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原標題: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南宋辛棄疾有言曰:「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辛棄疾雖是別有懷抱,但這句話道盡了幾多生不逢時的惆悵與落寞。
人不能選擇他出生的時代,但每個時代與每個時代之間,整體上講,確實是有優劣之別的。人事有起伏,世道有興衰,文明的長河也有波峰和波谷,不幸生於波谷的人們,恰好又對此有著清醒認識的話,別無追求還好,對事功有所期冀則難免精神更感苦痛,南宋辛棄疾就正是如此。
西晉時期,開局有「太康之治」,似乎屬於盛世,此前「三馬(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同槽」,似亦不乏亮點,然而,對於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最出色的士人而言,這卻是一個無比壓抑和無聊的時代。
酗酒、嗑藥、打鐵的嵇康,以其四十歲的短暫生命,充分顯露了這一個時代的底色。嵇康的好友阮籍,則以另一種方式,為這個在文明的長河中正加速度墮落的時代,提前譜寫了一曲輓歌。
阮籍在政治上本有濟世之志,但很快就被現實教會了應該怎麼做人。《晉書·阮籍傳》記載:阮籍「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嘆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阮籍所嘆,非指項、劉不是英雄,乃自傷其所在時代也。
阮籍早年善做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但自其好友嵇康以「言論放蕩,非毀典謨」的罪名被害後,阮籍認清了這世道除了喝酒,也沒啥正經事可幹了。於是,讒害嵇康的鐘會曾多次盛禮來拜會他,他只是喝酒酣醉,不理不睬。司馬昭找他談話,他總是以發言玄遠、口不臧否人物來敷衍,使司馬昭感嘆「阮嗣宗至慎」。司馬昭還打算與阮籍聯姻,派人上門提親,阮籍故意大醉60天,讓提親之人沒有機會開口,才好歹躲避了過去。但後來司馬昭晉位晉公,位相國,加九錫,酒醉中的阮籍卻再也躲不過去,不得不帶醉寫了《勸進表》,此時離阮籍棄世之日已不過月余。
《晉書·阮籍傳》記載:阮籍經常獨自一人駕著馬車出門,不辨東西南北,沒有目的地亂走,一邊走一邊喝著酒,直至沒有路可走了,才慟哭著返回。
「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唐代王勃可謂阮籍的隔世知音。他感慨:如阮籍那般風流人物,也會因窮途末路而大哭,真是可悲可嘆。這一幕正是這個時代的縮影,生不逢時,前途無亮,胸中壘塊,只好借酒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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