽,就感覺是孫悟空附體,無所不能。
記得有一次夢是這樣的:我和小朋友們炫耀說我會飛,而且飛的很高很快,想咋飛就咋飛。於是三八兩下就比劃著飛起來了。可是飛著飛著就飛不動了,怎麼飛也不往前走,最後把我急醒了。醒來後才發現,原來睡覺的時候我的兩個腿是打卷的,那還飛個毛啊。
再稍微大點,進入學生時代,特別是中學時代。算題成了夢的一個主要部分。現實中有很多數學、物理題目都做不出來,可是在夢裡不管什麼題目都能迎刃而解,有時候甚至連草稿紙都不用,光靠心算和腦算就能解開一道類似奧賽難度的題目,那種一氣呵成、蕩氣迴腸的感覺只能用一個字形容:爽!高中的時候,我曾無數次夢到自己在解題,也解開了很多自己從未見過的難題。大部分時候,解完題目的時候,我都會自然醒,特別開心,特別滿足,特別舒服。可是就算是在醒來的那一刻,我也從來沒有真正想起過夢裡的那些題目,那些演算法,那些步驟。留下的,只是那種嗖嗖嗖解題的感覺。
人大了以後,夢就變得複雜了。它相互交織,比如夢裡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大學的同學配著高中的情景,一起干著一件充滿挑戰的事。你和小學同學、單位同事一起外出旅遊,走到一個地方驚喜地發現高中同學、大學同學和曾經單位同事一起在那裡……
前兩天,我就做過這樣一個夢。我和小學同學、單位同事一起騎著自行車外出旅遊,三個人騎了一輛車,準備去青海、新疆、西藏玩。走到甘肅的時候,大家就開始討論西藏在新疆的北邊還是南邊,就這樣討論了一路。過了一會就要走到西藏,卻發現這裡的路都緊貼在懸崖峭壁上,而且是立起來的半環形,就像半個自行車車胎掛在牆上一樣,有好幾條路都窄得只能放下一條自行車胎。這些路不是連續的,需要從一條路跳到另一條路,遠遠望去,懸崖峭壁上掛立著很多石頭砌成的彎彎小路。這種路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突然想到唐僧西天取經是不是也要走這樣的路。但是這條路是去西藏的必經之路,除此無他,除非不去,而且得一口氣騎過去,輪胎稍微偏一點就可能摔下去。我一個同學自告奮勇,說他來試試。我們也膽子大,真就信了他,膽戰心驚地坐在後面,看著他準確無誤地把車騎在每一條彎道上,又恰到好處地飛到另一條彎道上。就這樣飛上飛下,蹦蹦跳跳,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戰勝了這條通往西藏的「天梯」。
我們一路奔波,走到了一家餐館準備吃飯,上廁所的時候路過飯店後廚,猛然發現穿著白大褂、帶著廚師帽的「老蔣」。老蔣那年離開佳木斯後我再也沒見過,這會見到他感覺他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臉蛋白皙光亮,充滿笑容,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滿足和自信。正當我和老蔣打招呼的時候,一個小伙掀起門帘走了進來。「我靠,這不是大炮嗎?你怎麼也跑這裡來了!」大炮還是原來的樣子,小伙憨厚老實,幹活特別踏實賣力,臉上洋溢著笑容。我又往裡走了走,發現那個掌勺的大廚竟然是我的大學同學任維雅,他正在給我們做大粉條子,站在他旁邊幫忙的,有點像我們大學同學劉大柱,不過他沒有我們大柱長得帥。突然間的相逢,大家都很高興,我忘記了旅途的勞累和奔波,就在這個時候,笑醒了。
我曾不計其數地做過很多這樣的夢,每次的場景都不一樣,出現的人也不一樣,但夢裡,每個人的臉都是清晰的,每個人的笑容都是真誠的。
我曾無數次從夢裡笑著醒來,夢醒時分,有時夜還很深,月亮西斜、星光點點,有時晨光初現、剛剛蘇醒的鳥兒在枝頭唱著婉轉優雅的歌,有時還是午後艷陽,持續的高溫拷問著大地的靈魂……但不管怎樣,我都會滿足地閉上眼睛,靜靜地體會那些美好的夢留給我的餘溫。
有時候我就在想,在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就存在平行世界。這些夢就是我們的影子,它就是一個個的平行世界,叫一個人的一生多了無限種可能性。醒著的時候,你過的是一種人生,進入夢裡,就會成為另一個世界,那有可能是你的前世,有可能是你的下輩子,也有可能是你今生的另一種活法。
人的一生會做無數的夢,多少夢又轉瞬即逝,了無痕迹。睡醒時分,天空依舊、鳥鳴花開,夢裡的感覺或酸或甜,或苦或辣,終究會隨著歲月的流逝,一點點淡去。
春去秋來,日復往常,誰又能真正分得清現實與夢境。或許現實本就夢境,或許夢境又是另一番現實。但不管怎樣,惟願我們每個人都能經常笑著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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